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193章

　　情急之下，暗月女神终于脸色大变，运起自己全部的神力去硬拼！

　　【暗月！见证我！！】

　　面对苍穹击落的繁星巨掌，她伸手在虚空中划出圆弧，划出一轮冰冷又黑暗的神秘月亮，朝繁星巨掌飞去！

　　两大力量正面碰撞，月与星辰破碎，仿若一方小世界中宇宙初开。

　　海登手握伟大工程（arsmagna）的终极力量，有着绝对的优势和针对，一点不见焦急忧虑。

　　反而是魔女神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嘎吱嘎吱作响，压力越来越大！

　　“破碎罢。”

　　海登一边说，一边将右手完全压了下去。

　　于是只听哧啦一声脆响，这一轮暗月，就被苍穹的繁星巨手，摧枯拉朽地给捏碎了。

　　连月轮底下束手无策的魔女神都被这压下来的巨手翻掌拍中。她身遭所有的法术和神威全都被粉碎，自己也被巨手轻轻的按住，几乎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这就好似当年，卡莲运用新雅图的气候控制系统，一指便把大恶魔帕祖祖轰杀至渣。

　　如今海登虽然只是弄出个急就章的伟大工程，但既然他是针对大魔鬼赫卡忒设计的，那么当然也就拥有同等的威力。

　　一时间就连大魔鬼也傻了眼，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竟会被区区连神级都没有的半吊子人类巫师，给轰下了！？

　　“胜负已分。我现在只需要轻轻用力，便能把你压成肉泥。虽然你们天外旧神不会死，但多杀几次，几十次或许几百次，就会因为秘火不足变成泰拉斯奎那样的白痴。”

　　海登平静地说，

　　“可惜这并不符合我的需求。我和你打这场架，仅仅只是为了把你抓走的人给弄回来，而捏爆你未必能达成这个目标——但这并不表示我不能。”

　　“我不打算和你玩文字游戏，所以快点，赶紧把我的人放回来，我今天就放了你。”

　　一切综上所述。

　　在经过准备的针对性攻击下，暗月之赫卡忒已经成为海登手掌里的一只蚊子，随时可以被捏爆。

　　亚当之前请海登帮忙抓这个大魔鬼，但海登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别轻易掺和这些事。他现在确实可以捏爆她然后把她送交给亚当换钱，可亚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事没必要做得那么急。总之先把艾比盖尔救回来，不管要放要抓，一切都可以之后再说。

　　一切以无辜的，或者说应该被救的人命为优先。海登决定以此为轴来行事，而这绝不是一个错误的理念。

　　话虽如此……被海登压在巨掌下的魔女神听见这话，却只会更怒，极怒，怒不可遏啊！

　　怒极之下，被巨掌压住的魔女神竟突然放声尖笑！

　　【你要我把人还你？好！行呀！！】

　　在近乎失控的大怒中，这个明明身无寸缕的大魔鬼，居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东西。

　　【那就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就还给你！】

　　那是一块材质难辨的黑色金属碎片。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亮眼，但从形状上来说，就像是一把剑的尖端部分，十分锋利的同时一尘不染，也没有锈迹。

　　可是就连寻常凡人，都能在看到这碎片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它散发着压倒性的存在感，就算刻意地想要忽视它都做不到。光是看着这块碎片，人们就会产生“自己的脖子被切断了”的错觉，又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

　　安洁拉原本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站在旁边，如今看到这块碎片却“咦”了一声，皱起眉头：“哎呀，主人，这下有点麻烦了。”

　　她可很少说这种话。

　　……所以这个瞬间，海登确实犹豫了一下。

　　他是有选择的。

　　他可以选择在这里直接捏爆大魔鬼，解决这场乱事，只需付出倒霉的艾比盖尔作为代价。

　　……但这种代价，真的有必要考虑吗？

　　他在一毫秒内就决定了。

　　所以暗月女神高高举起这黑色的锋利碎片，在她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让她流出了火焰般的鲜血，同时也切断了某种……海登刚刚还抓在左手里的东西。

　　这一瞬间，连海登都立刻意识到——这下麻烦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暗月女神放声惨叫。

