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02章

　　不过今天的浅川陆，却没有见到那些景象，今天的歌舞伎町似乎格外的和平，走在路上都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周围的招牌多了一些，更多是酒吧、风俗店、夜总会的场所，还有拉客的人以外，这里和其他的东京街道几乎没什么差别。

　　难道因为现在是白天，还没展露出这条街道的真容？

　　或者说是他太以偏概全了，以为视频里的个例就是歌舞伎町的全貌？

　　浅川陆跟着雾雨葵，走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真相。

　　原来这里站着很多警察。

　　街边的巷子口，被警方用的封锁线拦住，还停着两辆警车，站在路边守岗的是两位身材高大的刑警，一脸凶悍。

　　视野越过他们的肩膀穿过去，就能看到里面还来来来回回走着不少忙碌的警察，似乎那边才是作案现场。在这些穿着制服的威慑下，歌舞伎町的治安环境得到了侧面的改善，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浅川陆一路过来才没看到什么奇葩的神人。

　　但现在应该没法轻易过去，因为周围还有很多媒体和记者，他们扛着摄像机和话筒，很焦急的样子，却被警察卡在外面。

　　……这起事件，有这么多媒体关注？浅川陆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这记者的数量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就是这里了，走吧。”

　　没有时间思考太多，雾雨葵带着他走了过去。

件之春 : 第十一章 作案现场

　　“站住，无关人士不要靠近，这里是需要保护的现场。”

　　刑警用严厉的语气制止了雾雨葵。

　　或许是因为她穿着“便装”，所以没有被认出来身份，甚至可能被当成了周围的记者。

　　但她很快就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证件。

　　这一次似乎是警官证，刑警接过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翻看以后，迅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请，稍等，我去汇报。”

　　他让同事帮他站岗，自己则恭敬的拿着证件去里面报告了。

　　浅川陆不知道她作为监察部的干部，在警视厅的挂职级别和警衔是什么等级，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应该不会很低。

　　果不其然，两三分钟后，那个刑警跑了回来，还没站稳，就立刻鞠躬：

　　“雾雨警部，我们长官说请您移步进去！”

　　他大声说道，双手捧着，奉还黑色的证件。

　　“谢谢。”雾雨葵笑着说了一声，并未为难普通的刑警，只是拿回自己的证件。

　　风衣下漂亮的长腿，跨越警戒线就往里走。

　　浅川陆很自然的跟了上去，却没想到，他在警戒线前被拦住了。

　　另一个站岗的刑警表情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请问，这位是……”

　　“我——”

　　浅川陆也犯了难，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自我介绍，说是“侦探”嘛其实也不算，如果说是“助手”，就有点太丢人了。

　　他本来就年轻，在这里估计不被重视，如果一上来就摆了个低姿态，那么估计会很难办。

　　“哦，忘记说了。”

　　雾雨葵折返回来，她揽住浅川陆的肩膀，虽然两人差了有十厘米，但不怎么显得奇怪：“他是重要的相关人士。”

　　这句废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两个站岗的小弟不敢再质疑，于是浅川陆得到了通行的许可。

　　进去以后，浅川陆就微微往旁边撤了一步，无形把雾雨葵的手卸了下来。

　　他可不想被周围的警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但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雾雨葵的惊讶，她好像没看懂刚刚的那下步伐。

　　两人的交锋仅在毫秒之间。

　　这时，现场的负责人走了过来，浅川陆不认识他，但他很好认，在周围穿着警服的刑警中间，只有他穿着白衬衫。

　　那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点像学校里的松山老师，但脸型更加方正，紧皱着眉，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生气。

　　下巴上一圈胡茬，黑眼圈很重，眼神却很锐利，腰带上别着枪套，站姿端正，一看就是老警察了。

　　他看着年轻的雾雨葵和浅川陆二人组，表情出现了一丝困惑，开场白更是直接：

　　“我是高桥诚一郎，级别是警部，现场的负责人。”

