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第14章

　　“我觉得肯定是。”

　　“为什么？”

　　“因为老师你说要给我买最新的魔导终端，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攒够钱。”罗莎琳苦起脸，又忍不住偷瞄老师的表情，“嗯，我没有在暗示，绝对没有。”

　　伊薇特嘴角微扬，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之前在和学生的交流中她很明确的表示过，她的50w信用点要用来购买《元素衰减补全技术》，所以不可能有闲钱拿来帮霍夫曼一家。

　　但事实却是，焊枪去隔壁的灰港市找到了新客户，让她在买完专业书后，还多了一笔余钱。将其中的一半拿来打点关系，才换来了法庭上的从轻发落，将原本至少要10年刑期的雷格尔，一下子减轻到了6年。

　　那么另外一半余钱去哪儿了？

　　嗯，看看重金请了律师却还是被重判的戈斯，答案似乎就很清晰了。

　　没有得到伊薇特的回应，但似乎也能算是一种答复，罗莎琳心满意足的低下头，继续看公寓楼下的街景。

　　然后，她看到布里埃尔穿着做工精细、剪裁完美的黑塔中学制服，带着两个小跟班，忽然出现在了路边。他们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某人的身影，片刻无果后，跑到苏珊太太的摊位前，一人点了一份煎饼，加了鸡蛋和香肠，然后一边吃，一边走远了。

　　黄昏的光落到三个边走边聊的精英子弟身上，在肮脏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看着这幅画面，罗莎琳的脸上露出笑容，正打算和老师说点什么，忽然看到眼前的世界变得虚幻起来，熟悉的房间壁纸、窗框、楼下的喧嚣，都如同浸入温水的油画，缓缓漾开，溶化成一片片迷离而斑斓的、水纹般的色彩漩涡。

　　“结束了。”穿着一身纯净白裙的伊薇特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纤细的指节上戴着一个崭新的魔导戒指。那里面是价值50w信用点的专业文献，也是未来的庄园能源供应的关键。

　　“嗯，结束了……”罗莎琳呢喃的说，神情恍惚。

　　……

　　傍晚，二人回到了现实世界，坐着几乎报废了的魔导机车，从黑水区一路返回中央区的庄园所在地。

　　在路过那栋残破、覆盖着翠绿植物、却依然高高在上的黑塔大厦遗址的时候，罗莎琳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仰起脸，怔怔出神。

　　她记得，对于汉斯和玛丽来说，霍夫曼夫妇对他们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黑塔中学一路晋升到对应的大学，日后进入黑塔医药工作，升职，从此出人头地，站到伊什市的最顶端。

　　这是霍夫曼一家对美好未来的想象极限，而这一幕几乎不可能再诞生了。

　　她顿时有些伤感起来，心想如若有一天，她能穿过残渊，回到家乡去，她也要在老家建一座塔。

　　但不是黑色的塔，而是白色的塔，一座像灯塔一样、能在夜幕中驱散一切黑暗的塔。

　　一座像老师一样的塔。

第28章 新术式

　　或许是梦境世界的旅途中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确定了自己再也见不到汉斯、玛丽这两个朋友后，回到了现实的罗莎琳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emo之中。

　　她对外出探险不再有兴趣，每天除了好好学习符文知识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庄园的椅子上靠坐着，然后扬起脸，注视着旁边高耸入云的黑塔废墟发呆。

　　对此伊薇特没有做太多安慰的意思，毕竟是正常的情绪反应，但有时候她也会陪着罗莎琳一起去黑塔顶楼的残破穹顶里呆一呆，让她在这里看一看末日后的伊什市景色，感受那股毁灭后又再度新生的独特氛围。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四个月。

　　伴随着伊什岛从夏末来到初冬，伊薇特终于初步的掌握了“元素衰减补全技术”，开始修补那些捡来的元素电容、储能板之类的破烂。

　　这个修复的过程还是挺漫长的，主要也是这门技术的细节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在修补的时间出现差错，把电池报废。在接连报废了四五块大型储能板后，终于有一块储能板完成了元素补全，恢复了它原本的姿态——从一辆魔导机车下面扣出来的，足足200点魔力值，快抵上三分之一个伊薇特了。

