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58章

　　“无论如何，我劝你不要试着和特斯卡特利波卡合作。它既残酷又虚伪，是最糟糕的合作对象，更不是能和你一起对抗密特拉的战士。”

　　所以她最后努力了一下。

　　但海登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苦笑：“朋友，我不是说了吗？我接下来要在南美洲多走走看看，所以我会自己做些判断的。”

　　“可是我叫你朋友并不是白叫，米克特提卡希瓦。你刚刚说烟雾镜邪恶，实际上你也不是善类。不过哪怕如此，我也觉得和目前我所知道的其他中南美洲神明相比（帕妮娅不算，毕竟她实际上只是挂了个名），我更希望能和你合作，希望能和你真正当朋友。但友情是无法强迫的，就像信任一样不行。”

　　“我想今天能说的应该就这么多了。希望你不要犹豫太久。”

　　就这样，海登转过身，带着安洁拉走掉了。

　　米克特提卡希瓦直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就这样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试图掌控的主导权，已经在她自己的会客室里，反而被海登给夺走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海登说出来的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前所未有地不祥，甚至让她这个吸血鬼都突然有些紧张。

　　和上次见面才时隔多久啊？这年轻人的成长是不是有点快过头了？

　　米克特实在很难描述她这种感觉。海登显然变了，他身上有了些新的东西，并不冷酷，但有一种沉毅的决心。就好像海登突然变成了一个……上百岁版本的他自己。

　　怎么他突然就有这种“若不速速皈依，天上地下谁都救不了你”的霸气了？是从哪儿长出来的啊？

305：生与死之国

　　“我本来还以为，主人您是想要和那个吸血鬼女士交朋友呢。”

　　离开米克特女神的公司大楼之后，安洁拉若有所思地说，

　　“您不是想要更多的盟友吗？”

　　海登耸耸肩：“找盟友也得看找谁啊。世间所有美好的力量，都可以被人拿来做坏事。米克特提卡希瓦，哪怕往好的地方说，她也是很邪恶的。我们知道她曾经杀过多少人，将来还要再杀多少人吗？你觉得我应该现在就把永动机给她吗？”

　　安洁拉却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些困惑：“我本来以为主人您也许会试着通过，比如说，展现真正的善意与爱的方式，来改变吸血鬼女士的想法。”

　　“哈？你说的好像这会有用似的。”

　　海登搓了搓额头，

　　“她是一个汇聚了大量死亡污染，承载巨量血祭力量的邪神，历经长达千年的时光都在不停吞吃活人死人的魂魄血肉。你要让我去和她讲伤害别人牺牲别人，在道德上是不对的吗？如果我和她说剥削老百姓是不好的，她八成只会和我说‘别逗了’——她根本没有和人类一样的道德标准，何况她本来就百分之百不是人。”

　　海登认识的混血朋友也算是很多了，但基本上起码有一部分是人类。像孔雀王这样完全不是人的，也花了长年累月的时间去琢磨和研究人类到底是什么，以至于爱上人类和人类结婚生子。唯独米克特女神既不是人，而且也没打算模仿人性。

　　“话虽如此，其实我也还是希望米克特提卡希瓦可以被争取，或许可以被改变一下。毕竟我也不觉得其他烟雾镜公司的神有多好。”

　　说到这里，海登自己都自嘲地笑了，

　　“虽然我不想翻旧账，但真要说起来，烟雾镜公司还欠我一笔血债呢。”

　　他这话只有一半是在开玩笑。

　　十几年前，杀死海登父母的那场流行大瘟疫，本来是可以得到缓解，可以让许多穷人得医治，得存活的。然而医药公司故意提高药价，还有各种相关的生活资源，最后才导致上亿人病亡。

　　虽然所有超级企业都有自己旗下的医药相关产业，但大家都知道，烟雾镜生命建设才是医药界的最大公司。其它大公司可能有更好的，但烟雾镜公司的药肯定是最便宜的。换句话说，如果穷人因为买不起药而病死，十成里有八成要怪在烟雾镜公司头上。

　　如果海登再执拗一点，他完全有可能把烟雾镜公司当成杀害父母的仇人。如果海登不是得到安洁拉的帮助，而是许愿要制裁邪恶彰显正义的武力，或许他早就去把整家烟雾镜公司都杀尽了。

　　然而历史不存在如果。事到如今，海登的眼界也成长了许多。只仇恨一家大公司的意义实在有限，毕竟现代社会变成这副鬼样也不是哪家公司单独的罪行，而是整个世界长久积累下来的罪恶。

