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赫恩的奇妙冒险 第17章

　　那纯白礼帽毫无疑问是赫恩先生自从酒吧见面开始就一直戴着的那顶，会被冲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先前那阵激流的缘故。

　　重申一遍，这个女孩有问题！

　　不过在黑猫雪之下的后爪堪堪往后挪移一步之前

　　“你这偷窥的猫要看到什么时候？”

　　清澈而又暗含一股冷意的话音从黑猫的背后传来，雪之下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刚刚被她全程偷窥的当事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背后，而十步开外的前方空无一人。

　　“”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饶是强辩如雪之下雪乃也一时词穷了。

　　虽然过去呆着的那所被窒息空气笼罩的学院里遍地都是被气氛左右冥顽不灵随波逐流的蠢货，但是跟蠢货打交道的难度系数比起跟变.态来还是要低上不少

　　岂止是轻松不少，来到东京才48小时不到，雪之下雪乃发自内心地为家乡千叶的淳朴而慨叹，东京都这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从锻炼过度的肌肉触手怪，到介乎鬼哭狼嚎和天籁之音一线之隔的天才少女音乐家，再到面不改色百艘跳还没被打死的风度翩翩的浪货人渣，放学后兼职退魔师的庆应义塾女高大小姐都算风格正常的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疑似怀有目标定向恋物癖倾向变.态高冷国中妹，东京这边还能不能有一两个正常的！？

　　“你好，我是”黑猫雪之下尝试着开口。

　　“闭嘴，不知憧憬为何物的猫没有资格对别人的行为说三道四，要是敢说出去的话就追杀到你消失为止。”

　　“”

　　被国中生威胁了，还是性命堪忧等级的。

　　“一秒钟之前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雪之下感觉自己被捞了起来，就如真正的猫咪那样，被放置在少女肩头。在极近的距离，她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不知何时早已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投向了虚无的远方，那片深幽的黑暗里。

　　在那片虚无的黑暗之中，骤然爆发出一声浸透蛮荒气息的长啸，彷如雌兽吃痛，癫狂至极。

　　“但我早已有了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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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一袭黑色睡衣的国中少女将那顶纯白的礼帽轻轻戴在头上，漆黑的数据流从虚空之中回归，瞬间将少女的身影包裹，连同肩上的黑猫在内。

　　“我要守护司康饼的一切。”

　　“无论是小到猫咪，还是大到司康饼本人。”

　　【BlackLotus】!

　　那象征着极致切断的漆黑构装体于半空中再次重组，降临！

　　癫狂的嘶吼愈发靠近，终于，一头数倍于现实中蓝鲸大小的巨齿狂鲨沐浴着鲜血从深幽的甬道中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向黑睡莲悬浮的方向飞掠而来！

　　漆黑的过剩光浮现于黑睡莲的剑刃之上，她毫无畏色地迎向那头噬血狂鲨，挥出流星雨般的辉耀。

　　“撒，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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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卡个CD

　　事情大条了。

　　谏山黄泉提着宝刀【狮子王】一路前行。UI界面的一角，监测窗口正忠实地记录着当前所处方位的沉沦深度——VI，尚且安全，但也是谏山黄泉的极限。

　　所有活跃在阳光下的秩序侧超凡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随意越过自身的最高耐受深度，那是被对策室明令禁止的行为。

　　谏山黄泉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越线经历，所幸每次她都幸运地被同伴于现实中及时唤醒。

　　那是一种浑噩而又令人沉溺的体验，起初如同万蚁噬心般痛苦，却又在越过某个点之后豁然开朗。被同伴唤醒之后，得以从中脱出，可自那以后，每个无缘醒来的午夜，谏山黄泉站在浴室的镜前，凝视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方会采取掀桌子这样的战术出乎黄泉的意料之外，而孤身一人身陷此处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最初寻找翘家大小姐的寻常任务早已变质，雪之下家的千金在转瞬间完成了从迷途羔羊到狼崽的转身，无论今晚她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她没有陨命于这【龙宫】之中，那么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存在势必将被列入对策室的监管名单之中。

　　这是公事公办。

　　自二十年前对策室与自卫队共同发起的初次【龙宫】探索失利之后，极东将其与从大洋彼岸的灯塔国那边移交过来的资料进行比对，确定其与同为深度VI的其他【Hive】一样，至少需要超过3名lv.5级别超凡者带队才能完成一次如履薄冰的探索并全身而退。

　　而正是因为高门槛的探索难度以及高危【Hive】理论上具备的与其危险程度对等的开发价值，所以纵使多国协同探索这样行动方案在过去被起草过数次，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纵使吃不下，也得藏兜里掖着，大概就是如今秩序侧的政体对的国土范围内的高危【Hive】的态度。

