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那名居桃子
多么悲伤的领悟。
总而言之,赫恩先生眼瞅着那辆漆黑的敞篷超跑,脑子里除了几个魔鬼嘴里流传的关于“樂”的地狱土特产笑话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他倒也充分利用现成的教具,为潘多拉示范了一次如何使用普罗米修斯粒子从零开始拆解一个非生物个体,并确保在日后需要时随时能利用普罗米修斯粒子将其重组。
真怀念啊,自己最初的时候,除了湮灭之外,也就只会解构与重组这两手花活儿了。
没有正经老师言传身教的学生实在是太凄惨了,联想至此,信女的鼻头没由得一酸,看向潘多拉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许多。
潘多拉被他突然温情的视线盯得一头雾水,懵逼之下只能回以同样温情的目光。
“赫恩先生”
“你放心,你师祖跟我之间的薄情桥段绝对不会发生在你和我身上。”
“???”
信女挥了挥手,将那辆车头上烙印着Sleipnir车标的敞篷跑车沉入了时之海,随后招呼潘多拉跟上启程去所长办公室。
时间回到现在,信女在所长办公桌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成功地找到了莎乐美·莱茵哈特授意寻找的小玩意儿。
从外观上来看这件小东西像是一块乌金制作的魔方,但却比标准魔方要小一圈,按照莎乐美的说法,它并不是这个编号从疑的地下研究所的主攻课题,而是所有耶鲁相关研究机构都会标配的一枚用以定位全球坐标的通用媒体,莎乐美自然不会指望带着一支百来人的队伍从南向北横穿南北大陆桥,中间还要越过一大片生猛海鲜聚居的大洋。
“那女人打的是从林精帝国借道北境的主意,估计跟奥苏安的子母树传送系统有关系。”信女把玩着手里的乌金魔方,心下了然,“不过这女人的胆子真是大得离谱,也不怕她的土之子身份在奥苏安暴露,到时候老仇家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送她一份【亡国皇女悲叹】。”
“赫恩先生,不仅仅是莎乐美·莱茵哈特,那支队伍里剩余的土之子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
潘多拉适时地提醒道。
“没有那种风险。”信女一度想责备潘多拉的后知后觉,不过想想两支队伍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过交道,这才熄了念头,随即解释道,“那只百人的队伍里,全是纯血哥赞龙人,连半个土之子哦,等等,约书亚算半个。”
信女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大猫约书亚其实是个半罗塞塔半土之子混血,这才有了他身上的返祖现象。
深夜,信女抄着手站在白木庭的后院里,仰头瞅着旅店顶楼唯三间房的窗户,踌躇不前。
潘多拉一度也向上仰望,随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侧目,微叹。
“赫恩先生,要不然你将魔器暂时交给我保管?”潘多拉指了指他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魔器戒指,尝试提出有建设性的方案。
言下之意是让他去里面凑合一晚,等明早天亮再做打算。
“不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虎踞阳台?”信女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从生物学以及客观角度来说,赫恩先生你今晚做的事性质等同于带着一个女孩出去夜游逛到半夜才回屋的同时放了另外一个女孩鸽子。”潘多拉就事论事地陈诉道。
信女大惊失色地猛盯着这个有着一双讨人喜欢的紫罗兰色眸子的姑娘,仿佛此刻是第一次认识她,“潘多拉,你还说你不是碳基生物?”
“这要看如何定义,实际上由普罗米修斯粒子构成的我只是在最初以硅基生物的思维模型认知世界,但从近期观察来看,我认为名为潘多拉·莱茵哈特的个体与碳基生命亦或者硅基生命的距离远没有与赫恩先生的距离近。”灰扑扑的小姑娘颇为严谨地论述道。
“你少在这给我说车轱辘话。”信女抬起一只手示意小灰姑娘少给他来这套,随即还双手比了一个心给潘多拉看,“潘多拉,奇迹与魔法的确存在但却不是免费,过了凌晨零点还会消失的道理你懂吗?”
