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就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本能】?”
“因为我还不知道Nobu小姐的名字。”小女孩的话音很轻。
“嗯?”魔鬼微微一愣,她的目光游移,重新打量起这个女孩,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第一次遇见她,一寸一寸的。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是说,Nobu小姐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出口的人,又怎么让人信任?”灰色的小丫头涨红着脸,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那般,有一点歇斯里地的意味,将那仿佛藏在心里很久很久了的话,一口气尽数说出口来。
“……”
“……哼。”
“嗯?”
良久的静默之后,回应的是一声轻微的,突兀的,毫无征兆的笑声;又由此为起始,仿佛无法抑制了那般,逐渐扩散开来。
庭院的主人,Nobu小姐毫无一丁点儿淑女意味地笑了起来,就像无知的孩童那样了无牵挂地大笑起来,比起因伊苏的外部环境而提前早熟的潘多拉,她更像一个无辜的孩子,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或者说,魔鬼。
祂可不就是一个魔鬼么?
潘多拉心想。
片刻之后,笑声微歇,Nobu小姐似乎是笑累了,或者厌了,烦了,总之,她停下了那无端的恶戏,回归于常,至少看上去是那样。
她从幽蓝的花圃间坐起身来,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泥泞,仿佛刚刚在花圃里打滚的另有其人似的。
“对不起,潘多拉,是我的过失。”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哦……”潘多拉差不多已经快能跟上魔鬼小姐的思维回路了,总之她并没有很吃惊,只是小声地应道。
“看上去在你的意料之中,关于我的歉意。”Nobu小姐抱着胸坐在花圃里,嘟着嘴似作疑惑。
“哈……我只是有点习惯了……”潘多拉无奈地叹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跟Nobu小姐在一起久了,总感觉心理负担不断地在向她倾斜。
“是吗?那我可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打工呢?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潘多拉完全可以胜任,放心。”Nobu小姐比了个Ok的手势。
“如果我能从伊苏出去的话。”潘多拉也随意地坐在花圃里,跟伊苏下城区那充满废气和尘埃的环境比起来,这座灰精灵庭院几乎已经算是一尘不染的天堂了,区区泥泞在下城区摸滚打爬的小偷小姐眼里完全无伤大雅。
“没问题,把苍之冠交出来。”Nobu小姐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作讨要状。
“我没有那种东西!”潘多拉气鼓鼓地怼了回去,这也是她刚刚拒绝对方的第二个缘由,“为什么Nobu小姐会一口咬定像我这样一个靠小偷小摸才能勉强在伊苏下城区里苟活下去小鬼会有那种神明才有宝物。”
是啊,如果那苍穹的冠冕真如Nobu小姐所说那样,是属于第三纪全人类共同信仰的光辉之主的圣冕的话,那样的宝物又怎会落在她这样一个小偷身上,而倘若她真是如此幸运,又怎会时至今日都厮混苟活于这片冻土之中的人间地狱里。
回应她的并非是反驳的言语,而是无声的凝视。
这段凝视并未持续太久的时间,目光的主人从花圃里站起身来,来到小姑娘的身前,又重新坐下,伸出手拍打着灰耗子似的小女孩身上的旧衣裳,很快,潘多拉也变得跟她一样一尘不染了。
“你知道刚刚为什么我要道歉么?潘多拉。”
“不知道,Nobu小姐。”
“我道歉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我在与一位罕见——我是指我这辈子挺少遇见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小姑娘打交道时,出于习惯地用上了跟糟糕的大人或是假冒稚女的千万岁老太婆时的糟糕态度,我为我的失误而道歉,并相应的愿意为我的失态而做出【补偿】。”
“……”潘多拉沉默着,她承认她稍微还是抱有一些希望,或者说是贼心不死,小偷小摸惯了的小贼都会贼心不死。
那种小仓鼠望着吃的似的,躲躲闪闪的期望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近在咫尺的Nobu小姐的眼里,她微微一笑。
这一刻,她们似乎又成为了朋友,而先前那股无形的修正力所带来的影响则烟消云散。
“补偿有三,此为其一,可作纪念。”
她随手解下右侧耳饰,形若扭曲的五角星似的银饰之中镶嵌着一把更为精巧的银钥,直到现在潘多拉才看清那枚银钥的正体——一尾仿若活物的小蛇缠绕在于其上,与古老的异类文字烙印交织,焕发出水银般流质的辉光。
她用魔法似的手法,将它化作一枚项坠,而后轻轻地将其系在潘多拉稚嫩的颈间。
小姑娘有些受惊似地感受着颈间的微凉,那是金属贴近肌肤的冰冷触感。
“其二,不要相信那些无伤大雅的祷词,凡人以私欲揣摩神明,认为天盖之上既有光明便应有黑暗,二元对立,是故宗教应运而生;闻古之英雄阿格硫斯当世无匹便撰其脚踵弱矢,于是后世便传他命丧于此;双眼所见并非真实,双耳所听亦非至理,如若身陷迷雾,倒不如问问本心,我的名讳并非何等高不可攀之物,我将它写在你的手里,往后闲暇时倒可看看,铭记也好,遗忘也罢,姑且,这也是你曾求索之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潘多拉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隐有笔画描过,虽然好奇,但也按捺住那股冲动,微微屏息,以待后文。
“其三,是为遗憾,歉意与解答。”
“Nobu小姐……”
“你来的不是时候。”
“嗯?”