　　极东对【龙宫】的最大限度探索止步于浅层，通过在浅层发掘出的古代文书，能够大概推测出【龙宫】由上至下至少有超过十二层的内部结构，而之所以将其沉沦深度定义为VI级，是因为过去最大程度的探索所到达的位置在扭曲深度监测仪上显示的深度为VI级。

　　一道深不见底，却又诱人至极的深渊。

　　前代探索队伍止步于一位名为【豊玉姬】的化物寝宫门前，那是一段从未被广泛公开的黑色记录，退魔师队伍就是在彼处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只有少量幸运的同行得以生还，这是自二十年前初次探索因自相残杀失败之后的第二次探索，也是最后一次，【龙宫】中的荒诞化物成功地让退魔师们知晓了什么叫做人力的极限。

　　根据幸存者文书记载，【豊玉姬】初见之下是一位金发金瞳的美貌女子，可一旦接近她的狩猎圈，她便会化作

　　嘭！

　　那是一声低沉浑厚的闷响，来自地面以下的远方，如闷雷炸响，锤在人心房之上，谏山黄泉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半拍。

　　“!!!”

　　察觉到眼前的地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形变，谏山黄泉警惕地停下身形，飞速后撤，拉开距离。

　　如同有某种坚硬的巨物正从地板之下的方向往上挤压，整个大殿之中的地板高高鼓起，变形，并在最终超过某一限度之后，被内部挤压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内部藏匿的物体在磅礴的推力作用下舍生忘死似的挤过裂口，自身高度扭曲而不自知。

　　有近七层楼高的蓝背狂鲨从地板之下破地而出！狰狞的獠牙与猩红的双目让猝不及防之下与之对视的谏山黄泉感到一阵目眩，视野扭曲，浑噩不定。

　　“【豊玉!”

　　是的，谏山黄泉几乎在祂出现的下一秒就回想起来了眼前巨兽的正体，祂正是直接导致极东第二次【龙宫】探索近乎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镇守【龙宫】第六层的【豊玉姬】!

　　“遇事不决————”有古怪的高歌从【豊玉姬】更下方传来，谏山黄泉隐约觉得那女声有些耳熟。

　　“————升个龙！”这次是另外一人的长啸，且辨识度很高，黄泉几乎是在瞬息间将其与某个家伙的形象对上了号。

　　嘭！

　　又是一声低沉浑厚的闷响，这次比之先前要强烈数百倍不止！

　　没等谏山黄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视野之中，【豊玉姬】的头，那个过去近乎全灭了上代对策室前辈的【豊玉姬】近乎七层楼高的鲨首就那样飞上了天空，一路飞也似地砸向这一层的穹顶，并最终在碰撞之后化作一场血肉之雨淋漓落下。

　　原来，刚刚破土而出的本就只是【豊玉姬】的鲨首，现在，那个空洞中空空如也，祂的躯干从一开始就没有跟随头颅一起穿越空洞。

　　视野一角，沉沦深度示数在【豊玉姬】化作血雨降下的那一刻停摆当机。

　　漫天血雨化作苍蓝焰火，一个沐浴于焰火中的白影从下层空洞中缓缓升起，另一道漆黑的流星紧随其后，祂们径直越过【豊玉姬】坠落地面的嶙峋颅骨，那巨大的鲨首之上，血肉尽数化作苍蓝的可燃物，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烤鱼的焦香。

　　“所以说，我才不想跟你们这些无视沉沦极限的怪物打交道。”谏山黄泉仰视着半空中一步步走近的来访者，话音不忿，却又隐隐有一丝不甘。

　　“Why？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任何妨碍别人日常生活的失礼之事。”行至退魔师小姐身前不远，信女盯着对方的脸蛋做沉思状，“另外，我反倒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BlackLotus一言不发地伫立在他身后，巡视着四方，退魔师不足为虑，需要提防的是下一刻不知会从何处冒头的【龙宫】原住民，动静太大了。

　　“你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存在一旦暴露在公众视野中会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么？”

　　“然而时至今日，我们似乎都足够自律，至少在偶然遇见像你这样的公职人员来找茬儿的时候，都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你好”和“再见”，而不是随手拧掉你的脑袋扔到一边。”

　　“哼，你看上去的确有那个能力。”

　　“省省吧，女人，你们没有能力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就不要再来凑热闹了。”

　　“你”

　　“小姐，不要把活着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会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与你交谈，除了你看上去比较合我胃口之外没有别的理由，包括现在也是，原本打算放你在【龙宫】里自生自灭创造一段难忘的平安夜回忆的，可现如今我改主意了。”

　　“哦？说说看。”

