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顺带一提,此举唤起的自是皇女殿下颇为遗憾的苦笑与义人阁下颇为惋惜的叹息。
“诚如天蓝……青子小姐所言,客观性的记载自然是有留存下来,毕竟,无论源自种族视角的主观色彩何等浓重,在那结束第一纪元,开启第二纪元的【客观事实】面前,都显得太过渺小了。”
“嗯?莎乐美你的意思是……第一纪元和第二纪元,并非是和平过渡的,而是发生了某种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事件?”
稍不注意将老家更换年号的形式惯例代入思考的青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出现了偏差,是故她也回过神来,转而问道。
“是也,青子小姐,义人……赫恩先生,瑟兰海姆第一纪元的结束与第二纪元的开启,源于一场自星间降下的【大洪水】,它抹去了瑟兰海姆世界第一纪元所积累下来的一切文明的颜色,它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各族连神谕都未能聆听,只有少数被神选中的族民在最后关头依靠造物主降下的神恩逃过一劫,以我们土之子为例,便是我们的祖先诺亚,搭乘白神降下的方舟,携带着族人与被选定的光明物种,于方舟之上熬到洪水退却,于第二纪元初重启土之子文明,而也是自那时开始,未能搭上方舟的另外十四支神造物种开始被称之为黑暗物种,他们也在各自造物主的神恩庇护下,以稀少的基数苟活到了第二纪元。”
“等等,莎乐美,你说的这些我大概都能明白,可这跟哥赞人有什么关系?如果那场大洪水彻底泯灭了瑟兰海姆地表的一切的话,那么那群龙人是从哪来的?他们是如何在洪水消退后的第二纪立足的?”
青子瞄准了这段历史的盲区,好奇且不死心地追问道。
“关于这一点,哥赞人从未避讳过,在哥赞的古卷中有这样一句话——有太一之民,乘螺舟而至,换而言之——”
“换而言之,他们是太一神的眷族,随大洪水一起,自星间降临瑟兰海姆。”
……
第194章太一(中)
在莎乐美接下来的讲述之中,莱茵王室与哥赞龙人之间的渊源逐渐浮出水面。
哥赞龙人降临的时期与地点都颇为精妙,时机乃是源初的十五神对瑟兰海姆掌控减弱的第二纪黎明时期,而降临的地点则在传统的瑟兰海姆世界之外,也就是所谓的西土之外的远东。
信女在不久前曾于瑟兰海姆的卫星表面观察过瑟兰海姆,见这片西土大陆依旧呈一副尚未完全展开来的类盘古大陆模样,仅以南北相区分。
而西土之外,孤悬海外的远东,则已近乎藏到星辰的另一面去。
如此一来,西土与远东之间所横亘的大洋,也就从物理层面上断绝了土之子等文明于第二纪元初便与哥赞龙人互通往来的可能。
而等到耶鲁帝国真正与哥赞帝国取得联系,已经第二纪中期,莱茵王室蒙受神恩赐血,于星界接引那顶无上苍冠,开启白神与人王共治的黄金时代之后的事了。
而正如莎乐美所言那样,白神的神恩与诅咒一体同生,耶鲁帝国黄金时代的开端,也正是半数莱茵之女苦难的开端。
某一代的莱茵王室奉皇帝之令率领使团舰队东渡,最终抵达那大洋彼岸的远东,与那神秘的哥赞帝国建交,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如何取得最初的共识这些林林总总的往事姑且不谈,此间发生的一件异事,却被载入了莱茵王室的秘史,甚至直接促成了第三纪后世的那支莱茵东渡定居的事实。
“万顷波涛何其难渡,那时的耶鲁帝国虽已进入繁荣时代,土之子的文明也步入了全面上升的时期,划时代的发明与发现如雨后春笋,推动文明进程的伟人更是如百花齐放,但即便如此,与哥赞建交时的耶鲁所掌握的航海技术,差不多也就是如今我们西行舰队的水准。”
“那也是值得称赞的无敌舰队了,要知道那时可是第二纪,如今则是第四纪,从事实来讲你们的技术领先了哥赞整整两个纪元,更别谈后续的……不过,我想殿下你想表达的是那时的莱茵舰队尚且须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远东这件事吧。”
沉溺于历史研讨之中的信女很是理解地引导话题道。
