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赫恩的奇妙冒险 第24章

　　在龙宫之时，雪之下雪乃曾化身黑猫逃离对策室的追捕，游向他身旁，被他一把接住放于肩头。

　　黑雪姬惊叹于本能地厌恶着猫的他竟然会去主动搭理一只黑猫，他回答的是【他讨厌的仅仅只是猫而已】。

　　所以，赫恩先生现在非常矛盾，遂将拿主意的权力让渡给了一旁的Weiss。

　　“……别的不说，就算我能暂时放下之前的梁子，暂不追究她的所作所为，即使如此，你确定以现如今我们手中的资源，能够帮她挺过这个漫长的冬夜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给她喂点温水而已，或者我再去浴室给她放一缸水清洗下身体。”Weiss的面色微妙，话音略显纠结，“事先声明，我才进入擎天学习半年，虽然继承了你的席位但实际上远没有像你那样一年级就出去满世界搞事，见惯生死，我现在对她没有任何杀意，只希望她能好起来，至少撑到被引渡回擎天境内，由裁决圣所秉公仲裁。”

　　“太棒了，那你还不如现在拿出你的佩剑从她下巴捅进去捣毁脑髓给她个痛快的。”信女闻言翻了翻白眼。

　　擎天境内的猎巫人实际上有三个派系，或者说这个职业有三条大相径庭的道路，它们的称呼随着地区变换而叫法繁多，但万变不离其中。

　　忏悔之路——啊，你醒啦？这里是忏悔机关下属圣所，你看见我手上的链锯了吗？放轻松，它会帮助你认罪。

　　审问之路——我会抽丝剥茧找出一切证据和你证言中的漏洞来让你亲口认罪。

　　裁决之路——你有罪。

　　综上所述，赫恩先生认为把这只大号猫咪活着带回擎天还不如现在给她个痛快。

　　擎天学院以四年为一个周期，培养的猎巫人名额是恒定的，只少不多，宁缺毋滥，考验的不仅是能力还有对王国的忠诚，这种双重身份的秘密部队注定不会有太多，在学院期间以席位编号划分。

　　信女·赫恩从入学到毕业都是当之无愧的首席，身居第零席的他在四年间得到的擎天官方资源是最多的，这个特权也顺理成章地保留给了【零】这个席位，而在毕业前的最后半年，按照学院建校以来的传统，所有占有一席位的学长学姐们要从学院提供的新生名单中挑选一名后辈，继承祂当前的席位，经受考验，接受挑战，败者出局，享受高额的资源倾斜和特权待遇，并在接下来的四年中用实绩证明自己有资格继续坐稳这个位置，直到毕业，新旧轮替。

　　听上去挺庄严肃穆的。

　　然而，能以猎巫人身份熬完在擎天的四年并最终进入猎巫部队的学生，大多数精神都有点问题。

　　别人是怎么挑选后辈的，赫恩先生管不着，他挑人的方式其实是他的前辈传下来的。

　　那也是一位美人学姐，就是精神稍微有点变态，明知第零席是遭遇明枪暗箭炮火洗地最多的席位，她能够坐稳坐到毕业自然是实力过硬，而她挑中信女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年芳十七的赫恩先生看上去面容清秀弱不禁风不符合美人学姐肌肉疙瘩式审美观，所以存着洗涮他的心将他点上了第零席，当然在接踵而至的实战考核中赫恩先生那与外表极端两极化的刚猛表现也着实惊掉了一地眼球，在他扔下某个只剩半张脸的同届鬼的脑壳之后，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如愿坐上了擎天学院首席猎巫人的位置，直到毕业。

　　擎天的猎巫首席永远都是忠实的裁决之路践行者。

　　“说起来，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过我为什么当初会挑中我呢？”

　　“我挑了个看上去最像走后门进来的花瓶，原指望着看出好戏，结果谁知道你既漂亮又能打还超有钱，订制尘晶跟洒水一样地甩，配合你的【雕文】打得一群土鸡瓦狗抱头鼠窜。”

　　“哼哼，抱歉让你失望了。”

　　“请别误会，我本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猎巫人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的行业，它既不名誉也不高尚，我在变成【擎天之耻】之前声名远扬也是靠的明面上猎魔人的身份；如果是单纯厌倦安全区内的贵族生活而追求冒险刺激的话，还不如去做个纯粹的猎魔人，信标学院在这一块做得要比擎天好太多，无论是培养理念还是校园风气上面，诚心而论。”