　　如此一来，她最初的雄心壮志，也终于得以实现。

　　是的！

　　从现在开始，她终于能用电网，把那些偷菜的小贼们都电死了！

　　而罗莎琳对此的态度是相当抗拒的，她觉得给庄园围一圈倒没什么，就当是防御畸变体了，但是给菜园子也通电，那对小动物们的杀伤力太大了，让她于心不忍。

　　但奈何师命难违，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当看到小松鼠、小野猫或某些鸟类们焦黑的尸体出现在菜园边时，她就只能难过的将它们都埋掉，再插个木棍做衣冠冢，时间长了，就搞得庄园各个角落里都是衣冠冢，整得这里和个墓园一样，让伊薇特觉得好煞风景。

　　当然，于罗莎琳而言，老师掌握了元素补全技术后，优点也是不少的。

　　比如最直接的就是，庄园不用再时不时停电了；晚上的时候能给庄园内、乃至庄园外的安全区街道上，都点上路灯了；甚至冬天的时候，还有暖风机可用了，而不用再像过往那样，穿上厚厚的衣服不说，时不时还得用魔力烤一烤火。

　　如若不是梦境结束得太快，没时间再攒钱购买别的专业文献，罗莎琳甚至怀疑，老师连一些魔导机兵、机械魔偶的高科技都能手搓修复，直接以一己之力，复现起源文明的巅峰技术。

　　是的，对于老师是绝世天才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

　　又是一年岁寒，大约一月或二月初的某个上午，一场罕见的强烈暴风雪突袭了伊什岛。狂风卷起千堆雪絮，将天地涂抹成一片混沌的铅白。

　　但对于已经可以长时间使用暖风机而不担心断电的师徒二人来说，这场风雪已经没了以往的杀伤力。

　　伊薇特安然坐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身陷暖风机烘出的热气中，手中的骨瓷茶杯里，红茶蒸腾着白气。她望着窗外风雪呼啸、天地翻覆的景象，怡然自得的抿着茶，神态悠闲。

　　过了一会儿，等罗莎琳从楼上下来，开始准时准点的给老师做中饭的时候，伊薇特忽然把她叫了过来，然后传输了三个全新的术式，进入她的魔导终端里。

　　“老师，这些是……”

　　“三个新的中型术式，暂时还没做优化，但结构已经确定下来了。你现在的戒指反正还有不少新的存储空间，先录进去吧，提早开始掌握。”伊薇特啜了口茶，眼波依旧落在窗外翻腾的风雪上。

　　这是她在去了一次起源文明后，结合网络上发现的新思路、新灵感，而设计出的三个新术式，并且规格都在5w左右，是名副其实的中型魔法。

　　当然，她也可以设计规格更高，10w级，乃至挑战百万级别的超规格术式。

　　但没意义，因为用不了。

　　而这，就要说到魔导终端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模块了，那便是“符点缓存”。

　　这是一个和终端内的“元素芯片”连接在一起的特别模块，就像是显卡的显存一样，直接锁死了一个终端能够施放的最大术式规格。

　　而罗莎琳现在使用的戒指，是梦境中委托专业人士修复的完整版“天空戒y2”，属于高端领域的魔导戒指了，有着120w的满血空间，可符点缓存也只给到了6w。

　　所以超过6w规格的术式，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就连伊薇特在梦境中比《元素衰减补全技术》更早买下的新款高端戒指“黑塔S3”，花了她3w信用点，也就给到了6w的符点缓存与150w存储空间——3w这个档位，已经是民用终端里的最高档——可见其在产业链上的技术封锁之严格。

　　不过这也正常，如若市面上合规流通的魔导终端，都能随便施放出10w以上规格的大型术式了，那军用级装备怎么办？还怎么做划分，怎么卖高价？

　　这也是为什么在焊枪那里做交易的时候，术式的性能评级那么重要的缘故了，因为很多时候，黑帮们都是没条件施放大型术式的，只能拼一拼中小型规格的术式品质了。

　　……

　　由于优先把给老师做饭这件事放到了首位，直至午饭过后，洗好了碗筷，用抹布擦干手上的水，罗莎琳才在餐桌边坐下，带着激动的心情，开始查阅起老师给的这三个新术式。

　　其实就使用体验上来说，经过千锤百炼、已经几乎到了完美无瑕程度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已经相当好用了，可以适用于绝大多数的战斗场景。

