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覆酒
最末的祝辞走向尾声,泽莲娜屈身鞠躬,片刻,方才起身走向候待的众人。
“今日月圆,女神的目光投下,那些置放在底层的封印物也会安神一些,你们可以轮班值夜,在之间偶作歇息。”
“好耶!”
高高抬起手,佩德琳不由得喝出欢声,却又在众人的目光聚拢时慌忙捂住唇瓣,连眼睛都继而蒙起,掩饰自身一时的失仪。
毕竟,如果忘记场合,他人的视线会‘善意’地帮你回忆起来,以免尴尬不再。
有感那海螺姑娘在轻轻拉拽自己的衣角,似是想着脱身找补,夏洛蒂也不诘难,顺理成章地作了照应。
“那,Z女士,我和佩德琳就先回去,着手您午后吩咐的事了。”
“嗯,古苏密语的翻译不急于一时,而关于你之前提及的女士,我做了一定的调查,她的身份的确存疑,梅丽桑德这个人是存在,却在几个月前举家搬离了原有的城市,直到现在也行踪不明。”
既指明这一点,就代表有了疑心,显然,正如所想,坏坏女士主动露出破绽,帮自己打了掩护。
饵料洒下,是时候向身前的人提及那个地点,提杆清点收获,反正连梅丽桑德自己也不在乎那些在外围发展的线人。
“女士,我依稀有些映像,因为好奇那位气质斐然的梅丽桑德,我曾悄悄随行过一阵,大抵在走到玛黑区,三号道的时候跟丢,毕竟,再往前,就不和我的住所顺路了。”
没有详细到拱桥,太过具体反而容易暴露破绽,夏洛蒂现在需要的是渗入其中,借题发挥的契机。
“嗯,排查与行动时的谨慎非常必要,意识到这点会帮你规避很多危险,我会寻着你的线索向下挖掘。”
眉眼中掠过讶然,泽莲娜的确有在玛黑区寻到启明会的蛛丝马迹,三号道也正是线索大致的指向。
或许,自己还需要给眼前的姑娘加个观察力敏锐的标签。
“不过,需要记住,非凡特性之间亦会相互吸引,当你接触到某一事件,往往也会被之影响,牵引着带入后续,许多已发生的案例皆是如此。”
虽说只是些许行事的经验,但辞别前的这些赠语无不透露着Z女士对她,对下属的关切。
门页开合,离了他人的视线,海螺姑娘当即垮台,大大咧咧地卧躺在软沙发的一角。
“总算结束这乏味的环节了,好累,不想动,我觉得女神应该不会在意我们这小小信徒的些微祈愿,要是日日用心倾听,多半也会厌烦吧,毕竟,那些话都差不了多少。”
小声嘀咕着,怠惰是人之常情,这红发姑娘发起懒癌的模样也挺可爱的,但夏洛蒂不会允许,因为没了佩德琳,就少了一个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
看不得朋友坏,更看不得朋友好。
“虽说Z女士没有明说时间,但文件发下来也有两天了,我们才完成了其中的四分之一,这样的进度太慢。”
抄起置放在桌台的纸张,运用着昔时所学的知识,逐条翻译的同时,夏洛蒂亦是不冷不淡地语出提醒。
女神不在意,但Z女士在意,这就是佩德琳的软肋。
当然,得幸于那晨午的闲暇,她分神三处的些微滞愣并不起眼,伊莎贝拉已经在佛伦萨寻好了住处,安顿了食宿,所以,现在的自己也有了足够的精力去应付他人。
每个人都有要扮演的角色,缓急并不由时间决定,而由处境确凿。
“好吧,我来帮忙就是了。”
提笔沾上墨水,在夏洛蒂的身侧坐下,佩德琳有些困乏地书写字句,为前者翻译出的字词编排审查。
“夏洛蒂,你有没有发觉,Z女士今天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好,像是从早上开始的。”
嘟囔着碎语,哪怕相处时间不长,海螺姑娘闲不下嘴的性格依旧表露得分外明显。
“人总是会有心情不快的时候,一些争吵,一些矛盾,一些分离都会如此。”
嗓音平淡,亦温润似水,夏洛蒂当然清楚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毕竟,这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最挚爱的友人离开身边,前往那遍布危机的城市,任谁都会心神不安,由衷地感到担心。
笔尖下压,划过纸张,发出合耳的沙沙声。
不过,不打紧,她不在的日子,就让自己来平复那份空缺,平复心躁的寂寞吧。
“说得也是。”
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佩德琳站起身,自挎包中取出小份的白面包,掰成两半递与夏洛蒂。
“不掺木屑,也没有奶油的普通面包,到晚上了,也分你一半。”
“多谢——”
话至中段,夏洛蒂蓦然哽住喉嗓,指向文件中的某段描述,只喃喃出声。
“等等,我好像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
有意打断,亦抛出话题,是刻意的言辞。
ps:更新晚了,实在抱歉。
第一百三十章 交替与再开始
“你是指,启明会?”
