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60章

　　重点在于，海登意识到这一招其实是可以效仿的。如果抄得好，可以让他们很快地加入到本地佣兵的圈子里。

　　一个外来的愣头青，突然闯进都市佣兵、灰色行业的意外事件现场，从此得到前辈大哥的认可，便作为新人加入大哥的队伍或者行业圈子之中……哎呀，这可是很多影片、动画和游戏里的常见展开了！

　　“你看，当年我进佣兵圈子完全是走正规手段，慢慢找中间人介绍工作，一点点积累起信用和人脉的。我完全没有机会体验一下这种戏剧性的、大银幕上才有的故事。”

　　海登故作深沉地说，

　　“现在难得有个假装新人体验一下经典剧情的机会，不试试也太可惜了。”

　　红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用头去撞她面前的墙壁。

　　其实海登这话基本上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他不会只为了找乐子就做这种事的。但海登也总不好老是把“这是我的直觉”当作决策理由挂在嘴上和队友们说。毕竟这听起来也太神棍了，而且根本解释不清楚。

　　所以海登只是说：“走吧。我们去找点正有佣兵‘做事’的地方，然后假装成路过的新人掺和进去，帮忙一下遇到麻烦的同行，趁机和他们交朋友。”

　　红叶很不想吐槽这个，但出于忠诚心，她还是说了：“老爷，您这样岂不就是在自导自演吗？”

　　这话终于让海登（in芬里尔）挑了挑眉毛。

　　“没错，这确实是有点自导自演。”

　　然后他说，

　　“但是红叶，你要明白我们自己到底是谁。我们又不是要为了体验生活才来假装佣兵，也不是真的要来扮演佣兵的角色。我们归根究底是要来调查状况和解决问题。既然如此，稍微自导自演一下又有什么不好呢？”

　　话音刚落，海登就突然感觉自己潜意识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骚动。他的本体那边，能感觉到安洁拉好像又忍不住笑了。但他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总之，言归正传。

　　“找到了。”

　　透过阿拉斯托的黑客手段，海登窥视了一会城市的监视摄像头，很快就找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南美洲这边的佣兵行业，和我们北美那边干的活还不太一样呢。”

　　事件即生意，出手就赚钱。发现纠纷就让它变成摇钱树，这才是佣兵的工作。

　　就算海登现在只是在演戏，这也不能例外。

308：像送牛奶一样简单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工作，只是来回跑一趟，就像送牛奶一样简单。”

　　中间人说这种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毕竟，如果真的只是简单安全的工作，何必花大钱叫灰色行业的佣兵代劳？

　　但无论如何，反正中间人当初是这样说的：

　　“把这辆小货车开到码头附近的一家五金店车库去。不要碰里面的东西，过去，回来，半个晚上就能解决的简单工作。”

　　这个工作按照中间人的说法，本应该像送牛奶一样简单。然而实际上都市佣兵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像送牛奶一样简单”。

　　结果，古斯塔夫佣兵小队的车手开起货车上路还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被堵在街上，就快要被枪林弹雨给淹死了。由血肉和骨头组成的枪弹，第一发就打进了车手的脑门，让他们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付诸东流了。

　　他们小队剩下还能动的三个人只好躲在货车后面，用货车当作掩体，和这群不知打哪来的黑衣人当街交火。

　　幸好南美洲的老百姓们都很熟悉这种生活日常。连尖叫声都没有，普通路人们立刻四散而逃，把这段不大不小的城市边缘道路留给古斯塔夫佣兵小队以及袭击他们的敌人，让他们在大街上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于是古斯塔夫他们只好把这群黑衣人轰下了。

　　“fuuuuuuuck!”

