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48章

　　不管怎么样，都要强大的力量！

　　我要力量啊！！

　　白毛小萝莉在心中咆哮着，但却无能为力！

　　她就这样被海登拽回物质界去，今天的直播也戛然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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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盒

　　出舱

　　离开星网

　　回到物质界

　　帕妮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已经从操作舱里，被公司运营团队的巫妖们给抬了出来。

　　在星网的结构层做了那么多惊人的事情，那么多的伤害和损耗如今反馈到她的身体和精神上来，让帕妮娅浑身都疼，简直好像刚被人裹在毛毯里痛打了一顿。

　　而海登呢，则是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就像父母回家看到小孩逃课一整天在家没读书而且还偷用父母信用卡氪金一样。

　　不过帕妮娅可不是害怕父母的小孩，况且海登又不是她爹。海登狠狠地瞪着她，然而她的神色，却像是原本梦想要成为人生胜利者，结果考大学当天却交了白卷的人一样。

　　一言以蔽之，绝望啊！

　　她在一步登天的，找遍天下都难寻的机会中，失败了！

　　要说她不因此埋怨海登，那是不可能的。但比起这个她真正恨的是自己的失败！

　　我要力量啊！！

　　从来没有这一刻，她对力量是这样的渴求。

　　“……海登，你干嘛阻止我最后一搏？”

　　故而，虽然并不真的怨恨海登，但帕妮娅还是忍不住埋怨，忍不住怒喝，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救我的性命，可我本来就是知道风险的！我自己想最后一搏，去拼那九死一生的机会，你凭什么阻止我了？你自己从下层爬上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也是靠拼你自己的命吗！”

　　噫

　　海登闻言一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该怎么反驳。毕竟扪心自问，他自己确实是一路拼命拼上来的。凭什么阻止别人拼命往上爬？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然而还没等海登想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出乎他们意料的状况就发生了。

　　公司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寒意。下个瞬间，米克特女神——金发的吸血鬼，黑暗的日蚀之神，就已经传送到房间里来。

　　她朝周围打量了两眼，二话不说就走到帕妮娅面前。还没等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米克特提卡希瓦就甩了帕妮娅一个耳光。

　　那力道如此之强，以至于这耳光直接把帕妮娅打翻在地。如果她是纯凡人而非强化人，那力道甚至会让她少一颗牙齿。

　　“就凭你没资格浪费我们投资的钱。”

　　米克特女神淡淡地说，

　　“我们把钱投资在你的性命上，那么你就算死也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去死，要活也只能按照我们的要求去活。这道理你都不明白么？”

　　海登并不是个担心自己投资亏钱的资本家。

　　但世上有的是。

162：好感度

　　金发的吸血鬼，黑暗的日蚀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俯视着帕妮娅。

　　就像是在看一只什么时候要宰的猪。

　　真奇怪。她之前不是眼看着【魔法少女帕祖祖】要死掉，却也一点都不心急心慌或者可惜吗？怎么现在就要传送过来打帕妮娅一记耳光？

　　就算帕妮娅真把她自己赌命赌死了，公司直接用备份的人格记忆资料做一个克隆帕妮娅二号出来不就行了吗？

　　答案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因为资本家对于“成本”和“损失”的计算方式，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

　　原本在米克特女神看来，帕妮娅已经是必死无疑，十死无生的。既然必死无疑，那当然只需要淡定地接受这份损失即可。反正帕妮娅的重置价值对米克特女神来说，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重置价值是一种经济学概念。简单来说，就是重新买一个或者重新制造一个所需要的成本。）

　　真要说起来，那个时候米克特女神已经把帕妮娅的死当成是她参悟死亡奥秘所需的一部分成本了。她觉得自己赚了，所以并不在意。

　　然而当海登把纸片人替身丢进直播里之后，状况可就不一样了。帕妮娅这时候只要向后撤离那便是十生无死，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一百；反倒是继续往前冲，虽然有一成几率升华成神，但却有九成的概率会失败惨死。

　　这种情况下，帕妮娅竟敢不听主管指示，擅自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把她自己的命——同时也就是公司投资并享有某些权力的财产，拿去赌？