　　……但是，不仇恨不算账，也不表示海登就不在乎烟雾镜公司所行过的恶了。一码归一码。

　　“所以我接下来想要去兜兜转转。看看整个南美洲的现况，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合作伙伴。当然啦，我还是由衷希望米克特提卡希瓦愿意相信我，和我合作，停下她手里现在那些残害人命的事情。”

　　所以海登如是说，语气有些冷，

　　“否则，如果我们最后决定要把烟雾镜公司中不可救药的部分切割处理掉，米克特就只能跟着一起完蛋了。”

　　如果其他人听见海登这话，肯定会愕然于他哪来那么大的口气。烟雾镜公司虽然是四大巨型企业里最弱的一家，但那也是世界的一方霸主，是一个大型资本神集团！海登何德何能，敢说这种话，想这种事？

　　然而海登就是要说这种话，做这种事——他都要努力想办法打倒密特拉了，为何不敢想如何整改烟雾镜公司，不敢杀那些没药医的邪神资本家？

　　海登当然敢，而且当然要去做。

　　现在他有的时候还会回想起亚当的事。有的时候海登会有些后悔。虽然亚当这人毋庸置疑是邪恶的，但他从来没有背刺过海登，哪怕到死前也没有。亚当确实是把海登当成朋友的。

　　一个坏人把你当成朋友并不表示你就要偏袒他。如果一个人邪恶的无可言表，做些贩毒之类恶贯满盈的事，那么哪怕他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应该偏袒他——但最近有的时候海登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早早就开始忌惮和回避亚当，而是在知道他多坏之后仍然试着和他打交道，试着让他改邪归正，把他诱惑到光明的这一边来（这话听起来确实有点怪，但这只是举例子，所以就不要纠结了），或许亚当的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所以海登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了。他希望自己今后可以比现在做得更好，变成一个不那么愚蠢的人。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可以暂时中立……如果海登想要汇聚全世界的力量去打倒密特拉菩萨，他就需要学会这种分辨判断的能力，需要快点交朋友，迅速干掉那些会捣乱的中小型敌人，用利益去拉拢中立的——这样才有办法汇聚全部力量，去处理密特拉菩萨这个目前的世界最大问题。

　　……至于剩下那些资本家的罪恶，完全可以等密特拉的问题解决之后再来慢慢处理和清算。这就是次序问题啦。

　　安洁拉点点头，似乎对海登这番话表示理解。但过了一会，她又开口说：“其实，主人，就算是有人性有爱的人，也照样可以做出很糟糕的事。人们在做错误的事情时，很容易反而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我知道啊。”

　　海登露出死鱼一般的眼神，

　　“我也知道这种风险啊。不过现在也只能先做下去了。先往好的方面想吧。”

　　如果不想犯错，那自然就是要多看多听。情报多了就不容易判断失误。所以接下来海登还是要参照计划重点。按照原本的打算，多在烟雾镜公司的地盘上走一走，看一看。

　　脱离了人民，脱离了脚下凡俗大地，高高在上的神，才会更容易陷入安洁拉说的这种问题。

　　所以海登现在带着安洁拉，要在这片南美洲的大地上走走逛逛。交朋友，判断敌人。

　　然后他还要尽可能找找上古旧神和外神的知识奥秘和力量。

　　这可真是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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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刚刚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悲观的话，但其实烟雾镜公司在南美洲的地盘还是颇有一番趣味的。

　　海登和安洁拉遮蔽掉身上过强的灵光，压制到一般凡俗高手，也就是他刚把安洁拉召唤出来时的水平，俩人一起摇摇晃晃地穿越过波哥大市的街道。

　　说来有趣，这个南美洲城市的街道上，行人似乎比新雅图那样的北美大城市还要更多，而且明显更加“杂乱”。

　　举例来说，新雅图的城市街道上不太会有到处都排满的货摊，很少有人在街上摆摊卖东西。然而在波哥大市，状况显然就差别会很大。街边的摆摊的人很多，而且海登迅速地扫了一眼过去，发现货摊上不只是有生活用品，甚至还放着很多军用、战斗用的家伙。

　　要知道，虽然大家都说北美洲的联邦人生活在枪械的海洋里，虽然大家都说联邦人的生活中充满了枪击和街头喋血凶杀，但说实话，美洲联邦真的没有夸张到让人可以在街头小摊上买到武器盔甲的。起码也得是正规一点的商店。

　　反观这南美洲波哥大的城市街道，街上真的是卖什么的都有……什么的都有。海登和安洁拉在街上穿梭。看得出这里的城市区域也和经营的物品有关。每隔一段区域，街上可以看见的商品范畴也会有所不同。