“是的,一来一去,就是五年甚至六年时间,何其长久,哪怕仅仅计算单程,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而人非圣人,自然难以克制七情六欲,哪怕莱茵王室内部早已明令,所有的莱茵后人都必须在皇室禁地内才能履行血脉延续之责,但在那场东渡航海中,那位王子还是……嗯——”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顶着一个祸国殃民的名讳,可在当着人面谈男女之事,尤其是有天蓝蓝小姐这样的第三旁观者在场时,皇女殿下总归还是有些腼腆。
她所表达的意思浅显易懂,信女这种早就开了窍的老……总之他几乎下意识地就反应过来那位代表莱茵王室出使远东的王子在枯燥的两年航海过程中没管住下半身。
青子稍微愣了愣,不过随后也从信女的微妙神色与口吻中领会了此间的含义。
呵,男人。
她不无鄙夷地剐了那狗东西一眼,后者随之悻悻地收拾起神情转而正色。
“也就是说,为了预防王室之女因诅咒变异,所以莱茵王室自赐冠以后,或者说发觉了白神的祝福与诅咒一体同生之后,就在内部采取了措施——所有的王室成员行男女之事且确认女方怀有身孕之后,无论她本就是一位莱茵的公主,还是一位被王子垂青的灰姑娘,都会在莱茵王室的禁地内度过整个孕期,直到新生命诞生,不知我的说法是否与事实相符?”
“诚如赫恩先生所言,苍冠以母系遗传的血脉形式流传于莱茵后世子嗣之中,一位王子并不会蒙受祝福,也不会身负诅咒,所有的机遇与风险都由莱茵的女儿们承担,所以,哪怕那位王子选择的是一位容姿端丽的随侍婢女,令她怀上了莱茵的血脉,哪怕她仅仅是一位与莱茵王室毫无瓜葛的少女,只要她诞下的是一位莱茵之女,而非莱茵之子,那么那位莱茵的女儿就有一半的概率会是一头大罪孽物——这对一支远洋舰队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可也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是一位蒙受白神祝福的天使,不是么?”
信女适时地指出了另一种可能。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半的概率是一位无害的王子,一位正统的王室继承人。”
“没有任何臣子敢背负起杀死一位王室继承人的罪孽,而那位王子显然不像是什么被架空的角色,否则也不会授命主持与一个强大的外邦建交这样的大事了。”
“事实上,那位殿下依靠从远东带回来的诸多成果功业,与自身的手腕,在后来顺利继承了皇位。”
“干得漂亮,真是个事业感情双丰收的天命之子。”
信女拍了拍手,颇为慨叹地为一位人王的过去予以评价。
“他从远东为莱茵王室带回了什么?哥赞帝国的友谊?奇珍异宝?还是说,一种新的可能?”
“三者皆有,而后者最为重要,那位先王并非薄情或优柔寡断之人,他力排众议将决断的时机延后至妻子临盆之后,而他的确也是一位受白神眷顾的人王,他的舰队早于他的孩子诞生之前抵达了那神秘的远东。”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是在远东大陆上诞生的。”
“是的,在舰队抵达远东,莱茵使团进入哥赞帝国王城的两个月后,那位幸运的母亲顺利地产下了新的莱茵血脉,王室迎来了一位小公主,一位新的莱茵之女。”
“通常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值得祝福的好事,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比如说那位小公主应是蒙受白神祝福而生,是一位纯洁而强大的神使……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想,那位王子应该是没法从中获得多少功业成就,反而会落得个回家被自己老子一顿暴打的下场,而参考殿下你所说的那位王子后世继承大统的结果……果然,那位小公主,还是没能有幸作为一位行走于人间的天使诞生,而是作为一头【异常】的大罪孽物诞生的吧?”