　　那是极其凄厉的哀嚎，悲鸣，如同死亡般痛苦。

　　但与此同时，海登的繁星巨掌也已经抓不住她了。

　　作为先知的洞察力告诉海登，在森罗万象之外，在时空的幕布之后，有什么地方，有某种像齿轮一样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铿锵地转动了起来，发生了异常的运转。

　　仿佛现实和历史本身，都在这一刻发生了重组。

　　“嗯？奇怪，怎么回事？”

　　由于这过于匪夷所思，海登甚至都没法在第一时间完全反应过来。他一开始还试着调整魔法，调整伟大工程的力量，想要重新根据血与因果的连接把这大魔鬼抓住。

　　但这伟大工程的程序，在场的所有灵体计算机，却同时回报给海登同一个结果：

　　【找不到目标】

　　【无法锁定大魔鬼赫卡忒】

　　海登：？？？

　　于是下个瞬间，暗月便逃出了星辰巨手的魔掌。

　　也不知是为什么，随着她用那黑色碎片划伤自己，这暗月女神的气势便立即暴增、狂增、劲增。明明是自己砍了自己一刀，她此刻的神力却比之前任何的时候更强大至少五倍、十倍——无比冰冷，无比神秘，无比可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这黑色碎片实际上是某种能够增强她旧神力量的神器？可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早点使用，偏偏拖到快被海登捏烂的时候？万一海登刚才真抢先把她给捏碎了，岂不是全部白费？

　　如今这暗月女神的诡异前所未有，甚至连海登的伟大工程也再抓不住她。不是力量不够，而是没法锁定，没法找到目标。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但不知道，而且暗月女神虽然变强，她如今脸上的表情却是咬牙切齿，看起来极度愤恨，丝毫不为自己变强而感到高兴。她反而是那么的愤怒，暗月的寒光就化作洪水与利剑从她手中奔涌出来，朝海登这边杀来！

　　整个场面，已经变得比原本还要混乱十倍！

　　说时迟那时快，安洁拉在这个时候也突然行动起来。她一边抱着昏迷的“小女孩”，一边拉住海登，居然转身就跑，躲避暗月的锋芒！

　　“怎么回事！？”

　　由于这状况实在太奇怪，海登也赶紧问她，

　　“这状况实在太不对劲了。你能像之前征用孔雀王的神力那样，也强行调用这个大魔鬼赫卡忒的力量来反击吗？”

　　安洁拉到底多强？

　　这对海登来说是一个谜，但谜里至少也有一些他能看懂的东西。例如安洁拉表面上起码表现出了能够和帕祖祖对打的战斗力，例如她的能量输出似乎取决于机体强度，而且至少可以一拳打死一个战斗神族。高阶魔鬼在安洁拉面前，更是被完全克制，比一支筷子还要弱小。

　　所以海登本来还以为，安洁拉一定也能够克制这个大魔鬼赫卡忒。

　　然而安洁拉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主人，她已经不是赫卡忒了。”

　　这可真是比什么都还要让海登大吃一惊：“啊！？”

　　安洁拉也没有细细解释。

　　她反而在带着海登拉开距离之后，转头望向魔女神，对这邪神开口说话。

　　“你已经抛弃了名姓，也不再是堕落的天使。你已是无名之辈。”

　　不知为何，安洁拉在说这些话时，竟难得流露出几分哀伤难过的神色，

　　“但你可知道自己放弃掉的究竟是什么？你可知道自己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当然知道！若非逼不得已，我才不会在未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就这般仓皇行事！】

　　对于安洁拉这语带悲伤的质问，暗月女神则回以更深重的怨愤。

　　【“名号不立，命运不定”——这，可是你的主人刚刚才咏唱过的咒歌！】

216：亵渎

　　他们个个神姿英发，

　　状貌超过凡人，有王者的威严，

　　都是天上有座位的诸掌权者；

　　虽然他们的名号，因为叛逆

　　已经从生命册上被一笔勾销，

　　在天上群生的记忆中，如今

　　已被淡忘

　　……《失乐园》，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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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登原本用来专门针对大魔鬼赫卡忒的伟大工程奥术，如今已经失去了目标，无法再将其锁定。

　　就算导弹的威力再怎么强大，如果不能瞄准目标那就只是废铁。同样的道理，海登现在如果不能把奥术仪式的目标重新锁定到这个暗月女神身上，再大的力量也派不上用处——可这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怎么回事？

