坏女人，都是我装的？ 第25章

　　“我......”

　　丽奥娜本想直言否认，可话涌到嘴边，却死死地噎住了。

　　难道，要她在这些昔日鄙夷的泥鸭子面前承认自身的失礼，承认自身的过错？可不承认的话，那不就指明了自己之前的作态都是堂而皇之的谎言吗？

　　尊严与荣誉的抉择徘徊于心，她想撇清这些，去施压那违背自己的少女，可无论是仪态，还是礼节，对方都没有半点的过失，仿若天衣无缝的绅士。

　　只是作为茶会客人的提问，她甚至没有理由去责辱对方的冒犯，更妄言在众目睽睽下颠倒黑白，为之定罪。

　　有感周遭视线的聚集，明明自己应该像过去那样呵斥批判，可不知为何，曾经无比顺从的目光却在此刻分外尖锐，仿佛剥去了身份的居高，只将彼此视作齐平的庸人。

　　“看来，丽奥娜小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思考，妄我还想起帝国有一则旧时的法令，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你敢！”

　　见到丽奥娜睁大眼眸，目露惊恐，夏洛蒂当即扬起眉睫，似笑非笑地做了否认。

　　“当然，我可不能对尊贵的您动手，只得作为一位柔弱女孩白受这鞭挞的疼痛。”

　　“实话实说，我的那位朋友原先只是出于对各位的关心，才特意询问克希亚女士平日的习惯，以期在案情上帮衬一二。虽然她的头脑不太灵光，可这份好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沉沉地叹了口气，少女摊开双臂，不乏哀情地看向众人，似是设身处地蒙受冤屈。

　　“诶，可谁知最后变成了这样......”

　　是刻意放下的台阶，也是有心预设的陷阱。

　　沉默继而延续，直到那茶会的正主理顺思绪，重新抬起额首，恶狠狠地看向那起先推搡温妮的女孩。

　　“希斯，看你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能对那么一位心善的姑娘下手推攘！”

　　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也不正眼去看夏洛蒂，丽奥娜仿佛寻到了如今丑态的罪魁祸首，只将责任一并推至前者的身上。

　　“还不去向她道歉，向她解释清楚！”

　　“是，是，丽奥娜小姐！”

　　慌忙挪步，走到温妮的身前，那女孩低低埋下头，语气亦不乏歉意，可从她的眼中，夏洛蒂分明看到了不甘与气恼。

　　不甘顶罪，气恼强迫。

　　呵呵，既不肯定，又不否认，那自然就会走向恶果满枝，两相皆受的结局。

　　乐于所得的成果，迈着轻快的步伐，夏洛蒂带上倚靠肩头的小鸟雀，回到了那沐着阳光的角落。

　　随她的走远，这场茶会重新响起了姑娘们的谈笑与乐声，可那一切却不再只为巴托里奏响，比及方才，合耳无数。

　　“所以，温妮，你现在还觉得贵族值得憧憬吗？”

　　“不，不值得。”

　　听着少女的话，温妮连忙摇了摇头。

　　先前失足的跌倒让她的发型乱了，一缕发丝恰好垂至额前，此刻正调皮地随着它的主人荡来荡去。

　　这可把夏洛蒂看乐了，于是，伸出指尖，帮鸟雀姑娘将之亲昵地拨到耳后。

　　因这贴近的动作，温妮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但她也没忘附上后话，陈述内心的感受。

　　“她，她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远远不如。”

　　闻此，夏洛蒂微微侧头，瞧着自家的小雀，任由鸦睫轻颤，月牙似的眼眸泛起又甜又妖的笑意。

　　“说得好，这就叫——”

　　“原形毕露。”

第三十七章 得偿所愿

　　悠扬的琴声依旧徘徊，只是演奏者换了一位又一位。

　　香薰的芬芳，红茶的醇厚，弥漫的脂粉，纸醉金迷的气息纠缠一处，悉索的脚步就此落在逐级向下的阶梯。

　　“几位小姐可是要离开？”

　　“自然。”

　　“那么，希望你们能有一个愉快的午后。”

　　承蒙着女仆虔诚的祝词，夏洛蒂带着自家的一众鸟雀离开庭院，渐行渐远。

　　继而停留在这次茶会已没有必要，关键线索的脉络大抵理清，老侦探交付的委托也在丽奥娜的转火与责令下轻易完成，那位希斯小姐不仅致了歉，还像筛子一样悉数抖出了克希亚女士大半的信息。

