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45章

　　【r18g！】

　　【快来快来快来】

　　这样一闹腾，消息在网上一传，看直播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和只占小部分的，衷心希望偶像好的粉丝相比，反而是看热闹，拿这“有趣”的景象找乐子的观众变得越来越多了。

　　“淦”

　　而这一切自然全都被海登看在眼里。他和安洁拉都在旁边看着呢。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看得下去？

　　“强制结束仪式！”

　　所以他立刻对艾可女士说。

　　然而艾可女士和公司里其他的巫妖操作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老板会不高兴的。况且，强制结束仪式很可能会让帕妮娅变成植物人的。”

　　如果尸解升华成神的仪式可以那么随随便便临时抽身，它的危险性早就没那么高了。如今帕妮娅的意识变成【魔法少女帕祖祖】离体，进入星界底层，和集体无意识之海中浮现的心魔斗争，一旦外面的人强制给她断线，意识很有可能就会真的消散，只留下躯体的空壳。

　　“现在强制结束仪式，她的星光体还有两分可能回来。再拖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海登却回以冷冷地吐槽，

　　“现在从海里爬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心魔！”

　　【不错。不愧是您，海登先生，判断非常敏锐。】

　　话音未落，公司内部的通讯频道里就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从无意识之海里涌出的心魔。如今拉扯住【魔法少女帕祖祖】的，乃是货真价实的死亡！】

　　公司内部的通讯频道里，回响着心情很好的米克特女神的笑声。

　　她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正如她所言。

　　仔细一看就知道了，如今缠住【魔法少女帕祖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她自己的尸体。

　　尸解转生升华的仪式一旦失败，失控，帕妮娅当然就会死。而且会死的惨绝人寰，凄惨无比，变成她自己和帕祖祖尸体的缝合物。

　　也就是现在拉扯她的这些东西。

　　那些东西，是从【死亡】中爬出来的，她的死相，在把她往死里拉。

　　然而米克特女神见状却非常开心。因为真正的死亡是无比玄秘，是至今没能解明的。没人知道死亡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连大公司也只能模拟出自己的“人工冥界”，以各种试探性的简介手法研究琢磨参悟死亡，而不是找到一个真正的冥界，然后真的进去研究。

　　然而此时此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使用了不少新技术，原本只是“模拟”的这场仪式里，却爬出了真正的【死亡】！

　　它们是死的冰山一角，是死的化身，是连资本天神都没能彻底掌握的奥秘。有生皆死，任何活物都必然要恐惧！

　　故而米克特女神现在看到这一幕，才无比地兴奋喜悦！

　　能观察就能干涉，能干涉就能掌控。死亡的奥秘，其最大的问题，一直以来就是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死亡的另一侧究竟是什么情况。

　　死亡本身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应该并没有意志。

　　然而此时此刻，死亡的另一侧却不知为何产生了反应。米克特女神作为烟雾镜公司的死亡女神，光是看到这一幕就兴奋地快要爆炸啦！

　　那么海登这样的研究型法师又是感觉如何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旷古绝今的奇异现象，为什么【死亡】的另一侧会主动产生反应——但海登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安洁拉。

　　一旦出现奇奇怪怪不讲道理的事情，好像十有七八都和安洁拉有点关系。只可惜现在的安洁拉看起来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米克特提卡希瓦，这场仪式就算再继续进行下去也只会失败。死马当活马医，现在应该强制切断试着把她的星光体拉回来！”

　　海登不可能来硬的，他只能直言这样建议。

　　【恰恰相反，海登先生。现在的状况非常好。真正的她自己的死亡正在与她争斗，而且还有那么多粉丝观众们参与进来，提供许多狂欢享乐的主观意识能量。仪式未必会肯定失败。】

　　然而米克特女神却不同意他这个观点，

　　【死亡可是最棒的娱乐。生死千钧一发的故事，不治之症，死者复活的传说，100天后会死的鳄鱼……大家都想看到别人的死，想通过品鉴别人的死亡来品味自己生命的感觉，或者参悟死亡与生命的奥秘。】

　　米克特提卡希瓦说到这里，发出了愉快地窃笑声，

　　【现在的小猫咪，正是被品鉴，被观众们用来娱乐和享受的道具啊。】

　　【你忘了吗？我可是死亡与狂欢的女神。】

　　……这话倒是事实。

　　还记得去年海登和安洁拉一起遭遇过，和【波旬】组织牵扯在一起的那次亡灵节吗？那本来就是中南美洲的文化，是从烟雾镜公司开始宣传的节日。

　　米克特提卡希瓦本来就是美洲亡灵节的守护女神。而亡灵节本身，亦是一边替死者祈福，感念死亡；一边让活人狂欢，享受生命的节日。

　　她如果要说这场仪式还没失败，还有可能成功，那么海登这个非专业人士自然无法反驳。

　　但他如今眼看着【魔法少女帕祖祖】深陷尸海，被层层叠叠的手爪们扯住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觉得没问题啊！

