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原来如此，这正是在下所擅长的，老实说，刚刚在下还有点惊惶，将这样贵重的魔航船交由在下掌管什么的……”
雪白的罗塞塔狐狸精永琳在听明白了之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随而面露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我是充分考虑了诸位擅长方向才做出的分配，总之，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好浪费在徒步横穿终北大陆这种事上，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脱离重力的束缚，于净空中横渡终北，前往莎乐美殿下所寻觅的命定之地。”
“好！”
神通广大的赫恩仙师又在一夜之间极大地拓展了旅团的格局，一众船员自然是应声叫好，连在船头站了大半宿临近天明才去休息的约书亚也被甲板上的动静吵了起来，问清情况后留下一句朴素的“干得好”后转头回房继续补充睡眠。
至于莎乐美那边，信女在稍早一些的时候跟她打过招呼，后者欣然允之。
全船的人都沉浸在有了大幅度改善条件的新设备的喜悦之中，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不嫌事大的林精。
亲手促成这种良性转变的蒂德莉特，或者说克洛伊终究是抽身离去，带走的，还有绝大部分人关于她的记忆。
信女回想着昨晚克洛伊离去时的平静神色，确信自己没有给错答案之余，倒也不禁慨叹。
既然他们都是这种无心回头看的人，那便继续往前走吧，既已数度相遇，彼此之间便不会是平行线，既非平行线，那么迟早又会在未来的某一刻重逢。
“发什么愣呢？”
青子从舰桥上一跃而下，围观的一众龙崽子很有眼力劲地道了声仙师告辞，随后作鸟兽散。
永琳一面说着要去船底研究一下阵法核心，方便日后维护，也匆匆溜走。
“没，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在这群兔崽子面前建立了如此之高的威信。”信女嬉皮笑脸地回过头来。
“我哪有什么威信可言，还不是你树大招风的缘故。”青子一见他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就莫名不爽，总觉得他又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过又没有证据，“我让你去桅杆上凑合一宿，你就搞了个这么的大动静？”
“反正也睡不着，何必浪费时间。”
细枝末节的地方信女也无心解释，随即言简意赅地将这个魔改后的球帆船术的运作原理向青子解明。
“听上去蛮复杂的，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呢。”
如今被学生反过来上课的青子神色微妙道。
“说得再简单点就是找个高维凯子，在祂的神国/电网里接根线偷电。”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明白了。”
“怎么样，说了很简单吧？”
信女笑嘻嘻地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好了，看把你嘚瑟的，老师我知道你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你的成绩感到骄傲，这样行了吧？”
眼见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青子没好气地开起了旧玩笑。
“你别阴阳怪气地损我就行。”
心情不错的信女也知道见好就收。
他自然是心情不错，有些误会说开了之后就不再是问题了，如今的他是个心善的人，少见几场阴差阳错、生离死别，能让他胃口大开，多吃几碗米饭。
“不过，信女，你有没有考虑过偷电……我是说私自接续灵脉从高维存在的神国中获取能量被别人发现的问题？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细致如青子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提出了她的顾虑。
“从概率上来说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几乎所有的高维凯子的神国网络里都存在着难以数计的灵脉回廊，这些回廊通常用以沟通祂与祂的信徒群体，或是作为维系其他外系统运转的能量源，总之驱动这样一艘小小的魔航船所需的能量流在那些固定存在的灵脉回廊面前宛如细流之于江海，没谁会穷酸到盯着这么一点点支出不放的，总之安心北行就是，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
“瑟兰海姆存在的血海公约会将降临者锁死在王冠之环以内，要是真被追债上门了，大不了我削祂一顿便是。”
“……”