虽是带着小小的惰性,但谈及正事,海螺姑娘顷刻便淡去了散漫,郑重地再作确认。
“是。”
微微颔首,某种程度上,这份关于启明会的资料,其中有部分便是梅丽桑德刻意示与教会,示与自己一观的。
这份好意,夏洛蒂只能含着泪花收下了。
“佩德琳,你仔细看,这份资料中启明会数次的行迹看似莫不相关,实际上仍有些许指向性,即便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既是暂且没有确凿的答案,那假设亦是有着价值......”
在已知结果的前提下,逆推过程并不困难,也更具备说服性,于适时抛出拱桥这一尚未在先前言明的地点,恰能填补思绪的空白,让对方予以自身的信任更甚。
“这么说来,的确是欸,就像Z女士说的,夏洛蒂,你的观察力好敏锐。”
很明显,在她有意的避重就轻下,佩德琳不多时便陷入了思维的误区,自发就串联起了不齐的线索。
“只是一个尚未证实的假设,还需要进一步的验明。”
嗓音依旧,素来淡然的性格正符她清丽的气质,无风无雨,波澜不惊。
“嗯,那我就赶紧去提醒Z女士了,天色已近昏时,大家恰好可以借着这段人息少的时候动身。”
负起一旁沉重的弦琴,佩德琳正要推门而出,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回首向夏洛蒂吐了吐舌头。
“我不会忘记向Z女士讲明夏洛蒂你在之中的尽心尽力,关于这个,你可要对我放心哦。”
闻言,夏洛蒂只是提指敲了下对方的额头,引得前者呜噎一声。
“饶舌,我不会去猜忌自己的同伴,佩德琳,你同样不需要向我着重交代一遍。”
哪怕只有一周左右的相处,可她怎么会不知海螺姑娘的性子。
活泼元气,却淡薄名利,重视情友,有自己的坚持,是个很可爱,也很好骗的姑娘。
“哼哼,我知道了,但下次不准敲我的额头!”
气鼓鼓地负身离去,并未思索太多,夏洛蒂再而落笔,在堆放的纸张上逐一记录翻译过后的字句。
习练密文同样能帮她需要巩固知识,以免既往的遗忘。
灯火摇曳,倾下氤氲的微光,在这沉静的环境之中,一切声息都显得格外明显,呼吸的起伏是如此,及近的脚步亦如此。
嗒。
中邦的皮靴踏过门槛,饰作打扰的轻响。
“梅尔维斯,晚好。”
没有抬头,是率而的应声。
“嗯,你继续忙,我只是接替佩德琳的班,以防作为文职人员的你们因况受伤。”
黑褐的长发束成一瓣马尾,身着衣袍的丽人装着简洁,却恰能修葺那份清丽的美感。
当然,在灵性的视觉下,这位女士可是深红似血,已然临近失控的界限,要论危险,其本身便是最大的威胁。
“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那些呓语和幻象还不足以动摇我的意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自行了断。”
或许是瞥见了夏洛蒂轻蹙的眉眼,梅尔维斯莞尔一笑,坦然言之,却又兼着几分苦涩。
“不,梅尔维斯,你既然接着佩德琳离去后走近,就应听到了我那时的话,我不会去猜忌自己的同伴,永远不会。”
顿挫笔尖,墨色在她的指下渲开水晕,将方才写下的否定吞没。
抬起双目,夏洛蒂直视着身前的少女,论起实际,自身凄郁的气质反倒更有成熟的韵味,而无论是佩德琳,还是梅尔维斯,都更偏向于青葱的少女,只是先后的顺序改变了前辈的称呼。
她释怀地一笑,继而道:
“因为,我早就失去了一切,当巴托里将我过去的幸福碾碎,我的心中只剩下哀伤与无力感。”
赤色的琥珀与翠色的碧玉相对,夏洛蒂将佩德琳之前予她的白面包递给了对方。
“即便与危险为伍,我也不愿再体验那种感触。人是容易淡忘的生物,总要往前看,新的人际关系,新的社交距离,对于失去过去的我而言,你们即是我仅有的友人,是如今的唯一。”
