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10章

　　在卡莲仔细地运营打理之下，两年下来，【新芽城】的人口目前只有二十多万。她谨慎地筛选着移民，同时也让移居而来的市民在这里工作，让员工们享有生活在这里的权利。因为现在的新芽城已经不只是一座建在山上的树城，而是统合了卡莲名下多个行业，正在成长的新巨型企业的雏形。

　　这是一棵充满了力量、光辉与魔法，而且还在茁壮发展的树苗。

　　而卡莲则是苦心培养这棵树苗的最重要的核心人员。今天早上她也是在醒来之后，迅速洗漱整理，简单化了个自然妆，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将精神力投射到成百上千个不同的地方。

　　这就是真神之力，同时也是海登最不擅长的事情。卡莲可是能一边协调公司运行，一边查阅五十份文件，一边用计算机的速度读完部门经理刚交出来的报告，并回复意见。

　　而比她更强大的神则是能在这方面做得更多。

　　光有钱是没用的。资本家的力量，是能够支配大笔的金钱资源，并且花得其所的力量。其最终极的表现，就是同时将目光投射到数以亿计的人身上，同时操控遍布全世界的资金流动，指挥遍布在全世界的无数员工。把自己的每一分钱都用好，这本身就是一种技术。

　　如果能有这样的技术和能量，自然搬山填海无所不能。

　　海登至今为止一直在遭遇新的冒险，赚得许多新的收益和资源。但能把这些收益和资源加以运营的，那可就只有勤奋不倦的卡莲了。

　　况且，最近麻烦的事情还特别多。

　　“……又是间谍？”

　　突然之间，在虚空中投射精神力，同时处理着许多事情的卡莲，将目光的一部分集中到了新芽城的一角。

　　那里，有城市结界所不能识别的一个人，正在悄悄和开发部门的一名研究员私下接触。虽然他们用了一些魔法想要躲避神的视线，但还是被卡莲给发现了。八成，是其他资本神派来的佣兵间谍。

　　卡莲透过精神传讯，让保安队赶紧过去把他们都制伏。

　　海登经过各种奇遇和冒险才赚得的知识，卡莲好不容易在实验室里研究整理才实用化的技术，其他资本神只要雇个佣兵间谍就有可能偷走。如果这些佣兵间谍被抓住，那也只不过是损失了一点订金而已。利润的公式很简单：想象一下，如果你花四万雇上四个佣兵，去偷来一件能让部门利润提升一百万的技术，这次投资的回报率就是2500%！如此高的回报率足以盖过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了。就算失败率很高，可这失败了也不会怎么样。

　　比起自己砸大钱搞开发，还不如花小钱派人去偷新技术。后者才是真正能带来回报的投资策略。这可真不公平，对吧？

　　卡莲可最讨厌这种不公平了。所以海登在外面跑些奇怪的冒险的时候，她就负责把这些虫子捏死。大部分是混进来的间谍，还有些佣兵有更“好”的创意——例如，上个星期有一队佣兵试图假扮成快递员，想要偷把一个卡莲手下的研究员装在邮包里绑架出去。

　　幸好卡莲在他们出城之前就发现了。但她现在也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资本家会变得越来越残酷——老实说卡莲也很想把这些佣兵的皮剥了再挂在城墙上示众。和耍阴招的家伙玩多了，谁都会忍不住想要做点残酷的事。

　　然而残酷的手段也解决不了问题。卡莲和海登相处了那么久，她当然知道佣兵不过是为了糊口才被请来做事的。另一方面，就算严刑拷打佣兵，卡莲也不可能问出雇主。

　　因为最近想要打压和算计她的资本天神太多了，根本分不出什么具体的“对头”。

　　因为【堕天城新巴比伦】的崩毁事件，已经让卡莲变得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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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早，海登来到卡莲在新芽城的办公室时，也看到众多员工在这里进进出出，呈现一幅热闹喧嚣的景象。

　　这画面根本应该挺有生气的。然而海登看到，却直觉地感觉好像哪里有些违和。

　　等他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堆积如山的文件。足以让两个大人平躺的办公桌面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文件。而且还不只有这样。仔细一看，还有好几个秘书和文员坐在另行设置的长桌前，跟同样堆积如山的文件努力奋战。

