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04章

　　高桥警部：昨天那场手术你也在现场是吧，请问受害者做的是什么手术？

　　福岛翠：患……患者的隐私，我们要保护的，尤其是这样重要的贵客。

　　高桥警部：人已经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福岛翠：对、对不起。

　　高桥警部：我劝你老实配合一点，我们有搜查令的，所有调查手续都是合法合规，赶快把手术内容告诉我。

　　福岛翠：……是【整容】。

　　高桥警部：整容？

　　福岛翠：是啊，算了反正说出来了我就干脆全说完吧，其实很多明星和艺人都会来我们这里整容哦，你知道吗还有——

　　高桥警部：这里不是给你八卦的地方！我们讨论的是这起案子！……这条不要记下来。

　　福岛翠：我说的是真的，大塚莉香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帮她整容，你们的法医应该能在脸上看到假体和手术的痕迹，但整容这件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可能停下来，为了维持工作，就会一直一直做，我们这次做的就是之前的维护和再造。

　　高桥警部：……很多明星和艺人都会来你们这里？不是我有偏见，但你们这个办医环境？

　　福岛翠：哈，我知道的，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不懂得明星和艺人真正需要什么。你以为他们不想去正规的整容医院，或者那种连锁的大机构吗，当然想去啦，但是他们不能去，因为那些医院的门口二十四小时都守着虎视眈眈的媒体和狗仔队，就等着给周刊文春制造大新闻呢，而我们这种街边小巷里的诊所，才是最注重【隐私】的地方，绝对不会把客人的身份暴露出去。

　　高桥警部：你们还真是有职业素养。

　　福岛翠：过奖，过奖。

　　高桥警部：所以，受害人是当天来委托你们进行整容手术的吗？

　　福岛翠：是一个月之前，你们应该有监控记录吧？

　　高桥警部：你们这里的设备只保留十五天。

　　福岛翠：那应该有问诊记录，你们从大村教授的电脑里应该能查到。

　　高桥警部：不用你来教我们查案。为什么一个月之前问诊，今天才做手术？你们的手术室预约得那么满？

　　福岛翠：才不是啦……是因为我们平常很少有做手术的机会，需要好好准备，大村教授会给我们培训复习。

　　高桥警部：……真该让你们的那些客户好好听听。

　　福岛翠：我们的手术没有出现事故，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以前的，都没有。

　　高桥警部：这一点我们会去查证的。总之，你作为麻醉医生参与了这次手术，请告诉我们你都做了些什么。

　　福岛翠：这是在调查医疗事故吗……好吧，我会说的，反正我用的药都在器械里留有记录，是丁哌卡因和利多卡因，嗯……我来写给你们，因为大塚莉香来这里主要是维护以前的整容效果，更换假体，不算特别大的工程。且患者的心态较为稳定，所以我建议采用局部麻醉的方式，也就是脖子以上的区域进行浸润麻醉，用药的剂量很少，皮下应该还能检测出药物，也可能没有了。

　　高桥警部：我们会让专业人士核实，那也就是说……当时受害者的头部以下，依旧有触觉和痛感是吗？

　　福岛翠：是的……所以、才、才会挣扎得那么厉害吧，血都溅到我脸上了。

　　高桥警部：她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接受了分解，肚子也被挖开。

　　福岛翠：唔……！不要说得那么……又不是我做的！

　　高桥警部：好，接下来，请你告诉我，麻醉完成后，手术进行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二位目击者的笔录节选：主刀医生，大村毅介。】

　　大村毅介：都说了！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还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的律师！

　　高桥警部：在我问过话以后，会给你叫律师的时间的。但请你先回答问题，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村毅介：抬起你的头看看，税金小偷……这就是我的诊室，这里有我的介绍！

　　高桥警部：我看到了，博士学位，教授职称，在妇科方面成就斐然……我想问的是，您到底是妇科医生，还是整容科医生呢？

　　大村毅介：哈，这就是不专业的人的见解，我是外科医生，意思就是，什么手术都能做。墙上这个只是给外人看的，就像我们医院的广告标牌，你能找到“整容”吗，找不到吧，废话，把整容写上去，就是告诉医监局的人我们这里在做手术，不被罚才怪！

