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94章 浪人
“夜店里的那些人，每天每夜醉生梦死，沾上了瘾的那些更甚，他们慢慢地堕落成了没有成瘾品就活不下去的样子，瘦骨嶙峋，神色憔悴，面容枯槁。”
玛莉的语气平淡地像一潭死水。
“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和夜店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了，我现在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都需要两天用一次悲叹之种。下午的时候我才刚刚净化过一次，和你们玩了会猫抓老鼠就又变得半满。”
玛莉深深吸了口气，又把肺里面淤积的气呼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做，你没经历过那种被死神追着的感觉，你理解不了。”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理解。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灵魂宝石的污浊无论如何也降不下去的感觉，被绝望撵着跑的感觉。
什么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扯淡。
我每天拼死拼活满芦苇原跑就为了活下去。
你在这里坐享其成还能说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种话。
太自私了。
祥子很想说出来。
但是，玛莉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不代表自己就应该对她敞开心扉。
人和人就算相互理解了，也不一定能认同彼此。
祥子还有更多想知道的事情。
“不对，如果你一早就这样的话，为什么最近才出现大规模的活动？”
“因为确实是最近才出现大规模的活动啊。”玛莉笑着说，“我之前跟你说产量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一天十枚悲叹之种吧，你觉得这个‘产量最高’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很久以前吗？”
玛莉的笑容让祥子感觉到一股冷意渗透过来。
她不自觉地夹紧大腿，下意识地想离修女远一点。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可不能在这女人面前露怯。
大脑将玛莉的话简单分析过后，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分别是两起银行抢劫案发生的那两天，对吗。”祥子用金灿灿的眼睛瞪着玛莉，“两次银行抢劫都是你策划的使魔掠食行为。”
“猜对了，你果然很聪明。”玛莉舔舔嘴唇。
“但是，如果说你是最近才开始这种大肆扩张的行为，说明你之前并没有那么......绝望。”
“这个啊......”
玛莉眯着眼，偏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
“都要怪海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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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梦趴在沙发上，下半身已经完全长好了，现在正光着屁股，翘着腿，拿着手机刷刷刷。
海铃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海子，你和祥子签的可是卖身契哦。”喵梦冷不丁地说，“之前你是想保护玛莉，保护歌舞伎町里的老乡，但是知道玛莉是真凶之后，这么做还值得吗。”
“就算玛莉已经坏掉了，但还有教堂里的那些人，为了他们......”
“为了他们，就要把自己卖给祥子吗。”喵梦的嘴唇抿成W，声音不再装模作样，“如果祥子要你去死呢？你死了，还怎么照顾那些你想照顾的人。”
“......”海铃沉默了片刻，反问道，“那你呢。”
“我和她有共同利益啦，一丘之貉懂吗，一丘之貉。”喵梦的声音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那她应该不会让我去死。”
“唉，你不是完全没说什么吗。”
海铃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你们的爸爸妈妈也许已经不能陪你们走下去了，我也一样，迟早要和你们分别。’，这是第一天进福利院的时候，嬷嬷对我们说的话。”
海铃轻声说。
“离别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怪不得我总感觉海子你身上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喵梦说。
“也许吧。”海铃不可置否。
“那为什么是武士？”喵梦又问，“魔法少女变身之后的造型是自己决定的，你为什么会选择变成一个武士？”
“不是武士，是浪人。”
“有什么区别吗？”喵梦不解地歪歪头。
“浪人没有归宿，一生漂泊。”
“那都是艺术形象啦，现实里哪有像宫本武藏椿三十郎绯村剑心那样的浪人......不过倒也挺符合刚才那句话。”
喵梦满是回味地念叨。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么......真是很不错的句子。”
海铃撑起身子，看着喵梦。
喵梦的眼里有些海铃看不懂的东西。
“你怎么了。”海铃问道。
“我怎么了？”喵梦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没怎么啊，能有什么。”
“说回你，海子。”喵梦摇摇头，笑着把话题拉回来，“说到底，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浪人’这个身份，听起来有点像小孩的Cosplay。”
“是有点像。”海铃没有否认，“我流浪的时候，花的时间最多就是在书店里面，看店的店员看我年纪小，一般也不会说什么。”
海铃怀念地眨眨眼。
“我最开始接触到的是一本漫画书。”
“别告诉我看了漫画之后就坚定地想把自己打造成浪人武士了。”喵梦转了个身，在腰上盖了条毛巾，遮住光溜溜的下半身，“让我猜猜，是《浪客剑心》还是《银魂》还是......”
