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265章

　　荆裟将那碎片贴在额前，它融化为浑浊的色彩，如利刃般顺着荆裟的面颊两侧流下……那是帕里曼最后保留的一丝独爱的力量，是转变的民意的凝聚。在这个瞬间，“荆裟”与“城邦”终于再度站在了一起！

　　“来了……团结的力量！！！”

　　老荆裟朗声大笑，奋力出拳。他的拳头打穿了虚幻的大陆，城邦虚影解体飞来，包裹在他的身上成为绿色的战甲！

　　他仰天长啸，踏地飞起。他来到古老城邦的最高点，伸手指向高空。全体公民的视线汇聚在一点！

　　“大家准备好了吗！！”

　　众生的呐喊直冲云霄，老荆裟奋力击拳。

　　“来吧！神树合体！！”

第405章 众志成城荆棘花开

　　“来了。”“神明的力量。”“久违的感觉啊……”“那是荆裟大人的光！”

　　神光涌现，自地底，自天空，自家家户户的房中。生命力的光芒促使神树生长，每位公民的脚下涌出固定身姿的“根”，在每个人的身前生出可用双手紧握的“枝条”。

　　神树在这天翻地覆的灾难中固定住了他们，可却没有被束缚的感觉，像是进入了量身定做的家园。苍老的公民们急切地握住枝条，战后出生的年轻人们不知所措。

　　“老爹……这是什么？”丽可问。

　　“这个啊，是我们的战争。”崔克笑着，握住枝条，“真是久违了，连我们这些队长都未曾亲眼见过。”

　　“只管支撑住神树就好。”桓戈告诉她。

　　“我们城邦是，神祇与万民共建的国度。”

　　“因此我们，永远与神祇一同走上战场！”

　　老人们的告诫在城邦各处响起，年轻人们将信将疑地握住枝条。

　　于是他们感受到了，那不断奔涌的伟大的生命力。荆裟神树是这洪流的主干，每一位公民都是分散的支流。数不清的生命汇聚在一起，成为辉煌的神力洪流！

　　那份洪流中不仅仅有本地的公民，还有外来的雇佣兵，有在城邦内支援的客人，甚至那些潜藏在地底的恶魔。

　　老章鱼孚拉塔利攥着枝条，眼神茫然：“我们……我们也有资格参与吗？”

　　“说什么话，你爱着这个国度吧！”

　　老荆裟的笑声在洪流中响起。

　　“身份、资格、种族、那些都无关紧要。

　　只要你热爱我们的城邦，只要你遵守我们的规则。

　　那么你就是我们荆裟城邦的，宝贵的公民！”

　　许许多多的恶魔们，流下虚幻的泪水。它们紧紧握住眼前的枝条，投入神力的洪流……汇入这个国度的生命之中！

　　于是，洪流奔流在城邦各地，生命力具现为璀璨的火。那飞向高空的巨型大陆停止了，超越4100万公里的距离被火焰包裹。浮空岛渐渐发亮，而后骤然强烈燃烧！

　　浮空大陆下方，本待坐享其成的弗汭丹眼中一震。那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犹如不可逾越的壁垒，将渗入树皮的狼烟击溃向远方。生命之光是如此茁壮，即使在福音国中也压过了荧尸的光芒，如同照亮整个秘境的翠绿太阳！

　　福音国深处，大法师拉瓦伊娃悲悯长叹：“垂死挣扎……已经在苦痛中挣扎许久，临死之际何必让你的子民承受痛苦。”

　　弗汭丹冷笑连连，甚至愤怒：“又开始了吗！都到了这种时候，一目了然的必死之局！为什么你这老东西，就是不愿意接受命运！”

　　“才不是我，是我们！”

　　老荆裟的吼声在光中响起。17亿的吼声与他的声音重叠。

　　“曾经，我们建造了城邦的过去。

　　现在，我们将开创城邦的未来！”

　　生命之光愈加灼热，浮空大陆剧烈颤抖。17亿人的怒吼声炸响，宛如天崩地裂的轰鸣。城邦在这一刻竟然解体了，支撑着五个脉序的根系齐声断裂，其中涌出绳索般的光芒。神树的根系再度成长，各大脉序因其意志变形，在光芒的维系下聚合为一！