“是的,赫恩先生,那位莱茵的公主,诞生之初便显露出了非人的特征,毫无疑问,她是一头大罪孽物无疑,可异常之处则在于,她的正体与过往莱茵王室记载的所有大罪孽物都截然不同,甚至跟通俗意义上的黑暗物种也大相径庭,她的身上的确有类似翎羽般的非人特征,在诞生后不久也一度化作非人的异兽模样,可即便如此,她却自始至终都保留有人智,而无先祖们那般疯狂,这是从未在莱茵的女儿们身上出现过的奇迹,令她的双亲欣喜若狂,而再是后来,当哥赞龙人们偶然目睹那位小公主的异貌时,他们热忱而友善地将她唤作【毕方】。”
……
第195章太一(下)
“西山有鸟,其状如鹤,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嗯?信女你在念叨什么?”
“没什么,一些老家那边的古早经卷罢了。”
信女摇了摇头,暂且将青子的问询按下不表,示意她稍安勿躁,将话题的主导权归还于此间的莱茵皇女。
“被视作大罪孽物的莱茵皇女,在大洋彼岸的远东诞生,非但没有丧失人智,反倒还被当地的住民所熟知,至于心生恐惧,敬而远之,乃至于举目皆敌,这些过去早已被莱茵人习以为常的糟心事,一件都未发生,换做我是那位小公主的父亲的话,我想我也会在欣喜若狂之余,一头雾水,随之不惜一切代价去挖掘那背后的因果。”
“是也,赫恩先生,这正是那位先王余生所支持的诸多隐秘研究之一。”
“隐秘?”青子颇感意外地回眸莎乐美,问道,“难不成克服诅咒也会被视作大不敬之举?你们的神也太小气了吧?”
“从后世的结果上来说……是的。”莎乐美在如此答复之时,神色中也是五味杂陈尽显。
“……”青子咋了咋嘴,在心底重新给某些神明打上小气鬼标签之后,暂且陷入了沉默。
“探寻小公主摆脱悲惨宿命的机缘及其背后存在的因果,这些最初的研究都是暴露在阳光下的,风土,文化,秘仪,天象……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可能让那奇迹诞生的因素变量,那位先王在驻留远东的两年多时间里都不惜一切代价地进行过探究,他曾让哥赞帝国的外交官带他寻访那真正被称作“毕方”神鸟,也曾以耶鲁的知识为交换进入哥赞的万卷经阁研习远东的奥妙,作为一位人父和一位未来的君主,他可谓是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最终,他触摸到了那奇迹背后因果的门扉,站在那扇门扉前的他,已然隐隐领悟到了奇迹的真相,也正是这种领悟,令他在那时选择了放弃。”
“哈?放弃?为什么放弃?明明都已经站在真相面前了?发生了什么变故么?”刚刚安静下去的青子再一次因为峰回路转的秘史而按捺不住好奇心来。
“因为那真相是莱茵王室无法承受的,因为接纳那真相,会让莱茵王室,乃至于整个耶鲁帝国承受白神的怒火,招致灭顶之灾。”
面对青子的追问,莎乐美苦笑着予以作答道。
而一旁安静聆听的信女则轻声吐露了一个简短的词汇。
“叛教。”
“对,叛教。”莎乐美点了点头,“让那位小公主奇迹般地逃过苍冠诅咒的不是别的,正是整个哥赞帝国对他们造物主的信仰,正是哥赞龙人所供奉的太一神的一缕神恩。”
“……”
事已至此,青子也懒得再吐槽那什么小气不小气的,唯独是脸上流露出一抹对这个答案不甚信服的表情。
“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虽然我也知道这很扯,但是青子你可别忘了,七罪之首是什么?”已经完全领会到了的信女转而向青子举证解释道。
“傲慢。”
这种常识性的答案,青子自然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信女则顺势回问道。
“那为什么是傲慢排在七罪之首呢?其余六罪,论兵戈四起生灵涂炭,暴怒、贪婪、嫉妒比之更甚;论自甘堕落荒邪无道,怠惰、色yu、暴食首当其冲,既然如此,为什么一介傲慢可凌驾于六罪之上,位列七罪之首?”
“我又不是白神的信徒你问我有什么用?去问外面那只大猫啊。”
青子没好气地反呛他一句。
“这就得提及傲慢的本质了。”
“傲慢的本质?”