　　但即便如此，新开发的这三个中型术式，仍然让罗莎琳目光一凝，感到了无比的兴奋。

　　首先是第一个新术式——再生泵！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强力的自我恢复术式。过去伊薇特也开发过一个类似的“生机术”，这算是对“生机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一次升级，除了自我恢复力增强外，它还会在体外幻化出一个再生心脏，吸走伤口里流淌出的血液，再输入回体内，从而避免因失血过多造成的各种虚弱。

　　接着是第二个新术式——猩红装甲！

　　这是一个增加肉体防护能力的保护性术式，在使用后，肌肤的表面会浮现出大量的暗红符文，并且身体的抗性会大大增加，无论是单纯的物理伤害，亦或是高温低温的特殊伤害，都有极高的抗性，能有效避免被畸变体偷袭而划破皮肤，死得不明不白。

　　最后是第三个新术式——肌肉解限！

　　这和猩红装甲一样，是个自身强化型术式，但却是偏攻击性质的。在使用后，可以大幅增加自身的力量、体力，甚至反应速度都会获得提升。如若和猩红装甲混搭，可以直接化身近战法师，将低级的畸变体当场手撕。

　　不过缺点是，肌肉解限和猩红装甲各自的一次性耗蓝都为20点，持续时间10分钟。对于当下魔力值刚刚达到45点的罗莎琳来说，一旦选择了这套近战法师的组合，传统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就几乎没法用了。

　　因此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师尽快完成对这三个术式的魔耗比优化，并且在冥想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的努力。

　　等未来魔力值足够多了，一面启用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一面施放冰火风雷四大顶级术式，不是直接在岛上横着走？届时，这座岛屿上更多的危险区域，她也能和老师一起去看看。

第29章 合金战刃

　　半个月后，某个霜寒刺骨的清晨。

　　屋外呵气成冰，窗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如同冰晶雕琢的繁复纹章，将熹微晨光切割、折射，在室内投下细碎迷离的虹彩。

　　站在暖意融融的室内，即将出门的罗莎琳披上了厚实的斗篷，回过头，看到老师也换上了一件米色风衣，内搭一件有着保暖高领的灰色毛衣，让纤细的身姿多了几分与脸蛋不相衬的知性韵味。

　　这些衣服来自于一个废弃服装厂的地下仓库。或许是源自起源文明强大的封存技术、奇异的纳米纤维材料、亦或是某种特殊处理，里面有近半的服装在六百年的漫长岁月中，都逃过了微生物分解、光氧化和热降解的命运，得以落入她们手中。不然就二人几乎为零的纺织知识，冬天没厚衣服添，就只能在家里一直宅到底了。

　　“走吧，老师！”走过去，帮老师把领口微调了一下后，罗莎琳兴致勃勃的宣布。

　　今天二人的目标是伊什市靠近灰港市的东区。根据梦境中的了解，那里应该有一处新伊甸政府在伊什岛的军事基地。

　　在有了“元素衰减补全技术”后，伊薇特打算回收一些军用级的魔导装备，看看有没有还能正常使用的，然后修补一下元素电容，就能直接拿来使用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要看运气的。如若有军用装备质量优秀，六百年过去了还能使用，那她就补一补电池，直接带回家。如若启动不了，那就算了，本来也只是摸个奖。

　　半个小时后，乘坐魔导机车，两人来到了那处废弃的军事基地门口。也许是因为天冷影响活动的关系，这一路上她们几乎没遇到任何畸变体的袭击，天地似乎都宁静了下来，化作雪白的苍茫。

　　走入基地，一路上消灭了一些人形畸变体后，进入了几个大门敞开的武器库房，伊薇特对着里面剩余的魔导装备挨个做了测试，但遗憾的是，怎么输入魔力都没反应。

　　于是，在连续检查了好几个房间后，伊薇特便预感着，今天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然而，就在此时，罗莎琳在深处一个类似大型训练场的空旷大厅内，有了发现。

　　那是一个半机械畸变体，但和其他半机械畸变体不同，这个畸变体双手的部位是两把军用级的合金战刃，并且在发现罗莎琳这个闯入者后，它还第一时间启动了双手的合金战刃，使得罗莎琳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两把战刃身上的电光，以及听见那引人注目的嗡鸣声。