　　“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做一个选择性失忆的聪明人，忘掉关于某个翘家女是个【Hive】幸存者之类的事。”

　　“其二呢？”

　　“其二，你明白，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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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打牌

　　东京都，时夜。

　　“啊咧，请停一下。”

　　小绵羊声音戛然而止，后座上的人翻身下车，跑入街边的一家小店，片刻之后折返，上车。

　　“谢谢。”信女·赫恩回到小绵羊后座上，身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背对着驾驶员落座。

　　短暂停歇之后，小绵羊引擎中再次传出Drrrrrrrrrrrrrrr的轰鸣声，扬长而去。

　　两侧的街景飞速远去，赫恩默默地舔着手里的牛奶冰淇淋，午夜的霓虹倒影在他幽蓝的眸中，映出那个万华镜般绚烂的世界。

　　“谢谢”的是我。”雪之下仅凭本能地驾驶着这只小绵羊徐徐前行，注意力高度集中。

　　在从龙宫脱出返程之际，眼见赫恩先生对着那安安静静地停靠在街角的小绵羊面露难色，雪之下便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归程驾驶的重任。

　　她在过去鲜有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机会，更不用谈亲身驾驶。

　　但是，在一系列光怪陆离的经历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认同交通工具诅咒这种玄乎的东西了。

　　一切问题都顺利解决，在那个自称谏山黄泉的退魔师选择退让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泄露她的行踪，至于之前那位不知为何没有一起被卷入龙宫的警官，女高中生退魔师承诺会以之前雪之下杜撰“理由”对其进行蒙混。

　　赫恩先生似乎有独特的渠道用以验证对方后续是否履行承诺，无须她再去操心，这段插曲便就此揭过。

　　“嗯？别误会，既然答应承下这笔生意，那么我自然会把相关事宜处置妥当。”

　　“即使如此，我也还是会向您道谢。”雪之下的心情好转，阴霾消散，驾驶着的小绵羊也随之稍稍提速。

　　“哼，处事的原则么？随便你好了。”后座的人轻哼了一声，话音里隐有笑意，随后不再过问。

　　短暂的沉寂片刻，夜色中只有小绵羊Drrrrrrrr的引擎声。

　　“赫恩先生。”

　　“嗯？”

　　“您有渠道在现实中将我送离出境么？”

　　“如果你背个降落伞包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把你扔出去。”

　　“”

　　“玩笑。”

　　完全不觉得呢，雪之下心想。

　　“请务必考虑一些比较适合普通高中女生的出境渠道。”

　　“虽然作为一介外人，稍稍有些多事。”

　　“嗯？”

　　“但真的有必要么？”

　　“”

　　“当然，经过短暂时间的接触，我认为雪之下小姐是一位冷静而睿智的人，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的，赫恩先生，就像我们曾在港口话不投机时的那样，我是在经过充分思考过后做出的选择，这一点请您理解。”

　　“科里是个很美的地方。”

　　“嗯。”

　　“可再美的地方呆久了都会厌倦。”

　　“或许会吧。”

　　“完全没有考虑过出去之后的事情吧，你。”

　　“”

　　“会遇到很多麻烦哦，比在港区遇见混混，或者卷入未知的水下迷宫更加麻烦的麻烦。”

　　“您说的那些麻烦，我大致上能够领会，毕竟，我对自己姑且还是有着自知之明。”

　　“出境之后就会一路顺利了么？不，并不会。偷渡船上只有一群靠下半身思考的雄性生物，长期的海上生活会将船员的理智消磨到被本能完全碾压的程度，从你登船的那一刻起他们脑子里就只剩下等船开到公海之后如何将你剥光，而你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伙过于自信的笨贼，他们在你尚且身处文明世界的时候就按捺不住率先发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很有魅力呢，至少在他们眼里是这样没错。”

　　“赫恩先生。”

　　“学校之外的世界充满黑暗，大人都是人渣，不努力工作只会趋炎附势往上爬，下了班之后不会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打电话联系相熟的女高中生进行援助交际，挥霍赚取来的薪酬尽情享受年轻的肉体，诸如此类的——你以为我会拿这样的话告诫你么？有些成年人总是会拿些露骨而又刻薄的言辞去教育未成年人，以显示自己的成熟客观，老实说，这可真是蠢死了。”

　　“嗯，所以呢？”

　　“唉，雪之下小姐，你得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而生意人的眼中利弊得失永远高于一切，平心而论，我只是觉得你正在做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而已。”

　　“不划算？”

　　“是的，很不划算，你是出于个人力量无法左右的困境而选择了离家出走，在离家出走的过程中，你忽略了名为雪之下雪乃的人类所持有的原始筹码，或者说价值。”

　　“你是指我的出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