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87章

　　幸好，他们并不是没有专业素养的三流货色。虽然有几个工人在嘴巴上嚷嚷，但实际上所有人都保持着秩序与克制。专家们立刻施展起他们最强力的结界魔法，并同时赶紧向岸上的管理人传讯报信。还保持战斗力的工人们踏上前去，摆出防御的阵型。

　　如今数量优势逆转，显然不能主动进攻，只能试着打防御战了。话虽如此，这胜算也实在不好看，最多不过五五开。或许，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最大因素，将是岸上援军什么时候到达。

　　“……你们这边什么情况？”

　　结果就在大家这么想的时候，还没过两秒，他们就看见身穿灰袍，手里拿着法杖的海登从遗迹道路的拐角边走出来，望见这幅景象还一脸愕然。

　　工人们忙着迎敌，来不及说话。一个专家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先知！这塔庙底下突然涌出了这么多异怪！帮帮我们！”

　　幸好他们也不再需要更多解释。

　　就在专家呼救时，海登的目光便已经转向包围他们的血肉怪物。他略略思考了一秒，锐利的话语随即自他口中吐出。

　　“【鲁阿克（风/灵）】”

　　仿佛清风拂过脸颊。

　　一道骇人的龙卷风立刻在海登的头上形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刺耳诡怪风声宛若魔兽咆哮。一时间，在场的众多学者都宛如见到幻觉般，仿佛目睹一尊手持大刀、背生黑翼的古代魔神在气流中显现。

　　“【奥（光/昼）】”

　　不过海登紧接着吐出强而有力的第二个字。辉煌的银白光芒随即从他身上涌出，漫延至广阔的遗迹空间。无论是正与怪物对峙的工人，还是转头望向海登的学者，甚至怪物们本身，如今都统统目睹了这一切的全过程。

　　他们都看见【风】与【光】的权能在海登杖上显现，逐渐膨胀，直到如同神祗般雄伟而昳丽。

　　毋庸置疑，海登正在编织、重塑着现实，正在控制着一名巫师绝不可能驾驭得了的天外神力。这是五千年前，曾在这死海上空争斗过的神风与辉光。是属灵的天外旧神在堕落得到物质性之前驾驭的纯粹力量。

　　“【玛维特（死/定命）】”

　　这股力量，定命的风与光，就这样倾泻到血肉怪物们头上。

　　既没有爆炸，也没有轰鸣。被释放出来的风与光扫射到怪物，只不过是让它们的身体和触手全部都在一瞬间萎缩、崩解，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碎成碎片，化为尘土，然后被风吹散消失不见。

　　仅此而已。

　　“这刚从遗迹里还原出来的天外旧神力量，我试着优化成魔法并省略仪式咏唱，果然还是很难。”

　　此举无疑对海登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他的右手指被烧得焦黑，身上辐射出的灵光也渐趋微弱，但他还是摇摇头说，

　　“刚刚那一下，威力还不及原本的一成。”

　　这下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还需要说什么呢？

　　也就只能望着这正给他们带来力量，并不停展现新力量的导师，心中满是敬畏而已。

　　“回去吧，今天提早下班。把结界关严一点。”

　　海登甩甩烧焦的指尖，看了看塔庙遗迹，然后说道，

　　“这块地方不太对劲。欲速则不达。你们也不用着急，我是肯定不会抛弃你们的。”

　　这一两个月下来，他的心态显然也淡定悠然许多。先不说是不是神棍，起码这先知、导师的架势是越来越足了。

　　————————————————————————————

　　综上所述，海登和他愉快的小伙伴们，最近这一个多月来的状况都很不错。

　　足够的物资力量和听话的人手，让海登挖盐和研究进展都很顺利。通过大量的数据对比和分析，他们已经还原出一些五千年前那两尊天外旧神的力量。

　　虽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些波折，底下的员工（主要是一部分工人）也不是全部都乖乖听话，但总体而言事态可喜，非常值得乐观。

　　……这愉快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海登试着用新法术炸完怪物之后的第二天上午。

　　有一个人，突然联络了海登的私人通讯号码。

　　这是一个海登十分熟悉的人，但他从没想过这人居然会在这时候跑来掺和这件事。他本来根本不知道这人和这事有所关联，以至于海登一时间甚至有些愕然。

　　【哟，哥们，海底捞金的状况如何呀？】

　　这时候来联络他的人，居然会是亚当，

　　【要不要和我谈笔生意？】

　　海登的“好兄弟”在手机投影屏幕上咧嘴一笑，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

209：月光×宝珠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寻常的日子，虽然海登一早就觉得状况有些奇怪。