　　高桥警部：意思就是说，这些介绍只是幌子，你们的确有偷偷在做整容手术咯？

　　大村毅介：哼，我不会被你们套话的！要调查我非法行医，就请医监局的人来，警察想控告我杀人，门都没有！

　　高桥警部：如果想摆脱你的嫌疑，就请你好好配合调查。来吧，告诉我们手术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村毅介：……手术开始以后，我就像正常流程一样，为患者进行原先预定的眼皮手术和隆鼻手术，维护上一次手术的效果，更换假体，所以你们看到的脸上的伤口，那的确是我做的，来不及缝合了，因为患者已经死亡。我必须和你们强调，那些脸上的伤口看上去虽然恐怖，那是你们外行人的观点，但那只是正常的医疗行为，我们签署过手术同意书的，那根本不会致死。

　　高桥警部：……所以腹部和手脚的致命伤，还有大出血？

　　大村毅介：那不是我干的，我的手术刀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过患者的脸，根本没有触碰到其他部位，我可以发誓！

　　高桥警部：那你看到的，到底是谁做出了如此残忍的举动？

　　大村毅介：没有人！！是妖怪！她的手脚突然被砍断了，肚子也被挖开了！我们谁都没有看到，是空气中看不到的妖怪做的！

件之春 : 第十六章 目击者笔录（二）

　　【第三、四位目击者的笔录节选：第一助手和第二助手，小野崇之和土井瑞香。】

　　高桥警部：两位，按理论说，我们的笔录是每次只针对一个人进行的，不能陪同。但听我们的警员说，这位女士实在情绪太激动，怕有过激行为发生，所以我才特地破例让你们一起接受询问，但相对应的，你们也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明白了吗？

　　小野崇之：明白了，谢谢警官。

　　土井瑞香：……好，好的。

　　高桥警部：在开始之前，我想聊一句题外话，你们的身份和资料都已经调出来了，两位是著名大学的医科专业出身，硕士学位，在校期间成绩优良，也早早取得了行医资格，本该前途无量，为什么不去正规的大医院就职，要来这种黑诊所工作呢？

　　小野崇之：我……不怕您笑话，我的性格比较懦弱，容易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我曾经在大医院工作过，但工作得……很痛苦，甚至一度想要自杀，我感受不到重视，也一直被轻蔑的对待，但自从我跳槽到这里以后，大村老师把我当成了他的徒弟看待，视如己出，教我很多东西，我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所以决定一辈子追随他，未来继承他的技术和衣钵。

　　土井瑞香：我吗？我和小野君是同一所大学的……读书的时候就成为了恋人，他很温柔，对不起，这不是现在该讲的吧。总之来这里也是他介绍给我的，我家里很穷，还有弟弟妹妹需要读书，父母年纪很大了还在辛劳，为的就是供我上医学院，我很过意不去……但在大医院实习，前几年是没有像样的工资的，只有基本薪水供生活用，我想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高桥警部：我明白了。我衷心希望，你们不是这起事件的犯人。

　　土井瑞香：……当然不是了！

　　小野崇之：没事的，瑞香，我们没做错什么。

　　高桥警部：两位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手术中的情况还不太明白，能介绍一下你们助手负责的工作吗？

　　小野崇之：没问题，我是第一助手，也就是主要助手。主要协助大村老师进行手术，比如消毒、协助的摆放和部位的暴露、协助进行手术操作等等，总之是一切的辅助操作。如果手术顺利结束的话，还要将患者送回病房，后续也是我来跟进负责。

　　高桥警部：也就是说，主刀只负责动刀，其余的工作会让你来完成。

　　土井瑞香：我……是第二助手，也就是一助的助手，和他的工作基本差不多，一个人做不过来的话，就需要两个一起。

　　高桥警部：好的，可我听大村医生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微创整容手术，他也很自信的样子，他需要用到两个助手吗？

　　小野崇之：……可能是他想培养我们吧，等他退休以后，这个医院需要能接班的医生。

　　高桥警部：原来是这样。那么就快点进入正题，有你们两双眼睛，总该看见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土井瑞香：我……！我不知道！当时发生得太突然了，我都被吓傻了……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溅了一身血。

