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都是我装的? 第81章

作者:覆酒

  自毕业之后,她们便因缘分,在这座城市重逢且扎根,而如今......

  话音正哽于喉间,那双腻白的手便抚上她的侧脸,那瓣淡色的唇便送出一阵温湿的暖流。

  “如果是你,也一定会这么做。所以,泽莲娜,我需要是祝福。”

  “我可以陪你——”

  “嘘,不要说任性的话,我们的关系一如那时,却也更进一步。”

  撑住丽人的细腰,她将前者的俏脸轻轻揽入膝间,只是细语,只是柔声。

  “从来都是我等你,所以,这一次,换一换,你等着我——”

  “回来。”

  将死的傀儡拢起闺友的一缕秀发,有心却作无意地笑谈着。

  是最为真切的扮演。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疏忽与发觉?

  尖顶的塔楼自身侧褪去,夏洛蒂的脚步在一位面色涨红的孩童旁缓缓驻留。

  “女士,请让我为您擦鞋吧。”

  并未起身强硬地阻拦,那男孩只是低埋着脸,不乏恭敬地出声请愿。

  轻蹙眉眼,她的思绪尚且沉浸在那处诊所,沉浸在伊莎贝拉与泽莲娜平淡中泛着甘甜的漫漫长谈。

  回过神,着眼一侧面黄肌瘦的男孩,夏洛蒂稍稍咽住了喉舌,对于自己而言,如数的人莫不过是一场游戏常见的NPC,所以,面对他们,她怎么都不会吝啬气急,更不会多作在意。

  慷慨地掷下一枚便士,不去找零,也不启唇,金发的丽人只是向前者颔首,挪步离去。

  就当是昔日作为华生留存的浅薄善心吧。

  庭院的花草随风起伏,中心区的街道总是如此,清新干净,没有港口扑鼻的咸腥与挥洒的汗臭。

  欸,往昔的那场演出并没能彻底地改变社会,它只是给了过去的自己一个风光大葬,只是给了贫苦的人们一个稍好些的处境,就像自己的本质——

  坏女人。

  是啊,她是恶人,她怎么拯救得了漫漫的民众,她至始至终只为自己的脱困而动身,那时向鸟儿们,向劳工们的承诺亦不过是兴起时的谎言。

  某种程度上,或许自己与那些压迫百姓的封建贵族别无二致。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倾,夏洛蒂短叹了口气,她正打算负身离去,就见方才的孩子快步跑上去,用那沾着泥垢的手,递出几枚蹭得发黑的硬币。

  “好心的女士,这是找零的钱,虽然很感谢,但我们不能轻易接受他人施舍的嗟来之食。”

  “即便活得很累,只能吃到塞着木屑的黑面包,可母亲说,再怎么穷,也不能低下自己的脊梁。况且,自从那位侦探小姐无私的付出后,我们的生活已经改善了很多,父亲不用再那么晚回来,姐姐她也能带来欢欣的消息让饭桌上更为温馨。”

  无私的付出吗?

  注视着这孩子黝黑面庞下澄澈的瞳孔,夏洛蒂一时有些失语,她理应出于一身的贵气与洁癖抛飞这些硬币,好倨傲地看着对方仓皇去捡。

  只是,罢了,就当是你方才对华生的赞美哄开心了我,谁叫,自己就是这样好应付的人。

  就连夏洛蒂自身也没发觉,不自禁地,她竟浅浅地扬起唇瓣,诞出一份温柔婉雅的笑。

  或许,华生的作为并不像她自认的那般毫无意义。

  接下那些发黑的硬币,她按捺心底小小的嫌恶,抬眼与前者作了无声的告别。

  仲裁庭的班次尚未到点,她还有一些闲暇去见相见的人,去相谈一些必要的事。

  就比如——

  远处将将拎着行李,孤身一人离开的栗发姑娘。

  深色的宽檐帽,错落着两撮新绿的长鹰羽,且随春风吹拂,那别致的毛羽便俏皮地招展,只是,其主人的心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无疑,那只会是曾经伴在华生身旁的小鹦鹉,梅琳娜。

  嗒。

  皮靴的鞋面踏破积水的小坑,溅起细碎的水花,零零散散地打落在衣裤,显然,这姑娘已经失了心思去在意步态,在意那是否会弄脏鞋袜。

  “梅琳娜。”

  并未走近,夏洛蒂只是站在高大的梧桐下,颇为平淡地唤出友人的名。

  因由华生在那时埋下的话题,于脱困之后,她就与身前的小雀成了浅识的朋友,不冷不淡,只是作为书友交谈感想。

  “夏洛蒂......”