　　有很多商店的地方当然就是繁华区，有着能一眼望穿的治安。街道干净、行人穿着整齐、整体秩序显然比较好。距离传送场和观光旅游区域比较接近的地方，显得热闹而不混乱。

　　反观穷人居住的街道上则是充满垃圾……不过，如果光说这些的话，和新雅图差别也不大，对吧？

　　所以很快海登就发现了一些和北美不太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建筑物，大都显得比较老旧，哪怕是繁华区的建筑风格也比较传统。然而建筑风格传统，却并不表示它们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倒不如说正经的地方反而算是少的。酒吧和夜总会都用五光十色的灯饰在招揽客人，大大小小的古朴风格的赌场遍布各处，妓院也堂而皇之地开门迎客。

　　在这种地方，连药店看起来都不像是正经的商店了。事实上街头也有药铺，但卖的是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穷人和富人在街上都看得到，而且很容易区分。衣衫褴褛的儿童，身穿西装急匆匆行走的上班族，浑身上下全是高档货的小姐，也有全身生化改造的肌肉怪物……贫富的差距在这里也很大，

　　但是，

　　“……主人，这里好像没有很明显的贫富区域划分？”

　　安洁拉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特色。

　　“确实如此。”

　　海登点了点头，

　　“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我虽然在网上看过不少资料，但其实也没有亲自来过南美洲，没在烟雾镜公司的地盘上行走过——可是据我所知，南美洲，烟雾镜公司的地盘，阶级反而没有其它地区那么固化。”

　　说来也巧，海登他们正好在这个时候经过繁华娱乐区的一角。在道路边上，有一块显然是特意圈出来的，类似小型赛场一样的地方。几十个大人和小孩围着赛场大吵大闹，然后赛场里面……

　　……则是能看到五六个十几岁，顶多也就二十岁的孩子（以海登大叔的标准而言），手拿各种刀枪武器，正热火朝天的在赛场里搏杀战斗。

　　他们都是年轻人，显然也没有什么良好的条件和教育，所以水平和装备都不怎么样，然而唯独那股热情是十分超常的。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手拿蝴蝶双刀，狂叫着扑向对手的喉咙，就像野狼一样凶猛。然而他的对手用经过生化改造，长着昆虫甲壳的手臂挡住一刀，闪开另一刀，趁机一拳打向男孩的腹部，然后放出【火球术】——砰！

　　血肉炸开，蒸发。小男孩瞬间四分五裂，变成尸体碎块了。

　　然而赛场的另一边呢，也有一个拿刀的年轻战士，用凛冽刺出的军刀贯穿对面魔法师的喉咙。

　　“街头斗技场。随便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土老板，都可以在街上办角斗赛。”

　　海登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然后解释道，

　　“南美的很多贫穷小孩子都会参加这种随随便便的街头死亡比赛。虽然随便，但他们还是可以赚到钱。如果够厉害还能打响名声。有了钱就能去做更多生化改造，经过战斗和升级改造逐渐变得更强。理论上，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提升阶级。将来可以当佣兵，甚至有可能进大公司，得到编制。”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巨型企业瓜分地盘，分别统治。企业追求盈利的效率，因此追求秩序。而强力的秩序就意味着上下的阶级流动被减缓甚至消失。

　　然而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虽然它也是巨型企业，是世界第四的大公司，但在它们的老家南美洲地盘上，这种阶级固化却没有其它大公司那样严重。相对而言，这边比较“公平”，让普通人们理论上也有可以爬上去的机会。

　　至于爬上去的方式，当然不仅限于角斗厮杀，但这确实是很有代表性的例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烟雾镜公司的神族阶级，都是高等不死生物。”

　　海登说到这里，做了个鬼脸，

　　“不死生物神族意味着它们不会有直接的后代。就连吸血鬼，他们的血裔后代也不是真的自己从肚子里生出来，而是挑选本来就有的活人去转化的。而且他们当然会优先挑选比较优秀的，表现出他们想要的特长的活人。”

　　对于那些优秀的下等活人来说，被挑选变成吸血鬼，这就是提升阶级的机会了。哪怕只是从底层变成中层，这也是很大的阶级流动，甚至也许还有机会爬上去当上等鬼呢！

　　与此同理，在烟雾镜公司的鬼们内部，竞争也非常激烈。例如，米克特女神就经常随随便便把失败犯错的员工部下贬谪，甚至直接生吞吃了。这样一吃，当然就有工作岗位空出来，需要新的活人加入。人死得快，机会就多。

　　所以，说来有些好笑，明明高等不死生物应该是能比活人“活”更久的，然而实际上在南美洲的死亡竞争力度下，它们的平均“寿命”反而未必有其他神族那么长。

　　这就是南美。

　　烟雾镜的地盘。

　　生与死迅速变化循环交互的地方。

　　一个最适合冒险家和奋斗逼的国度。

　　……而且，当然啦，这些并不完全都是好事。

306：这可是科学方法!