　　新兴不久的贵族，奉财所得的爵位，经营着家具的买卖，这是作为家族的特殊，至于另一方面——

　　“华生小姐，克希亚女士平日与我交情不浅，她是个做事很规律的人，唯独在神秘知识上颇具兴趣，曾经就有向我倾诉这方面的欲求。”

　　捧抱着笔记本，就着方才的问题，梅琳娜做了些许的补充。

　　“她购置过不少古朴的物件，也搜罗过类似的书籍，该怎么比喻呢，虽然有些冒犯，但她就像只憧憬大海的鸥鹭，拼命飞向彼岸的那一头。”

　　鹦鹉小姐的喉嗓泛于耳畔，朦胧的真相也愈渐清明，不仅仅是前者，苏芙比的小妹赛缪尔同样寻求着踏入非凡的门径，与此时此刻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相似之处往往意味着案件侦破的转折，事到如今，已经能确定那位嫌疑人是位非凡者，且有指向性地寻找着目标。

　　“梅琳娜小姐，感谢你的告知。不过，你曾说要替父亲向伯爵家的千金求情，为什么到现在反倒是跟着我们离开了？”

　　带着一丝调侃，夏洛蒂扬唇问道。

　　“明知故问，华生小姐，无论我怎么说道，恐怕都无法打动那位铁石心肠，一早就打定主意的巴托里女士。”

　　瞥了眼少女，梅琳娜轻叹一声，澄明了内外的原因。

　　“况且，我不想成为那些姑娘中的一员，就像你说的，人都应该是平等的，可以谦逊，但不能卑微。”

　　从大门走出，洋房外的花海绿萍仍然随着轻风摇曳，难得的清新空气分外沁鼻，让人不禁淡忘了庭院沉郁的熏香。

　　车辙碾过草皮，高头的骏马减缓步频，逐渐停在了几人的跟前。

　　“那么，下次回见，梅琳娜小姐。”

　　“回见，华生小姐，你今日的讲述让我受益匪浅。玛黑区，伍德街的16号，我的住所，随时恭候你的拜访。”

　　扶了扶镜架，栗发的姑娘乘上临近的马车，于窗槛处挥手辞别。

　　看得出来，她的神色留有不舍，求知的欲望到现在也没能从眉眼中褪去。

　　仅此作别，也记下上述的地址，必要时，夏洛蒂还能借着拜访的名义暂且借住，避免一两日租凭旅馆的费用。

　　“走吧，辛格先生应该就在不远处等我们。”

　　双手捧住温妮的小脸，将鸟雀姑娘的视线硬生生从洋房掰向自己，少女遥指向远方停靠的一辆马车。

　　那雕花的纹路，车厢的宽窄，驽马的体格，无疑和来时别无二致。

　　“嗯。”

　　用力点了点头，温妮的脸颊泛开红晕，但也浅浅地笑了出来，浮出嘴角的两个小酒窝。

　　她看着夏洛蒂，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憧憬与感激。

　　“华生小姐，谢谢你。明明辛格先生已经嘱咐过了，我还是自不量力地走上去，触到了那些姑娘的矛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应该会很难堪。”

　　“相比之下，华生小姐你就......”

　　自我的贬低不待道尽，一根食指就抵在女孩的唇前，下意识地，温妮将嘴巴抿紧，连眼睛也闭上了。

　　“嘘。”

　　“道谢的话留在最后说一次就够了，比起过去，你提起勇气，做出了尝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虽然温妮的表现不佳，但夏洛蒂是个有耐心的人，对于任凭揉圆搓扁的女孩，她总会多给予一些时间，慢慢训教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然而，这番举止却像触恼了一旁的花孔雀，旦见她先行挪步，便一声不吭地就向着马车走去。

　　?刻意忽视的使然，厚此薄彼的表现，总归会让等候的姑娘心生不满，但不打紧，就像热恋期的鸳鸯，解释的理由想要随随便便就能有千万条，搭一搭翅膀就好。

　　毕竟，黄昏往后的时间，是夏洛蒂专门留给小孔雀的。

　　同样迈开步子，走向老侦探所处的马车，姑娘们纤瘦的身影就此淡出了庭院。

　　或许，唯有立于天台，极目远眺的丽奥娜迟迟挪不开视线，她握紧腰侧的短鞭，却始终感不到一丝事了的心安。

　　明明耳畔依旧回响着众人的奉承，可莫名的，烦躁与慌张接连浮上心头，她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那是失去掌控的怅然，以及对那银发少女没来由的恐惧。