　　“五大脉序重连，合体程序开始！”

　　维系大地的繁密根须，成为坚实的褐色足部；滋养万物的丰收田野一分为二，形成支撑身躯的碧绿双足。郁芊领与诗文伞盖一左一右，成为双臂，铁棘冠收缩，变为头顶荆棘神冠的头颅。面积广大的曼莎星堡成为最中央的身躯，五角星形的脉序在燃烧中变幻，与巨人的胸口化作荆花之圣印！

　　“神力接续完成，荆棘之花开放，植物装甲构筑！”

　　那覆盖荆裟全土的茂密植被，成为碧绿色的长发，历经千年磨砺的树皮成为装甲，军营的建筑重新排列，雕刻出神祇雄壮的面相，头顶的荆棘圣冠放大千倍，形成悬浮在巨躯周边的，王座般的圣裁光环。

　　它在光芒笼罩中落下，当它的双足立于大地之时，整个森罗秘境都为之颤抖。那是纯粹的力量，纯粹的宏大。由十七亿生灵，一位神祇，与数千年来传承的意志所建造的巨人，汇聚了整个文明的圣躯。其身长高达4100万公里，其规模足以超脱尘岛俯视整个世界。

　　荆裟秘境之外，百亿人崇敬地扬起头颅。过于伟大的存在超脱了尘岛间的壁垒，无数的国度见到了它的伟业，无数的人们见证着他的战斗。

　　如同历史中记载的一样，如同神话中记录的一样，这正是团结之神的真正面貌，这正是众生意志的具现化。

　　团结一致的众人之心灵，其意义连时光足以跨越。

　　其名为——

　　“万愿同心神木，荆裟城邦！！！”

　　以巨大化的神冠为中心，深绿色的神光成圆环荡开，所过之处狼烟倒卷，荧光泯灭，干涸土地上有郁郁葱葱的植被成长。前线奋战的将士们神智为之一清，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涌现。

　　但凡盟军将士所在之处，福音国与狼烟均无可侵袭。这是荆裟身为团结之神的本质，它的子民与它均为一体。前线战士无论身在何处，等同于身处它的神国！

　　“一如既往，麻烦的老东西。”弗汭丹隐于雾中，“让你这小丫头先表演好了，拉瓦伊娃。”

　　“我没有和你同流合污的意愿，疯狂的野狼。”拉瓦伊娃冷冷道，“我会连你一起打倒。将这片土地的全员拯救！”

　　极乐圣光深处，那无比庞大的存在自神座上站起，其指尖发出一点微光。

　　“迷茫苦痛的心灵啊，随我跨越苦难的海洋。”

　　“恒光神法·苦海浮舟！”

　　凝聚的光辉溶解为液体，自脓液般浑浊的光海中，升起数十亿只浮船。那船只均由荧尸所驾驭，风帆敞亮地鼓起，发出阵阵呼喊之声。相貌美丽的天使自浮船中飞起，飞向战场拂过战士们的面庞。

　　他们的意志随之脱离肉体，落入天使的怀抱，不再有用的身体腐化，将要成为荧尸。这魔法便是拉瓦伊娃的“圣母”名号之来源，度过苦海的心灵将在她的庭院中享受永恒快乐，然而其躯体将会被光毒腐化，成为荧尸大军中的一员！

　　仅有一成的浮舟向前线战士涌去，绝大多数力量均被用于攻击荆裟本体。那些妙丽的天使飞向神木，像是无数绕树的飞鸟。荆裟双手抱胸，眼中神光闪耀。

　　“小丫头，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从救世之梦中清醒过来吧。”老荆裟低吼，“大法官！”

　　“是！”

　　班宁提克高声应和，他的意志涌入神树核心，启动战争专用的武装。

　　“神威，荆棘圣冠！”

　　同心神木抬手指向天空，身旁巨大化的冠冕骤然亮起，高涨的神光将天使之群尽数贯穿。绿光如同枝条飞速成长，自荆棘圣冠的周边升起，化作笼罩天际的神光之林。神光的数目早已超越了区区千万，那是城邦内外每一个人的战斗意志之显化，是足足17亿的心灵，17亿的光芒！