　　幸好海登也不傻。听到安洁拉的说话，他立刻也就反应过来：“赫卡忒把自己的名字砍掉了！？”

　　安洁拉却摇了摇头：“不只是名字，主人。她连同名字舍弃了自己的本质。”

　　她的话语中已流露出几分哀伤。

　　“名字是存在的一部分，名字中蕴含着力量，名字诠释着自我的本质，同时也连接着自我的命运。割舍自己的名字，伤害更胜于割断自己的肢体。”

　　真名诠释自我，真名连接命运。故而大家都知道，全世界的魔法文化里都有透过名字去诅咒或祝福他人的方法。透过名字去干涉影响对方，这也是交感魔法的基础。

　　海登这次准备和施展的伟大工程魔法仪式，也是运用了同样的原理。透过“大魔鬼赫卡忒”这个名字和定义，他才能用自己的血之因果把她拉扯出来，针对性地攻击。反之，一旦失去这个名字，整个仪式的力量就失去了目标，必须用别的方法校准锁定。

　　……话虽如此，虽然名字有那么大的影响，是众所皆知的一个弱点，但海登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把自己的真名砍掉，从此变成“无名之物”的。这是什么技术？

　　想到这里，海登当然忍不住望向无名女神手中的黑色碎片——这果然是天外旧神的独特神器？

　　只有这已然无名的暗月女神，能够回答海登的问题。

　　自从她用那块锋利的黑色小碎片割伤她自己，流出如火焰般的血来，她的神力便立即暴增、狂增。

　　她现在身上的气息，与其说是舍弃了自我，倒不如说更像是蜕去壳的成虫。那黑色碎片就好像割去了她体内某种沉重的东西，让她的力量变得足有之前五倍、十倍之强。

　　这种事理应让任何人都感到无比喜悦，然而这无名的女神现在却并不快乐。她注视着海登，双眼中暗藏的火红开始染上暗月的黑辉，散发出几乎伴随物理压力的目光。

　　那目光中燃烧着愤恨。

　　但是她也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愤怒地大声吼叫。无名的女神反而压抑住这股激烈的怒火，就像做深呼吸一样，肩膀上下起伏了一下。

　　【……我现在，非常，非常地恼火。不过严格说来，这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那股怒火本来似乎应该永无终止，然而女邪神的脸上却突然恢复平静。

　　那种变化就像是一根拉紧的弦突然断了。变化之剧烈甚至让与她对峙的海登都觉得十分异常。

　　而且海登确实一头雾水：你的能量不是已经暴增狂增劲增五倍十倍了吗？到底还有啥好抱怨的？

　　除非，

　　……除非她在割伤自己，神力变强十倍的同时，也付出了某些代价，失去了某些东西。

　　【抱怨你没有意义。客观来看，你用来束缚我的巫术确实厉害，逼得我不得不临时用不完整的剑之碎片切割名字和本质。】

　　已然无名的女神望着海登，继续低声说，

　　【没错。这就是你岳父孔雀所遗落的神剑，是从他剑上崩落的一块碎片。】

　　【我曾经计划了好几百年，花费了许许多多的岁月，想要先找齐所有的碎片，再经由完整的神剑和仪式自弑，抛弃这无用的名字与身体，摆脱命运的束缚，完美蜕变为超脱的真神，不死不灭，再无弱点。】

　　然而，因为海登透过血和名字施展的巫术，因为海登准备好的这场伟大工程，她却不得不临时用碎片割舍自己的名字（自我）和本质（血）。

　　【其实这不能抱怨你。毕竟这也算是公平的斗法。这股现在还在我心里闷烧的怒火……也只是我在乱发脾气而已。】

　　无名女神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听起来很不愉快，反而散发出愈加冰冷，仿佛液氮一样危险的怒意。

　　【嘿，或许这就是命运。无论是先知还是预言者，凡是想要摆脱命运束缚的家伙，最终也都只会被命运玩弄。】

　　女邪神说到这里，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算了，也罢。抱怨就到此为止……本来你把我硬扯出来，我把你杀掉就好，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活剥你的皮，让你痛苦哀嚎直到主动求死为止。因为我很生气。】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