　　鳄鱼——这当然是绰号——是古斯塔夫小队里唯一擅长上去打近战的人，一个黑色头发，褐色胡须，一身腱子肉的两米大汉。只见他冲出掩体，催动力量，皮肤下面的血肉竟然立刻就像无数小虫子一样扭动起来。他的肌肉被逐渐撑开，竟然啪嚓一声，从肩膀上又长出两只血肉模糊的强壮手臂，手臂末端还有尖刀般的利爪。

　　而且鳄鱼的皮肤上同时也长出一层厚鳞，构成有机铠甲。他的双腿变成了豹子的兽腿。虽然造型是很扭曲，不过移动之迅速也是毋庸置疑。眨眼间，这个变异怪物就咆哮着冲进敌群，用强壮的手臂和骨刀利爪把这些袭击他们的黑衣人狠狠刺个对穿。

　　趁袭击者们乱成一团，古斯塔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探出身子。他手里的生物枪完好状况还足够让他进行一次全自动射击。血肉和骨头形成的枪弹立刻穿过黑夜，射向暗处的那些敌人。其中一个惨叫着倒了下去，他那全副武装的史莱姆战斗服上已经布满了血洞，一枚骨弹从他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来。

　　趁此良机，古斯塔夫没有浪费时间。他跳了出来，安装在下腹部的肾上腺素泵迅速收缩，将一股高浓度激素打入他的血流。增强的反射带着他急速掠过“战场”，冲到被打穿脑门的车手身旁。然后古斯塔夫从他的手臂上啪嚓一声拔出一条粗长的血管，啪叽一下刺进车手的脖子里，从颈动脉注射进去。

　　他的血液被注射到车手的血管里，让车手的身体在心肺停止工作的情况下也能活下来。没错，车手的脑袋被枪弹打穿了，但这只不过是小问题。这种程度的肉体破坏之后可以很轻松就修复。

　　与此同时，古斯塔夫小队里最后的一个成员，一个自称“多莉”的年轻丫头，一边尖叫，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有点恶心的东西——那是一颗完整的人类心脏。

　　她把心脏里面的一条插销般的肌肉抽掉，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立刻重新鼓动。然后多莉又马上把那玩意儿往敌人所在的位置一丢。下一秒钟，心脏猛地膨胀爆开，无数血肉、指甲和牙齿飞散而出。灌满死者怨念的诅咒瞬间撂倒了好几个黑衣人。

　　事已至此，大概是觉得继续打下去不划算，剩下的黑衣人们扛起自己被打倒的同伴，匆匆撤退了。

　　这其实让古斯塔夫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地盘上，佣兵和街头战斗虽然都是被默许的，但是随便死掉却会遭到重罚。

　　对。

　　刚刚这场乒乒乓乓，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战斗，尽管血染了大街，满地都是被打出来到处泼洒的血肉器官还有脑浆啥的，可是却并没有造成任何人死亡。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可没人和我们说……啊，算了。我就知道没有哪个掮客是真的信得过的。”

　　鳄鱼收回了自己刚长出的变异器官，一边骂一边走回货车这边来。

　　“不是同行，也不是公司保安。”古斯塔夫摇摇头，“水平太菜了，应该只是走私黑帮。这次要运的货没准是雇主从他们那边偷来的。”

　　不过，就算这个货车里的东西是雇主偷来的，也和接单运货的佣兵没有关系。反正都市佣兵们什么都做。

　　要不要打开货车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这种行为就太次了，他们是肯定不会做的，甚至连想都不怎么会想。这是职业道德，是信用。在这灰色行业里如果没有信用是怎么也活不下去的。

　　“车夫脑袋被打成两半，不送培养池肯定是修不好了。怎么办？老大，你会开这种货车吗？”

　　鳄鱼看了看倒下的司机队友，挠了挠后脑勺。

　　“不会。”古斯塔夫摇了摇头，“只能从车夫的脑袋里学了。之后再还他吧。”

　　说时迟那时快！古斯塔夫话音刚落，就从左手掌里弹出一根骨刺，插到司机被打成两半的脑袋里，挑出他的一小块脑组织。然后古斯塔夫又刺穿自己的头盖骨，把者一小块脑组织插进他自己的脑子里……

　　好一个热插拔！只见古斯塔夫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哆嗦，然后重新眨眨眼睛，伸手就把自己头盖骨上的洞又补好。

　　“……嗯，好，成功了。时间还充足。我们继续送货。”