　　这真的没问题吗！？再这样下去，【帕祖祖】身上遮住胸和下半身的皮毛都要被扯光了！情形简直令人绝望！

　　说时迟，那时快！

　　【想用这种东西弄死我？做梦！全部给我烧尽！【帕祖祖·焚天风暴】！】

　　深海之中突然炸开了一声巨响！那声音剧烈震荡，凌厉无匹，飓风骤起，音波爆发。所有旁观这场争斗的人这时候都可以清楚地看见，竟然有一圈圈震荡的涟漪从海中迸出，炸起一道红光！

　　那赤红的火光何等通明，居然将整片黑色的海面都照得通红，宛如停在海面上的一轮落日！

　　【魔法少女帕祖祖】已经悍然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面对无穷无尽的死尸，自己的死亡化身，她一点也不害怕！

　　至少看起来不害怕！

　　因为偶像哪怕心里实际上很害怕，表面上也绝对不能害怕！

　　【随随便便做个直播就能升天成神？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不就是和死亡厮杀么？我早就准备好了！】

159：重置成本问题

　　【给我破！】

　　轰轰轰轰轰！

　　【魔法少女帕祖祖】全力催动自己的力量，层层叠叠的焚风，一团团的爆炸烈火，冲天的火球，都在无意识之海里面炸开，几乎连方圆数里内的海面都要被从内而外，炸得四分五裂。

　　那赤红的火球何等明亮，居然将黑暗的海面照得通红，宛如停在海上的一轮落日！

　　连死亡的黑暗，在这片火光下，都要被逼退些许！

　　【死亡啊，你莫骄横！】

　　火焰映衬下赤红一片的海面上，居然响起了歌声。

　　【尽管有人将你看得强大，可怖，你呀——名不符实！】

　　火海交织之处，【魔法少女帕祖祖】正在高声歌唱，蔑视死亡，抵挡黑暗。

　　【你自以为能把芸芸众生毁灭，却至今还杀我不死！】

　　【休息和睡眠，其实就是你的写照，】

　　【而我正是入眠之人，是梦想的化身！】

　　【你只不过是命运、时间、君主和狂徒的奴仆！】

　　【我的梦不会输给死亡，唯独我的梦想永远清朗！】

　　【我将胜过死亡！获得新生！】

　　燃烧！四周，都开始熊熊燃烧！

　　响亮而美丽的歌声从她口中涌出，迸发出来，如千军万马奔腾。火焰风暴开始席卷，在她歌声的增幅下，【魔法少女帕祖祖】的热风火焰威力比起之前还要更为强大猛烈，那火焰和歌声的震荡威力都足足比以前强盛了至少一倍！

　　关键时刻，危急之时，【魔法少女帕祖祖】亮出了她的新歌与新招！好一个及时、经典而又出人预料的逆转！

　　就连那些从死亡中爬出来的死尸，似乎也没有料到【魔法少女帕祖祖】会突然拿出新的招数。它们原本都是真实的，被蔑视死亡的歌声和超级火焰风暴这么一震一炸，身体反而扭曲得有如海面上的水波，不停变幻，似乎就要散去了。

　　趁此良机，魔法少女不退反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到死尸之中。一边冲杀，一边又唱出更多自信霸道的歌，放出火焰风暴。这些无穷无尽的她自己的尸体竟然反而被一下冲开，震碎，无法抵挡！

　　强强强强强！

　　【魔法少女帕祖祖】以无比的神威之力卷起火焰漩涡，于混沌的大漩涡中心高歌。

　　她居然如此强横霸道自在，就连死亡都要轰散了吗？

　　世人或多或少皆有慕强之心，胜利和力量是最容易引来崇拜和好感的方式。眼见魔法少女如此牛逼，原本等着看丧尸雷普兽耳魔法少女的观众们，虽然也有人抱怨【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但大部分人还是更加高兴，更加期待。

　　大部分人这时候都认为，而且期待看到【魔法少女帕祖祖】的惊人逆转，强大表现。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看着这幅画面，这幕景象的米克特女神，她看着火焰映衬下赤红一片的天空，却反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死亡的真实奥秘，一向是我们诸多死亡神明可望而不可即的知识。今天仅是这样稍微看看死亡的化身，我就已经感觉受益良多。只要把今天这些收获实用化为新技术，肯定能给我带来不小的利益；如果这小猫咪今天真的能够战胜死亡，我们能够观测到参悟到的奥秘和知识显然也会更多，利益也会更大。】

　　【如果我早知道这小猫咪居然有这样的资质——或许该说是能引发这样的异常更好吧，毕竟这事原因未明，目前看来还是挺怪的——总之，如果我早知道原来还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我就应该事先多给她投些钱，多多强化一下，至少也可以先把她的基本属性强化到神族水平，那样一来或许就不会失败了。】