“对,傲慢的本质。何谓傲慢?是后世凡人所领会的——我出生血脉高贵富甲天下自觉高人一等,是故用鼻孔看尔等凡夫俗子?还是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故尔等泥做的骨肉别来我眼前碍我赏玩那水做的骨肉?不不不,这些都是非常浅薄的人之常情,跟那堪称源头的七罪相比都是稀释了亿万遍的墨迹,作为七原罪之首的傲慢,其实从头到尾都简单纯粹得很——白神教义毫无疑问是一神教的模式,这一点从祂将土之子之外的物种及诸神都打上大罪孽物与黑暗物种的标签,且无辅神从神神位这几点来看就显而易见,而在一神教中,最大的罪孽其实既不是贪图享乐自甘堕落也不是杀伐四方生灵涂炭,而是不信神,不敬神,不畏神,不从于神。”
“青子,这才是傲慢的本质——跟【不信】、【不敬】、【不畏】、【不从】比起来,其余六原罪都得靠边站。”
……
稍事休息,莎乐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信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感谢赫恩先生的解答,我想以此为前提的话,青子小姐也能明白那位莱茵先王在奇迹真相面前望而却步的缘由了吧……是也,耶鲁帝国因神恩而兴,自然也会因神怒而亡,先王不敢为此断送掉整个文明的未来,是故在那时选择了望而却步,将这一隐秘带回了莱茵王庭——远东有异神太一,信之可破神咒,但恐招致神怒,不到万劫不复之境,不可轻信。”
“所以,哪怕后世你们耶鲁帝国的国力已经发展至距离星界殖民只差一步的境地,哪怕你们遵照神谕将其余十四支神造物种从地表赶绝,把它们供奉的半神们做成标本挂在帝国博物馆里展出,你们也从未对远东的哥赞龙人动过刀兵,甚至还尽可能地减少对他们的文化输出,竭力保证他们文明的纯净性。”
“是的,无关什么跨种族的无疆大爱,亦不是什么无国界的国际精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耶鲁与哥赞邦交长达两个纪元,本质上只为给莱茵之血留一条后路。”
“不得不说,能够坐到人王位置上的,都是些高瞻远瞩之辈,抛开少数昏君不谈,你们耶鲁帝国数个纪元的繁荣天命,实至名归。”
信女在说这句话时言辞诚恳,他在言谈间回首了一番他所接触过的几支神造物种文明,从树海里的罗塞塔狐狸和林精豆芽到南大陆北岸大荒原上的蛇人,再到前不久才出尔反尔大打出手一番的海鲜和地底惊鸿一瞥的灰精,几番比较下来,总觉得那几支贵物的脑壳里缺了根弦……
“承蒙您的谬赞,赫恩先生,然而,太阳一朝升起,便注定有落下的一刻,耶鲁的繁荣,总归是随着白神的陨落而结束了。”
莎乐美的话语令房间内的气氛为之一滞,青子有些忐忑不安地悄悄望向身侧的信女,心直口快如她,有些话一度堆到了嗓子眼儿,可过往的某些碎片般的经历与似忠告又似警告的只言片语,令她将那些话止歇了。
自船上苏醒那一刻开始,某段朦胧的记忆便如烟般无声地褪色了,徒留下的,是那段关于“永恒的安宁”的论述,以及那宛如烙印般牢不可破的暗示。
【瑟兰海姆的旧世残响只能在凡世众生的手中了结,任何来自高维灵格的干涉,都无法将这盘残局推进至终局。】
换而言之,不要再用任何超出物质界,超出王国之环的信息因素来干扰信女的判断了,此间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家乡,流浪于星间的异乡人罢了。
“关于远东的隐秘一直保留至了第三纪元,自天泣之日过后,光辉之主留下最后的神谕便彻底销声匿迹,莱茵王庭在风雨飘摇之中支撑那耶鲁帝国直至纪元末,最终不得不在文明衰退的事实面前放下作为霸主统治瑟兰海姆长达数个纪元的傲慢,选择了一分为二十七,去寻找那白神神谕之中所指引的最后一处不灭净土,永恒伊甸,而除此之外,在宣告灭国的早些时候,则以惯例的出访形式,将第二十八支旅团,也就是我这一脉的祖先,送往大洋彼岸的远东,在哥赞帝国之中留下莱茵王室乃至整个土之子文明的一缕香火,以防不测——而从如今的结果来看,这一步棋,走得很明智。”