　　视线拉远，辛格正持握毛刷，梳理着马匹的鬃毛，尽职尽责地假饰着管家的身份。

　　见到三人走近，他当即屈下腰板，不乏恭敬地倾身行礼。

　　“三位小姐，欢迎回来，看你们的面色，可曾在这次茶会有舒心的体验？”

　　“借你吉言，辛格先生，我们不仅品尝到了好吃的小点心，还和那些姑娘们相谈甚欢。”

　　一应一答，像是分外熟悉的主仆，言语交酬之间，她们已是暗自讲明了这次委托的完成状况。

　　放下车厢侧面的踏板，老侦探翻身上马，扬鞭挥斥，紧随隆隆的声响，周遭的视线便不复存在，仅余彼此。

　　“看来，姑娘们，你们应该很好地通过了考验。”

　　“嗯。”

　　主动接过话题，夏洛蒂环顾左右，有心清了清嗓子，引起两人的注意。

　　“如果没有温妮和苏芙比的配合，我很难混入那些贵族千金的圈内，对克希亚小姐旁敲侧击的询问，也多亏了她们明里暗里的掩护。”

　　将功劳坦荡地分与两只小雀，见着她们惊诧的目光，也见着辛格询情的眼神，她微微上扬尾音，浅笑道。

　　“所以，辛格先生，我可以做个主张，为事务所雇下这两位能干的好姑娘吗？”

　　ps：悬赏不知不觉就欠了三四更了（会努力更新的，┭┮﹏┭┮）

　　感谢你们的追读，晚点还有一章。

第三十八章 渔人与怪物（3k5）

　　“华生小姐？”

　　睁大双眼，愣愣地看向少女，温妮的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华生能主张这次考核，更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将功劳谦让与她们。

　　“或许，换个词能够更形象些，比如，线人。”

　　指尖抵住下巴，作思考状，夏洛蒂似笑非笑地说道。

　　“毕竟，我对钟巷区了解很少，如果往后遇到那里的案子，多少还是需要像温妮这样乖巧的向导。而苏芙比小姐，在保持沉默这一方面别具天赋，连那些贵族小姐都撬不开她的嘴。”

　　理了理耳侧的发丝，她平和且诙谐地放声道，任谁也不知道少女的话语中到底掺了几分真切，几分虚假。

　　见到小鸟雀依旧呆愣着，夏洛蒂当即伸出指尖，将前者那头黑褐的短发几下揉成了杂乱的鸡窝，滑稽却可掬。

　　“回神啦，温妮，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们的竞争对手，辛格先生，你说对吧？”

　　向老侦探比了个眼神，她还作势挥了挥拳头，完全凶不起来地做着恐吓，就像只咋咋呼呼的猫咪。

　　见此，辛格哑然失笑，险些被突兀的颠簸颤下马车。

　　“你啊，还真是会耍些小聪明，即便排除了作为助手的你，这份短期的工作也只有一个位置。”

　　“可辛格先生也要照顾一下像我这样的柔弱女孩，我可没有您那么高大的身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在办案途中遭遇不测，如果那个时候身边有位熟手，还能周旋到您及时赶到。”

　　“......呜，请原谅我的失言，这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出于安全考虑，对自己的小小保护。”

　　低垂鸦睫，蜷紧身子，夏洛蒂有心拭了拭眼角，可惜，不仅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连刚刚的话也尽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那她肯定会当场抛下搭在枝头的两只小鸟。

　　“哈哈，如果你愿意从原先的周薪中分出部分，转给她们，那这件事倒也符合章程。”

　　没有拒绝，虽然少女的作态不显强求，但辛格已然感受到了对方的坚定。

　　罢了，有着这么一位敏锐的助手，就算是纵容些又有何妨，毕竟，她总能在必要时绷住神经，妥善处事。

　　“感谢您的宽容。”

　　回头望向身侧的两位姑娘，夏洛蒂的语气轻快怡然，宛若跃上枝头，招展羽毛的夜雀。

　　——看吧，我为你们找来的好工作，不仅费尽口舌，还自减薪酬，诶呀，华生小姐还真是好心肠的大姑娘。

　　本想收获两只小鸟崇敬与感激的眼神，可一只略显粗糙的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指节，挪目望去，是微微摇头的温妮。

　　“抱歉，华生小姐，我不能无故接受这份好意，它太贵重了，而我什么都还不起。”

　　女孩的细语分外微渺，仅有临近的彼此能够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