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赫恩的奇妙冒险 第97章

　　“……”

　　“要不,给你点时间……”

　　“不需要。”

　　“!”

　　“无论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现在我都只想做一件事，你也一样吧，青子。”

　　“嗯……”

　　……

　　……

　　……

　　“暂时，到此为止。”

　　花海之中，青子蓦然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与少年形貌相似，身着樱白留袖和服的少女正好整以暇地侧身坐在她面前。

　　“摁”进花海之中的自然是方才正与她“交心”的信女。

　　“式，放我起……”

　　“给我乖乖躺下，还是说你天真地以为我现在心情很好？信女。”

　　“……”

　　“抱歉，苍崎，我从没想过你在信女面前会这么纯情，不过应该没打扰到你雅兴吧，赫恩小姐？”

　　“无妨，赫恩小姐，我姑且也是个结果主义者，在确保了结果以后，别的倒是不怎么着急，毕竟来日方长……说起来，刚刚那个故事，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十成是真的，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同时讲给我们两个人听……所以我现在出来露个脸，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信女。”

　　“理所当然，话说能放我起来了么？式。”

　　“不能，信女，九年了，你说的情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说得多，如果不是我跟苍崎一起拿梦境世界搭台子，谁会知道你这方面的口才竟然悄悄长进到这种地步？看来在我沉睡的那一年，你在蛾摩拉充分地修行过了啊，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在我满足之前，不会让你起来的哦。”

　　“对啊，我也还没听够呢，信女，说起来刚刚我去逛了逛地狱的娱乐版——原来除了《哈姆雷特》之外，你还真的演过《唐璜》呢。”

　　“不不不，那只是我贫乏的感性经过十九年的压抑最终厚积薄发的成果，刚刚已经全部寄托在重述那段往事里了，现在光是回想一下就害羞得不行，再说下去我会昏过去的，更何况我已经词穷了，你们要相信我，式/青子。”

　　“那就现编，快编，编不出来就打死你！”X2

　　“……”

　　……

第150章缓缓归矣

　　“那就现编，快编，编不出来就打死你！”

　　白月之下，花海之中，信女躺在这片自己一度身陨之地，面对他前十八年人生中举足轻重的两位少女的巧笑嫣然与故作凶恶，只觉得自己当初没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滴滴滴……】

　　个人终端里一阵喧嚣，有两道来信，他顺势转了个念头，一一开启。

　　柳丁：【赫恩，最新的战况如何？还需要战地指导吗？你那边若不水落石出，我今晚大概率是睡不着觉的。】

　　贤姐：【华丽的弟，妾身的贤姐雷达感应到你正身陷无法用暴力破局的窘境，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同时发过来的还有一个SoundOnly的加密频道以及一个可视化的加密频道。

　　“……”

　　见此情景，赫恩先生一度失语，随之则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台阶，而是……

　　包括眼前两位正兴致勃勃地把他摁在花海里摩拳擦掌的少女在内……

　　如果非要让他评估出自己十八岁前后两段人生中的决定性不同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

　　不是什么个人伟力的大小对比，更不是什么生命层次的高低之分，甚至也不是他所经历的苦难与否，而是——

　　过去那个孤独地在沙滩上堆砌沙堡，与沙人朋友玩耍、自娱自乐的少年，如今已然不再是孤身一人。

　　【放心吧，战果已确保，感谢你的战地恋爱咨询，安心睡吧，我的红娘学姐，圣诞节见。】

　　【不客气，不愧是573艘跳而游刃有余的男人，一点就通，那么我就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人文关怀”的成就感入睡了，顺便祝你今晚无眠，我的挡箭牌学弟，圣诞节见。】

　　了却一方的关怀问候，信女随即抬手虚点，接通了另一个频道。

　　他的手势自然也被身边的两个姑娘留意到，回过神时，一道投影已于花海之上显现。

　　那是一个相当宽敞，却又相当紧凑的和室。

　　宽敞的是空间，紧凑的是塞满各种书籍手办的展示架。

　　居于房中的，是一个满月般明艳夺目、倾国倾城的黑发美人，然而她却穿着气质完全不搭调的粉红毛兔兔布偶睡衣，手上拿着的不是什么风雅之物，而是最新款的P系主机手柄，榻榻米上堆叠着一叠小零食果盘，旁边搁着一杯红色系的快乐水，房间中奏响着激昂澎湃的【英雄之证】……眼见频道接通，这位黑发美人这才轻车熟路地点了暂停，鼓舞人心的狩猎战歌戛然而止，她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正坐，对花海投影的三人面露明媚而亲切的笑容。

　　“晚上好啊，两位小姐，看来妾身不成器的弟弟，受了你们不少照顾呢。”

　　她的目光随之看向花海中那朵薄樱。

　　“许久不见，依旧是如此飒爽呢，式小姐。”