　　她的声音在公司内部的通讯频道里传递着，语气中满是惋惜与遗憾。

　　【或许我应该用别的消耗品……不过那样也未必会产生现在这样的效果。是因为这小猫咪很特别吗？还是别的原因呢？真想把她剖开来看看……等会就马上来检查尸体吧。】

　　这话怎么越说越可怕了！？

　　海登本来看着状况一变再变，也和很多观众们一样，以为【魔法少女帕祖祖】或许真的能够反杀战胜死亡，成功尸解，真灵蜕变成为不朽的仙神。然而如今米克特女神这话却像冷水一样泼下来，让他感觉后颈都发寒，连忙问：“米克特提卡希瓦，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这状况不是眼看着就快赢了吗？”

　　结果他这话反而引来了米克特女神的一阵轻笑声：【海登先生，您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有些太温柔了。这种温柔甚至有阻碍到您本来超人的智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真亏你看得我的智慧啊！

　　海登立刻在心里用力吐槽，不过当然还是不至于真的说出来。

　　【我们的每个资金投入项目都经过精准计算，每一枚金币都不会花在不应该花的地方。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魔法少女帕祖祖原本应该对抗并战胜的，只不过是无意识之海中浮现出的，普通而且很正常的，有关于死亡恐惧的心魔。】

　　幸好米克特女神很快就笑眯眯地向他解释起来，

　　【那样的心魔毕竟只是模拟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死亡。相较之下，小猫咪现在却在对抗那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从真实死亡中显现出来的化身，而且使用的当然是我们原本投给她的资源和预算。】

　　【打个有些夸张的比方，这就像是想用训练场上的漆弹打货真价实的战争——或者至少也相当于拿着警察的武器上战场，而且还想打赢军队。】

　　米克特女神苦笑着说，

　　【海登先生，只要用我们投入给她的资源，就能算出她有多大的战斗力。如此一来自然能肯定她是会输的呀。这就是所谓战争在庙算的阶段就已经结束了。】

　　海登听到这里，实在很想吐槽她这句古话绝对不是这样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米克特女神本来就是这种诡异的性格了。

　　【如果当初给她投入更多资源的话，或许就真的能看到小猫咪打赢了。这可真是巨大的投资失误。不过这也是没法事先预料到的事。遗憾啊，实在是遗憾。】

　　米克特女神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打从心底显得十分惋惜。

　　话音刚落，异变已生。

　　本来【魔法少女帕祖祖】卷起的火焰旋涡已经将她周围的海面全部镇压。死尸们一爬出来就被烧尽，根本无法再缠住她。然而此时此刻，海面底下却涌出了新的东西。原本一个个涌出海面然后被烧掉的尸体，这次却不再单独出现。海水晃动，海面震荡，只见一道巨影穿破火焰——

　　——竟是成千上万的死尸，组合成了尸体的死肉团，硬是穿过火海冲出来！无数尸体组成的苍白巨拳破空呼啸，轰击向魔法少女的脑袋！

　　【蚂蚁抱成球，就妄想要胜过狮子吗？】

　　魔法少女自然嗤之以鼻，鼓荡起力量，一拳硬接！

　　然而这死人军团一般的尸体巨人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火焰与死亡交锋之后，【魔法少女帕祖祖】的脸色却反而一变。全身好像坠入冰窟，胸口窒息，好像一口鲜血要喷出来似的。

　　这尸体巨人异常冰冷。仅是触碰，就仿佛要冻结成冰。

　　现在，好像反而是这尸体巨人要比她更强了！

　　【就算她现在硬碰硬打赢，也难保死亡不会从另一边派出更加强力的敌人或者形态……嗯，总觉得设计思路好像哪里不太对呢……】

　　烟雾镜公司的死亡女神细细观看、琢磨着这场战斗，一脸动物学家看着老虎和熊在野外打斗的模样。

　　对她来说，帕妮娅马上就要迎来的死亡，只不过是一种投资失败导致的小损失而已。就像开在哪里的一家工厂经营不善，必须放弃一样。指望米克特女神出于善意和同情帮助帕妮娅是显然不可能的，是痴人说梦。倒不如说海登怀疑米克特女神这个非人怪物可能根本就没有同情心这种感情。

　　老实说，海登其实也老早就预料到事情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米克特提卡希瓦，像帕妮娅这样性格、能力、意志力都非常优秀，而且还能引发异常状况，堪称独一无二的实验样本，如果损失了恐怕会是无法重置的。”

　　所以他尽量不动声色地说，

　　“破坏性的研究方式根本不能保证实验。如果帕妮娅现在死掉，我们没法再重现这次的异常现象。即使这次得到一些数据，如何进行重现性的研究？没有重现性，你下次打算用什么方法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