“可憎、可悲、可怜的赫菲斯托斯之女,如果你再早……太麻烦了,懒得算了,总之,如果你再早那么些年遇见我的话,别说【离开伊苏】这样的小事,即使是斩断你那可悲的命运,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虽然现在也是举手之劳,可是跟那时毕竟不一样。”
白衣的魔鬼幽幽地叹息着,那对海色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在你能够交付出与愿望的价值所对等之物前,我不会轻易实现你的心愿。”
“为什么?”
“因为过于廉价的赠予和慷慨,总是会浇筑出庞大的恶果;在我还不是一个魔鬼的时候,我曾帮助过一个与你相似的小女孩摆脱命运的枷锁,可最终她心甘情愿地重新成为了命运的傀儡,并间接地毁灭了我人生前十八年所珍视的一切,后来我变成了一个无泪的魔鬼,与其他魔鬼一样,将等价交换奉为至理行规。”
“……我明白了,Nobu小姐。”
“所以,你的答案呢?”
“和以前一样,我无法用一件我根本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去从您那儿交换我的“自由”。”
“是吗?我很遗憾。”
“是的,很遗憾。”
“潘多拉,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也知道,魔鬼们的生活其实挺忙的,我在这里逗留了许久,得奔赴下一位潜在的客户那边了。”
“嗯,我会想你的,Nobu小姐。”
潘多拉点点头,话音诚恳,尽管鼻子里禁不住有些发酸——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位魔鬼小姐,喜欢跟她在一起交谈,一起打理庭院里盛开的幽蓝色花朵,一起在温暖的书房里阅读,在休憩的间隙里品尝一些听上去古古怪怪的可口食物。
跟Nobu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尽管有时会被捉弄,有时又很恐怖,可那属于冻土苦寒之地的白风,的确在那些温馨快乐的时间里远离了,伊苏下城区长大的每一个孩童命里都会遭受的苦难,仿佛从未在她的人生里存在过。
而现在,Nobu小姐要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潘多拉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那位酝酿出庞大恶果的女孩的心思了,如果那个时候的Nobu小姐一如现在这般地神秘,可靠,博学,又富有魅力的话,那么当她要启程离去时,心中的不舍与嫉妒予以无限倍的放大,或许便会导致那无可救药的结局吧。
Nobu小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饶有兴致的危险目光在潘多拉脸上打转。
潘多拉对此习以为常,她微微仰起头来,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Nobu小姐,请你放心,无论你今后走到哪里,名叫潘多拉的小丫头都不会弄出什么庞大的“恶果”来影响你的生活,因为潘多拉跟Nobu小姐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益往来,没有慷慨的施舍,亦无廉价的回报,我不会再期望于从您那里获得自由了,那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我会自己去寻找离开伊苏的道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五十年也罢,我曾悄悄地背下过所有上纪飞行器的设计图,眼下只是没有材料跟工艺,而后两者在伊苏这种绝境般的地方,仔细找找总归是能找到的,总有一天,我会抵达那无尽白风的外侧,亲眼去看外面世界的模样。”
“吼——?”闻言之后,Nobu小姐微眯起眼,“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说大话的时候也不怕闪到舌头,你怎么知道那外面的世界是否真如你们伊苏人所想象的那般沃土乐园?你连那白风的正体究竟为何都不知道,甚至还不知晓那波先前突破白风的倒霉鬼们现在是何下场。”
“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的小丫头似乎压根儿没想过那么多,承诺的话是说出口了,可被稍微一怼就卡了壳,一时间脸上有些发烧。
“不过,很有趣,我很喜欢。”Nobu小姐展颜一笑,笑靥如華。
她曾浮夸大笑,亦曾浅尝辄止,这个喜怒无形情绪极端两极化的魔鬼第一次在小姑娘面前流露出如此真实而纯粹的笑容,一瞬之间,潘多拉有些失神。
“我改主意了,我不介意再慷慨一次,为第三个补偿的加码,而相应的是你得付出代价——这注定是一段痛苦的历程。”
“Nobu小姐?”