“不懂,赫恩先生。”灰姑娘摇了摇头。
“意思就是过了凌晨零点回家的话就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现在上楼去肯定会挨上一发魔炮,以后你要记住晚上出门时一定不要超过门限回家。”信女哀叹着摇了摇头,随即认命似的带着潘多拉凌空往上走,并嘱咐潘多拉往左偏移大概三个身位的距离,很快二人回到了先前留宿的房间窗边。
“赫恩先生,虽然我不懂奇迹与魔法的道理,但是【说车轱辘话】+【独处】=【幽会】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
“”
“”
信女站在窗前,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盯着潘多拉,这只灰发紫眸的小灰狼,一时无言。
窗户从内侧猛地拉开,出现的是同样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的罗塞塔大红狼,不过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脸颊有红霞未消,而那抹淡淡的红霞正随着时间流逝逐步转化为指向面前唯一嫌疑犯的怒火。
“信女你究竟给小潘多拉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啊!?”
“青子我如果说我对此完全不知情,你会相信我么?”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湮灭洪流,那苍青色的辉耀,他再熟悉不过。
PS:Sleipnir斯雷普尼尔意为奥丁的八足神骏。
第119章月上中天
时值半夜,沉睡中的永琳抱着尾巴蜷缩在舒适的被窝里。忽而,他的耳间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是空气中有某种异常的波动划过,不过这道细微的波纹终究没能将其唤醒,最终,这只温软如玉的白狐狸只是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依旧酣眠于温暖而甜蜜的梦里。
等到那苍青色的洪流消逝之后,信女关闭了包裹住整扇窗户的亚空间裂隙,见周围的一切物事一如往常,没有给那位名叫蒂芙尼的白木庭老板娘造成任何财产损失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青子的怒火随着这一击得手稍稍有了些缓解,或者说托这一发魔炮争取的时间,她脸上最后一缕红霞也已褪去,总之,在语气变得相对缓和后,她开口问道,“信女,你就是这样教你的学生的?别告诉我一百年过去了,你的下限已经低到会向自己的学生这样一个小姑娘出手了。”
白月之下,信女肃然地摇了摇头,随而神色诚挚,语气诚恳地答道,“青子,你懂我的,上胸围低于85,年纪比我小的妞我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我顶多只是她们生命中的过客。”
“滚!你人生的前十八年里唯一一个能容忍你那无可救药性格的妞是个楚楚可怜的洗衣板,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忘恩负义,给我向她道歉,谢罪!立刻,马上!”
“青子,你有时候真的很不给面子,在我面前”信女闻言抹了一把泪,背后缘由及目的指向不明。
“三!”青子竖起三根手指。
“对不起,我已经充分地在反省了。”信女双手合十,脑袋一垂。
他很庆幸在张开亚空间裂隙的同时将在场的对话调入了加密频道,如果半夜把永琳和蒂德莉特吵起来加入围观行列的话,他觉得自己这个队长也不用做了。
“这还差不多。”青子见他已经有在反省的迹象,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收起了手。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外面其实挺冷的。”信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想得美,滚去楼顶凑合一晚吧,潘多拉,进屋。”
“”
“嗯?我?哦好的。”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灰姑娘猝不及防地被叫到名字,她在短暂的惊讶后回过神来,先是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青子的颔首肯定之后,这才稍稍捋清了情况。
很快,她便在不知所措中被青子拉进了窗户里,中途还回首看过一眼信女,神情局促而复杂。
最终,随着一声轻微的嘎吱声,活木制作的翠绿窗户再一次关上,独留赫恩先生一个人保持着半伸出右手的姿势飘在外面。
片刻之后,信女垂下右臂,抬眼瞅了瞅近在咫尺的白木庭屋顶,那层相互交织的活木枝条共同拱卫着白木庭的房顶,个别地方甚至还存在能够歇脚的小号空洞。
信女留在原地又飘了一分钟的样子,确定里面是不会有人给他开窗之后,这才黯然离去,飞上房顶,做了只露天过夜的鸽子。
屋内,在信女的身影消失在窗户上方之前,青子便躺回床上,脸色略微好转。
“赫恩先生,没有强闯进来呢。”
青子的背后传来了灰姑娘姗姗来迟的确认声。
“无需多虑,那小子在原则方面的自我坚守姑且也是他的优点之一,黎明还早,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潘多拉。”
“苍青子小姐是在夸赞赫恩先生呢。”
床铺传来些微的下陷感,潘多拉乖乖地听从了青子的指示,将斗篷挂上床脚的衣架,这才小心翼翼地于她身后侧躺下。屋顶上传来一连串不易察觉的脚步声,看样子赫恩先生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潘多拉依旧维持着普罗米修斯粒子观察网,不过一如既往地没能观测到赫恩先生的踪迹。
“哈然而得寸进尺跟不要脸是他最近才冒出来的新缺点。”青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要脸是指?”