“《浪客行》，主角是宫本武藏。”
“唉唏——还真是啊，我看过三船敏郎的电影版。”喵梦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抬起纤纤细指，指向海铃，“你怎么和我一样。”
“一样？”海铃歪歪头。
“大差不差吧，小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东西真的可能影响一生。”喵梦叹了口气，颇为怀念地想起自己在影像店里面借（偷）碟片来看的时光，“虽然我现在有点想放下就是了。”
“但我是靠它才能活下来的。”海铃说。
“活下来？”
“浪人虽一生漂泊，但他们有自己的操守、尊严、信条。只有将它们坚持下去，浪人才不会在漂泊中迷失自我，才不会变得绝望。
“如果我没有把内心的信条坚持下去，很可能就......”
海铃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然后变成魔女了吧。”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95章 大姐姐
“你......是因为海铃，所以才会.......”
祥子听完玛莉的故事，愣愣地看着她。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和海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原本并不打算对海铃做什么，如果不是你们掺和进来，她也许还不会那么早发现。”
玛莉叹了口气。
“关于海铃的事我不想再多谈，有机会的话，你可以问她。
“时间很晚了，明天早上还要礼拜，熄灯吧。”
祥子转身翻下床，在玛莉给她打好的地铺上跪下正坐，抬头看向她。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那么多秘密。”
“你就当我好久好久没有人能倾诉好了，明天早晨的礼拜，海铃一定会应约而至，届时不是我死就是你们死。
“你是我唯一能全盘托出的人。”
玛莉抬起头，看着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凑过来，凑近祥子的脸。
“而且，你和海铃不一样，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祥子不适地往后挪了一点。
“哪里不一样。”祥子问。
“不一样的地方可太多了，你们就没有相似的地方，你聪明，胆大，有野心。”
玛莉凑近祥子的耳畔，低声说。
“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得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会为了活下去找各种漂亮借口的人。”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不择手段。”祥子高傲地抬起头，和玛莉对上眼。
“那可未必，我看人一向很准。”玛莉轻笑，“说不定你嘴上说着不会，其实已经那么干了呢。”
“你什盈玲q i俬师呜柳-/么意思。”
祥子莫名地想到了另一个自己，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手不会比我干净到哪去。”玛莉的话语里带着寒气，“哪怕不是现在，也是迟早的事。”
祥子把目光别向另一边。
刚好看见另一个自己坐在书桌上，翘着腿，跟她打了打招呼。
“你遇到了挺有意思的人。”丰川祥子咧开嘴，“别忘了有什么脏活要干的时候，让我来。”
已经默认自己会做出很过分的事情了吗。
还是......已经做过了，但是她自己不记得？
Oblivionis像一团永远散不开的阴云弥漫在祥子头顶。
她一下子变得沉默了，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面。
玛莉眼睁睁地看着祥子从一脸愤愤忽然间变得平静，觉得这姑娘要是成了魔法少女肯定也是有点大病的那种。
她起身，走向开关，准备关灯睡觉。
——“姐姐......”
床底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属于小女孩的声音从床底下轻飘飘地飘出来。
玛莉低下头。
祥子和丰川祥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窸窸窣窣的抖动下，一只兵蚁从床底爬了出来，体型比正常的兵蚁都小，但已经开始出现了蜕变的预兆。
声音是它发出的，出自那张隐藏在颚钳下的嘴巴。
兵蚁扭过头，无数只眼睛看着祥子的方向，又看向玛莉。
“姐姐......我会好起来吗......姐姐说过......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玛莉走到使魔跟前，蹲下来，轻轻抚摸它的头部。
在它的复眼中间，有一个正在长出来的面具。
“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啊。”玛莉感慨地说，“希望你能成功变成魔女。”
祥子的瞳孔猛烈地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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