　　举例来说，今天上午，海登刚下到贫民窟那边的研究室（为了方便，他们在这里建了一大堆新设施），艾比盖尔就跑来找他汇报一件事：“有些精炼过的秘火盐块，还没送到研究室就失踪了。”

　　啊？

　　海登皱着眉，听取艾比盖尔的汇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只看这事的表面，那么事态便很简单明了。大家早就在贫民窟里建了海水精炼厂，直接从死海中抽水，到岸上工厂里提炼出秘火盐块，送去研究室各种运用。

　　然而艾比盖尔今天凌晨突袭检查存放素材的仓库，却发现一部分精炼过还没送到研究室的盐块失踪了。毫无使用的形迹，明显是有人没经过正当手续就拿走的。

　　要说会不会是贫民窟里的其他人偷的，至少在这里工作的人好像都没发现异常。

　　“难道是被工人偷拿到黑市上卖掉了？”

　　老实说海登可不太懂工人私吞材料这种事，所以他只是猜测：“秘火毕竟是很值钱的。”

　　魔女却叹了口气：“傻小子，就算是堕天城的黑市，也不可能有人光明正大买卖秘火盐块。这些玩意可是战略储备资源。”

　　虽然这些秘火盐块的纯度并不高，但纯度不高的战略资源也不改其本质。没有人敢明面上把秘火拿出来卖，也没有人敢明面上收购……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私底下肯定有人敢做。

　　海登和艾比盖尔都不傻，自然能想到这一层。

　　不过这事也不能妄下定论。

　　“……有没有可能是反对派工人或者什么势力在偷偷搞鬼？”

　　他揉着额角问，

　　“如果有人故意想要搞我们，那他们直接把偷出来的盐块丢回海里去就行了，也不会留下痕迹。”

　　如果不是为了偷去卖钱，就没必要冒着风险带走。盐块丢回海里，这可真是连神仙都查不出来。

　　但是艾比盖尔摇了摇头：“这次被偷走的盐块数量，就比例而言不算多，可实际上也不少。要说全丢进海里了，做这种事的工人也未免太有决心——那可是比等重的黄金还要昂贵的资源。有工人会只为要反对我们就这么做吗？”

　　于是乎，思路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只能回到或许是有一部分工人偷窃并转卖或转交给某些人的可能性上。

　　“这些工人目前还不是完全听话，彼此之间又太讲义气，调查起来有点麻烦，毕竟不好逼得太紧。”

　　随后魔女又补充道，

　　“不过我会把这事处理好的。你也不用担心，这只是先和你汇报一声而已。”

　　海登点头表示理解。

　　话虽如此，这毕竟不是啥好兆头。

　　魔女走掉之后，海登仍然皱着眉坐在办公室里细细琢磨这件事。只可惜他还没思考太久，他的手机就先响起来了。

　　【哟，哥们，你这海底捞金的状况如何呀？】

　　这时候来联络他的人，居然是亚当，

　　【要不要和我谈笔生意？】

　　海登的“好兄弟”在手机投影屏幕上咧嘴一笑，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

　　奇哉怪哉。亚当怎么会知道他海登正在“海底捞金”的？

　　“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所以海登顺势便问道，

　　“倒不如说，你怎么会知道我正在做啥的？我可没有四处宣传。”

　　这话反而让亚当的笑容变得更浓了：【那当然。哥们，从最高档的轨道空间站，到掉下来的堕天城，哪里没有我的朋友？】

　　噫

　　这话的味道可太浓厚了。一转念间，海登立刻想起艾比盖尔刚刚汇报的那个材料异常事件，心中顿时一沉。

　　不会吧？

　　难道这事件背后其实是亚当在搞鬼？但这些工人到底是怎么和亚当搭上线的？这点上艾比盖尔应该彻底过滤了，没发现这些工人和大公司的高管有所接触。况且魔女还和亚当很熟。

　　除非……除非这亚达拜特工会很早以前就和亚当有所往来，有他们隐秘的通讯联络方式。这才有可能避开艾比盖尔的检查。

　　想到这里，海登又有点明白过来——他们之前就曾经怀疑这贫民窟里的工会背后是不是有鬼，艾比盖尔也怀疑这工会的独门魔法和魔鬼有关。莫非，这些就应在亚当这里？

　　毕竟（海登这边的）大家都知道，亚当背后和魔鬼早有许多联系。

　　……这样一想，倒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这贫民窟里的工会能够一直生存。原来他们的背景竟是亚当与叛逆的魔鬼？

