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赫恩的奇妙冒险 第11章

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PianoWomen】,请。”女酒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过并非指向那杯鸡尾酒,而是酒吧大厅中的某个方向。

  随后她便低下头专心擦拭酒杯,不再理会面前这位熟客。

  信女侧耳倾听着那缕从刚才起就一直弥漫在大厅中的伤感旋律,面露纠结的神色,不过这种纠结很快被释怀所取代,他刚刚在内心中完成了一次自我说服。

  勒森魃小姐被他安排去查那个路边捡来的JK的资料去了,需要安静的空间所以不在大厅里。

  信女·赫恩从吧台圆凳上起身,带着刚刚调好的酒,步伐轻盈地向刚才Jill所指的方向走去,那是酒吧大厅中的舞台所在位置。

  萦绕在大厅中的旋律隐有转向悲怆的意味,黑发女孩独自一人坐在钢琴凳上,纤细而修长十指于黑白交错的琴键间轻盈跳动。

  “《死公主的孔雀舞》,这样典雅忧伤的曲子,会让Jill她们没生意做的。”信女随手将鸡尾酒放在钢琴上,伫立在漆黑泛光的钢琴边。

  “那个女孩呢?”女孩弹奏中的旋律并未因此而中断,她没有抬头,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

  “杂物间里,托華扇照看着,夏洛特去查她的底细了,很快会有结果。”

  “那就好。”冬马点点头,随后在弹奏的间隙里微微起身,向右挪了一个身位,“过来。”

  “事先声明,我可不擅长这种哀伤的曲子”

  尽管嘴上那么说,他还是轻车熟路地于钢琴椅上落座,左手攀上琴键,五指轻盈跳动,弹奏起乐谱中的低音部分,与冬马弹奏的高音和弦,钢琴上并没有曲谱,二人都是依靠记忆与感性在即兴演奏。

  空出左手来的冬马倒也没跟他客气什么,伸手将他刚刚放置于钢琴琴面上的那杯【pianowomen】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尽管只是电子信号模拟,可酒精耐受阈值也是根据个人身体素质上传的,我建议”

  “少啰嗦。”

  “嗷。”

  信女很知趣地不再说话,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悄悄做些小动作。

  大厅中落座的客人们很快注意到那曲典雅而忧伤的《死公主的孔雀舞》中渐渐泛起别样的旋律,起初那仅仅是极为细微的,数个音符转调,很快,这种即兴发挥的趋势在愈发随性的个人特色中被逐渐放大,忧伤的旋律渐渐被带歪。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舞台上演奏的曲子从某个时间点上开始转进,先是从拉威尔的《死公主的孔雀舞》平滑过渡到曲调同样典雅柔和却不再忧伤而是温馨愉快的门德尔松的《春之歌》,在演奏完第一个章节后又以此为跳板跳跃到肖邦的《降D大调夜曲》,随后又是《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本应为高音和弦的低音手逐步反客为主,像是遛小动物一样追着高音手不放迫使后者不得不继续抬高音调,酒吧大厅中飘荡的早已不是先前那样哀伤的旋律,它变得活泼,跳跃,灵动,如同林间的精灵。当演奏的曲子一路从萨蒂的《古怪美人》飘过并最终转进至四手联弹的李斯特的《普罗旺斯古老的圣诞歌》之后,原本仅是一位钢琴师暗自神伤聊以慰藉的独奏已经彻底变成了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火花四射的同台炫技。

  12月25日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属于东京的2097年圣诞节终于来临。大厅中的客人们随着应时应景的演奏互相祝贺圣诞快乐,站在吧台后擦拭酒杯的Jill全程无声地倾听着旋律变化,嘴角浮现微笑。

  “这身行头不错,什么时候换的?”

  “进门之前,Jill不允许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怪人糟蹋她店里的气氛。”

  “多管闲事。”

  “我也觉得,明明都说顾客是上帝”

  “我是说你。”

  “啊,这样,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轻易带歪这一点是你自己的原因哦。”

  “你似乎意有所指?”

  “惭愧,我只是做了一些我能做到的微小工作,站在朋友的角度。”

  “老妈子的口吻呢。”

  “虽然托咱们各自甩手的妈之间的交情而有被伯母拜托盯着你一点,可在赫恩先生的记忆里,自维也纳机场的初次见面开始,冬马小姐就是位惊才绝艳的成熟女性了,她刚刚结束一段不太愉快的高中生涯,来到世界音乐之都进修,前途一片光明,苏黎世离维也纳只有700公里,在如今的轨道交通下虽不至于随叫随到但也是30分钟内使命必达,可这些年我并没有因意外而跑过一趟,这充分说明她是一个成熟稳重做事有分寸的妞——总之,我觉得老妈子这个称呼愧不敢当。”

  “”

  “”

  “唉”

  “突然叹气干嘛?”