　　小野崇之：我来说吧，警官，我们在手术中肯定要全部精神集中在创口和手术部位的，也就是脸部，所以第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但我很快就回头看过去了，发现有无形的妖怪在切割患者的身体，速度极快，而患者疼痛的大叫，乱甩乱动，一下我们都跌倒了，搞得很狼狈……再次回过神来，患者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手脚和肚子都被弄得一团糟……

　　高桥警部：也就是说，你们互相作证，没有第一时间的目击机会？

　　土井瑞香：可……可能只有护士才能看到吧，他们会观察整体情况。

　　高桥警部：我也会问他们的。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全都说有无形的妖怪杀了受害者，用词那么一致，难道不是对过口径吗？

　　小野崇之：因为那是毫无疑问的事实，警官。我可以保证，我们六个人谁都没有杀死患者，绝对没有。

　　…

　　【第五位目击者的笔录节选：器械护士，小川堇依。】

　　小川堇依：患者是被无形的妖怪杀死的。

　　高桥警部：我知道了。关于这个，你有没有其他补充的细节？

　　小川堇依：患者是被无形的妖怪杀死的。

　　高桥警部：这位女士！请你配合一点！

　　小川堇依：……呵呵，是那些医生说的吧，“护士肯定看到了全貌”，别看了，我没有偷听，我用我的（不雅用词）去想都知道，这群医生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护士，而一旦出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第一时间就会想甩锅给护士，我知道的。

　　高桥警部：所以，你的证言是，案发当时你也什么都没看到，是无形的妖怪把受害者杀死的？

　　小川堇依：嗯，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器械护士，就该拿着两把手术刀上去一通乱砍吗？

　　高桥警部：我没有这个意思，但凶器的确可能出在手术器械之中，能请你回忆一下当时手术室里的器械吗？

　　小川堇依：（翻阅了手术室的值班日志）6把小弯钳，12把中弯钳，8把艾利斯钳，3把针持，4把巾钳，8把卵圆钳，3把剪刀，大小刀柄各1，1个平镊，1个长柄镊，2个牙镊，1个压肠板，1个S拉钩，2个腹腔拉钩，2个甲状腺拉钩，手术衣2包，开刀巾2包，无菌纱布3包，棉球2包，刀片，各型号可吸收线，5ml无菌空针，吸引器，切口保护器，无菌手术膜，无菌敷贴。

　　高桥警部：待会请你给我们的搜证人员抄写和指认一下，我们会从中找出凶器的。

　　小川堇依：要我说，你们的思路完全就错了。

　　高桥警部：为什么？

　　小川堇依：但凡懂点行的都知道，我们这里所准备的器械，要么是整容手术，要么就是妇科和男科的，没有骨科那些专业的锯子和钉锤，还有力气不够大的话，仅凭手术刀和刀片，人是没有办法随便切开骨头分解尸体的，问问你们的法医就知道了。

　　高桥警部：……我们会去验证的。

　　小川堇依：一群蠢货，犯人根本就不是人类，你们迟早会明白的！

件之春 : 第十七章 目击者笔录（三）

　　【第六位目击者的笔录节选：巡回护士，吉村烁。】

　　高桥警部：所以，你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场景，对吧？

　　吉村烁：是的。我的职位是巡回护士，主要是跟患者对话，给予一些情绪安慰，还有其他的静脉输液、保护特殊部位、协助舒适卧位和保暖、注意室内整洁、监督无菌操作这种工作，简单来说就是打杂的。在手术中我要不停走来走去，比如给医生擦汗，递器械，还要观察患者病情变化，所以我应该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患者的身体突然四分五裂的破开了。

　　高桥警部：当时你做了什么？

　　吉村烁：我立刻大声呼叫，向其他人示警，但他们应该是被突然的变化吓傻了，尤其是患者一边飙血一边大声喊疼，不停乱动，更会感到恐惧，我看得很清楚，哪怕是久经沙场的大村老师也脸色煞白，他是主刀医生，他不做指令的话，大家都呆住了。