　　……这画面就更奇怪了。这不对啊？

　　海登绕过堆积如山的文件，绕到卡莲的办公桌前面，正好看见她在文件纸上签名。于是海登寻思了一秒，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开始出现不足之处了？”

　　卡莲手里的笔都没停一下：“谢谢你反应这么慢。所以我今天才找你帮忙啊。”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谜语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

　　上次【堕天城】被冥界侵蚀的事情，基本上是闹得让全世界都看了笑话。一方面，亚斯塔禄丢了很多脸，损失了更多的钱。但另一方面，海登用卡莲的梦想花海拯救了现场所有人的命，还净化了整个死海地区的污染。这也同样被全世界众神都看见了。

　　这样一来便同样有好有坏。

　　一方面，卡莲的梦想花得到了一个免费的世界级大广告。要知道梦想花的性能，在卡莲这两年不断地持续改良育种下，已经强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它并不仅仅是祛除了死海地区自古以来的环境污染，更是把污染吸取、分离并纯化出来，而且还可以通过炼金术加以转化。换句话说，【梦想花】最大的价值——能够把污染迅速转化成资源，也可以用这些资源来迅速修复被破坏的环境——就已经暴露在众神的眼中。

　　几乎所有稍微有点出息，有实体产业的资本天神，都立刻意识到这【梦想花】能为自己派上多大用场。不为他人，不为自然，光为了他们自己，一种能够净化环境污染并变成资源的新技术就能让他们赚到很多钱了。

　　一方面，这就意味着很多的生意，很多的合作。卡莲本就是一个茁壮成长的小神，这些生意就会让她变得更强。

　　但另一方面，这也让卡莲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个问题：

　　她的财产，她的能量和潜力，都已经太强，强到不只是个小神那么简单。

　　而其他资本神也不是傻子。他们看得见谁在成长，他们看得见卡莲成长的惊人速度，他们看得出她将要成为棋盘上的一个新玩家，新对手。

　　“更麻烦的是，他们还看见了你我身边的关系。”

　　海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以我们为中心聚集起来的人脉关系，已经像是一个小小的神系了。”

　　他的智慧已经大大增长，很多因果很容易就可以看清了。

　　但卡莲还是立刻吐槽：“这实际上是以你为中心聚集起来的人脉关系，只不过其他神都还没注意到你才是核心而已。”

　　海登的人脉关系，其实已经有点吓人了。

　　卡莲这边的就先不说，大家都很熟悉。一家三神，个个都不好惹。

　　其它集团那边，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的董事会高层（虽说还不是主神）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一向是很乐意与海登合作的，因为她觉得这样有助于她自己争夺主神的宝座。而米克特女神的手下，被海登亲手打造的帕妮娅，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小新神。她和海登的关系甚至更加亲密，大家都看在眼睛里。

　　再然后，被海登当众复活的龙神阿拉斯托，现在密特拉集团所谓的【大自在天】。虽然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实际上和海登也是过命的交情；尽管其他人不知道，可他们也看得出来这大自在天和海登关系很好。

　　最后就是最近，艾比盖尔·赫卡忒，亚斯塔禄……哎呀，这不又是两个小神级吗？

　　顺便一提，艾比盖尔现在的身份是孔雀王帮忙担保下来的。毕竟这魔女本来就算得上是孔雀明王的雇员。若没有孔雀明王担保，她恐怕真的就要被当成大魔鬼逃犯追捕。

　　综上所述，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海登就像「引力」一样，已经把众多的神力和关系聚集于一身。这力量实在是相当可观。

　　在这个基础上，全世界又都把他当成卡莲的未婚夫，当成深受卡莲喜爱和信任的代理人。于是海登所做的这些事情，又都被算成是卡莲的成绩。

　　这么多的财富和权力和等等方面的组合，包括他们的现金、他们在神族社会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他们复杂的贷款、恩惠和债务网络……以上种种加在一起，已经不亚于一个大神所能控制的资源。

　　但卡莲并不是一个大神。她还没真的达到那个水平。同样的道理刚刚也说过了，光有钱是没用的。资本家的力量，是能够支配大笔的金钱资源，并且花得其所的力量。

　　卡莲，海登，以及他们这个小团体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真正像【大神】那么厉害的力量，但他们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财富和资本。