  “信女你说你要是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该多好。”

  “Why?为什么我突然要变成时间能力者???”

  “没什么。”

  “嗷。”

  演奏还在继续,《普罗旺斯古老的圣诞歌》临近尾声,二人很有默契地将曲子转进为相对平缓而富有梦幻色彩的拉威尔《夜之幽灵》——出于节省体力的考虑。

  视野所及,灰发女孩从走廊深处走出,回到大厅,看样子已经得手。信女思考着适时结束这场演奏,带着已有些醉态的冬马去下面休息一会儿,顺带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那杯【pianowomen】的度数其实不低,而经过一场漫长而逐渐激烈的钢琴演奏,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冬马的情绪不再低落,观察她的侧颜,脸颊有红云浮起,酒精的副作用开始出现。

  “信女,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那种看上去又小只又可爱,能够唤起人保护欲的,长相甜美的女孩?”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代表不了所有男性。”

  “那你呢?”

  察觉到身侧微醺少女那双迷蒙醉眼中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信女只觉灵魂中有一盏警钟悄然敲响——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道送【】题,且难度系数并不高。

  至于【】中填上的是【命】还是【分】,这个问题完全取决于他之后给出的答案。

  “太抽象了,你那样形容只会让我想起小兔子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是挺可爱,但是兔子就算再可爱,养大了也还是会下锅的。”

  “嗯,那就实际一点,我记得你偶尔会看世纪初的旧电视剧”冬马无视了他试图转移话题的举动,她一面弹奏一面作短暂思考,随后轻声道,“堀北真希和长泽雅美,你喜欢哪一个?”

  “”

  “”

  “选项中为什么没有你呢,和纱?”信女随着指尖飞舞的旋律起伏,微微侧头,投去款款深情的眼神。

  冬马显得有些慌乱,即使是在醉酒之中,她的眼神短暂地有所躲闪,不敢与对方那道诚挚而深情的视线交汇,不过这样的窘迫仅仅持续了片刻,她清了清嗓子,依靠着醉意带来的勇气,强作镇定道。

  “是吗?那么信女,堀北真希,长泽雅美,和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

  “”

  “堀北真希。”

  “”

  悠扬的旋律戛然而止,整个大厅里侧耳倾听的客人们在此刻尽数屏住了呼吸。

  在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寂静之后

  Duang——!

  一声慷慨激昂的交响乐尾音掀翻【TheRealFolkBlues】酒吧的天花板后余势未衰地直冲云霄。

  暗中观摩全程的夏洛特和Jill双双痛苦地捂住了眼。

  和纱将信女的脑门直接摁在了钢琴键盘上,随后一把盖上钢琴盖,从钢琴椅上站起身来,抓住一旁麦克风开始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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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生意

  “你好,要喝点什么?”

  【TheRealFolkBlues】,大厅一角,几张柔软的沙发构建出的慵懒空间里,赫恩先生隔着茶几向对面落座的少女问道。

  小红帽勒森魃小姐屈膝跪在信女左侧的沙发坐垫上,手里捏着找Jill要的冰袋,正尝试冷敷他后脑勺被钢琴盖正面砸中的部位。这很有效,尽管只是电子讯号模拟出的痛觉,可那种眩晕感尚未消失,微凉的触感的确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不,不用了。”坐在茶几对侧的少女语气中严肃与微妙并存,“首先,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实际上救你的是飙车飙high了的和纱

  信女在心中无奈地默念,他的视线悄悄飘向自己右下,对方应该诚心感谢的救命恩人正枕着他的大腿酣睡正香,最后那几首歌榨干了醉酒之后的冬马为数不多的最后一点意志力,几乎就在他算好时间把脑门从钢琴盖下面抽出来的同时,舞台上高歌届不到的少女也应声昏迷,软哒哒地随着后仰倒了下去,他见势不妙,只得一把将其搂住。

  头疼啊,零点的钟声敲响,已经是圣诞当天了,婚礼上午就会举行。

  赫恩先生倒宁愿冬马小姐这一天都能一觉睡过去,那样对所有人都好。

  “时间有限,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信女手里捏着一份夏洛特刚刚去拿冰袋前交给他的电子表格,窗口页面中事无巨细地显示着面前这位小姐的个人资料,从出生开始。

  尽管这很失礼,但却同样高效,在当事人并不知晓的前提下。

  “雪之下...雪乃小姐,对吧?”