　　他的言外之意，似乎有“我和你的级别是一样的，而且我有任命，外人别来争权”的意思，能看出警方的领地意识之浓厚。

　　浅川陆其实不太明白，“警部”这个警衔在体系里到底排到怎样一个位置？但他看过柯南，记得好像日暮警官就是这个级别，那说明应该算是个中层干部的职位了，这样的人应该是负责一起案子，但亲自来一线督导？会有这种现象吗？

　　结合外面的记者和媒体，他隐约感觉到，这次的案件可能很重要。

　　雾雨葵也听出了那个意思，但她只是友好的笑着，并不打算和本地警察起冲突：

　　“我是雾雨葵，是部里派来，给你们做辅助帮忙的，还是要麻烦您多指挥。”

　　她晃了晃手里的，不知何时换成的另一张证件。

　　那个金黄色的标志，格外显眼，虽然一般的警察可能认不出来，但高桥诚一郎脸色瞬间变了：

　　“我明白了。”他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另一边：“这位也是部里的人吗？”

　　“他相当于顾问。”

　　雾雨葵提前做了抢答。

　　高桥诚一郎侧移步让开身子，做了个手势：“那么二位，请吧，我来介绍案情。”

　　…

　　虽然警方封锁了一整条巷子，但实际的案发地点，只是这条巷子的其中一家店铺而已。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医院”。

　　“这里是黑医院，虽然从业者应该都有医师资格，但这里显然没有合格的办医条件，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高桥警部这样说着，带他们穿过那个模糊不清的医院招牌，只看到记着“处方药物、性病、妇科病、前列腺病……”等一系列项目的牌子，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的大头人像当做广告，印在外墙上，看上去就一股不正式的感觉，让人起疑。

　　但这条街上开这样的医院，只能说生意头脑很灵光了。

　　“但歌舞伎町就是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很多街友、乞丐、罪犯和非法移民居住在这里，一直得不到有效清理，这是我们内部的话了，还请二位不要外传，他们没有有效的身份证明，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就医，而且价格便宜，就养活了这种医院。”

　　“摄像头呢？”雾雨葵突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她抬起头来，看到医院前台的地方角落里有一个摄像头，暗暗的发着光。

　　“放心，还可以使用，我们把最近的录像都拷贝下来了，正在派人去检查。”

　　高桥警部很专业的回答。

　　于是三个人并排往里走，在走廊上看到了不少忙碌的警察和搜证人员，他们戴着白手套，似乎在采集指纹还是什么痕迹。

　　看着这样的景象，浅川陆第一次感觉到在推理小说里的场景居然出现在眼前了，暗暗的有些兴奋。

　　这个黑医院并不大，或许是歌舞伎町寸土寸金，只租了这两层楼而已，一楼除了前台以外，就只有走廊两排的几个诊室。

　　甚至走廊尽头，就是所谓的院长办公室了。

　　“院长和其他相关人士，都被请回派出所问话了。二楼是药房和收费处，还有一些抽血和检验的实验室，和案件无关。”

　　高桥警部解释道，所以如今的医院里几乎空空如也，只剩下忙碌的警察们。

　　浅川陆不由得发问：“那么，作案现场在哪呢？”

　　这里看上去都不像有发生凶案的样子，但血腥味依然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中，挥之不去。

　　“是地下室。”

　　高桥警部指着向下层延伸的楼梯，被黑暗笼罩——

　　又是地下室。浅川陆被熟悉的感觉包围了。

件之春 : 第十二章 医生们

　　“说是地下室，实际上是【手术室】。这样的黑医院肯定没有进行手术的资格，不如说行医资格本来就在灰色的边缘游走了，能够进行手术的医院就不是诊所了，要求的卫生条件和各方面指标都严重不达标，让他们给人身上动刀子，真是难以想象，但为了利益，有些人就是会铤而走险……无论这次的案件和那个院长有没有关系，他肯定要去坐牢了，我们可以保证。”

　　高桥警部一脸嫌恶的说：“总之，他们把地下室伪装成堆放医疗物资的储藏室，实际上隐藏着一个暗道和内部空间。”