青子目视着这个洋溢着灿烂笑容说着强盗行径话语的狗东西，思绪一转，忽然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也证明了，有些行事风格，是一脉相承的……
……
稍后，议事厅内，莎乐美于沙盘之上铺陈开一份年份颇新的地图，材质采用的是远东的一种织物材料，易于保存且不易被锐器损伤。
“这是远东王庭在十年内重新抄录描画的终北地图，临摹的源头在于数百年前最后一次与西土王室通信时传来的数据，因为太一神信仰的缘故，莱茵带去远东的科技江河日下，传到我们这一代手里时已经没剩什么，所以历代先祖都适时采取了合适的介质将诸多数据保存下来，这很费时，费力，但却必要。”
“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立于沙盘前的信女一面扫视着终北大陆地图一面出声询问。
“义人阁下请直言。”
“耶鲁鼎盛之时的科技你我心知肚明，为何没有全球地图保留下来，连这幅地图都需要百年前的先人临时传递数据？”
“因为天泣之日前后整个行星地表存在了巨大的地壳运动板块漂移，南北大陆原本只是一块，如今则硬生生地横亘有无尽海这般险恶的大洋，至于终北大陆更是传说中的白神终战之地，地表在神威神罚之下被勾勒至何种模样，只有后来选择北行的三支旅团遗民得以知晓。”
“……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信女被这个答复噎得眼前一黑，随即摆摆手示意他已了解。
青子抱着胳膊眼瞅着他那副缺乏自觉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牙痒痒。
“在此，我们仅以编号来代指当初横渡无尽海，前往终北大陆的三支先祖旅团，它们分别是第十九，第二十三，以及第二十七号旅团，作为明面上不存在的第二十八支，也就是远东莱茵的先祖，在我们的记录中，这三支旅团在共同组织船队横渡北洋，于索尔金角登陆终北大陆之后，一度也曾携手同行，但找寻神谕中净土伊甸的使命使得他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第十九号旅团选择西行，第二十三号旅团与之相对选择往东，而剩下的第二十七号旅团则是一路向北……”
莎乐美继续讲述着族中的记录，随后在地图上描下了三处不同的点。
“事实证明先祖们的选择是对的，北行旅团中最早从例行联系中失联的便是西行的第十九号旅团，从最后传来的记录当中我们可以得知，他们在分流之后不久便遭遇了一个刚刚回归地表的，庞大的亚龙种氏族，在一段不算漫长，却分外艰难残酷的对抗与追猎岁月之后，最终被越来越多返回地表的异族近乎全歼，那支亚龙氏族随后开始顺着线索与痕迹北上追猎第二十七号旅团，这也导致了日后第二十七号旅团的失联，这是两支失联旅团最后传来联络的坐标，大家可以适当参考。”
“崇拜源龙巴哈姆特与终龙提亚马特的龙脉氏族本就是第一纪元土之子崛起前势力最大的神造物种，无论是个体伟力还是领土范围；在土之子彻底压过他们之前，龙脉氏族的征伐对象可不仅仅只有土之子，还其余十三支，我们罗塞塔人也深受其害。”
抱剑伫立于一旁的圣徒大猫也适时地补充道。
“他们是纯粹的征服者文明，天生地蔑视其余物种，几乎不存在对等交涉的可能。”
所以说罗塞塔狐狸崽子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能生么……
信女在旁听感慨第一纪元混沌之余不禁联想到，这种谐星一样的物种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百炼成钢的类型，没被淘汰真是稀奇……
“另外两支旅团的牺牲并非白费，他们所争取到的时间与空间，换来了第二十三号旅团最终抵达终北大陆东南一片草木丰润的南方大平原的结果，这在几乎全境被冰雪覆盖的终北大陆是非常罕见的，想必那一支的先祖就是在那样奇迹般的光景下认定自己已经找到了神谕中的应许之地，随后感念神恩般于彼处定居下来吧。”
莎乐美最终指向了位于地图东南部分的那个节点。
“那一支坚持了多久？”信女挑取重点询问道。
“几乎坚持到了第三纪元末，时间与空间的缓冲使得那一支的先祖们得以在丰裕的土地上铺展开耶鲁帝国的遗产，尚未彻底衰落的科技使得他们有能力应对终北异族的入侵，以及收拢别支旅团的残部，与远东王庭保持通信到最后的也正是第二十三号旅团，他们存续得远比留在南大陆的兄弟姐妹们要久。”
“原来如此，那么莎乐美殿下您的意图我们也领会到了，您此行终北的第一站，想必便是第二十三号旅团文明的遗迹吧？”
“正如义人阁下所言，我本打算在索尔金角登陆之后，走陆路前往萨雷斯遗址寻找线索。”
“萨雷斯？”
“二十三号旅团定居点后来的名讳。”
“了解。”
“不过义人阁下提供了更加优良的载具，使得我们无须弃船，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您一如既往地可靠呢。”
“殿下谬赞了，圣武士约书亚阁下的品信也一如既往地可靠。”
面对莎乐美的致谢与赞美，信女适时地将炮火转向一旁的大猫。
大猫约书亚伸了伸耳朵，看向他，一副没回过味来的表情。
“他是一位真正的圣徒，谦卑的美德常伴于身。”