　　烟雾镜公司的地盘，南美洲的阶级固化现象，似乎没有其它地方那样严重。

　　然而这些也不完全都是好事。

　　街头斗技场的这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六个年轻孩子死了三个。活下来的那三个则是得到了一些街头名声，还有一小笔钱，实在算不上很多。

　　为什么打打杀杀才赚这么一点？因为他们终究只是没有受过多少训练，也没有太多生化改造的街头小鬼，充其量也就是个开局的混混水平。小孩子就算野蛮凶猛敢杀敢打，在本来就不讲究人权的地方，充其量也就只能赚到小孩子水平的钱。

　　幸好这“小孩子水平”的钱也不算太少。如果积少成多，他们或许真的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

　　而且他们能得到的好处也不止如此。

　　很快就有一群穿着白袍子，又有点像屠夫的家伙就从店里走出来，走到斗技场里来。紧接着——说时迟，那时快，这些白袍子纷纷伸出经过生化改造，像长长爪子一样的手，啪嚓啪嚓，把这些孩子的尸体大卸八块！

　　这是在做什么？鞭尸吗？当然不是。

　　很快，第一个白袍子就把那个双刀瘦小男孩子的两颗眼珠挖了出来。仔细一看，那两颗眼珠竟然像猫的眼睛一样，有狭缝，也会反光。白袍子就把它们挖出来之后，放进装满培养液的玻璃罐里，递给杀死他的那个对手。因为啊，像这样一个猫眼生化改造移植器官，实际上还是很值钱的。如果是正规品一手货，至少也值个4000金币——这，才是这男孩身上最值钱的“战利品”呢！

　　其他被杀败的小孩子们身上也有类似的东西。例如那个年轻魔法师，白袍人们把他肚子剖开之后，挖出了他仍然在跳动的生物改造心脏，同样也是放进培养液罐子，交给他高高兴兴的对手。

　　与此同时，这些生化改造器官虽然是最“值钱”的战利品，却不表示只有这些器官才值钱。而这些白袍人们也都非常敬职敬业，所以他们很细致地把尸体上每一块还能用的地方，全都切割细分——大脑，牙齿，脊骨，内脏……什么东西都有办法用到。脂肪可以用来做肥皂，肝脏可以用来培植特殊的毒素过滤药物，大脑是高速处理信息的计算机。

　　甚至就连刚发育成熟的精和卵，本身也可以作为生化工厂的螺丝和齿轮使用！

　　然后等这些全部摘取干净，大家像买肉一样把分割出来的器官和部位装在罐子里买走之后，原地剩下的就只有一滩血污和败者残缺不齐的骨头了。但这也难不倒聪明的商店老板。只见一个穿工作服的死灵师上来，施展他已经十分娴熟的简单法术，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把三个败者的骨头变成骷髅，从地上拉起来。

　　这样的骷髅当然都是没有智慧的，需要人工指挥，而且磨损的也很快。但它们仍然是南美洲最常见的基础劳动力单位。虽然只能卖几个钱，但它们也值钱的。

　　就这样，死败者留在世上的痕迹只剩地上一片血污。而胜利者和观众们都满意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抱着装满人体部件的容器离去。

　　有些人甚至高高兴兴地当场就把拿到的新器官给自己装上去。因为这些经过大量生化改造的人，可以直接就把自己和别人的生化器官像零件一样热插拔。

　　这景象甚至让安洁拉都有些愕然了。

　　不过，她当然不是因为景象过于血腥才愕然的。因为安洁拉正在看着的是那斗技场地上的血污。说来也怪，那么几大滩的血迹，不到两分钟就逐渐从地上消失了，简直就好像斗技场的地面把血吸收了一样。

　　……或许这并不是比喻。

　　“这是一场献祭。”

　　安洁拉低语道，

　　“他们的血，还有血中的灵魂和生命，都被这片场地吞吃收走了。”

　　海登点了点头：“这不是新闻了。虽然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但这个现象本身是众所皆知的——这些角斗和死亡，实际上都是献给米克特提卡希瓦的仪式化血祭。”

　　自古以来，竞技场里的生死厮杀，基本上都是献给神明或王者的血祭仪式。这些一点都不奇怪。然而现代的神明之中，还在用这种古典方法的，恐怕真就只有烟雾镜公司，只有这南美洲的人和神了。

　　而这里的人们，也很清楚自己这些行为实际上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