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06章

　　“把他干掉！杀了他！”

　　与此同时，愤怒的黑道们感到了蔑视，挥舞着危险的武器冲了过来，他们口中是高亢的嘶吼。

　　下一秒，这些吼叫被突兀的中止，浅川陆依旧站在原地，这一次他好像依然没有动，但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

　　“你们不该说那句话，也不该拿出武器的。”

　　“有了杀人的觉悟，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混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鲜血后知后觉才漫出来。

　　——五人，分别是：

　颜面骨折。

　　脑挫伤。

　　内脏破裂。

　　牙齿断裂。

　　双目失明。

件之春 : 第二十章 异常

　　浅川陆看了眼那些混混的状况，然后拨打了刚刚才记下的“高桥警部”的电话。

　　“……就在旁边，对，派两个警察和救护车来就行。”

　　刚好，旁边还有医院，及时救治的话这些人倒不会死，不过会不会瘫痪和留下后遗症就不能保证了。

　　他不会觉得自己会不会下手太重，这些人本来就是黑道，而且看他们嚣张的样子，还有周围商户害怕的样子，估计平时作恶不少，他只是为民除害而已，清除掉几个社会的渣滓，只会让这条街道的风气变得更好，这是浅川陆乐见其成的。

　　“呜……他们是怎么了？”高桥警部很快就赶过来了，吩咐手下的人把这些人抬上担架送走。

　　“不知道，我只是走在路上，他们莫名其妙就拔刀向我冲过来了，我只是自卫。”

　　浅川陆无辜的解释道。

　　这就是“空想之拳”的作用了，虽然它现在还没杀伤力，但无论是摄像头拍摄还是路人作证，都看不见那些拳头。

　　他们只会看到是这些黑道先动的手，而且使用了小刀这样的危险武器，浅川陆的正当防卫就能生效了。

　　“小兄弟……身手真厉害啊。”

　　高桥警部观察了一眼伤势，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应该是歌舞伎町警署本地的警官，自然知道这里黑道的危险，这些混混天天在危险地带混迹，打架斗殴都是常态，有的甚至身上背负过重刑伤害罪甚至人命，打起架来下手极黑，可这个少年却一点伤都没受，轻易就把他们给弄成这样。

　　果然不愧是监察部出来的人……高桥警部原本对他的年龄还有一丝顾虑，现在也信服得一塌涂地了。

　　“没什么。”

　　浅川陆轻巧带过，他意识到周围的路人已经开始围观了，他想尽快开溜，但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

　　“建议你们查查他们的尿液，是不是摄入了什么非法药物……刚刚我看他们的状况，有点不正常。”

　　然后，拍了拍高桥警部的肩膀，趁他回头的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

　　这句话不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是浅川陆真的那么想。

　　他其实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少被突然找茬，就连学校里的不良团体，也不敢正面找他麻烦。

　　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你看着浅川陆这个人走在路上，只是个清秀高挑的少年，时常还会挂着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很好相处。

　　但如果对他散发出一丁点的敌意，就会立刻感觉到极度的危险，这个人就是纯粹的“暴力”化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场。

　　这种气势，不会显示得非常明显，却仿佛无形的手能扼住他人的喉咙，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混混，是不敢接近的。

　　尤其是这些黑道，经常在道上混的，不可能没有这么基础的察觉危险的能力。

　　可他们却毫无畏惧的找上了浅川陆。

　　这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冲突的时候，他也感觉到，这些黑道眼中仿佛闪着红光，被不知名的愤怒给控制了头脑，特别的冲动、易怒、躁动。

　　甚至拿出了小刀，往浅川陆的要害去插去划，这些家伙又不是杀手，平常最多教训教训人，不可能因为挡道就要杀人。

　　他们的状态不对……如果只有一个还好，可对方的五个人都是这样。

　　浅川陆没有从他们的身上闻到酒气，说明并不是醉了发酒疯，那有可能是摄入了非法药物，所以他才会叮嘱高桥警部一声。

　　但这个事件并未在他脑海里留太久，就当作一个插曲过去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就是那个“案件”。

　　…

　　“这就是那个‘案件’的情况了。”

　　次日一早，浅川陆来到东云侦探事务所，把那个懒蛋强行吵醒，强迫她听完了自己的汇报。

　　当然，东云末月还是一副痛苦了十倍的臭脸，她猛猛灌着黑咖啡和止痛药，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过去。

　　“……你有在听吗？”

　　他看着心不在焉的那家伙，忍不住问了一句。

　　昨晚警方传输过来的资料，乍一看都有几十个G了，包括大量的视频和图片，当然还有笔录和身份调查的记录等等。

　　浅川陆本着助手工作的职责，不管侦探能接受多少，总之先全部播放展示了一遍，都念给她听。

　　“你有什么想法？”

