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Emmmmmm……特别不要脸的那种。”
“啊哈哈，爱尔奎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幽默可爱的女孩——”
“是吗？唉嘿嘿……”
“——打一拳应会哭很久吧？”
“咿呀——赫恩不要！”
……
“咳咳，总之，明天再去堵她。”
信女清了清嗓子，为方才的闹剧拉下帷幕，他一路走来，脚程极快，不知不觉，已近城内海边。
“赫恩，真的很痛唉！我记得我有说过你对我的任何攻击行为都会特别有效吧！”
“当然记得，所以我才没有出拳，只是隔空掐了两把而已，心怀侥幸地接受吧，我最近总觉得自己太过随和了，所以才会引来越来越多不知轻重的蹬鼻子上脸，比如说你……”
“你这么有胆你去Miss……呃，没什么。”
“是某些现在的我不能聆听的关键词么？原来如此，看在你如此费心的份上，我这边稍微将对你的容忍限度提高一些吧，用数字表示的话大概就是13级的水准。”
“Emmmmmm……作为参考，刚刚那个灰发女孩大概是多少级呢？”
“Emmmmmm……大概21级左右吧，话说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这可是些坏习惯。”
“竟然有21级！我感受到了极大的差别对待，原来我在赫恩你心中的分量是如此的轻如鸿毛微不足道吗！？”
“……倒不如说才刚认识没几天的你为什么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自己在我这边分量很重，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冰冷的契约关系吗？”
“才不是呢！呜呜呜……”
“别在那里闷头呜呜呜了，时间刚刚好，要去海边的早市逛逛吗？爱尔奎特。”
言语间，信女于港区的海岸边站定，当微凉的海风久违地拂过脸颊与发间时，他感觉自己满心的浑噩与不快，似乎都随之散去了。
“早市？海边？那是什么？”
被好奇心抵过闷闷不乐，爱尔奎特的注意力随之转移。
“是吃东西的地方，还能欣赏一些有趣的人间烟火，除了气味有点刺激之外，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你之前不是说我言辞粗鲁么？我有提议过让你去那边体验一下，见识下什么叫砍价文化。”
“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既然赫恩要去的话我也一起去。”
“这不是很好么？老在一个地方吊着生闷气有什么意思？一切的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人心也一样，毕竟，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对啊，你是旧盖亚的唯一性实体继承者，有着漫长到近乎无限的时间，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一时暂存的不利现状而心生气馁，闷闷不乐？既然对现状不满，那就付诸行动去改变，哪怕最后未能如愿，也可释怀一笑，将这段过往拾起，化作饮酒时的一番笑谈。”
信女一步步行于沙滩之上，口中的话似是说给爱尔奎特，又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时至今日，我仍旧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应有那以无限的时间度量同样永恒不灭的宝物，可大多数弥足珍贵的宝物在拉长至超过原本框架的时间线后黯然褪色，忠诚、爱情、友谊、一厢情愿的憧憬……而所幸，现在的我，仍旧愿意为之尝试，尝试去改变一个暂存的不利现状。”
“赫恩，你知道我不是很喜欢深入思考。”
“所以你才像只狍子一样笨一样好搞定，爱尔奎特，好好学习一番，努力变得老练一些吧，温室里长大的公主，如果你足够精明的话，也许也就不会稀里糊涂地沦落到如今的下场了。”
“说人话，赫恩，还有不许在自以为帅气的长篇大论里暗戳戳地欺负我。”
“爱尔奎特，我要的答案其实在最开始自我介绍时就得到了。”
“嗯？”