　　随后，闻讯而来的伊薇特，就把这只半机械畸变体给拆了，发现它身上、以及战刃上黏连的血肉组织剔除后，下面其实是一个仿生机械手，等于是两把合金战刃，都是被它握在手里的，直接就能拿下来使用。

　　“好帅……”握住了合金战刃并启动后，看着颤抖不停的战刃，以及寒芒上迸发的电光，罗莎琳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伊薇特也很意外，搜刮半天一无所获，她还以为要无功而返了，想不到第一次从畸变体身上爆出了装备。

　　从这一点看，半机械畸变体虽然威胁性往往大于生物型畸变体，但有东西能被回收，以后倒是可以多多针对。

　　“老师，这把刀，怎么样，厉不厉害？”把战斗模式关闭后，抚摸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刀身，罗莎琳好奇的问。

　　“还可以。”用魔导终端连接并检查了一下参数后，伊薇特微微点头。

　　这把刀的名称叫“割裂者·七型”，属于新伊甸合众国的自研军用武器系列，效果有两个，一个是“高频振荡”，一个是“高压电流”。

　　由于魔导回路无法读取，且即便强行读取也是加密乱码，伊薇特无法确定这两个附带术式的规格、品质与实际参数，但就只是随手一试的效果来看，若是配上“肌肉解限”，那威力还真是一点都不逊于她亲自施放的雷之怒，至少秒杀一个基础型的畸变体，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电池的衰减问题倒是一点没少，显然之前能够使用，应该是畸变体直接能够为其供能。现在单独拆出来，元素电容就不给力了。

　　而且“高频振荡”和“高压电流”的耗能速度也确实有点快了，如若不给电池做元素补充，直接给罗莎琳用，估计用个半小时，她身上的蓝条就要见底。

　　……

　　又搜索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新的收获后，赶在中午之前，伊薇特带着罗莎琳返回了庄园，并快速的着手了元素补充工作，将两把军用级的魔导装备复原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下午，看着在庄园的冷风中，充满热情、不断研究着各种战刃劈砍动作的罗莎琳，伊薇特默默决定，尽快把“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这两个术式的优化工作提上来。

　　这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徒弟考虑，实际上，就算是她，也对这两把来自起源文明的军用武器有些心动了。

　　毕竟……

　　哪个男孩子能抗拒得了刀剑的诱惑呢？

　　是吧！

　　当然，从实用性考虑，传统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构成的法术轰炸，肯定比手里的合金战刃好用得多，火力上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能多一点手段也是好事。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三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季节也从原来大雪皑皑的冬日，转入到了春末夏初。

　　在经过了一阵子精心迭代后，“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两个术式，终于被优化到了一个十分接近极限的程度，魔力消耗大幅减少。

　　特别是，伊薇特还贴心的改变了“猩红装甲”的覆盖机制——现在就算是身上的衣服，也可以得到保护了，无需担心战斗太激烈导致爆衣。

　　罗莎琳对此非常开心，因为这段日子，她已经开始高强度的进行刀术、近战方面的练习了。

　　倒不是她想转职了，事实上近战武器和魔法修行并不冲突，只是她现在的魔压很低，同一个术式，输入同样的魔力，她打出来的效果，就是远远不如老师。

　　但使用合金战刃自带的两个强化术式就不一样了，“高频振荡”和“高压电流”的魔压都来自于战刃内部的“高压电容”的输入，让她只需要挥舞战刃，就能拥有不逊于老师的破坏力。

　　于是，在“为老师分担”这个朴素的愿望驱使下，她自然更倾向于使用这柄能让她发挥出更强即时战力的武器。

　　而伊薇特这边，倒是在一段时间的近战武器练习之后，默默放弃了这个选项。

　　嗯，太花时间了，有这个功夫，她能做的还有很多。

　　自前段时间完成了“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两个术式的全面优化后，下一步，她的目标是优化“再生泵”，给它增添一个可以用来应急处理被畸变病毒感染的能力。

　　不过这个研究方向的问题在于，她对导致生物体畸变的神秘病毒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能通过血液传播，所以要谨防被畸变体撕扯出伤口。

　　所以，为了研究“再生泵”对这种神秘病毒的过滤或净化效果，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生物实验，恐怕是少不了了。

　　……

　　于是，废土之上的翠绿庄园中，师徒二人的日常重归于平静。探索、冥想、学习、实验……日复一日。

　　在这般安逸的节奏中，三年时间，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