“他怎么能给你这样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灌输那种多余的知识”青子显然不是很想在潘多拉面前提起那个隐晦的幽会公式。
“其实那个,并不是赫恩先生教给我的知识,只是在原始数据库中留有记载,而赫恩先生又恰好提到了两个关键词,我也就顺势将那个公式给和盘托出了。”
“那种没用的知识难道还会写在哪本心理学书籍上么?不过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他置气的。”
“不是因为这个的话,难道是因为赫恩先生先前扔下青子小姐独自行动的缘故么?”
“当然。”
“无法理解,从事后的难度评估结果来看,赫恩先生和青子小姐都拥有独立完成这项行动的卓越能力,分头行动难道不正是提高效率的有效途径之一么?”
“潘多拉你跟他没打多久交道,所以暂时还不会有这种感觉——那小子以前是个让人看了就心疼的烂好人,自律、理性、聪慧、上进、谦卑、仁慈,是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小刺猬,除了浑身都是刺,让人给他一个拥抱都很困难之外,他性格当中还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是指?”
“就是什么事情都独来独往,哪怕身边就有靠得住的朋友,也只会自己偷偷地去把事情处理掉,无论中途付出了多少代价,咽下了多少苦果,只要还活着,事后被人问及的时候就会一脸没事地笑着说自己已经解决了真是的,像个白痴一样,稍微依赖一下他人有那么艰难么?”
“”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哪怕在重逢之前,我都时不时会思考,为什么当初他从未想过去依靠一下周围的人,是不信任他人的能力,还是不信任他人的心?哈我也知道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恶龙环伺的环境里,在那种敌我不分的环境下才被迫形成了这种孤僻而自我的性格,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已经尝过一次生离死别的教训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改掉那个臭毛病呢?最后一次也是,明明只要他开口,我就会留下来帮他的,他却跟我聊了一大堆建立在假设中的未来命题,成功地把我给说服,然后趁着我脑子晕乎乎的时候跑掉了”
“”
潘多拉在沉默中聆听着,那些夹杂着叹息的,支离破碎的,关于赫恩先生的陈年旧事。
她显然是一位出色的听众,哪怕保持清醒,聆听身后的那位魔女念叨一整晚都不会睡过去。
其实她一直蛮好奇赫恩先生的过去的,毕竟赫恩先生是她在南大陆遇到的第一位无关敌意与畏惧的陌生人,同时也是她拥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一直都在试图将她引导向更为乐观的方向,哪怕他从未言明。
所以,潘多拉决定为赫恩先生做点什么。
她悄悄地打开阿尔法型自带的单兵装备储存空间,从中摸出了一副战地制式耳机。
在辅助机器人存活的情况下,原本是用不到这种东西的。
只有在辅助机器人损毁后,单独行动的兵蜂们才会有机会使用这些备用通讯设备。
她试着模仿赫恩先生之前分解那辆车时的手法,将手中的这副耳机用普罗米修斯粒子湮灭,解构,最后重组。
重组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些设备内部存在不必要的后门芯片了。
“青子小姐,不是那样的。”
“嗯?”