“当我毫无征兆地露面时，那女孩的神色里只有警惕与戒备，当我念出克洛伊这个名字时，她的神情转为了惊奇与怀疑，而最终我念到潘多拉·莱茵哈特时，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敌意，开动你的小脑瓜想想，然后告诉我，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Emmmmmm……那个叫潘多拉的女孩，她有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或苦衷，以及，她保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与克洛伊这个名字有关？”
“嗯，这不是挺聪明敏锐的么？爱尔奎特，平时多动动脑筋也挺好的，对吧？”
“唔……赫—恩—！”
……
第231章仿生小红帽会梦见电子大灰狼吗？（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赫恩先生时常在旁人面前自嘲烂人一个，可在守约方面却甚为上心。
在黎明到来前的数个小时，他如约带着爱尔奎特在隶属萨雷斯港的海市中杀得七进七出，身体力行地为爱尔奎特展示了要如何跟一群真正意义上脸皮厚比城墙的奸商零和博弈。
慈眉善目的阿婆热情地向他推销所谓膏肥肉美的远洋齐拉齐重蟹，他一捏那螃蟹软哒哒的屁股便笑而不语扭头就走……
慷慨激昂的大叔挥舞着剃刀与刚刚失首的海鳗展示其生猛，他皱着眉在爱尔奎特的尖叫中扒拉开表面那一层粘滑扭动的鳗躯，指着下面那层死气沉沉的玩意儿回怼奸商该去请个圣堂的牧师来给它们唱安魂曲……
在黎明到来之前，信女终究是提溜着大包小包离开了人头涌动的早市，返回海边寻了处僻静地方开始圣光烧烤。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吃而爱尔奎特只能隔空闻闻味儿，但撇开糟心事，沉心于曾经极不擅长如今却日渐擅长的烹饪之中的信女变得随和而健谈，这让闷在创造界一隅的公主殿下抓住了唠嗑的机会，一口气排解掉了大半无聊的苦闷。
爱尔奎特对信女随手把没见过火的小荧光乌贼塞嘴里嚼碎，权当零嘴吃掉的行径颇有微词……
信女笑骂反怼称偷嘴是厨子的特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大小姐不要指手画脚不识好歹……
总之，抛开那些无伤大雅的前尘旧事，黎明到来前的最后几个小时，本该在旧盖亚时代斗个你死我活的二人，宾主尽欢，这一夜，他们过得都很快乐。
……
当拂晓来临，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亮猫巷的街道时，潘多拉·莱茵哈特在房东洛佩兹夫人的问候中打开房门，被告知她们共同的朋友让娜·阿朗松小姐所供职的飞空艇于昨夜坠毁于萨雷斯城郊海湾，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幸运的小姐暂无生命危险，目前正被收容于教区下辖的医院疗养。
一夜无眠的潘多拉在思考片刻后，决定跟随洛佩兹夫人前往教区医院探望，却在于猫巷口登上马车前的最后一刻身形一滞，随后面带愧色，又毅然决然地声称她会稍后独自前往拜访，请房东夫人将她的问候带到。
虽然不清楚究竟所为何事，但所幸还算了解自己房客秉性的洛佩兹夫人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小姐毫无征兆的决意，是故登上马车匆匆离去，离去之前于交谈的间许里，还一度递过一纸便签，称有困难便去这个地址找她。
潘多拉心怀感激地目送着那架马车消失于街道转角，随后收拾起神态中的感性，面无表情地返身，走入了猫巷与圣德兰大道交界处的一家咖啡店里。
拜因地理位置优渥与出品合乎心意等原因，这家名为花开的小店，她时常光顾，独自品尝点心与热饮的时光是潘多拉为数不多的闲暇记忆，如今却如鲠在喉。
原因无它，自她踏出猫巷口的那一刻起，小店的露天座席上就有一个穿着像只蓝黑的大扑棱蛾子或者蓝翎凤蝶似的“男装丽人”倘若无人般大咧咧地向她招着手，那厮的神情阳光明媚至极，面容明明阴柔秀美得像个女人，举止却骚包张扬到堪称出尘脱俗，让人实在生不起半分误会的心来。
更何况，昨晚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他是个危险人物无疑。
