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318章

　　人如其名，须佐之男是个长着一脸浓密胡子的大叔。不仅如此，“须佐”这个发音在古日语中还是狂暴、破坏的意思，“男”字不只表性别，同时也着重强调他的阳性。顾名思义，【须佐之男】就是“长着胡子、性格狂暴、拥有破坏之力的男神”。

　　性格勇猛且灵验的荒神。

　　刚出生就凭着一声哭吼，让山野枯萎。

　　在高天原大闹，让天照大神躲进天岩户。

　　在天地之间尽情肆虐。

　　但是，在杀死那条有名的八岐大蛇后，他也一口气获得英雄神的性质。

　　神拥有多种面貌并不稀奇，就像人的性格其实也是很复杂的东西。海登现在看他，并不觉得须佐之男有神话传说中那样“狂暴”。他的儿子被海登打了个半死，狠狠折辱，须佐之男却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像小说反派一样冲上来被打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与思虑的光。

　　实际上，也有些说法认为须佐之男是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位诗人，还会唱和歌。如果这说法是真的，那他有智慧也是很合理啊！

　　所以海登现在便也试着问：“我知道我刚才惹了很大的麻烦，但现在我很希望能和你们大和神族冷静地进行一下对话。可以吗？”

　　“我确实也有很多事想问问你。”须佐之男回以沉静的语调，“所以就先和平的谈话吧。毕竟不先谈谈就什么也不会知道，而且方针总是可以改变的。”

　　换句话说，如果他感觉海登有问题，须佐之男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和海登战斗。他是大神，而且还是勇猛的战神。海登没有卡莲在，只靠自己和他打，胜率恐怕还不到两成。

　　……话虽如此，海登看须佐之男这反应，反而觉得他其实很有理性，可以沟通交流。这可真有意思。

　　“海登先生，我们大和神族对孔雀王一家从来没有敌意。”果然，须佐之男很快就先开口，“你们要造密特拉菩萨的反，那也和我们大和神族没有关系。为何杀害我们的神官与神祇？”

　　为什么呢？

　　理由其实很多。例如是检非违使们先朝海登打过来的，例如海登觉得是他们先来杀人，例如海登当时觉得检非违使厅那两个日本神是幕后黑手……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其次。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海登确实想要清除他们的存在。他想让这些神族付出代价，不只是为了他们攻击海登他自己本身的事情而已。他想要这么做。他在轰杀检非违使和惠比寿神他们的时候确实感觉到很爽快。这种感觉他并不抗拒。

　　但这也不是海登所需要的。

　　“我在寻找可以打败密特拉菩萨的方法。”

　　所以海登决定这样说，

　　“为此我需要进入【苇原国】——而且我觉得吧，我们在这件事上就有共同的利益。所以没必要再斗下去。”

　　须佐之男皱了皱眉：“你这是在暗示说，我们对密特拉集团有反意么？”

　　“事到如今就别装模作样了，素戋呜大神，我在你们这块地看了一天，又不是傻的。”海登立刻吐槽，“没错，我刚来的时候确实把你们大和神族都当成密特拉集团的走狗，所以下起杀手来一点也没犹豫。但事到如今我还是看得出来，你们和密特拉集团并不是一条心，起码不完全是一条心。”

　　海登刚来日本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很奇怪了：为什么这帮大和神，一方面学习了密特拉集团的【资本主义】魔法范式，同时又仍然固执地保留着旧时代的一部分【礼】的魔法？要知道把两个不同的魔法理论混在一起可并不会变得更强，反而会减少体制运作的效率。

　　海登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大和神族有贪念，不舍得放弃旧东西。现在他却有些看明白了，恐怕是因为须佐之男这个神族领袖以及支持他的派系们，不敢把国家和民族的命运都交托在密特拉集团的理论和技术上。因为不敢完全依赖密特拉集团的思想与范式，他们才只能苦苦抓着一些旧的封建时代思想不放，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国家的文化不会完全被密特拉集团统一。

　　另一方面，就像在同一个国家里，不同的人与人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在大和神族之中，不同的神也肯定在这个问题上就有不同的观点。像惠比寿神，他恐怕就真的打从心里觉得，这个破国家还不如就真的给密特拉菩萨吞掉，让菩萨的日轮之光来引导整个世界吧！

　　也有布都御魂神这样，大概完全就不在乎任何政治和观念还有思想的大和神，纯粹只在乎自己的求道兴趣和个神利益，纯粹利己。

　　海登之前把他俩当鸡杀了，杀的时候还没怎么回过味儿来，现在却终于看得透彻明白。哪怕同一个神族，也不可能所有神想法都一样，并不是全部贴上同一个标签就好。

　　这个道理其实很容易懂，不过有时候杀得兴起了也就容易当局者迷吧。

　　所以海登现在才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但既然你也有反抗密特拉的野心，我们起码应该可以在这里停手，一起先对付共同的敌人？”

　　如果这样简单说说都会有用，那这世界可就太美好啦。

　　果不其然，须佐之男只是冷淡地回答：“野心？这与野心毫无关联。任何国家为确保自己的生存繁荣，也必须考虑所有的危险来准备对策。想必你也很清楚密特拉集团的存在对我日本国是多么不确定的威胁。”