　　“两年未见，蓬莱山小姐，也依旧是如此洒脱呢。”

　　变故突生，式颇有些不情愿地放开了摁住信女的手，转身正坐，面向那位意外访客。

　　“无论如何，当初都承蒙蓬莱山小姐照顾了，非常感谢。”

　　“无妨，妾身照顾你不就是照顾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吗？况且，也不要忘了，自当初式小姐你进门起，妾身对你的评价就一直很高，哦，对了，忘了【蓬莱山】这个古早的姓氏吧，妾身现在随那被你们摁在花海里的弟弟姓。”

　　“嗯，这一点，我从信女那里了解过，不过，辉夜小姐，看上去你对我这样一个【死人】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且不说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两年前是如何舍了命也要救你，光是半年前妾身与他重逢时，见他那副虽历风霜，却又不像是失了魂的开朗模样，妾身便隐约明白——无论是生是死，你们二人必定都已在一起，是故妾身从不过问此事，只待日后与你重逢。”

　　“原来如此，不愧是信女的长姐，辉夜小姐的洞察力依旧是如此敏锐，诚如你所想那样，这半年时间我都在时海中坐镇，帮助信女调理身体，半年前他在天国大闹一通，留下一些余波尚需平息，不过最近情况已然好转许多，我才有余裕出来露面。”

　　“原来如此，式小姐费心至此，妾身不胜感激，先替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谢过。”

　　辉夜施然一礼道。

　　“无妨，这家伙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况且如今不比以前，能够帮上他忙，而非成为拖累，这正是我的心愿。”

　　式在跟辉夜回礼时，手上也不忘给那躺在花间的信女一下。

　　信女心知她还在生他当初独自一人回乡了却一切的气，是故一声不吭。

　　沉默是金，也是这个过去的话痨这些年的长进之一。

　　“那么式小姐，劳烦为妾身介绍一下此间另一位小姐吧，这位红发的小姐，妾身看着颇为眼熟，似乎在哪儿有过一面之缘，方才若有怠慢，还望见谅。”

　　辉夜将目光投向另一侧，所指的自然是青子。

　　“这位是苍崎青子，当初辉夜小姐协助信女打通那道通往世界夹缝的通道之时，于另一端协助的便是她，二位的确是有过一面之缘。”

　　式随即介绍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也是一位故人，妾身就说为何越看越是眼熟，越看越觉得亲切，这位苍崎小姐的风格莫名地跟妾身弟弟少年时那会儿相仿，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很像了……”

　　跟他以前的风格相仿是另外一个原因……

　　青子和式的脸色双双一僵，随即不约而同地打算把那段画心的往事抛至身后，暂时不去解释。

　　自羽化时起，信女早已不是那个需要画心描心的妖魔，再加上之后的经历，使得如今的他早已有了独属于他的自我，幼时的糊涂账，如今只留下些根深蒂固的影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信女于青子，这种改变，都是一件幸事。

　　青子当然对此有所自觉，她回想着自己上高中之前是何种风貌，几经努力，这才撇掉自己高中毕业后那副什么事都看得很开都无所谓的大而化之模样，像个知书达理温和稳重的抚子般与辉夜问候道。

　　“初次见面，辉夜小姐，我是苍崎青子，时常有从信女那听他提起你，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青子很努力地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是眼前这位无论是名字还是形貌都美得像飞鸟、奈良、平安三朝古事神话中走出来的月之公主的穿搭实在是太过于放飞自我而一言难尽……

　　明明是个皓月般明艳的东方古风美人，为什么会穿着一身粉红毛兔兔的睡衣还能浑然不知地跑出来见人？

　　她突然觉得式刚刚轻车熟路的应对，以及那“洒脱”的形容，段位比她高了不知几许。

　　“只有她不行”的气氛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照最浅显易懂的人际关系推论，这个女人既然是信女的长姐，那么毫无疑问，她和式两人现在就是在见未来的大姑子，换句话说也就是她们两人的长姐。

　　原来如此，怪不得式小姐前一秒还皮笑肉不笑地把那狗东西摁在花下各种施为，后一秒辉夜小姐一来，转瞬就切换至知书达理的大和抚子模式，正襟危坐，与大姑子谈笑风生，还抢占先机代为介绍了她这个“后来者”。

　　那段画心往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她们两个实际上是一起来的！

　　式小姐，多么可怕的女人啊，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从那个钻牛角尖的中二病少女成长至如此地步。

　　再一次体会到作为“女人”的段位差距之后，青子的心中不觉气馁，反倒升起了炽热的好胜心。

　　不服输是她写在自己人生字典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形式的竞争，只要是她认定要去做的，她的天性都会如此。

