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邪刀冷哼一声。
“你有时间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下自己的处境!”
破庙里凭空响起一道爆鸣。
邪刀所握之刀是宽刃的弯刀,这种刀舞出的招式通常都大开大合,中正如山岳。
但他斩下的这一刀却截然不同。
刀光流转,投在庙墙之上,就好似烛芯上摇曳的火苗般飘忽不定,偏偏刀光中又带着一股蚀骨阴寒,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对手的皮肉从骨头上剔剥下来。
“这一式乃是断魂三刀第一式‘剥皮’!”
破庙里响起一连串惊呼。
众人只怕安晴晚顷刻间便倒下,安晴晚若是倒了,他们也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间,安晴晚不急不缓地抬起右手。
她朗声道:“看好了。”
铛!
任凭邪刀舞出的刀影如何错落,安晴晚只是向前一“切”,就轻巧地破开重影,恰好切中刀刃。
邪刀心头一惊,正欲用力下压,就见安晴晚手腕一抖,剑锋翻转,斜向上一挑。
他发现手中利刃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任凭他如何使劲,还是朝着远离安晴晚的方向弹了出去。
“这就是四两拨千斤,重要的不是劲,而是巧,即如何使劲,看明白了吗?”
整个过程中,安晴晚甚至都没有起身,仍盘腿坐着。
“啊?哦哦,看到了,看到了,就是来的太突然,有点没看明白。”
直到此时,靳雪衣才知道安晴晚是在教她。
她就说嘛,以安晴晚的实力,一剑就能戳死这什么邪刀,何必多说废话。
“没看明白?那我就再演示一次。”
邪刀又惊又怒。
虽然只交手了一合,但他已知晓安晴晚不好惹。
但刚才才放了狠话,现在便灰溜溜逃走,他颜面何存?
“好,好剑法!”
邪刀挥刀再进,这一次,刀光不再飘忽,他上来就使出了第二式抽骨,想以势压人。
但是结果与刚才一般无二,安晴晚仍然只是轻巧一切,便又将刀弹开。
“这回可看清了?”
靳雪衣连忙点头:“看清了剑。”
“好,下一次看我的手腕。”
“哦哦。”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答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可看清手腕了?”
“没……没有,光觉得你的手好看了,一点茧子都没有,嘿……”
“你屁股痒了?”
“下次一定,一定!”
“这次呢?”
“五成,看清五成了,我真的在认真看!”
“好,我再给你三次机会。”
旁边的陈师傅等人看晕乎了。
这不是那盲眼姑娘与邪刀的决斗吗,怎么忽的变成两位姑娘教学剑法的课堂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等奇事,此时竟颇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往旁边一站便打扰了两位姑娘交流感情的雅兴。
旁观者尚且如此,邪刀更是气得头顶冒烟。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被这么轻视过?
如果他在现代社会待过,此时定会大骂一句“狗女女,我成你们play的一环了是吧”。
邪刀其实也想过逃跑。
他再自大这时也明白安晴晚不是在装逼,而是真的牛逼。
只是,他根本跑不掉。
只有身处其中的他才明白,安晴晚出的每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已经圈揽了他逃跑的每一个方向。
他若是配合安晴晚“切磋”,尚且能表现得游刃有余,若是转身,迎接他的必然是狂风骤雨般的剑招。
邪刀已不是当年的邪刀。
当年的他,邪性十足,纵是刀山在前,也敢闯一闯。
如今的他,名有了,利也有了,便怕死了,他没有把握能闯过安晴晚的剑雨,便不敢去闯。
既然如此,只能用那一招了。
邪刀呼喝一声,再次劈向安晴晚,但在刀刃落下之际,他那背在身后的左手忽的往前一甩,甩出漫天银粉。
“小心!”
靳雪衣疾呼起来。
安晴晚淡然一笑:“莫慌,这种小动作瞒不过我。”
明玉功运转,将那漫天银粉吸附成团,在粉团将要触及掌心时,她用力往前一推。
砰!
粉团直直拍在邪刀身上。
“啊啊啊——”
邪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的身体不断抖动,连刀都握不稳,从手心滑落。
安晴晚横剑一指,冷声道:
“告诉我太清道在暗中谋划什么,我可以不杀你,只是将你投入大牢。”
邪刀惨叫道:“不能说,如果说了,天下虽大,也容不了我。”
“哦?”安晴晚挑眉,“看来这太清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邪刀不再回答,只是拼命抓挠身子:“杀了我,求你杀了我,这寒冥散太阴毒了。”
“自作自受。”
没有人看见安晴晚是怎么出剑的。
众人只见着破庙里闪过一道银光,银光消失时,邪刀已经神奇地恢复了平静。
他不再惨叫,也不再抓挠身子,脸上露出前所未见的苦笑。
“原来,你杀我只要一剑。”
噗通。
邪刀跌倒在地。
众人看去,只见他早已头身分离,是个死人。
PS:谢谢彼岸花畔的刀片和辣条。
十二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破庙里,不久前还叮叮当当、叽叽喳喳响个不停。
如今忽而静得连外边的雨声都听不见了。
只怪局势翻转来得太快,快到当邪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时,众人却犹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过了许久。
那几个还活着的太清道人先反应过来。
“坛……坛主?!”
他们惊呼一声,如梦初醒,猛然意识到如今并非震惊的时候。
连坛主都不是那盲女的对手,他们又岂会打得过呢?
“快走!”
“回去找护法!”
十来号人连滚带爬从破庙冲将出去,跑的急的人被门槛一绊,摔出半丈远,啃了一大口泥,但也不敢哼唧,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抹脸就继续跑。
“怎么处置他们?”靳雪衣扭头询问。
安晴晚道:“都是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平日里已不知害了多少人,送他们上路吧。”
靳雪衣点头,当即追了出去。
这等小事自然不必交给眼睛不好的安晴晚去做。
她收拾不了邪刀,还收拾不了这些小喽啰不成?
待靳雪衣钻入风雨,陈师傅等人才回过神。
陈师傅独自走上前:“如姑娘这般义士,我老陈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亲自遇见,今日若非姑娘,我师徒二人,还有一众主顾,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不知姑娘姓名,待这次跑商结束,老陈定当厚报。”
安晴晚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接住瓦檐滚落的珠露。
声音似有些缥缈。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夜幕刚至,但这庙子已不适合歇息,诸位最好换个地方。”
“如今雨已经小了许多,可以将就着走一走,我和我那同伴马上也要离开去往别处了。”
见安晴晚不愿透露姓名,陈师傅也不纠缠。
他应了声好,深深地施了一礼。
“前路漫漫,但愿姑娘一路顺风,能偿心中所愿。”
其余客商见状,也纷纷上来施礼。
安晴晚笑而不语。
她转回角落,扑灭柴火,将两个小行囊背起。
等她做完这一切,靳雪衣已经归来。
“人都处理完了,咦,这就要走?”
“你想和这些尸体待一晚吗?”
“才不要。”
“你也知道不要啊?那就走,走快点说不定还能寻到客栈。”
若黄鹂轻啼,清脆悦耳。
当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没入雨幕,在雨幕的洗刷下渐渐模糊,这清脆的声音便也淡了。
但声音是淡了,庙中众人对刚才眼前种种的印象,恐怕是流淌的时光也冲不淡了。
良久。
众人望着角落,连连感慨。
若不是那里还有刚熄的柴堆,他们都要以为今日见着的是山野里的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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