出于对房东夫人的感恩，潘多拉借口让她远离了这是非之地，而作为结果的，便是如今她再度孤身一人。
“早上好，潘多拉小姐，想吃点什么？”
眼见住在猫巷里的“小猫”放弃离开选择走近，信女捏着店里制作精美的菜单笑眯眯地问候道，“不用客气，我请客。”
“免了，看见阁下的那一瞬间我便没了胃口。”
尽管已然明确了彼此差距，可昨晚的遭遇让潘多拉对眼前这个蓝翎凤蝶似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是故她语气平淡地膈应道。
“嗯，秀色可餐的道理我懂，可是精神食粮和物质食粮总归是两回事——老板，两杯圣德兰红茶，所有口味的甜甜圈都来一份……稍等，再追加一组巧克力马卡龙和一份金蜜苹果派。”
“……”
对方堪称厚颜无耻的应对与不忘研究菜谱点餐的神采飞扬模样让潘多拉一时无言，心中暗叹究竟是要脸皮有多厚的人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将“看见你就没胃口”当做“秀色可餐”。
不过一联想到昨晚的几段插曲，这种内心纠葛又随之淡然了。
思念至此，她终究是坐了下来，等候这个从天而降的怪人下文。
“看来我们之前的交涉非常成功。”
信女度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理解更无法认同你对交涉成功的定义，我想没有哪个心理正常的女孩会接受那种屈辱的对待/交涉，阁下。”
“可你也不是个通俗意义上的正常女孩，按照初逢邂逅套近乎要联系方式约出来见面的传统模型几步走的话我大概还得花个把月时间才能把你堵得不耐烦逼你朝我开枪，既然横竖都得拔枪相向，我们不如从一开始就切入正题。”
信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提出自己的见解。
“很合理……但我不会接受。”
“嗯嗯，看吧，这不就如我意料之中的一样顽固么？”
“……”
“值得提醒的是，昨晚的交涉方式依然奏效，我相信在一觉醒来的现今，你依然一头雾水有许许多多的小问号萦绕于心……哦，抱歉，看样子你是一宿没睡，我注意到你的天然眼影了，请别误会，我认为它很漂亮，也很适合你的风格。”
“赫恩阁下，我对你的巧舌如簧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所以请你收起这种虚伪的做派吧，现在我一度认为昨晚那种野兽一样的你反而更有实感一些。”
“阁下……这种生分的称谓真是让人寒心，果然我还是更习惯你叫我赫恩先生或者别的更简短一些的称呼。”
“混蛋怎么样？足够简短。”
“太强烈啦，你应该是个更柔和一些的女孩才对，哪怕外壳再怎么坚硬——”
“不要装作一副很懂我的自来熟模样，赫恩阁下，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
“当然，建立在公平的一对一前提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叫潘多拉，以及那个姓氏？”
“嗯……没有直接言明而是选择代指，果然那个姓氏在这片土地上因为某种原因忌讳莫深么？”
“赫恩阁下，你还没问答我的问题。”
面对信女的疑问，潘多拉选择闭口不谈，她只是简明扼要地提醒对方，自己的回合尚未结束。
而面对如此浅显易懂的提醒，信女则几乎没有花费时间思忖，他满怀期待地盯着橱窗背后，口中平淡自然地笑答道。
“姑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习惯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神情？你看萨雷斯这四海升平的人间天国，绝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洋溢着虔信者恒幸福的美妙颜色，可唯独你怀着一股厌世般的忧愁，因此我才觉得你比较适合淡青色的眼影；在我看来，生灵内心的安宁是与知性的高低成反比的，知得越多便越是难以寻得安宁，是故我认为你一定比他们多知道些什么，怀揣着某种让你焦虑的秘密，而你又似乎正在采取些秘密行动来尝试驱散这种焦虑，这意味着那个秘密在你看来并非完全不可干涉，甚至是可以通过努力触及的，这很好，嗯，就像那可悲可怜而又可爱的赫菲斯托斯之女一样，手捧着封存未知的魔盒，却不知打开之后会从中放出些什么……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叫潘多拉，而你又碰巧跟我的前妻长得很像，她告诉过我她们家族的女孩都长得很像，因此我认为你也应该拥有那个姓氏——我的解答到此为止，不知道你对这个答案满意与否？”