信女顺势拍了拍大猫的马屁，他是真的感谢这位心胸开阔的大猫，若他是个争强好胜又心胸狭隘之人，一路上早惹出事端来了。
“赫恩，合格的圣徒不会嫉妒同伴的威能，越是强大的同伴便越是不定前途的坚实后盾，一路走来，你的实际行动已经证明了你的品行，哪怕所走的道途趋向于暗影，这也不影响你有一颗黄金般赤诚的心。”
“约书亚，我称赞的是你的谦卑与正直而非圣徒的谦卑正直。”
“这有什么区别？”
“因为一个人不会因为他从事的职业高尚就变得高尚，就像你刚刚说我虽然行于暗影却心肠不坏一样。”
“……”
怎么还突然互相吹捧起来了，男人的友谊都这样来得莫名其妙么？
作为旁观者的青子一直没怎么开口，只是侧耳旁听着。
这只大猫给她观感其实也一直都很不错，至少，跟她过去打过交道的一众圣堂教会相关人士比起来，堪称圣徒之鉴。
“言归正传，那么我们即刻向萨雷斯启……”
议事厅的大门轰然洞开，信女的话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团尾巴尖冒烟的蓬松毛球顺势滚入，不时还传来意义不明的怪叫……
“火火火活活活了！”
“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尾巴着火了。”
信女没好气地一把将满地打滚的永琳从地上拎起来，又顺势将他尾巴尖上的火焰扑灭。
嗯？
随手凝结出的水体并未将永琳尾巴间上的火焰扑灭，反而尽数汽化成了空，是故倒霉的狐狸精继续扑腾了片刻。
有点意思。
从那普普通通的火苗中感觉到了一种朴素的高级感，简单来说，这玩意儿的源头，不是物质界该有的东西。
信女来了兴致，稍微认真了些，将那簇苍白的焰火从永琳的尾巴尖上摘了下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塞进了自个儿嘴里。
嗯，好吃。
是高级货，非常纯粹的以太。
一屋子人先是一副见了鬼似的目光看着他，而后逐渐转为见怪不怪。
“已经没事了，永琳。”
信女将扑腾个不停的永琳放下。
后者苦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抬起头来。
“说吧，怎么回事？”
“赫恩，我刚刚不是说过，在船舱底部研究你刻下的那个阵法……”
“嗯。”
“突然那个阵法中央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活了过来，我听到了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偷电遭现世报了吧，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加密频道里传来青子没好气又有点看笑话的声音。
【嗯，应该是这样，不过照理说没可能这么巧啊？高维凯子们那么多业务，怎么也不至于注意到这么小一条信道……难不成我们碰巧把灵脉回廊接到一个没业务的高维穷鬼家里去了？】
【谁知道呢，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需要我帮忙对付就提前打个招呼。】
【稍安勿躁，听听永琳怎么说。】
“嗯，然后呢？”
“然后我跟那家伙各说各的说了半天谁也没听懂谁的，对方应该是没了耐心就把我尾巴给点了。”
“你就没有试着反抗么？没听说过远东有句俗语叫落地凤凰不如鸡么？亏你一天到晚跟哥赞人走那么近。”
“不是，赫恩，我原本是想反抗的，可是最后祂好像学会我们的语言了，说了一句很吓人的话，我一听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往这边逃了。”
“我不信，你现在怎么怂成这副模样……有多吓人？能把我快意男儿永琳兄给吓得落荒而逃？”
“什么快意男儿永琳兄？赫恩你在说什么怪话？我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称呼？不过祂真的很吓人啊，祂说……”
“好啦，冷静下来，祂说了什么？”
“祂说祂叫八意永琳。”
“……”
……
第204章天命有缺
嗯，从原则上讲，可以理解。
试问，一只温软如玉，国色天香，年方二九的公狐狸，独自一人在晦暗阴冷的底舱中钻研奥术，此间，疑似高维存在的灵体化身毫无征兆地降临于他面前，二者语言不通，位格不一，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公狐狸永琳小哥，在自说自话了半天之后猛然发觉来者已然学会了他的语言，更要命的是张口就蹦出一句“祂叫八意永琳。”
以永琳的谨慎性格，以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这种来路不明的灵体面前自报家门为前提，猝不及防间面对这种堪比鬼魂夺舍般的惊悚奇遇，被吓得连滚带爬逃之夭夭也说得过去。
嗯，合情合理。
不过同样的事传到赫恩先生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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