　　于是这就成了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其他人难道不想摘桃子吗？

　　“我们也不能一直依靠我父亲来保护。”

　　卡莲一边工作一边说，说到这里自己都叹了口气。

　　海登想了想，则是说出一句有点微妙的大实话：“这种事让孔雀王帮忙顶着，不会反而更麻烦吗？”

　　卡莲无言点头，表情也有些苦。

　　想想看，孔雀明王的女儿快要有大神级的资本了，而孔雀明王又庇护着她，帮她抵挡各种压力，其他神明看到会如何判断状况？

　　其他菩萨和主神难道不担心，这孔雀明王……怕不是想要靠女儿打掩护，升上去当菩萨？

　　资本众神的最顶级，所谓菩萨和主神，目前全部都是凡人升成的新神。然而孔雀王是旧神，而且还是堕天使。他现在如果想爬上去当菩萨，其他菩萨会怎么看？

　　应该不会来硬的，但至少也会搞点事出来。

　　海登一边和卡莲说话，一边寻思。他最近智慧增长，看人看事都更加清楚。他思索着这群资本天神，琢磨他们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接下手——想到这里，真是要令海登笑死。

　　“哈哈哈哈哈！卡莲，你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孔雀王陪你演一出父女阋墙的戏，消消那群天神的怀疑？”

　　他忍不住，便放声大笑出来，竟是十分快活。

　　“你别闹了。事情要能有那么简单，我还整天那么累吗？”

　　卡莲无语地看着海登笑，却也没生气。她很清楚海登这笑声里面，满满都是要对抗危机的勇气和正气。

　　“言归正传。卡莲，你和真正的大神之间到底差了些什么？有何不及之处？”

　　最后海登还是收敛笑声，正经地问，

　　“我猜应该不是差钱？”

　　卡莲果然摇头。

　　“海登，你进来之前就察觉到我的办公室有些奇怪，进来之后更是很快就了然。你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海登闻言，立刻伸手指了指周围这些高高的文件山和来来往往的文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没用信息化办公，反而搞那么多纸质文件和人手搬运？这怎么看都是出了问题吧。”

　　“是啊。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卡莲揉了揉额头。

　　大部分大神拥有东西她都拥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卡莲一定能成为大神，甚至菩萨……可是她现在唯独缺少就是时间。其他资本天神已经开始找她麻烦了，而且这些资本家已经比她更多的前期积累。

　　后来者想要居上，想要超越其他家伙通过时间取得的积累，卡莲就需要一个东西。

　　那就是

　　“海登，我们需要自己的网络。”

234：圣王!

　　任何有一技之长的人，只要得到足够的神力和资本，便能算是一个小神。

　　所以小神和大神两个级别之间的差距，其实从来不在于，至少不完全在于财富的积累。如果没有相应的神明能力，如果没有办法运用好财富，小神哪怕有了大神级的财富，也只会引来更多可怕的觊觎。

　　这个能力指的不是武力，但对资本神来说，财富运用得好就可以转化成武力，所以差别倒也不大。重点就在于，资本天神越是发展到高级，越是不能让自己的公司产业有弱点。

　　一个高级的资本神，祂自己的核心产业以及相关的产业都必须要能够自给自足。否则光靠合作和贸易，万一被掐断了就会连锁爆炸。

　　这并不表示大神级以上就不能和别人合作了，这是不可能的，那样就没有商业可言了。但大神级不能让自己被断了供应马上就憋死。那样就太容易被打倒，故而也称不上大神。

　　过去这一两百年，实际上也有很多凡人一朝发迹，升天成神，例如卡莲的母亲海拉就是。她虽然有孔雀王帮忙，但自己也是很厉害的。

　　可是，只靠自己升天成神，就算有一技之长，这也终究只是一份并不稳定的收益。这种收益会受他人意志或机遇好坏的影响。比如说，一家银行的倒闭，一条市场消息的谣传，另一家神明对手的恶意攻击……都会对小神的经济状况造成很大影响。担着风险的投机生意，盈亏总要碰运气——而这种运气相对于大神、菩萨们博大无边的威能，只能说是微不足道的。