　　现在暗道已经被打开了，浅川陆和雾雨葵一起跟着他，穿过阴暗的走廊，还有堆放杂物的箱子，来到了一个隐蔽的手术室。

　　密封门和上面的灯牌倒是有模有样的，还有家属等候的椅子，但越接近这里，越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此时的座椅上，整齐的排列坐着好几个人。

　　他们穿着紫色、绿色或者蓝色的手术服装，有的戴着帽子，有的戴着口罩，有的则是全摘下来了。

　　看他们的精神恍惚，坐立不安，头发杂乱，黑眼圈很重，都很惶恐的样子。

　　周围还站着好几个警察，浅川陆一下就明白了事情。

　　……这些医生护士，要么是重要的【证人】，要么就干脆是【嫌疑人】。

　　“在看现场之前，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些是案件的【目击者】，口供已经做过了，你要再问一遍也可以。”

　　高桥警部换了一个用词，他对雾雨葵说。

　　雾雨葵笑着说：“让我先知道名字吧。”

　　她没有拿出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难道光靠头脑能记下那么多吗，浅川陆可没有这个自信。

　　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拿出笔来准备记下。

　　“第一位，是麻醉医生，福岛翠。”

　　中年女性，戴着眼镜，微胖，面容有些憔悴，似乎被吓得不轻，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哆嗦了一下。

　　“第二位，是主刀医生，大村毅介。”

　　在场最为冷静的一个，中年男性，表情刚毅，不知道是强装出来的还是什么，高傲的抬着头。

　　“第三位和第四位，是第一助手和第二助手，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

　　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小野崇之是年轻的男性，有些书生气，像是优等生、草食男那样的面容。而土井瑞香比他更小一点，看上去才二十来岁，小脸蛋，戴着口罩，两人似乎是情侣，因为男人在摸着女人的手，似乎在轻声的安慰着她。

　　“第五位，是器械护士，小川堇依。”

　　青年女性，三十岁左右，口罩下居然化着妆，嘴唇艳红，吊俏眼，狭长细薄的嘴唇，看上去不是很好搞定。

　　“第六位，是巡回护士，吉村烁。”

　　这让人有些意外，他是个男护士，而且身材很“庞大”，不是一般的胖，大概两百多斤吧，憨笑的一张脸。

　　“这就是一台手术所需的基本配置了，我们确认过走廊和楼梯的监控，当天进入地下室的就只有这些人，而且出口只有一楼的那个，就算提前藏着人，也没有地方逃脱，这六位就是我们所有的目击者。”

　　高桥警部依次介绍道，他的记性很好，不仅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也把他们的职位都记下来了。

　　这些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的站起来微微躬身，有的则是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还有【患者】。”

　　雾雨葵突然插了一句。

　　“是的，还有患者，当时患者就躺在病床上，护士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高桥警部惊讶雾雨葵的反应之快，既然要进行一台手术，那么必定还有患者在场，不然手术就没意义了。

　　也就是说，当时的作案现场不仅有六个人，而是七个人。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不过很可惜，这次的【患者】也是我们的【受害人】，就是她被杀害了。”

　　“患者在手术过程中死亡了？”

　　浅川陆大概听明白了情况，他也把目前得知的信息记了下来：“那么，会不会是医疗事故？”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但没想到，这句话瞬间激怒了一个人。

　　“胡说八道！”

　　主刀医生大村毅介瞬间站起来，指着浅川陆：“你们警察把我们囚禁在这里也就算了，我们可以配合调查，但怎么能让这种小毛孩来质疑我们！告诉过你们，我们所做的都是正常的医疗行为，都是有法律保护的！我的手术不可能出现医疗事故！”

　　似乎因为专业被侮辱，他怒不可遏，甚至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

　　“他是我们请的专业人士。”

　　雾雨葵和高桥警部几乎是同一时间挡在了他的面前，但很奇怪，浅川陆自己其实没生气，他觉得对方是合理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