　　末月终于说话了，她先问了浅川陆。

　　浅川陆早就想好回答：“我的猜测和警方差不多，凶手出在那六个目击者中，必定是医生和护士中的某一个，或者全部。因为死者的死状是四肢被切割，腹部被搅烂，这种伤势不可能是自杀，也不可能是意外，这只能是来自他人的谋杀。”

　　他指着黑医院的建筑规划图：

　　“我当天确认过，地下室和手术室都没有链接外面的暗道，由于无菌设计，通风管道也不可能有人通过，监控摄像和电脑都没有被篡改过的痕迹。这说明案发的时间段内，整个地下处于一个【密室】状态，只有这六个人和受害者在里面。”

　　翻开尸检报告的记录：

　　“尸检报告也证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就在当天的10点到11点之间，这和他们的证词吻合了。死者的死因是内脏破裂和大出血，当时手术室里有很多器械，造成这种伤势并不难，至于后续切割手脚的骨头，只要互相协作应该也能做到。”

　　不过由于所有人都戴着手术手套，并未在器械上留下指纹，整个手术室也被喷溅的血给洒满，所以痕迹检验很难进行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目前的证据不足以把所有人都逮捕，也没有找出完美的证明方式。这六个人的证词互相掩护，都说是有【无形的妖怪】将患者杀死的，没有一个人说出妖怪的形状，形容得那么相似，感觉像是对过口径一样，非常难搞。”

　　浅川陆把自己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内容全部说了出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专业的侦探了。

　　可谁知，末月听完这些以后，却说了一句让他完全想不到的话：

　　“错。”

　　“犯人不在这六个人之中。”

件之春 : 第二十一章 可疑之处

　　“犯人不在这六个人之中？”

　　浅川陆皱起眉，他不理解侦探说的意思：“难道说，真的是【无形的妖怪】作案？这个案件真的和超自然力量有关？”

　　他想起了千鹤子学姐的式神【阿菊】，那个幽灵拥有“切断他人手指”的能力，

如果有其他妖怪能切断他人的四肢……

　　难道那些医生和护士真的没说谎，真相就是妖怪杀人了消失那么简单？

　　“妖怪不是我的专业，但凶手不是无形的，而是有形的人，动手杀死了受害者。”

　　末月平静的说道，小口喝着滚烫的咖啡。

　　“有形的人……”因为这家伙的超能力，所以浅川陆很信任侦探说的话，他转变思路：“那么就是【超能力者】了？”

　　去年的几起事件，几乎都是超能力者伪装成妖怪作案，他自然很快联想到了这一点。

　　强大的超能力者，有“切割”的能力也不意外，能轻易将人变成那个样子，或者拥有“隐形”的能力，能无声无息的潜入手术室，成为密室中的第八个人，又或者，和之前的蜘蛛女“传送”的能力相似，杀了人就能轻易传走，根本找不到踪迹。

　　这么一想，超能力在这个世界真的是如同BUG一样的存在，有这些能力在，推理基本都没法遵循常理的逻辑进行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无从查起了。”

　　浅川陆面露为难之色，他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手术室里只有六个医生护士和受害者患者的痕迹，没有第八个人。

　　凶手到底有怎样的能力，还根本没法排查，更不要说找出这个人了。

　　“可疑的点有几个。”

　　末月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仿佛在自言自语。

　　她蜷缩在豪华的大桌背后，双脚踩在价格不菲的椅子上，背部像猫一样弓起，杂乱的发丝感觉好几天没洗过头了，完全看不出来曾在晚宴上挺拔像个天鹅、散发璀璨光芒的姿态。可那张脸还是很可恨的精致美丽，丝毫没有削减双眸绚丽的光芒。

　　只有在思考的时候才会认真，那双眸就是超能力的证明，纤细的指尖轻点额角，说出仿佛预言般的推理：

　　“第一份证词，麻醉医生。为什么患者是一个月之前预约的手术，现在才做？她给出的‘因为手术需要临时培训’的说法并不合理，从后续的证词得知，整容手术难度并不算高，而且主刀医生有相当的自信，培训其他人完全没有必要。艺人做整形手术必须争分夺秒，在档期的空隙中抢出时间，因为后续还要恢复，不能影响下一个通告，受害者是当红的偶像，工作肯定很多，她不可能等得及一个月的时间。换句话说，这种黑诊所也不可能拖患者一个月，不然就完全没有竞争优势了，患者完全可以去另一家当即可以做手术的诊所，不会选择他们家。这家黑诊所听起来也没有什么职业素养的样子，不会为了培训耽误赚钱的机会。”