　　高桥警部：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大村医生当时能够反应过来及时抢救的话，受害者有可能被救活？

　　吉村烁：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警官你可能认为，我们手术室里有很多抢救设备，说不定能有救，但只要看了当时那个场景，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患者的四肢迅速被切开了，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是个护士而已，可能并不专业，如果能止住大出血，及时拼接的话其实还好，但腹部和胸腔被切开以后，那才真是没救了，里面的器官您也看到了，几乎被剁碎成一团血水，最后患者的头部也被无形的刀刃切掉，如果有谁能抢救这样的患者……我只能说，那真的是神明般的医生了。

　　高桥警部：我明白了。手术中，你的视角是最外侧的，所以你能确定，没有人动刀作案，对吗？

　　吉村烁：是的，警官，我可以确定，没有人下手，也没有人能这么短的时间能切割人体，除非是宫本武藏拿着他的两把刀。

　　高桥警部：不需要这种比喻，我发现你的神经很大条啊……这么多人之中你是最冷静的那个，还能开玩笑？

　　吉村烁：警官，在这条街道上工作，在这样的医院里工作，毫不夸张的说，见到的怪事可能我比您还要多。

　　高桥警部：怪不得你吃的那么胖，果然是心宽。

　　吉村烁：哈哈……不过说实话，最近的歌舞伎町越来越不太平了，比以前还要夸张……我可能也要考虑辞职离开这里了。

　　高桥警部：不太平？黑道方面的吗？

　　吉村烁：我可不能乱说，这才是保命的信条，警官，在无关这次命案的内容上，你们也没有调查权吧？

　　高桥警部：你还真精明，那就说回案子吧。其实吧，我个人还是比较信任你的，因为你是这群人中第一个报警的，手术中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得够多了，讲讲案件发生后，你们做出了什么应对吧？

　　吉村烁：当然可以。事件发生以后，大概是晚上十点半，我们立刻撤离出了手术室，因为那就像是无形的妖怪作案，我们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那恐怖的刀刃切割，也变成患者四分五裂的那样，所以大家都慌乱的逃跑了。

　　高桥警部：最先出来的是谁，最后出来的是谁，顺序你还记得吗？

　　吉村烁：我记得，监控摄像头应该也记录下来了吧，因为我们是跑到了一楼的大厅才集合的。最先跑出来的是小川小姐，她第一时间就跑了，小野则拉着他的女友土井晚了一点才上来，因为土井小姐几乎走不动路了，我在他们身后掩护他们，一起上来的。

　　高桥警部：等等，少了两个人？

　　吉村烁：是的，主刀大村老师，他对这台手术负责，所以对这个状况很难接受，大村老师老师是个自负的人，一直坚持说这不是他造成的事故，要我们为他作证，他甚至想拉着麻醉医福岛老师帮他一起抢救患者，应该在下面拖了一段时间吧，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福岛老师把他劝动了，后面两个人就一起上来了。

　　高桥警部：顺序是小川——小野——土井——吉村——福岛——大村，没错吧？

　　吉村烁：是的，中间相隔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没到十一点。

　　高桥警部：之后发生了什么？

　　吉村烁：大村老师脸色很差，他生气起来没有人敢拦他，他提着自己的工作包就回家了，说这件事不关他的事。

　　高桥警部：还真是不负责任啊，我们是今晚从他家传唤他过来的，还穿着睡衣呢。

　　吉村烁：剩下我们五个人留在这里面面相觑，你看，我们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谁也不敢贸然下到地下室里去，感觉就像是地狱一样，这时，小野提出要报告给院长，于是他打了电话，但院长给我们的指示是谁也不许报警，封锁消息，不要外传。

　　高桥警部：你没有照他说的做，对吗？

　　吉村烁：说白了，警官，我可不想白白被人当枪使，到时候成为被怀疑的嫌疑人，我当场就拨打了报警电话，应该是十一点。

　　高桥警部：你做得很好，有了你的消息，我们才第一时间抓住了想要外逃的医院院长，他在凌晨去机场的路上被拦截了。

　　吉村烁：哦？他会被判刑吗，以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