  听到声,梅琳娜这才抬起头去看,见到是夏洛蒂,她明显有些失望,又有淡淡的慰藉。

  在华生离去后,这座城市已鲜少有人能理解自己,理解她的观念与理想,身前的人儿虽没有认同,但也作为倾听者,静静听她道完过去的故事。

  是少有朋友,不那么亲密的朋友。

  “你是,打算离开廷根?”

  “嗯......”

  回想方才被父亲大骂的场景,小鹦鹉的眉眼继而沉积阴云。

  一切如旧,即便克利夫伯爵死在了画展,巴托里的姓氏亡于一夕,可阶级的洗牌仍然没有变化,贵族们争先恐后地啃食着残骸,成为下一个压迫者与剥削者,她固执且倨傲的父亲亦是如此。

  她只是诉说了稍微改善工人的环境,不过分苛责他人的想法,便被对方蛮横地否认且谴责,说自己不知轻重,说彼此早不再同一阶层,而后的嘶辱谩骂更是难以入耳。

  所以,我让家族,让姓氏,让这座城市蒙羞了吗?

  或许吧,在他们的世界,又怎么会容得下锦衣玉食与名望尊卑之外的事物。

  既然如此,既然连华生也离开了自己,既然身边已没了支持在意的人,那她就离开廷根吧,离开这处伤心地,或许会让那颗悲伤的心稍稍好受。

  若是那道银发的身影还在就好了,她可以不那么孤单地依靠着对方,聆听着对方远大的理想,妥当的实践,将未来与自身一并交付。

  然而,如今却——

  “需要,我帮忙分担行李吗?就像你所著的故事,缘分恰好让我来到这里,与你在此相遇。”

  思绪被突兀地打断,瞥见身前的丽人柔下嗓音,少见地出声询情,梅琳娜连忙摆手,有些失神地拎着挎包向前。

  “不用这么着急,远行的车班还差些时候,昨晚的积雪融成露水,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踩进水坑,染脏裙摆。”

  没有阻拦,夏洛蒂只是作为友人,流露些微的关切。

  “多谢,其实,我很擅长走过水洼,也很擅长清洗裙摆和鞋子上的污渍。”

  藏在圆框眼镜下的褐瞳泛起眸光,梅琳娜提起裙摆,向后退过半步,紧接着轻盈地以过大的步幅迈出,完美地越过了周遭的水坑。

  这有失仪态,也不淑女,但很符合小鹦鹉自在活泼的性子。

  “噗,这会不会太过引人瞩目?”

  是罕见的莞尔一笑。

  “在平地蹦跳的确有些奇怪,但只要将它想成奔跑途中,就多了协调,当然,只要静下心,就不会注意到那些旁人的眼神,他们只会被甩在后头......”

  “就像那些言传的描述中,你越过某位夫人的墙头一般?”

  “对,就像......嗯?”

  栗发姑娘睁大眼眸,用手触了触鼻尖,惊讶地拔高了声音。

  “夏洛蒂,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明明没有提过。”

  “作为笔友,要想深入了解一本书,作者的经历亦不可少,所以,我问了不少人。”

  接过那沉重的行李箱,夏洛蒂没让小鹦鹉继续走下去,她看码头的轮渡靠岸,听鸣笛的嘶哑渐远,细语道。

  “就像你所说的,人们的眼神会被甩在后头,但它们的主人会追寻你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

  是的,此行来见小鹦鹉,不仅仅是为了解对方之后的行程,也是余兴使然下的心动,她打算给对方一些有用的提示,作为追寻华生的线索。

  所以,金发的丽人再开了口。

  “梅琳娜,不要疏漏,或许微小的事物中就隐藏着你欲求的答案。”

  她伸手,理了理女伴披散在身后的发丝,说:

  “我所认识的人之中,会从贵族夫人后窗逃出的‘女巫师’也就只有你一位了。”