　　神光之森林落下，刺穿数亿浮舟，荧光之毒因此而散，腐烂光海剧烈地震荡。早已无药可救的外道，在荆棘的神卫下泯灭，尚被感染不久的荧尸，竟在那神力净化之下重归人形。

　　那些逃出生天的人们抓紧枝条随之飞跃，回到荆裟城邦的内部。于是荆裟的力量随之再度提升！

　　拉瓦伊娃的悲声引发海啸：“你执念沉沦苦海，连累子民陪葬也就罢了，却连我这天国中的幸福也要剥夺。荆裟神树，你究竟要连累众生到何等地步！”

　　“小丫头，你问过众生的意见吗？”

　　荆裟不急不躁。

　　“他们想要你的‘拯救’吗？他们是自愿入你的福音国中吗？”

　　“没有，当然没有。在那次疯狂的升变后，你们全员就沦为了自我欺骗的矛盾神明。你罔顾现实以拯救之名荼毒众生，至今沉沦在自己营造的幻梦里！”

　　他竖起大拇指，无比骄傲地指向自己的胸膛。

　　“而我们，问过了！”

　　“我们的公民与城邦同生共死，我们的战士愿与恶意斗争。

　　我们是荣耀的盟军战士，不需要你的拯救！”

　　腐光之海中巨狼翻涌，拉瓦伊娃的悲伤使得海洋变化，巨量的光元素涌起，形成千万只荧尸巨人。那巨人的身高几乎达到了荆裟的一半，那是天灾种质点一“荧尸”的原型。

　　由纯粹正能量塑造的元素生命，其存在便是意志的印证，无法被任何手段破坏。因而荆裟扬起指向胸膛的手，他的指尖勾出胸甲上的荆棘花之圣纹，使得那象征国度的纹章具现，广大如国土。

　　“第四队长，第五队长。”

　　“是！”

　　绫枫与哈莉罗亚投入神树核心，依托纹章构筑起全新的神术。荆花纹章陷入战场，海洋上空涌起浓烈的血色。

　　“众卫，鲜血圣花！”

　　血色的光环自高空降下，笼罩荧尸巨人。而后腐光海底诞生剧烈的地震，情感与封印术的共鸣，使得被封存在这片土地的“记忆”因神术而具现。有宏伟的石柱升起，将荧尸巨人们抬向高空。

　　那石柱的正体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战士的雕像，那是数千年来曾为守护城邦而战的英雄们。荆裟城邦从未忘却他们每一个人，那份曾经奋斗的记忆，就是这一神术的基石！

　　血色光环与石柱结合，所有巨人在同一时间被神术石化，躯体表面烙印上荆棘花的神圣纹章。同心神木高举双手，将石化巨人抬起，将要用圣冠一举击破。然而就在决定下达之后的一刻，神木背后骤然被狼烟笼罩，巨狼弗汭丹趁机跃出，咬向神木的头颅！

　　这是跨越时光的一击，以混乱的力量扰乱时序，在神木感知到之前递出的刀锋。此刻神木的力量凝聚在鲜血圣花中，公民们已来不及反应恶魔的刺杀！

　　“——荆裟大人！”

　　于是，人们呼唤神的名字。

　　于是，神祇回应众生的意志。

　　“交给我！”

　　一点神光自神木头顶跃起，以急速冲入狼烟内部。光芒之后有无数碎屑零落，混乱的力量不断剥离那光芒的表侧，将其粉碎，拆解，在光芒里侧的生灵身上刻下深切的伤口。然而被折断的光芒会再度接续，伤痕与创伤会立刻愈合，因为众生如此期望，因而神祇屹立不倒！

　　“老东西——！”弗汭丹怒吼。

　　那点神光的内部，正是须发皆张的荆裟。雄壮的老人自神木体内跃出，正面迎向凶恶的狂狼。伤口出现，而又愈合。鲜血流淌，凝聚在拳锋。他紧握拳头，如拉弓般收缩。躯体上下的肌肉振动，无穷无尽的生命力涌向拳骨。他在困境中大笑，在绝境中勃发！

　　“我们来当你的对手，老狗！！”

　　在他跃至巨狼面前的一刻，力量的压缩达到极点。他击出拳头，用尽浑身上下的力量，他的浩荡拳风将狼烟击溃，令千里范围内的天空为之一清。他的拳压厚重洞穿大海，在腐光之海中开辟实在的道路。