　　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是一种胆敢小看资本主义的行为！

　　所以米克特女神当然要赏她大耳括子！

　　你失去的只不过是生命，我们要失去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钱啊！

　　——这样的思维回路，像海登这样的比较善心的人，哪怕再过十年都追不上。

　　“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小猫咪？”

　　米克特女神用碧绿的眸子盯着帕妮娅，伸手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你觉得我会开除你吗？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不对，倒不如说恰恰相反。你是和我签了合同的员工，所以我会用各种方式确保你竭尽全力工作。”

　　“也许我可以威胁你说，‘不然就让你生不如死’，不过那也太老套了，不是吗？我要自豪地告诉你：无论是死是活，你都会工作到签下的合同履行为止。”

　　这位吸血鬼女神的声音很甜美很妖艳，但她说这话的语调却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释放出“虽然不取你性命，但你要好好反省”这样足以令人心灵颤抖的压迫力。

　　身为资本天神的米克特提卡希瓦如果认真释放出威压，显然不是让人类心灵屈服便得以完事的。

　　事到如今，这种时候，帕妮娅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说到这程度还不明白，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老板。我刚刚是一时心慌着急，没想好该怎么做，才急急忙忙赌下去的。肯定没有下次了。”

　　她赶紧低头，诚惶诚恐。

　　不过一边低头，帕妮娅却也同时一边在想——总有一天，自己也能让别人抬头仰望自己就好了。

　　她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

　　“很好。”

　　所以米克特女神微微点头，

　　“你今天轻举妄动给公司带来的损失会加算在你的债务上，而且这些债务会分期从你的工资上扣除。”

　　她没有再责打帕妮娅，也没有对她施展什么痛苦的诅咒，毕竟没有这个必要。这已经是资本主义的时代了，封建奴隶主使用的鞭子早已落后过时。公司有比贵族老爷更方便的办法来剥削奴隶。

　　“至于【魔法少女帕祖祖】的角色……”

　　米克特女神说到这里，正想说要把帕妮娅撤职，换一个新的克隆人——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让帕妮娅继续当中之人比较好吧？”

　　但从刚才开始就杵在旁边的海登却看准这个时候，插嘴说道：

　　“这次直播尸解仪式失败了，问题还不算很大，观众们或许反而会产生期待感。可如果下次仪式的直播再失败，观众们恐怕就要觉得‘这什么鬼’了。那落差未免太大。如果粉丝流失太多，仪式做起来也不方便。还是继续用帕妮娅本人更好。”

　　这话的说服力其实很有限。米克特女神在【魔法少女帕祖祖】上期望的并不是那一点点的观众打赏，而是想通过这个实验来完善新技术，现在还加上了对真实死亡奥秘的探究。只要宣传做得好，这样的虚拟主播偶像总是有办法骗到粉丝和观众，并不怎么会影响到魔法仪式的。

　　但米克特女神转头看了海登两眼，还是转过头来对帕妮娅说：“也罢。既然海登先生这么说，这次就先不把你撤职。”

　　这句话对帕妮娅而言，简直就像是皇帝大赦死囚的命令，让她的小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她没有被撤职！

　　公司老板没有剥夺她【魔法少女帕祖祖】的皮套！没有弄个克隆帕妮娅来替换她！

　　这样一来，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不需要绝望！

　　当然啦，米克特女神并不知道帕妮娅在想些什么，或许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帕妮娅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蝼蚁一样的东西。帕妮娅要妄想，要怨恨，那又何妨呢？能成什么事吗？

　　“海登先生，多亏你及时介入，才让我们没有损失重要的资产。不仅如此，你还表现出了非常神奇的技术。”

　　她转向海登说话，眼睛里闪着奇异的渴望之光，

　　“您刚才展现的全都不是独一无二的技术，也不是崭新的理论，只是把原本没人认为做得到的事情给做到了——这才是最大的不可思议。我这样看下来，反而是更渴望得到您了。”