　　这话让鳄鱼笑了。

　　古斯塔夫也露出微笑。

　　……直到他们听见多莉发出弱弱地声音：“队长，鳄鱼，你们……快看货车厢。”

　　于是两个男佣兵回头望去，才发现——哎呀，小货车的车厢刚刚被他们当成掩体，已经在乒乒乓乓的交火中，被敌人的枪弹打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古斯塔夫立刻冷静地说，“我们并没有偷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货物也不一定真的有被打坏。只要继续送到指定地点——”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而粗苯的手，暗花岗岩灰色的爪子，就从那道口子里伸出来，从里向外，扯碎了货车的车厢。

　　哎呀，原来雇主让他们运送的，是一个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大怪物啊！

　　——————海登（in芬里尔）和红叶一起跑到附近的屋顶上，从上往下偷窥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名佣兵正在被一个畸形变异的牛头人怪物狠狠殴打。

　　“你看吧，经典场面。”

　　海登比划了一下，低声对红叶说。

　　“恕我直言，老爷，在下不觉得这种场面和北美或者其它地方的都市佣兵有什么不一样。”

　　红叶皱起眉头。她虽然没当过都市佣兵，但她当了几百年的企业忍者，是大公司的鹰犬走狗。她对付过、杀过的都市佣兵，没准比海登见过的还要多呢。

　　“我倒是觉得有很明显的区别。”

　　然而海登远远打量了一下那些佣兵手里的刀枪，看了看他们使用过的法术和能力，还有战斗时的思维和做法，

　　“红叶，我实在告诉你。从人们的行事风格和作派上，其实就可以看出很多区别了。”

309：血肉骨

　　“啊哇哇哇哇！”

　　多莉小姑娘惨叫着，在畸形变异的牛头人怪物的爪子下拼命躲闪逃窜。

　　她在这个佣兵队伍里的定位算是专业施法者。虽然这年头谁都会几手魔法，佣兵更是每个人都会魔法，但实际上仍然有魔法技术人和非技术人之分。

　　一般来说，愿意当佣兵的专业魔法技术人是很少很少的。毕竟既然你有正经的魔法专业和技术，那比起当佣兵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公司上班。虽然在大公司上班更忙一点，被剥削的更狠一点，赚得也更少一点，但起码没那么容易死啊！

　　所以当佣兵的专业魔法师，要么是海登这样的反公司者，要么往往就是有着想要快速赚到大钱或提升地位和力量的野心。

　　……可是在南美洲这边，状况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多莉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实际上她看起来还挺怕死的，在战斗中一直大呼小叫。可是你个怕死的人跑来当佣兵是要做啥？

　　幸好她的队长，古斯塔夫会保护她。

　　“骨枪！”

　　说时迟那时快，古斯塔夫右手臂的一部分骨头应声像长枪一样刺出，贯穿了牛头人巨怪的牛鼻子，令怪物退后了一步。

　　能够从自己这骨枪奇袭中全身而退的敌人是不存在的，至少古斯塔夫从来没见过。这当头一枪足够杀死任何一名凡人战士。然而只见牛头人巨怪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被打烂的牛鼻子立刻重新挺立起来，再生了。

　　逃得生天的多莉连忙趁机念咒，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似地施展出法术。昏迷箭，热能箭，火球闪电接连射出——然而大部分魔法都只在牛头人花岗岩灰色的皮肤表面散裂成无害的火花雨。它看起来只不过稍微有点冒烟。

　　“fuuuuuuuck!”

　　鳄鱼再次催动肉体变化，长出四只手臂，长出鳞片铠甲，长出为了将敌人撕裂而变异出的发达钩爪，长出强度有如钢铁的下巴和锋利牙齿。他咆哮着向牛头巨人冲去。通过生化改造长出的单分子利爪，在强壮肌肉的驱动下，刺啦一声切穿了牛头巨人右手臂的皮肤、血肉——

　　……然后他的爪子就在牛头人硬如精金的骨骼前被挡住了。

　　下个瞬间，牛头巨人用左手还以老拳，砸在冲锋的鳄鱼脸上，把他狠狠砸飞，掠过天空，越过马路，直到撞上另一侧的护栏墙，轰然倒塌在地，一动也不动。

　　“妈的。”