　　“可我选择了擎天，继承了你的席位，现在还来到了这里。”Weiss盯着床上快不行了的大号猫咪，轻声说道。

　　“是啊。”信女盯着床上快不行了的大号猫咪，轻声回道。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理由？”

　　“如果你愿意的话，洗耳恭听。”

　　“因为父亲在生意上的激进政策，公司与弗纳人的关系很紧张，我的童年是在【白牙】的阴影之中度过的，他们无孔不入，即使是在家中起居也有数次被迫躲入地下安全堡垒的经历，而在家族城堡之外的地方活动，遭遇袭击的次数就更不用提，我会选择成为一名猎魔人是因为我不愿在危机迫近时只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做个只会发出搞笑尖叫的蠢货贵族小姐。”

　　“放心，你的歌声很美，所以就算是尖叫声也不会太差劲，我去现场听过你的演唱会，外设里也存有备份，闲暇时会听。”

　　“……”

　　“？”

　　“算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选择擎天，选择成为一名猎巫人的原因……额，痛痛痛痛痛！”信女的话音尚未落下，那边的Weiss却冷着脸一指戳向他的心口并不住地左右旋转，那模样就像是想在那里凿个窟窿，听听他的心声究竟如何。

　　“我的处境从五年前开始好了很多，白牙近乎销声匿迹，自己动脑子想想你这五年干了些什么吧，油嘴滑舌的家伙。”Weiss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身来，脸微微侧向一边，话音愈发轻微，“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都被你搅和没了……”

　　“嗯？”

　　“没什么，这女孩看样子快不行了，你最好有办法处理，Hero先生。”Weiss行云流水地将话题转移回当前正题上。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挺没人性的，顺带我不都成了【擎天之耻】了么？还那样叫我？”信女吹了吹指尖，指尖窜出一缕熟悉的蓝色焰火，不过与先前不太一样的事，那火焰的蓝色稀薄到近乎苍白，自上而下闪耀着一抹行若流质的银辉，令人不禁联想到银月之下的静海，月光皎洁，“我得先杀了她，再救活她。”

　　“如若连死亡都无法避免，那又何谈以后？放手做吧，我会与你一起承担这份罪孽，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噬己翼以驭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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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你已经死了

　　她从浑噩之中苏醒，只觉得头脑昏沉，浑身僵硬，却无半点疼痛的感觉。

　　记忆中断之前，她为逃脱那个男人的追杀，开枪引发了一场雪崩，随雪滚落山崖，侥幸未死，之后又在茫茫雪原中徒步跋涉，带着一副重伤之躯苦苦求生。

　　这是哪里？

　　BlakeBelladonna迟疑着从床上坐起，洁白的棉被蓬松而温暖，睡衣则稍微有些宽松。

　　屋外，没有风雪的声音，非常安静。

　　她蹑手蹑脚地摸下床，像只真正的黑猫那样无声地移动，同时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间约莫三十余平的房间，一目了然的卧室布局，暖色调的室内装饰，布置得非常温馨。

　　她有些突兀地停步于床边两步开外的那张书桌前，桌上静静地摆放着她的随身武器【跃影飞绫】——一把设计得非常讨巧的枪刃武器，其下压着一卷铺开的羊皮纸，羊皮纸上似有落书。

　　Blake轻轻捻起那卷羊皮纸，入目所见的是一行行隽秀字迹，墨印古老，似乎距离书写之时已过去了许久时光。

　　【敬启：

　　直至最后一刻都不知何名的猫小姐。

　　若你能看到这封信，便意味着我早已不在人世，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是当前能给够给予你的，关于你今后处境的最好解释。

　　无论之后打算何去何从，请务必耐心地将这封信看完。

　　你已经死了。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大概会惊慌失措，或是气急败坏，感到难以置信，认为这段文字荒谬至极。

　　请冷静下来，你的随身武器，那把古怪的枪刃被我放置于书信一旁，你可以尝试着割破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肤，并顺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不复血肉之躯的事实，你仍旧保留着痛觉，可伤口中却没有任何血液。

　　我想，现在你已经做出了尝试，并冷静下来了。

　　你已经死了，再次重申。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我的前一任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说这里是背弃誓言的枉死之人在死后停留的地方，只有当了却生前执念之后，才能继续前进，如若按照东部王国的说法，便是【成佛】的意思。

　　我在这里度过了近18年，最初的两年里，前一位尚且还在，她教会了我生存之道，并在不久后成佛离去，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却衷心祝愿她一路走好。