　　“第二份证词，主刀医生。是伪装成妇科医生的整容科医生，还是伪装成整容科医生的妇科医生？他的大学专业到底是什么，还是两方面均会的外科天才？他的技术和威望被其他人敬佩，为什么这样的人才会沦落到这样的黑诊所里就职，两个助手不去大医院工作的原因都问到了，为什么他的笔录那么少，是因为他的态度恶劣吗？他那么害怕被当成医疗事故，是不是曾经因为医疗事故出过事被逐出了正常的医疗体系，身上有没有背负债务？他到底为什么最晚从手术室里逃出来，难道有比恐怖的妖怪更加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在警察来之前还回了一次家，他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第三和第四份证词，两个助手。话说这两人为什么绑定得那么紧密，他们是情侣还是连体婴儿？一个是老实的教授忠犬草食男，一个是完全依附于男友的惊恐女，他们说的话完全没有营养，只让我知道了他们也有作案的动机，但他们不可能是第一个动手的那个。还是那句话，如果是简单的整容手术，就不需要两个助手，如果需要两个助手，就不会是简单的手术，自负的主刀医生不会想着培养后辈的事情，黑心的诊所也不会发闲人的工资，他们的存在必定有他们的意义。这两个人咬定自己没有目击作案现场，而是把锅丢给了护士那边，说明手术的脸部以下一定发生了别的事情，他们临时没有编好说辞。”

　　“第五份证词，器械护士。狡猾的女人，说了一大堆器械的名称浑水摸鱼。受害者做的是最基本的双眼皮手术和隆鼻手术，最基本的手术刀、剪刀、镊子、缝合针和线、止血钳、牵拉器、电凝器、标记笔、消毒设备、镜子和放大镜就够了，多余的器械到底是哪个单位的，备用多一份就需要多消毒一份，那么不耐烦的女人可不像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丁哌卡因和利多卡因真的能用来做浸润麻醉吗，这种麻醉方式的用药量很少，这么强劲的麻醉药到底用在了哪里？虽然这些人满嘴谎言，但只有一点没说错，这么简单的工具真的无法随便切割人体，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怪力的，助手。”

　　“第六份证词，巡回护士。不要被他乖巧配合的憨厚外表欺骗了，面对这种事情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人，说起谎来才是最面不改色的那个。为什么其他人都对案发的经过避之不谈，只有他一个人敢描述妖怪杀死患者的过程，是他的视角最全吗，还是他是他们之中选出来的‘发言人’？但他的发言并不是毫无破绽，他说患者因为疼痛剧烈挣扎，所以主刀医生的手术刀才意外在患者的脸上造成了严重伤口，但试想一个人挣扎的途中被斩断四肢，四肢难道不是会向四周飞去吗，为什么这起案件的四肢还好好的呆在病床上？患者是在极度疼痛中死去的吗？她被划花看不清的表情下面，到底是疼痛扭曲，还是面无表情的麻痹？”

件之春 : 第二十二章 未解

　　“这……”

　　浅川陆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本来以为自己无法理解，但对方说得还算易懂，虽然语速很快，但都很有道理。

　　他一瞬间感觉“自己想通了很多疑点，但又杂乱在一起，无法具体说出什么”的奇怪体验。

　　“你居然全都记下来了？”

　　东云末月说那一大篇长篇大论的时候，居然全程都没有看桌上的那些笔录的记录，而是凭空侃侃而谈。

　　而浅川陆对着证词上的内容，竟然和她说的分毫不差，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从庞杂的话语中选出矛盾的疑点。

　　“是靠这里。”

　　末月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指了指她那漂亮的眼珠。

　　原来如此。

　　想起来了，对方不仅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同时有“窥视过去”的能力，刚刚或许是透过他，看到了做笔录时的记忆吧。

　　就像是当时的房间里，除了警察和浅川陆，还站着一个侦探小姐一样，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她不用去现场就做了现场调查。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冰冷的文字，而是阅读着那些目击者的反应、表情、语气和细节，才能那么准确的找出疑点。

　　浅川陆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需要一个助手了，简直就把他当成了摄影机在用。

　　“那些医学的知识呢？”

　　但他还有问题，侦探小姐刚刚居然还提到了麻醉药的种类和手术的器械，难道这些也和超能力有关？

　　“那是我平时看书学到的。”

　　“胡扯，我来这么久都没看到这里有一本书。”

　　浅川陆可不相信这鬼话，比起堆放着超多书籍的推理社活动室，这个侦探社的接待厅就像是娱乐室一样，游戏机是主角。

　　他只能觉得，或许这个侦探从来不去上的大学专业可能是医学吧，所以刚好有这方面的知识。

　　……就比如她曾经是怎么拿到那个“致使痴呆的药物”一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回到案件之中来：

　　“既然你的超能力这么方便，那么直接告诉我犯人是谁不就好了，不是那六个人之中的话，还能是谁？是真的妖怪？”

　　哪怕证据还不完全，先把人抓住也好，说不定问一问，对方会自己坦白呢。

　　“我不知道。”

　　谁知，末月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