  女巫师指明非凡者,认识则暗喻独己的身份。

  前言并非结语,亦不是结果,经由失去的踪迹滋养过的欲求更加茂盛,就像是撒在泥土中的种子,最后,相逢的故事终将——

  遍地开花。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除夕快乐哦

  晨午交际,聆听着沉郁的钟点,在牧首的送行下,夏洛蒂如期走进了仲裁庭的前厅。

  出于礼貌,她轻浅地在门扉上落下指节,给予内里的人一份提醒。

  伊莎贝拉将将与泽莲娜结束晨间的闲谈,那位女士自然还在赶赴的路上,所以,暂时在前厅接客的应该是活泼的海螺姑娘,佩德琳。

  咚咚咚。

  缓慢的敲门声泛开,而屋内却没有回应,只有细碎的小动静隐隐传出。

  于是,她推开半掩的门,在临近沙发的靠椅上寻到了那红发的身影,如她所料,这欢脱的姑娘不再啾喳,只低垂着脑袋,明明手中还拿着文件,头却一磕一碰地下沉。

  细长的睫毛微颤,惺忪的泪滴垂于眼角,显然,佩德琳没能抵抗困意的附着,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佩德琳,Z女士来了哦。”

  在女孩的耳旁轻敲了两下,夏洛蒂有心提及了泽莲娜的名字。

  噔!

  一下坐直,红发姑娘猛地拿起面前摊放的文件,挡住脸庞的同时,既慌乱又假作正经地勾勾画画。

  “Z女士,最近的雾霭天气又加重了,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过去那样蔚蓝的天空,光是看着黄稠的雾气,就很难有好的心情......欸?原来是你啊,夏洛蒂,你居然刻意吓唬我!”

  装模作样地抱怨着,几言几语后,她放低文件,露出光洁的额头,先是歉意的讪笑,继而错愕地看向夏洛蒂。

  “我只是实话实说。”

  提指衬了衬裙摆,夏洛蒂并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局促,她了然地落座在沙发,看周遭散落的纸张与繁琐的字句。

  “很吓人的好不好,要是Z女士知道我偷懒了,那......”

  “她也不会责怪你,反而会关切地问,昨晚有没有休息好,还需要闭眼歇息会不?”

  “是,如果是Z女士,一定会,不,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你居然骗我,夏洛蒂!”

  正要启唇附和,佩德琳便寻回了话题的重心,有感不满地嘟起脸颊,就像个活泼的小仓鼠。

  “你知道的,再冷淡的人也会在必要时开些缓和气氛的小玩笑,我做了提醒,那Z女士之后过来不就发现不了你打盹的事了?”

  嗓音依旧平淡,可眉眼微微上扬,这是愉悦之情的自然流露。

  “是哦,那多谢你,夏洛蒂。说实话,这也是迫不得已,昨晚我突然来了灵感,就连夜将曲谱写了下来,虽然真的很累,但对于乐曲家而言,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拍了拍身后置放的弦琴,红发姑娘的眉眼不乏可见的骄傲。

  “夏洛蒂要听吗?它会让大家都放松下来,就像一场安睡那样。”

  “虽然我很乐意听,但,现在的时间不合适哦,毕竟——”

  皮靴放缓的走动叮咚,耳畔门页轻柔地推合,她们语中的人回来了。

  “早安,两位朝气蓬勃的姑娘。”

  这平和温婉的声调自然只会是泽莲娜,踩着分外轻盈的脚步,黑发的丽人抽出座椅,将杂乱的纸张一一堆叠整齐。

  从那灿烂的眉眼可以看出,经由与伊莎贝拉温馨的小相处,前者的颜面多了心安与满足。

  毕竟,自另一方传来的感官中,自己身化的傀儡为了撇去离别的伤情,可是将泽莲娜挽入怀中,于膝间长枕。

  又酸又累的,要不是自己需要吻合扮演的身份,才不会这么去做。

  不再沉溺方才的舒怡,泽莲娜从数份文件中准确地取出一例,看着上方惨淡的黑白相片,她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欸,港口区近来的染病人数不容忽视,无论是否有非凡者的作用,我们都需要妥当处理这件事。即便还不能将这随春风来的疾病视作瘟疫,也尽量避免疏漏细微的端倪,几世纪之前,那些祸患半个大陆的疫病都是起初无人在意,才导致后续的一发不可收拾。”

  拍了拍佩德琳的肩膀,泽莲娜扬起嗓音,继而开口道。

  “关乎民生的事件从来都是需要放在首位的,我们虽然为教会尽职,但也不能舍弃道德观念。这些事情,我会和执政官以及其余的教会谈妥,同样的,那日所说,启明会的渗透亦需要得到大概的结果,毕竟,他们造下的祸事不在少数,这桩事也有他们掺入的可能。”

  “如果这场席卷帝国的疫病由非凡造就,我们就应行尽义务,至少确保廷根不被他们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