　　之后，是孤独的13年。

　　这里是一座孤岛，位于大洋深处，四面环海，而所幸的是，岛上物产丰富，却也地貌复杂。

　　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意味着你的第二人生即将开始——那注定是一段孤独的时光。

　　我是在到此之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于沙滩上捡到的你，你可以查阅一下桌上的手工台历，大致确认一番如今的年月，哈，如果你是在我离开的当年醒来，并阅读这封书信的话，那么细算下来，你已昏迷了三年之久。

　　最初捡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一个被孩童虐待过的布娃娃，破破烂烂，浑身都是淤青和皮外伤，但真正给予你致命一击的，其实是一次猛烈的碰撞，它彻底摧毁了你的脊椎和脑干。我别无他法，只能将你安置在此，这里是我和前一任两代人建造的据点——一座建立在孤岛中部的湿地湖心小丘上的小型宅邸，四面环水，天然工事，能够免于大部分岛上的野生动物侵扰，前往岸上则需要通过码头的小船，请自行尝试。

　　在最后的三年里，每当我由睡梦中醒来，清晨时分，便愈发感觉自己的存在越来越接近于虚无，而你的伤势则开始以可喜的速度缓慢恢复——当察觉到这一点时，我明白，我在此地原地踏步的时日已所剩无几，正如前一任最后那段悉心照料我的年月一般。

　　在我消失之前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我为你留下了一封道别性质的书信，以及整整一书房手写的说明书籍，并最后一次巡视了过去数十年的孤独时光中前任与我在这座岛屿上留下的痕迹，并确保它们悉数运作正常。

　　请务必养成撰写书面记录的习惯，那对你和你之后的人都很重要，接下来是一些你必须要掌握的事宜，相关的说明书请前往书房调阅：

　　1. 湖心岛的地基非常坚固，且湖里没有任何大型野兽，当肚子饿的时候，钓鱼，请。

　　2. 小楼地面建筑有三层，我在消失之前将你安置在了三楼的卧室里。

　　3. 二楼是书房和茶室。

　　4. 客厅跟厨房在一楼，

　　5. 屋外的空地上用栅栏圈养了一些牛羊，还有鸡，记得定期收获牛奶和鸡蛋，并给羊儿们剪毛。

　　6. 地下一层是储物室与工具间，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大部分生存所需之物。

　　7. 地下二层是冷库，我在那里存放了一个季度的食物，不过视你苏醒的年月而定，那些食物能否食用无法保证。

　　8. 地下三层是工房，你可以在那里尝试锻造、雕琢、镶嵌，制作农具、武器、饰品和防具。

　　9. 地下四层是装设有人造太阳灯的恒温蔬果园，全自动播种收割储存，记得定期巡视以防机器当机。

　　10. 地下五层部署有一台亚空间立场发生器，它能生成包裹整个湖心岛地上地下的球形立场，恶劣天气和孽畜来袭时请第一时间开启，卧室床边有遥控器。

　　11. 地下六层部署一座小型幽能反应堆，它是这座宅邸的能源核心，尽管原理非常神棍但还是请务必照看好它。

　　12. 书桌旁边的箱子里有一把钻石斧子，如果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就出门撸棵树吧。

　　13. 孤岛上有一些无关痛痒的超自然生物，只要保证湖心岛光照充足就无须担心。

　　最后，请正视你早已划下句点的一生，无论它曾光鲜亦或丑陋，富贵亦或贫贱，尽情或是遗憾……你有无尽的时间去思考，去回味，去总结，但请明白，只有走出过去的阴影，来世的钟声才会敲响。

　　虽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包括痛觉在内的一切感官都尚且健在，如果不想过得太难受的话，就请继承我们的意志，努力地活下去吧。

　　直到【成佛】的那一天到来为止。

　　你不幸的前一任，信女·赫恩/NobumeHearn

　　敬上】

　　“……”

　　Blake放下手中泛黄的羊皮纸，推开门扉，移步三楼露台。举目四望，一湖静水，晨光熹微，眺望远处，苍山如画，海色如镜。

　　彼岸林间，隐有鸟雀啼鸣。

　　一轮漆黑的满月高悬天宇，月轮边缘流淌着熔金般的辉光。

　　晨风轻柔地拂过这座湖心小岛，风里裹挟着释怀和解脱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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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王国首都，避风港高岭富人区，某顶配套房，卧室。

　　正美美地裹着暖被舒睡的雪之下雪乃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而唤醒她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梦吟，她疑惑地望向梦吟的源头，那是黑雪姬卧榻的方向。