“殿下,这一步棋何止是明智,存续是摆在文明面前的终极命题,跟存续比起来,荣誉,理想,道德,人性之类的人文诉求一概都得让位,而今留在西土寻找永恒不灭的净土伊甸的那二十七支旅团几乎都已经灭绝了,纯血的土之子万中无一,剩下的都是些跟其余十四支神造物种通婚产下的混血儿,这一点,已从约书亚师徒二人早年游历瑟兰海姆南大陆的经历中得以考证,毫无疑问,你从远东带回来的那一支土之子已是耶鲁帝国最后的火种。”
“不,还有一支,哪怕他们数量稀少……赫恩先生,您忘了么?还是您将那一支旅团后人存活至今的信息告知于我的呢。”
“这我当然没忘。”
面对莎乐美的提醒,信女的脸上浮生出颇为微妙的神色,随而化作了一缕苦笑。
那是他关于瑟兰海姆最早的记忆之一,一眼深藏于终北大陆深处的大空洞,一座笼罩于无尽白风之中的冰城,寒霜与蒸汽奏响了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凡世帝国于末日之后的最后一缕绝望残响。
正如他当初意识停留于那位德雷克警员活尸之中的最后一刻时所料想的那般;
正如他伫立于白银港都云中楼顶与众佣兵一同仰望那到自星界降下的天火时所感受到的那般;
从极北深处吹来的风中裹挟着的那种令他厌倦的气味,关于宿命、牺牲与代偿的,它们终将指引着他回到那个绝望的地方,回到那座名为【伊苏】的寒霜地狱。
青子于树海夜游那晚问询过他——如此流连于这座诸神的斗兽场中,究竟所图为何?
他只答道——有人犯下了傲慢之罪,而他要去将其纠正。
他的老师是何其了解他少年时代的为人,是故心知时候未到,便不再追问。
于此,他感念于她的体贴入微。
他当然有未答的部分,只是那时的他尚不确定——那犯下傲慢之罪的人里,究竟是否包含他自己?
而今,答案早已尘埃落定。
“殿下,关于过去的事情,暂且到此为止吧,我想,我们需要为未来做做打算了,毕竟,如今全船十数人的生死,都在您的一念之间呢,所以,您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结束那段令人遗憾的回想,脚踏实地为未来考量,信女的目光沉凝,往日里那副轻浮的气质也随之远去,作为一个从荆棘丛中走出来的过来人,他一向很擅长,面对逆境。
……
第196章远东往事
“居安思危的话人人会说,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人人都懂,可真正论起来,能够践行的人又有几何?殿下,在下并非多疑,只是好奇——远东莱茵一脉居安哥赞多年,如今历法更是从第三纪翻到了第四纪,究竟是何等变数,让殿下在你们这一代不惜一切代价举船西渡,回归祖地?”
“赫恩阁下,您果然慧眼如炬……”
“不敢当,只是我以前习惯每周四集中扔一次酒瓶。”
“哈?”
“哈?”
“……因为周四那天回收瓶盖会有折扣……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嘛?”
信女习惯性地举证以推脱莎乐美小迷妹似的谬赞,这妮子自跟他见面以来从未吝惜过赞美之词,也不知道是该说她人情练达呢还是慧眼如炬,这位殿下可能战斗力远不及她那位物质界天花板的王姐,可毫无疑问她的眼力劲儿跟抱大腿的天赋惊才绝艳。
就在他习惯性地碎碎念撇开这妮子的糖衣炮弹时,忽然发现屋里的两个女人都直勾勾地把他盯着。
“?”
“?”
“?”
“有什么问题么?”
“赫恩阁下,您刚刚说的是一种定期的社会活动么?我从族中古籍上也拜读到过类似的古耶鲁社会学知识,所以大概能领会您的意思……不过您果然过得很是清廉入世呢,跟外面那些将您视作陆地神仙尊奉的哥赞人说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信呢。”
“殿下,谁都有段难过的年月,这本不是值得为外人道的琐事,所以,青子,你又是怎么回事?”
信女轻描淡写地回应完莎乐美的小小感慨,随而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共犯,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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