在悄悄地做完这一切之后,潘多拉轻声止住了青子的自我怀疑,随即将手中的耳机轻轻地递给了她。
青子在接到由身后递来的这件小物件后,稍稍有些惊讶,她很快侧过身来,与潘多拉相视而卧。
只见潘多拉正将手上那只耳机戴上左耳,是故青子也将手上的耳机佩戴于右耳间。
“潘多拉,这是?”青子稍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虽然这样做对赫恩先生很失礼,但是,赫恩先生和青子小姐都是非常温柔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一直这样相互误解下去,所以抱歉了,赫恩先生。”
潘多拉在话音落下之时,将耳机接入了自己肩部的接口当中,也只有在她这样做的时候,青子才会短暂地回想起,这个小姑娘的正体归属于硅基生命的事实。
片刻之后,耳机中有熟悉的话音响起,那正是先前发生在耶鲁遗迹中的,介于信女与潘多拉之间的那场关于人际关系、远东旧事以及最终答案的会话。
“她是我唯一一个如今还活着的,精神上绝对平等的老朋友”
第120章赌局(上)
翌日,清晨,白木庭二楼的露天庭院一隅。
永琳与蒂德莉特相对而坐,沐浴于树海中稀薄的阳光之下,掰着手里的干面包,抹起树海特产的浆果酱,再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鲜奶,好不惬意。
此刻,正是白木庭的早餐时间。
作为矿业小镇的外来客,他们自然不需要跟当地人一样忙着上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是此间惬意的一环,人的悲喜本不相通。
联通一二三楼的楼梯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二人不约而同地转首望去,见赫恩先生脚步轻浮地“飘”然而下,边下楼边打哈欠一副睡眠不足快要猝死的模样。
二人见状,蒂德莉特一副意料之中计划通的笑容,得意地将手掌一摊,永琳随即耳朵一怂,垂头丧气地数出五枚金币乖乖放进对方手心里,一副败犬模样。
八意家的小少爷在获得担保之后自然是不会少这么几个钱的,但输家的滋味儿在大多数时间都不好受,这是常识。
“哦,有局?”
二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信女的眼睛,他在绕了一圈拿了些早点后很快带着纯木餐盘返身回到队友们的桌前,一脸饶有兴致的笑意。
佣兵这个刀口舔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当,除了那么几个奔着趁早赚够老婆本棺材本退隐,回家娶妻生子的本分老哥之外,大部分都是些快意恩仇的烂人,信女蹲在白银城的时候,对这些老哥们空闲时间的种种小爱好早已习以为常,遇到乐子大的赌局,他自己也愿意去凑个热闹。
说起来约书亚跟他的日常斗殴也经常成为这类场子的焦点,不过赔率自第一次爆黑马后就近乎五五开,赚了头一波的他自然也就没再去留意后续。
“去去去,跟你没关系。”蒂德莉特挥挥手作驱赶状,随即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似的低下头去,带着胜利者的愉悦,美滋滋地喝下一大口热牛奶。
咕嘟咕嘟咕嘟
“好无情呢,有发财的机会都不叫上我。”信女倒是不以为意,只是顺着这个早间话题乐呵呵地打趣道,随即也乐呵呵地喝下一大口热牛奶。
咕嘟咕嘟咕嘟
“赫恩先生,远东老中医说过,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唯独刚刚输了赌局的永琳似乎仍旧有些郁闷,郁闷之余又觉得自己作为友人不能放任某些事情不管,于是乎他在掰手里面包之余,用关切的口吻提醒道。
噗————
噗————
回答他的是两道激流,因为三人现在是呈对角坐着的缘故,大清早的,永琳就被喷了个通透。
“”永琳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发间与上衣,满脸都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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