　　卧室本不止一个，可女孩们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将床铺集中在一个卧室里入睡，相互之间多少有个照应。

　　“司康饼~，去把家里的羊毛剪一下，我要做床新的被子。”黑暗中传来某个国中妹黏人得紧的梦吟声。

　　“”雪之下雪乃觉得自己的神经韧性差不多已经被打磨得能跟上这群同伴的步调了，故而当下只是将头缩进被子里，用棉被掩住耳朵继续入睡。

　　长夜漫漫，风雪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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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冷静思考

　　风雪夜，废弃集落，避难宅邸，二楼。

　　Weiss屏住呼吸，无声地见证了床上那名弗纳人少女被妖冶的青焰包裹灼烧直至灰飞烟灭的全过程，如今，那铺床上空空如也，只有毯子上凹陷下去的痕迹，能够证明那里曾经有人存在过。

　　落座于一旁的赫恩递过来一个“完事”的眼神，Weiss心下了然，将椅子调转了90，重新落座，与他四目相对。

　　信女·赫恩的外像力一直都是一个谜，擎天官方对其的记载仅止步于一种能够通过消耗玛那来释放的火焰类异能，破坏力极强，单纯而泛用。

　　而因为有着席位传承这样一种半官方半私人性质的关系存在，Weiss得以知晓一些擎天军方都对其一无所知的内情，它们来源于当事人仅有一次的示范，出于纯粹的教导初衷。

　　雪倪家族凭借古老血脉所遗传下来的【雕文】是一种极其全面的，偏向于控制和辅助的外像力，然而鲜少为外人所知晓的是，当雪倪家族的女性成员对【雕文】理解深入到足以揭开它表层的面纱之后，一扇新的大门将会向她敞开，为其揭示【雕文】的本质——来自古老血脉的馈赠，雪倪家族的女性能够召唤那些曾被她们击败的存在来为她们服务，它们形如傀儡，惟命是从。

　　一切未能杀死她的，都将使她更为强大。

　　而Weiss的上辈信女·赫恩在了解这一秘闻的前提下，向她展示了一种与【雕文】相仿，却截然不同的外像力——它的前半段与【雕文】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则是，被他所杀死之后，再重新唤醒的死者，灵智与生前无二，那并非是亡者苏生之类的禁忌邪术，而是某种生命形态上的转化。

　　那是赫恩先生唯一一次在擎天境内施展他的外像力，他以玩笑似的口吻称其为【时海】。

　　擎天的猎巫人可不会管你是亡者苏生还是生命转化，亵渎死者的堕落者统统都要绑在火刑架上biu死，不仅要边烧还要边打靶。

　　所以，在Weiss看来，拜与生于来的微妙外像力所赐，赫恩先生这位首席猎巫人兼擎天荣耀从一开始就行走于声名远扬和声名狼藉间钢丝线上，雪倪家族的【雕文】还能美化成“人类披荆斩棘愈战愈强”的勇气赞歌，而赫恩先生的【时海】则是在直接挑战人伦道德的底线。

　　“那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同时也足够讽刺——曾经有位善良而孤独的少年，他发自内心地憧憬着友情、亲情和爱情，嘴皮子很毒，心肠却很软，会设身处地地为友人着想，拥有为了村里暗恋的姑娘牺牲一切的勇气，却直到最后都没能说出那句我爱你，后来村子被戮兽毁于一旦，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的确是令人感到哀伤的故事，可又为何说它讽刺？”

　　“他与生俱来的外像力是一种只要杀死对方就能得到对方一切的力量。”

　　“……”

　　Weiss翻阅着过往的记忆，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当初这个男人说出那席话时眼底闪过的落寞，所以当擎天通过内部渠道发布他的通缉令时，她没考虑太多，找了个回圣域母校探访的借口，安排好行程当天就出发了。

　　其实她根本不相信擎天官方的那套说法。一个有着如此权能却又如此自律的人，一个在功成名就之后仍会对早已因戮兽入侵而死于非命的村里姑娘心存怀念的人，不会去崇拜什么劳什子鬼的亚空间混沌大魔。

　　“现在，聊聊我们的事吧。”Weiss向信女投去关怀的目光，话音平静而又温和。

　　Emmmmmmm……

　　沐浴在对方关爱智障孤儿的温暖视线中，赫恩先生细心感受着来年下少女身上焕发出的微妙母性，总觉得这个妮子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