　　是故，青子有意撇开式小姐这位“中间人”，抢回属于她的那份话语权，主动加入了三个人女人的“茶话会”中。

　　顺便，茶水点心自然是信女默不作声地提供的。

　　……

　　【愚蠢的弟，妾身刚刚敲下击龙枪的机构，便被你断了兴致，你说你该如何赔妾身的好？】

　　【华丽的姐，今年圣诞节，我陪你通宵到天明。】

　　【一言为定，爽约的要十七分割。】

　　【一言为定，爽约的切成八亿片。】

　　赫恩先生依旧躺在那片他一度身陨的花下装死，但这并不影响他悄悄跟他姐姐私聊。

　　SoundOnly的加密频道一直开着，而他也正好躺着透会儿气。

　　辉夜也是位多线程处事的好手，眼下她一面热络地跟一位进了家门很久的弟妹以及另一位刚进家门的弟妹联络感情嘘寒问暖，一面跟她那于花下躺尸的弟弟闲聊。

　　【妾身已经了解，这两位姑娘都是你无法用平日那副无懈可击的风格泰然处之的故人，不过妾身还是很好奇，式小姐与你同生共死多年，如今又坐镇时海为你调理内息，是足足的贤内助无疑，那另一位呢？妾身可从未见过她伴你左右啊，若非相伴之人，那必定是过去有过刻骨铭心的邂逅……】

　　【辉夜，故事很长，等我过几天回家再讲给你听吧，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没有青子的话，我大概会多走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弯路……我跟她相识于神隐之前，是她为我打下了最初的魔道基础，是故一开始我是将她视作师匠一般尊敬，只是后来造化弄人……】

　　【原来如此，懂，妾身懂的，妾身看过这类题材的小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妇”嘛，妾身懂的，干得漂亮，弟，姐姐为你鼓掌。】

　　【……我回来就把你那些官能小说统统没收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

　　【那好，妾身现在就收拾收拾睡觉去，你自己对付妾身这两位弟妹吧。】

　　【姐，她们两个刚刚是真的想弄死我，我又不能还手……】

　　【少跟妾身贫嘴，肯定是你耍了滑头在先，她们才拿捏你在后，妾身能感觉到，两位弟妹都是真心实意地为你着想为你挂心，好了不说这些了，妾身当初给你定的规矩，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虽然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去践行你那个规矩几次就是了，再说一遍，我只是一个乡野花店里长大的小鬼，自睁眼以来就在人世之中，月上遗风，与我无关。】

　　【妾身知你不喜月上，而月上如今也早已灰飞烟灭，但毫无疑问，明月给予了我们一家许多的恩惠，你我的魂，终究是出于那里——你可以不认月读命为父，但你接过月读命的衣钵乃是事实。】

　　【姐，我身上的虚衔已经够多的了，甚至每天都还在稳步上升，我之所以会促成地狱的“圆梦业务”行业标准化，就是打算断绝掉那些永无止境又毫无意义的祷告，将它们尽数转入一个成体系的系统中去，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弟，那是你做老板时要处理的公事，妾身现在只是在跟你谈家事。】

　　【好吧，我们谈家事，说说看吧，辉夜。】

　　【信女，你大半夜扰妾身清静，还给妾身留那样的言，结果就只给妾身带了一位新弟妹回来？】

　　【？】

　　【妾身刚露面的时候一直在悄悄张望，瞅着你是不是给妾身带了573个弟妹回来，谁知你只带回来一个。】

　　【……辉夜，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刚刚不是才说了我不是月宫里长大的，没兴趣也没打算学月读命的那些破事遗风么？】

　　【什么叫破事遗风？弟啊，虽然你如今的成就与月读命相比早已是云泥之别，不可妄谈，可在开枝散叶方面你连我们那个便宜爹的千分之一都不如。】

　　【辉夜，你给我打住，你知道我这人很专情的，所以月读命当年的后宫佳丽有几千几万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一个被妖魔盗至人间的庶子，在人间长大，有人间的悲欢性格，我没兴趣也没打算效仿传统，而且青子一人，就做到了那573个姑娘加起来都没做到的事，她把式给活活气回了我身边，辉夜你明白了么？青子是完全符合你当初给我定的那个规矩的。】

　　【没有完成时间线和平行世界自我统一的姑娘就不要带到妾身面前来，否则进门后人家姑娘会很受委屈——咱们一家都是时间界域的到达者，而你甚至还走到了顶，也就是说，这位青子小姐，符合妾身所立的规矩咯？】

　　【那是当然，实际上她甚至还是我的领路人，当我还在海边踹螃蟹的时候，她就已经登临时间界域了。】

　　【原来如此，那么妾身就放心了。】

　　【况且，就算没有，我也会想办法的，所以姐姐你没必要计较这个问题。】

　　【不愧是妾身华丽的弟，完全不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做出冲动的决定呢。】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