　　以上部分皆是猜测，但海登仍然直觉正确率不会太低。

　　“别跑题啊。”他赶紧敲敲办公桌继续说，“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生意？我这里又不缺东西，也没啥产出可以卖给你——我忙着搞研究呢。”

　　我搞研究呢，没想做生意

　　这个理由可谓是海登的万能神主牌，而且别人几乎都得吃他这一套，毕竟海登之前的研究成果实在不少。

　　然而亚当听到他这话，却立刻挑起眉毛：【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买一批绝对服从命令的克隆工人。毕竟你现在的工人不太老实嘛。】

　　草

　　这句话，可就真的让海登都有些懵了。

　　亚当这是在干啥？主动把这事说出来是要做什么？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贼喊捉贼的妙计？

　　【新型生化克隆工人已经完成了，我们最近正在试卖。这些克隆工人都能用学习晶片安装需要的体力技术劳动技能，采用奋斗劳工思考逻辑。】

　　亚当却还笑呵呵地介绍，

　　【你的工人最近受到不少战斗和环境危害损伤。虽然目前还没死过人，在断气之前都有办法救回来，但万一真瞬间死透就救不回来了吧？】

　　海登目前确实还没有办法把脑袋被瞬间打爆的人都复活。实际上，全世界都还没有这个技术——如果在死前没来得及意识上传，大脑还被严重破坏，复活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我认为你可能需要一些克隆工人，来代替原本粗暴的人力劳动，减少损失……这不是很合理吗？你现在这些工人并不可信，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主人，而且还很容易死掉，平白损害你的心情。换成克隆工人岂不是划算很多？】

　　他说到这份上，更是让海登十分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什么鬼，烟雾弹战术？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洗脑量产的生化克隆人吧？那太恶心了。不符合我的美学。”所以海登赶紧摆摆手，“你到底想说什么，亚当？不做人了吗？放开来说直白点行吗？”

　　【行啊。那就说正经的。】

　　至此，亚当投射在通讯屏幕的脸上，才首次浮现出认真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研究魔鬼，试图掌握它们的力量；而我也同样在研究它们，试图解决掉一个大魔鬼。我们怎么就不能合作互利了？】

　　……啊？

　　啊！？

　　亚当说海登正在研究魔鬼，这种指控是很尴尬的——但也确实是事实。魔鬼不一定是天外旧神。可是所有从天外坠落下来的旧神现在几乎都是魔鬼。就连堕天城巴比伦的城主亚斯塔禄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又有一个古怪的想法不禁从海登脑子里涌出来：亚当说他要解决掉一个大魔鬼？

　　哪个大魔鬼？

　　海登早就知道亚当和魔鬼有所关联，但他可不知道亚当究竟和多少魔鬼有勾结。至于亚当要对付一个大魔鬼，这窝里斗倒是一点也不值得二奇怪。

　　问题是，海登几乎不和魔鬼打交道。这利益关系怎么能扯到他这边来的？除非……

　　“你这话里提到的大魔鬼，莫不是在说堕天城的城主，亚斯塔禄吧？”

　　海登试探着问。

　　结果这句话反而让亚当皱起眉头：【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亚斯塔禄早就向资本主义投降效忠。况且她才是这堕天城巴比伦的核心。】

　　【这堕天城看起来是众多大公司交换利益的最大黑市，同时还是旅游业胜地，但实际上完全是靠亚斯塔禄的关系和神力在维持。一旦她被打倒，这堕天城首先就肯定要报废，失去所有价值。这对所有人都没好处，没人会想做这种事的。】

　　是啊，但你说的是“解决”嘛，又没说要杀……话虽如此，海登其实也不觉得亚斯塔禄目前有很高的觊觎价值。她活得和个物业管理一样，已经有够惨了。

　　“既然如此，这里哪还有什么我们能共同得利一起对付的大魔鬼？”他扬起眉毛，顺势问，“我又没有帮你和大魔鬼打架的理由。”

　　【怎么没有？】

　　没想到，亚当反而重新露出笑容，

　　【你难道以为最近你的研究材料老被偷是偶然么？那不过是表象。作为你的好哥们，我今天就是要来亲切地给你提个醒——有个大魔鬼就躲在你的工人背后，不停唆使他们偷偷捣鬼。】

　　这话，可就更出乎海登的意料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