“我不善言辞,所以,不爱常言,回馈佩德琳无比欢悦的话语,但也会在心中窃喜,梅尔维斯你亦是如此,感谢你愿意包容我那时的驽钝。”
滞愣了半晌,梅尔维斯本欲推诿,却终是接过了洁净的面包,小口将之尽数咽下。
当素来沉默的人道尽诚恳,言语的力量便会得到无尽的放大。
哪怕在受了‘血族’特质的污染后,她的嗅觉已近乎与尸傀无异,哪怕在饮水摄食时味如嚼蜡,她依旧不愿回绝夏洛蒂的好意。
真是相似,失去家人,举目无亲。或许,正是因此,在最初相遇时,她才会不由得放柔对眼前人的喉嗓。
不再发声,她只是挪来座椅,同起笔尖,为前者分担着积压的事务。
指笔相吻的悉索漫于耳畔,若一曲重章叠唱,在这唯有彼此呼吸起伏的小室内,似乎,连那日夜萦绕己身的诱惑之言都淡去了无数。
要论怪罪,她自然会因过去,泽莲娜注重大局,没有在黑森的事件中及时挽救自己而心生芥蒂,哪怕知晓世事的轻重,知晓它理所应当。
可,那被感染后,日夜活在痛苦之中,濒临精神错乱的苦楚她又能向谁倾诉,若是失去了前者,自己还能倚靠谁?
然而——
“梅尔维斯,可以与我讲讲你的过去吗?佩德琳太过活泼,早早向我自述了从前,Z女士因由身份,存在诸多不变,唯有你,我想了解却苦于无果的友人。”
听闻那样的称呼,再目视眼前沉于哀情的丽人,梅尔维斯默然片刻,似是想明了什么。
一如最初相见时的温和,她只是轻声开了口,说:
“好。”
......
默契相处的时间总会拉长,又总是太短,当海螺姑娘急匆匆地推开门页,梅尔维斯早已离去,心满意足地离去,而夏洛蒂亦是了却堆积的公文,静候着那人走近。
“呼,夏洛蒂,Z女士说,这次,我们也要参与到现场,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的确寻到了踪迹,却没能逮住退避的启明会成员。”
轻拍胸口,以平复呼吸,佩德琳拉住前者的手,便往外带。
而夏洛蒂也没有反抗,倒不如说,这是她与梅丽桑德早做过商量的结果。
若仅仅是提供线索,怎么能在短时积累功劳,以期获得成就官方非凡者的契机,唯有牵羊入口,由她做最后的收尾才能正中预期。
并未具备隐秘之力,就以自身的敏锐与环境的利用击败一众非凡者,这样的报道才足够鲜明,成效明显。
是。
该轮到她上场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世界破碎(4k)
咔嗒。
弹巢转动,且随指尖下压,黄铜子弹依次填入,每一颗都沉甸甸地嵌实槽口。
“我们此行,是乘坐专员的马车前去?”
是简洁的询问。
“嗯,Z女士已经在你之前假设的地点发现了启明会的数众,只是,如若数个专精体魄的非凡者皆是选择逃遁,即便是中序列,也难免有些分身乏术。”
置放于屋室一角的老式打字机自发敲下键帽,起落连杆,在吞入的纸张上留足行距,写下清晰的段落。
这是仲裁庭成员之间用以互相联系的人造物,形同于后世的电报,在此基础上削弱了非凡物质的影响,只重传输的功能一面。
撕下这页留有字句的纸片,佩德琳一边整备行装,一边向夏洛蒂简言解释着。
“本来,在获得线索后,Z女士只打算先作观察,在确认状况后再行动手,可那些启明会的人员就像得到了提醒,分散着向不同的方位逃遁。所以,计划不得已提前,作为文职人员的我们也需要参与进这次围捕。”
悉听着海螺姑娘的讲述,夏洛蒂细细摩挲左轮的枪身,任由木质的纹路硌磕掌心,带去凉薄的触感。
它比老侦探赠与华生的那把轻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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