　　所谓大神，就是不会因为市场的一点动荡，敌神的一些攻击，就轻易伤得皮绽血流，至少不会被简单扳倒。

　　所谓大神，就是能向整个资本神明社会展现祂稳固和力量。四季变化，时间流转，小神在竞争内卷中升起又跌落败死，大神却能坐在祂们不朽的宝座上。

　　当然，菩萨和主神们自然就是更加稳固，更加经久不衰的地位了。

　　卡莲显然还没得到这种安然稳定的全能性。哪怕她一直都在做准备也一样，哪怕大部分大神拥有东西她都拥有，她也究竟还差一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卡莲一定能成为大神，成为菩萨，甚至成为比菩萨更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她现在唯独缺少就是时间。

　　她只花了三年就折腾到现在这个样子，这其实已经快过头了，堪称旷古绝今，连密特拉菩萨当年都没她涨的这么快。然而这样快涨总有限度。一家公司要达到【全能性】就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好的。要知道她母亲海拉花了一百年都还只是小神的顶端，还没成为大神呢。

　　（换句话说，没错，海拉现在如果不靠孔雀王，她自己已经不一定能打过卡莲了。可怜的海拉。）

　　卡莲如果想要更加不讲道理，想要更加后来居上，想要跳过时间积累，她就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能够超越常理的东西。

　　例如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网络系统。

　　因为一个自己的网络系统确实就是如此强大。密特拉菩萨以星网作为他的立道之基。一个新的网络系统就是另一个新的伟大工程。

　　它就让能卡莲跳过原本需要一百年的时间积累，使她能够冲进新的境界。

　　另一方面，卡莲和海登都想要改变世界，要去动摇现在的统治者们的蛋糕。他们要是不先给自己整个自己的网络出来，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对于那些最重要的文件，甚至不敢经过星网来传输，不得不用实体纸张。

　　以上这些道理，海登都不需要卡莲进一步解释。他一听卡莲说“网络”就明白了。

　　“你肯定不是只想要一个局域网，也不只是想要山寨一个密特拉的星网。”

　　所以海登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已经做好的框架吗？”

　　卡莲挥手指了指办公室的窗外：“你猜不出来？”

　　窗外有什么？不外乎就是那些与山峦草木结合在一起的城市建筑，以及那棵立在山巅的生命树。

　　于是海登也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要继续从大地和植物魔法上着手，建造一个连接生命的魔法网络。”

　　“那当然。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卡莲眺望着窗外的【新芽城】，望着漫山遍野的梦想花。她眼波流转着朝向未来的思绪。

　　“我们已经向这世界展现过【梦想花】的力量。我们已经让现在的资本众神看见，我们能做到祂们做不到的事。”

　　她这番话，指的是之前海登用【梦想花】净化了整个死海的自然环境污染，并且让全世界都看见了这件事。

　　要知道现代奥术工业对自然环境造成的破坏污染极为可怕。之前海登用伟大工程折腾死海的自然力量，结果就跑出死海幼神那种能殴打小神的恐怖存在。虽然那次事件有很多巧合因素，但也侧面证明了这环境污染的力量多么恐怖。

　　只凭一个小神是解决不了这种环境污染的。甚至就连大神做起来也要吃力。这也是为什么众神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看着地球环境一天天变糟，却没人愿意去整治。

　　结果卡莲却用她的【梦想花】向众神证明了她的能耐有多大。

　　“如果我们进一步，能够在自然界被如此严重污染的状态下，用【梦想花】和更多的植物魔法建立起连通生命的网络，你觉得这又说明什么？”

　　卡莲如是问。

　　而海登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被污染的自然界，被破坏的大地，说穿了就是秽土。连众神都不想要碰触这些污染，连众神都不想要掺和这些事情。虽然一些强大的资本神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但这么做的成本实在太高，会折损他们自己的力量，甚至影响他们的发展。

　　（所以很多大神才会把自己的基地搬到外太空，菩萨和主神们才会开始发展月球、火星这些其它行星。）

　　但如果卡莲能够降伏净化秽土，不但不折损她自己的力量，甚至反而从中获利变强，进一步建立起连接生态的网络，建立起清净平正的大地神国……

　　……那就连众神都要愕然，连众神都不得不承认卡莲有大神级的力量。

　　因为能够净化污染虽然也很厉害，可是能够净化再进行管理，在被净化的大地上建立起新的系统，那可就是另一种程度。那就是甚至能够将地球的污染绝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