“啊,可爱的赫菲斯托斯之女,听好了,这是一个魔鬼的誓言,魔鬼的誓言从古至今都容不得半点篡改敷衍,在它兑现之前,只有神明才能使其失去效力,而你很不幸,你遇上的魔鬼是所有魔鬼中最不讲理的一个,祂的誓言即使是诸神都无权无能无法更改,因为在【父】沉寂的岁月里,诸神也不过是祂的足下的尘埃;在此,我向那早已湮灭的地上天国——【耶鲁】的最后一缕王血起誓:无论何时,只要你能突破白风的壁垒去往瑟兰海姆的任何一个角落,在你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都会站在你的面前,即使那时你已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届时,我会带着你游历整个瑟兰海姆,在星界的最高处俯瞰这座以供诸神玩乐的斗兽场,而在最终,我会为你实现一个愿望,一个那时你最为迫切最为渴求的愿望,无论它是否与你那被水银的双蛇所纠缠的宿命有关。”
“现在,铭记住我的名,然后去行你应行的路。”
……
第72章沉默的羔羊(九)
午夜时分,整个伊苏的下城区静悄悄的,只有居于零下的凛冽寒风呼啸,家家户户都紧闭着窗户,熄灭了灯火,唯数不多的光照来源于那数座坐落于下城区的供热塔。
潘多拉习惯性地裹了裹那件常伴于身的破旧斗篷,一个人沿着墙根无声地前行着。
“神智的世界无新事,而人智的世界却有很多。”
数十分钟前,那位神秘的小姐与她做了最后的告别,收拾行李,启程前往他乡,而潘多拉也正如她最后的留言那样,从神智的世界返回,回到了人智的世界中,一度停滞的齿轮也在那扇门扉闭合的瞬间重新开始转动。
与那位小姐相处的时光无疑是快乐的,天马行空且无忧无虑,生于白风之下的伊苏城中的诸多困扰与不幸,都在那些短暂而弥足珍贵的时光中远去,而现在,那些惹人忧虑的烦恼,又随之卷土重来,就像过去近十三年时光中的每一天一样。
潘多拉低下头来,望向自己的手心,无光的夜里,一抹黯淡的色彩映入眼际。
Nobu小姐说她将她的名讳写在她的手心里了,可她按捺住好奇,等到离开之后才小心地去察看,入目的却是令她最为苦手的印记——那并非是何等晦涩的文字,若是文字的话尚且能够靠天赋领会,可实际上,那是一道纹章,一道苍银色的纹章,由两条互衔首尾的小蛇共同环绕的一枚钥匙,那模样像极了那枚正悬挂于她胸前的项坠。
“哈……”潘多拉有些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她的天赋一直以来都仅限于各种未知的文字,对于抽象的纹章自然是不在行。
那位爱好作弄人的小姐在最后依然打了一个哑谜,而现在她只能带着这个哑谜前进。
眼下能做的是复原那架上纪飞行器的设计图,这项工作或许会花费一到两年的时间,如果能够找到足够精密的制图工具的话,耗费的时间则会进一步递减。
有着与摩根一伙人共事的教训在先,潘多拉心知肚明自己半大小孩的身份会令她在与具备充足资源以及行动力的成年人打交道时天然地身处下风。
必须有别的反制手段,她对整个伊苏下城区的暗线有着一定的掌握,以不露面为前提进行交涉似乎可行。
拜土之子生来便背负于身的贪婪所赐,这座白风之下的冰城里,像摩根一行那样活跃于暗中的工作小组数之不清,而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
好吧,或许也是最不幸的一个,那位小姐的话外音里,似乎摩根一行人在突破了白风之后遭遇了某种不测。
潘多拉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庆幸那时他们临时提前起飞时间,让她错过时机,从而幸免于难?