　　那一拳深深砸中了弗汭丹的头颅，将混乱恶魔自高空击下，将另一尊神祇从秘境击入海底！！

　　“圣哉，必胜之拳！！”

　　老荆裟落于海洋表面，雄姿英发，所向披靡。

　　冗杂而笨重的庞大身躯，实则是为万民而制造的“机体”，是由荆裟公民齐心协力而驱动的神躯。而森罗神树一族最强的精神力，则是此刻与混乱鏖战的荆裟本尊。

　　无欲正心神尊，荆裟神树！

　　那正是，荆裟长存不败的秘密。那正是，荆裟城邦的真正力量。

　　荆裟一神与城邦一国，便等同于团结之路的两尊神祇！

第406章 神明不朽众爱英雄

　　荆棘圣冠的光芒迸发，贯穿诸多荧尸巨人，净化后泯灭的巨型空间在海面上方相连，形成巨大的陨石坑般的空洞。老荆裟的一拳将弗汭丹击入诸多空洞之一，混乱恶魔的巨躯因那绝强的冲击力而扭曲。

　　他在高空中奋起双拳，如翠绿的太阳俯冲而下，双拳在暴喝声中击出，正中弗汭丹的腰部。

　　“二连击！”

　　“别得意忘形！”

　　弗汭丹猛得昂起头来，张开巨口咬中荆裟的肩头。它的利齿撕扯下大块的血肉，荆裟的左臂几乎有大半见骨。然而老荆裟丝毫不见颓意，他只是进一步压缩力量，进一步回缩拳头，将浑身上下的生命力以最狂放的方式击出，用豪迈的巨拳砸向巨狼的獠牙！

　　“三连击！”荆裟长笑。

　　巨狼愤而嚎叫，闭合的利齿将荆裟的三根手指咬下，而然无惧苦痛的铁拳打断了弗汭丹的长牙。那一拳如同锋锐无比的长枪，将弗汭丹的长嘴两侧生生打了个对穿，咬入臂膀的狼牙便是固定枪身的机关。

　　老荆裟双足站地，将左臂高举，他以独臂为支点撬动混乱恶魔，将那庞大无比的狼身生生抬起！抬到自己的头顶之上！

　　“四连击！”

　　他挥臂将混乱砸向海底，犹如巨人击毁擎天的山峰！

　　神力以冲击为媒介突入狼身内部，使得混乱那变幻莫测的身躯一瞬固定。老荆裟以单臂锁死狼首，翻身坐在巨狼背上，另一只拳头劈头盖脸地打下。

　　异色的鲜血喷涌而出，那是混乱因重创而呕出的血，也是荆裟自己在战斗时不断流出的血。双方均承受着相同的苦痛，仅以伤害来看，荆裟受到的损伤实际还要更高。因为他的攻击能力实则不及混乱，哪怕缠斗时所受的创伤也足以与自己赋予对方的直接打击相比。

　　可是荆裟越战越勇，气势节节攀升。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周围的狼烟都为之溃散，腐光之海甚至无法靠近神祇们的战场，海水被击飞向外侧形成海啸！

　　“五连击！”

　　最后一击，斗大的拳头轰向混乱双眼，只一击砸中就要剥夺恶魔的视力。然而被囚禁的巨狼忽得一笑，他的身躯化烟逸散，荆裟的重拳透过烟气直达地底。

　　“自以为是地挥散着力量，以为这样就能为你的子民做出表率吗？”它的笑声在烟雾中逸散，“你打中了我如此多次，却又能真正影响我什么？这般无智的选择，仅是使你暴露自己的衰老！”

　　荆裟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如同走向赛场的拳击手。他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口，只微笑道：“自你被我们压制开始，我们便深切理解了你这老狗的本质。”

　　“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浑身上下不过一张嘴硬而已。如你这等懦弱的神祇，我们有何畏惧！”

　　“那就带着你的无畏去死吧。”弗汭丹冷冷道。

　　它的狼烟聚合，而又分散，每一缕细小如发丝的烟雾都化作一只狂狼，每一只狂狼都带着与本体完全相同的破坏力。它昂首长啸，狼嚎凶狠如咒，于是群狼跃出，向老人张开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