  “是的。”

  “电子之海是个光怪陆离的地方,这里远没有现实宣传中描绘得那么理想,我想你已经稍微了解这一点了。”

  “嗯。”

  “所以呢,驱使着你还留在这里跟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闲谈,而非立马告辞回家找爸妈哭诉一场,再享受一顿现实中的温馨家庭晚宴以告慰惊惶内心的源动力是?”信女抛出了直球。

  尽管就他手上掌握的资料来看,眼前这位出生于议员兼实业家家族的大小姐正处于翘家失联的状态,但出于礼貌,他依旧希望能听听对方亲口自述的理由。

  “Freedom.”雪之下小姐义正言辞地抛出了一个词汇。

  高二病啊

  信女在心中拉长了音哀叹道,他明白了。

  一个女孩死追着你不放不外乎两个原因——她在乎你,或者她有求于你。

  信女·赫恩的价值观一直都是如此率直简单。

  “说说吧,你希望从我这得到些什么?”信女坦诚地摊开手,“我会视情况而定,选择拒绝或是报价。”

  “我的目标是离开这个国家,我是指现实中。”雪之下小姐在得到回应后平静开口。

  “不错的想法,目的地呢?”

  “芬兰,科里国家公园。”

  “哦,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典型的卡累利阿风光,境内湖泊和丘陵遍布,山上长满了云杉、节松和桦树,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在林间飞蹿。”

  “嗯?你去过?我是指现实里。”

  “我老家在丹麦,隔得不远,小时候母亲工作不是很忙的时候带我去过几次。”

  “这样啊,那你又何苦跑到这片窒息空气笼罩的岛国来?”雪之下小姐歪了歪头,问道。

  “所谓旅行,就是从自己过腻了的地方,到别人过腻了的地方去,我是来这看望朋友的,”信女一面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一面回复道,“所以,是什么阻止了你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我失去了安全可靠的离境途径,港区掌管偷渡船的蛇头看样子并不打算做我这单生意,我的行踪很有可能已被他们中的线人透露给了警署。”

  “我明白了,所以你的下一步行动是?”

  “让他们失忆。”雪之下小姐沉声道。

  “”

  哇,现在的高中生都这样生猛的吗?还是说像自己跟和纱这样的,已经结束大学生涯的后青春时代者已经彻底被时代潮流所淘汰?

  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凄凉感来,年方22.5的赫恩先生无意识地揉了揉同样年芳22.5的冬马小姐的额角,后者于睡梦中轻声呢喃。

  “So,是什么给了你一种我能够为你的【致人失忆】大业添砖添瓦的错觉?”信女·赫恩合掌,托起下巴轻声问道,话音玩味。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跟在场的客人们聊了聊,她们三三两两地透露了一些关于你的信息,包括你的【兼职工作】,所以,综合评定,我认为能够从你这里获得帮助,赫恩先生。”雪之下诚恳道。

  “雪之下小姐,请务必告诉我是谁透露了这些信息,我要狠狠地抽他。”信女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边那桌打麻将的。”雪之下雪乃向某个方向一指。

  在她所指的方向的确有一桌激战正酣的麻将对局,除了之前认识过的華扇小姐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名讳不明的身影。

  一个身材火辣,穿着露脐白T恤和黑色牛仔热裤的金瞳女留学生,她有着一头艳丽的金发,其中一缕编织成辫子置于一侧,五官挺拔,有着典型的西洋人外表,以及热情。

  一个身材高挑,白衣蓝裙的蓝发女孩,戴着一顶宽沿黑帽,值得一提的是她有一双绯红的眸子,看上去协调自然,并不像是电子之海中售卖的那种廉价美瞳所能达成的效果。

  一个个子不高,却翘着二郎腿打牌,一脸痞气的白发少女,她的发间绑束着很多红边白底的符纸状发带,头顶上也扎着一只,像只大号的蝴蝶结,她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不过跟之前那位蓝发女孩对比起来,前者的红眸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燃烧的晚霞,而后者给人的印象则直指殷红的血。

  信女·赫恩看都没看直接冲着麻将桌方向竖起一根中指。

  倒是他竖中指的举动被座位面朝这个方向的那个金发女生注意到了,后者笑嘻嘻地用英文冲着他喊道。

  “前辈~,加油,爱你哦!”

  “啊,我也爱你,Marisa.”信女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自己那位永远不嫌事大的后辈坐回去安心打牌。

  “好的,雪之下小姐,既然你坚持的话,”信女·赫恩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陪你走一趟港区,当然交涉的事情由你亲自来做,而我只负责处理突发事件,我想经历了之前那段插曲,你应该对即将面对的东西有所自觉了,对吧?”

  “我明白,报酬的话我们边走边谈,时间不等人。”雪之下小姐点点头,站起身来,向赫恩先生伸出手,“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信女微笑着伸手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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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乌托邦之下(上)

  东京都,港区,庆应义塾女子高等学校,校门。

  白鸟任十三郎抬头仰望铅灰色的天空,觉得2097年的平安夜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