……
第232章仿生小红帽会梦见电子大灰狼吗？（九）
“前妻？？？？？？”
话音未落，赫恩先生的脑子里犹如激活了高频蜂鸣器，整个人眼前一黑。
潘多拉小姐面色沉凝，似是被他的说辞触动，这弥足珍贵的中场休憩时间让信女得以默不作声地关掉苍月界域的爱尔奎特信道。
虽然只是幻痛，可那一瞬间真的以为鼓膜要报废了。
视线移出苍月之下时，信女留心扫了一眼，见那依旧是空白轮廓的公主殿下正背对着他蹲在花丛里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好生神秘，算了，之后再管她吧。
在这短暂的休憩时间里，信女的视线不时于橱窗后与眼前人身上游移，心底则差不多认清了现实。
自邂逅的十余小时以来，经过多维度确认，信女终究是认识到，差不多也该放弃幻想，面对现实了。
而在拥有高维视野的学识情况下，现实则简单得出乎意料。
眼前的这位潘多拉·莱茵哈特小姐，大概，目前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
换而言之，这位潘多拉·莱茵哈特，并非过去他所接触过的克洛伊·赫恩，而是活动于这一条瑟兰海姆世界线上的原生种。
当然，也不排除有出生自其他世界线，但最终抵达此处的可能性，但共同的前提是得以确立的。
无论如何，在昨夜的初次邂逅之前，她都不认识信女·赫恩。
如此一来，见面就拔枪清空弹夹的反应，也就顺理成章了。
以此前提回顾了一番自己在空艇顶部初逢后的言辞举动，以及昨夜的种种作为，饶是信女脸皮厚比天国城墙，也扪心自问有够变态的。
原来如此……
是吗？
那又怎样！
若是曾经那个纯良少年，或许还会如坐针毡，良心拷问；换作如今的赫恩先生，只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脸不红更气不喘，泰然处之。
他就要静观其变，看看克洛伊那丫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原来如此，阁下的调查工作做得很充分。”
潘多拉显然并未将他说辞里关于前妻的部分放在心上，而是着眼于那言辞中对自己情报的诸多隐射，她坦然接受了这一部分事实，并寻求改善的转机。
“那么，赫恩阁下，你纠缠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信女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示意对方目前是他的回合，意识到这一点，潘多拉无声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纯粹的砂糖和巧克力松仁碎，你更喜欢哪种口味？”
谈话间，二人面前的小桌已被甜甜圈塞得满满当当，两只奶白的茶杯与一壶烟雾袅袅的红茶已然置于桌侧，信女行云流水地为双方沏好红茶，又兴致颇高地询问起对方的口味。
“不用了，事实上，我对甜食并没有兴趣。”
潘多拉的视线越过那一桌完全没考虑过分量的茶点，径直盯着信女，那眼神似乎是在催促他不要浪费时间。
“潘多拉，轻度玩笑纵然无伤大雅，一时置气荒废时光却着实可惜，刚才那位善解人意的服务生小姐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你两次，又用审视的目光扫视过我五次，现在还一脸姨母笑地躲在橱窗后观察这边的情况，而坐在小店露天区东南角与店内进门向左第二排靠窗的两位青年男士则从你踏进店门于此落座的那一刻起就向我报以炉火般炽热的视线，充满了敌意与挑战意味，其中后者的修养颇差，到现在还在暗地里冲着我竖中指——以上种种证据都表明，你是这里的常客，不存在对甜食不感兴趣一说，且在这个区域存在复数的暗慕者。”
信女的话音并未刻意压低，存在其身的认知干扰从未褪色过，旁人听闻的只言片语只会成为一段段破碎而无规律的声波，后被听觉器官拒绝转译。
上一篇：mygo，你们疑似有点沉重了
下一篇：鸣佐不作为，我和斑爷给打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