　　海登被她这眼神盯着简直都感觉头皮发麻。

　　幸好米克特提卡希瓦也知道海登并不想成为她的东西，所以她也很明智的没有继续纠缠。后来她又吩咐了艾可女士几句话，接着便传送离开了。

　　艾可女士和巫妖操作员们开始忙着处理直播突然掐断引起的各种负面后果。海登则是转头看了一眼被丢在原地的帕妮娅，小心翼翼把她拉到了旁边的空房间里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最后竟然是帕妮娅先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谢谢你。”

　　哇哦

　　“……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老板肯定要把我换掉。那样我就完了。”

　　帕妮娅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海登听得出她话语中隐藏的深深恐惧。

　　这个小姑娘并不胆小。她有很强烈的决心，以及想要实现自己梦想的意志。虽说这梦想可能有点俗气——住大豪斯，吃山珍海味——但老实说俗气也没啥不好。想要自己的好生活，总比想要骑在别人头上拉屎拉尿来得正当。

　　但帕妮娅仍然恐惧。

　　痛苦可以忍受，因为痛苦终有尽头。

　　死的恐惧也可以抵抗，因为死亡本是未知。

　　然而，未来遭到破坏的恐怖，毋庸置疑的绝望的恐怖，却与那些有着本质不同。

　　失去上升空间，而且背负工作到死为止都无法还清的巨大债务，每个月都必须被公司按在地上，从薪水里剥掉大部分去还债——这样的恐怖，对一个人的未来而言是永远逃不掉的诅咒。

　　背上巨大的债务而且每个月都要被强制分期偿还之人，未来已被剥夺，却不得不继续存活于世——因为哪怕你死了，烟雾镜公司也会用死灵魔法把你拉起来工作。

　　这样的恐怖便是世间最大的恐怖。

　　如此算来，帕妮娅可是欠了海登很大的一笔人情。

　　“要是我的老板是海登先生您这样善良的资本家就好了。”

　　就连帕妮娅这样嚣张牛逼的小丫头，这时候死里逃生，都不禁要含着泪向海登道谢。

　　只可惜这话对海登来说可不是什么夸奖。

　　“我不是资本家。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善良的资本家。”

　　他忍不住皱着眉头说，

　　“况且，你以为老板对员工显得好心一点，难道就是什么好事了？”

　　海登说到这里，用余光瞥了一下米克特女神才刚刚离开的公司：“我倒觉得米克特提卡希瓦这种明显残酷无情，对员工施加权威的传统型老板，反倒是一件好事。”

　　啥？

　　帕妮娅听到海登这话反而有些愣住了：“呃，啊？”

　　“你想想看。如果你的老板是那种平时笑眯眯显得很友好，满嘴和员工称兄道弟的家伙，”

　　海登挑起眉毛，

　　“那他强迫你加班或者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时，你反抗起来不是就很有心理压力了吗？这就是所谓的糖衣炮弹嘛。对你施以小恩小惠以掩盖真正的险恶。”

　　“米克特提卡希瓦很可怕。不过我觉得她这种把可怕摆在脸上，旧神刷漆变成的资本家，还是比那些把自己弄得光鲜亮丽装好人假装和员工有同理心的新神资本家要来得好一点。一句话，真小人比伪君子强。”

　　海登说到这里，弯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帕妮娅的白毛小脑袋，

　　“我们作为社会上的弱者，绝对要学会看清这点。你想要爬上去当神，那就更是如此。”

　　帕妮娅听海登说这番话，却是听得无言以对。

　　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她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大叔你是在暗示，你现在对我施以小恩小惠，其实是怀有什么险恶的动机吗？”

　　喂，你这丫头别在这种地方马上学以致用啊！

　　然而，还没等海登吐槽反击，就有旁人跑来捣乱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洁拉已经像个神圣的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这个房间来，而且笑眯眯地对帕妮娅说：“帕妮娅小姐，你想不想给主人生孩子啊？”

　　！？！？！？

　　不用说也知道，帕妮娅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绝望。

　　她像个齿轮卡住的人偶一样，小心翼翼转过头来，看着海登，胆战心惊地挤出一句话：“……大叔喜欢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