　　这下终于连古斯塔夫都有些懵了，

　　“哪跑出来的妖孽？什么军用级生物兵器！？”

　　这牛头巨人的基本身体属性已经有战斗神族的水平。虽然谁都看得出它完全没有智慧和战斗技能，也没有装备——可是光凭这基本身体素质就已经和普通神族一样能打了！这种几秒钟就恢复所有肉体损伤的再生能力，就连大部分战斗神族都没有！

　　此时此刻，牛头巨人被鳄鱼的钩爪撕开的右手臂肌肉，已经冒着恶心的泡泡再生痊愈了。它发出巨响的怒号，开始笨拙地向鳄鱼倒下的方向移动，嘴里垂下一细条口水。

　　所以古斯塔夫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却又犹豫地停住了。他还有一个榴弹发射枪管，可以装在他的生化枪上面，但就算用生物榴弹炸上去，看这牛头巨人的样子，恐怕它也只会迅速再生复原。

　　到底是哪家生化工厂造了这样的怪物出来？不，现在纳闷这个也没用。总之到底该怎么办？

　　古斯塔夫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自爆。他的体重是75千克，把全身细胞全部牺牲献祭，定向引爆的话，应该能把牛头巨人炸烂。可是这样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只靠他们这点力量，就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如果再拖五分钟，就有可能把公司的警卫部队拖过来，然后大家都被当成问题解决。这可有点不划算，而且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无论对谁来说这都不是好事。

　　所以这个时候，才会有一束无形的月光划过夜空，从天而降，将牛头巨人抓住，牢牢钉在原地！

　　古斯塔夫和多莉立刻都愕然转头望去，这才发现街道对面的一座楼房顶端，已经多出了两个他们压根不认识的人影。

　　为首那个戴着一张狼头的面具，月光的魔法在他的双手编织下成形。就是他定住了狂暴的牛头巨人。

　　但这样的封锁势必不能持久，因为狼头面具人的魔力也并不是多么惊世骇俗。战斗神族级别的身体素质，他就算全力以赴又能定住多久？一秒？三秒？怎么也不会超过五秒吧。

　　所以，才有狐影从月光中一步踏出。

　　“九十二式——缭乱夜叉碎。”

　　斩杀迅如雷霆，迸发犹如闪光。

　　没人看见狐耳少女是何时拔刀，又是何时斩过。

　　就连经过大量生物改造的古斯塔夫，都只能看见刀光闪过，只能听见最后收刀时那清脆的刀锷碰撞声。

　　下个瞬间，牛头巨人的身体才像是重新按了播放键的暂停视频一样，四肢被齐刷刷砍断，皮肤血肉骨头全部分离，轻巧如割果冻。

　　拥有战斗神族身体素质的这个生化怪物，虽然它没有装备没有技巧，但骨头至少也硬如精金，皮肤也有抗魔力。能一瞬间用快刀斩断这牛头巨人的四肢，怎么也是个一流高手，配上锋利宝刀，方有一丝可能。

　　然而与此同时，古斯塔夫和多莉看到的那出刀人，偏偏却又是个看起来特别年轻的姑娘。虽然她现在戴着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而且还真的长着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但是从身体形貌上来看，怎么看都还是十几岁。

　　而十几岁的少女是不可能有这种刀法的。除非她不是人，或者根本就不是外表上体现的年龄。要是古斯塔夫不会因此警惕起来，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谢了，朋友。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古斯塔夫一边冷静地说话，一边在心里叫苦。他们现在最无法承受的就是半路再杀出的程咬金。

　　“当然是路过的同行。”

　　而另外那个戴着白狼面具的魔法师，就在这个时候从街道另一头飞行过来，开口说道，

　　“朋友，佣金分我们百分之二十，我们就帮忙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古斯塔夫还能说什么？

　　“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朋友。”

　　话虽如此，无法完成委托这件事对于任何活跃在南美洲北部的自由佣兵而言，都是非常严肃的罪行。所以古斯塔夫叹气了：“行吧。百分之二十。没时间讨价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