然而错过那次起飞,最终误打误撞地遇见那位小姐,这或许才是最大的幸运吧。
至少,此时此刻,这具孱弱的躯骸行于零下二十余度的寒风中,已不再瑟瑟发抖,困于前行,反到像是行于温室里,伊苏最为艰苦的外部环境之一,已对这个小女孩丧失了影响,败下阵来。
潘多拉有一些头绪,这些异常大概是拜那些奇奇怪怪的点心所致,那位小姐似乎真的很重视那场未完成的交易,在正式开口之前每天都颇费心思地准备着各种各样古怪的食物给她。
只可惜直到最后潘多拉都没能交付出她所期望的东西,白瞎了那位小姐的好意。
伊苏的下城区里各种小巷如同蚯蚓般参差交织,潘多拉这段时间来每次都是沿着不同的暗道出入于伊苏城下的灰精灵遗迹,这由不得她不小心,摩根一伙起飞于霜月的第十一日,距离今天还不到一周时间,整个伊苏城的气氛被绷得相当的紧,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件,进入第四纪后的近两百余年间,第一次有伊苏人依靠尘封的飞行器技术突破了白风的壁垒成功前往外界,尽管大部分民众对于其中细节不甚了解,但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那摩根老头搭乘飞行器突破大霜暴前还无比骚包地拖拉出三色的尾烟,目击者为零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一时间这座沉寂了数百年的冰城流言四起,暗中谋划多年的秘密结社躁动不已,来自上城区机械神教的钢铁圣骑士们不分昼夜地出动,用炽热流火的链锯与大口径的钢芯弹头维持着冰冷苍白的秩序。
没人知道机械神教那帮神棍是怎么想的,潘多拉也搞不清楚,之前在破译文献和复原设计图时,摩根的研究小组里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关于机械神教早已掌握飞行器技术的可能,可随着摩根小组的顺利起飞和机械神教后续的无作为表现,这种假说被极大程度地推翻。
飞行器的机舱注定不会太大,连同机组成员和最低限度的必须货物在内,合计载员四人已是极限,顶多再加上她这样一个半大的小鬼头,而摩根小组虽然走精兵路线,个个都是在某个专业方向独当一面的下城区刁民,可论起人头来再怎么精简也有十一个,最终他挑选了两个心腹地位的驾驶员兼马仔,带着一个疯狂崇拜他的热血年轻记者出发了。
哦,对了,还有潘多拉,破译出诸多失落文献,为整个【飞跃白风】计划的立下汗马功劳的幕后功臣,平日里大家都以为这个灰扑扑的小丫头是摩根教授的侄女儿之类的,在工作室里打混的无关紧要的串场角色,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成员才得以知晓那每一份失落文献的破译稿都出自于她的事实,令人毛骨悚然难以置信的事实。
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算上最终成功登机几位幸运儿,包括摩根那个男人在内,也就只有五个……
“糟糕!”
一股迥异于寒风的冰冷恐惧在思虑至此的一瞬间侵袭了潘多拉的思维,以至于在零下二十余度的极端天气里,她的后背开始抑制不住地被冷汗浸湿。
她终于明白那位小姐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了,在神智的庭院中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她们两人的密会;而当她们最终挥手告别,当潘多拉选择回到人智的世界中时,事物发展的循序渐进,因果咬合的悲惨循环会迫使她去面对先前某段失误所遗留下来的祸根。
机械神教对于秘密结社的清洗从五天前就开始了,摩根小组的剩余成员自然首当其冲,而最先暴露在机械神教视野中的前摩根小组成员是谁?
是她!是潘多拉自己!她去过那处隐藏在大空洞高崖壁间的半封闭式起飞场,并侥幸从捷足先登的机械神教的钢铁圣骑士那些铁疙瘩的枪炮爆雷下逃出生天,他们知道有一个小孩逃走了,而那些被摩根抛弃的小组成员中还有一个人知晓她破译失落文献的真相!
在零下二十余度的夜晚,潘多拉抬起头来,隔着近千米的垂直距离,遥望那座伊苏城最高处的教堂,遥望那些教堂临崖处的绞架,即使她的视力天生地就要比伊苏下城区里的居民要优秀很多,即使“它们”在夜色里仅仅描绘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黑点,她也发自内心地祈祷,祈祷那些被悬挂在夜幕寒风中的尸体中,不要有那个人的形迹。
如果他是那些黑点中的一个,那么留给她的时间就远无她曾向那位小姐所承诺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那样漫长——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他在死前曾经受住折磨拷打,对教会的神甫们只字未提。
如果他侥幸的不是那些黑点中的一个……不,不止是他,还有他们,那每一个曾在摩根的蒸汽工房中见过她的人,每一个曾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一同共事,一同为了【飞跃白风】计划而呕心沥血,最终却都没能被摩根选上,登上那架飞行器的人,还有七个。
除开潘多拉自己,还剩六个。
悄静无声,只有风雪肆虐的小巷里,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少女发出轻微的叹息,淡淡的白雾快速失温消逝于无形,女孩扶了扶头上那顶破旧的报童帽,将随身的灰斗篷裹得更紧了一些。
片刻之后,小巷口闪过一个娇小的人影,那并非是回家的方向。
……
第73章沉默的羔羊(十)
“约德。”
“我在,凡妮莎夫人!”
“我提醒过你很多遍了,回答“到!”就行了。”
“好的,凡妮莎夫人!”
“让娜。”
“到!”
“述古斯。”
“到。”
“尤伦卡。”
“到!”
……
“马库斯。”
上一篇:mygo,你们疑似有点沉重了
下一篇:鸣佐不作为,我和斑爷给打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