　　“但就算密特拉集团的威胁再大，我也不会和试图复辟魔鬼的歹人合作。这是原则问题。”

　　看来他们是彻底咬住这件事不肯松口了。

　　“我没有要复辟魔鬼。我只是想找阿斯莫蒂斯问问话，我甚至不介意你在旁边看着。”海登揉着太阳穴，突然有些纳闷，“话说你为什么说这是原则问题？实际上你并没有那么在乎新旧神意识形态的差别吧？我看得出来你们在这方面是很实用主义的。”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须佐之男冷冷地回答，“天之甕星神——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阿斯莫蒂斯，在四百年前的新旧神大战末期，杀死了我的两位姐姐。”

　　啊？？

　　海登还真不知道这事。他来日本之前，事先了解过一些旧神时代的隐秘，岳母海拉同样分享不少。尽管如此，海登也只知道大和神系曾经的三位最重要的神明——天照、月读还有须佐之男，前两位女神都在新旧神战争中死去了。怎么竟然还是阿斯莫蒂斯杀害的？

　　至少，须佐之男在谈及阿斯莫蒂斯的时候，他眼睛里的愤怒与憎恶都是货真价实。

　　恐怕还是密特拉集团在阿斯莫蒂斯的相关情报上做了太多管制封锁。海登越想越觉得这事其实很令人惊讶——密特拉真就这么忌讳大家去调查有关阿斯莫蒂斯的历史？因为有关外神的事情？他真就这么害怕？

　　那海登可就更加必须得去查了。

　　“但我真的不是要复辟魔鬼。”

　　他很诚恳。

　　可惜须佐之男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复活了十万旧神族妖怪。”

　　“这话我刚刚都说过一次了，祂们又不是魔鬼。”海登挥挥手，指向正在被旧神族妖怪们簇拥着的红叶，“而且我还把你姐也降灵到现世来了。这不能加两分吗？”

　　其实海登从【黄泉国】复活召唤出来的天照光辉只是女神力量的残片，并不包含本人的灵魂和意识。就像是太阳烧尽之后的余烬，就像是灰，甚至算不上残骸。红叶现在远远看见须佐之男，当然也不会向这“弟弟”走过去，有些害怕他。

　　不过须佐之男远远望了红叶一眼，却没有生气或不满，只是叹了口气，身上强烈的负面气息反而减少了三成。

　　海登没有放过这个征兆。

　　“我的目的，我已经说的够直白了。”他耸耸肩，继续说，“现在也该换你说说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们对密特拉集团不是没有反意，建御雷神刚刚也对着【五百罗汉】挥刀了。你们不可能事到如今还把我抓去献给密特拉，指望说‘哎呀之前都是误会’就了事吧？”

　　须佐之男毫无温度地笑了一下：“那可未必。密特拉菩萨其实还挺在意孔雀王一家的动向。也许把你活捉上去还真有这么大的价值。”

　　“那还有那边两位【天】呢？”

　　海登指了指被他们抓住的持国天王和荼吉尼天。这两位【天】神俘虏现在的表情都很难看。

　　“放他们活着回去？那他们肯定要和密特拉菩萨说一大堆不好听的话。宰了灭口？封印起来堵嘴？这都没法和密特拉说‘都是误会’吧？”

　　须佐之男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印度的旧神披上【新神】羊皮的老东西而已。密特拉菩萨不会真在意他们死活的。”

　　这话一说，荼吉尼天更是又惊又怒：“须佐之男，你是真的想造反吗！？等菩萨处理完欧洲战场，所有叛徒都会被送进【轮回】的！”

　　没想到须佐之男听见荼吉尼天这话反而又笑了一下：“这和‘背叛’又有什么关系？我等宣誓效忠密特拉集团，做牛做马才勉强获准生存。但伴君如伴虎，当下我日本国正面临存亡之秋……这元凶可正是密特拉菩萨本身。”

　　“敌在兜率天。我等夙愿只有一个。”

　　话音未落，须佐之男突然拔出【天羽羽斩】，一剑便把荼吉尼天的脑袋砍下。

　　“大攘夷啊。”

　　刹那间，荼吉尼天被切断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喷出鲜血。她的脸上还挂着惊愕的表情，灵魂已伴随哀嚎直冲天际，被【轮回】的法则捉了去。这突如其来的展开，不仅让旁边的持国天王脸色变得惨白，一时间甚至让海登都看懵了。

　　哇，虽然我今天也算是砍了不少神的脑袋，没想到这在旁边看来这么刺激啊！

　　“进入正题吧。”

　　刚刚剁掉荼吉尼天脑袋的须佐之男，如今却反而是一副完全没把那当回事的神情，收起剑，重新转向海登，语气严肃起来。

　　“观音菩萨告诉了我一部分有关你们作战计划的事情，但其中并不包括任何与阿斯莫蒂斯有关的东西。换言之，这应该是你的自作主张。”

　　“啊？等一下？”海登瞪起眼睛，“你原来早就和观音菩萨串通好了？”

　　“观音菩萨在日本的影响力很强。我们也必须在密特拉集团内部菩萨派系里摇摆，才能保证自己的独立性。”须佐之男平静地回答，“但这里就不要再偏题了。没有人知道密特拉菩萨多久会派下一批人过来搅局，而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密特拉菩萨用【轮回】吞下世界的野心。就这点而言，我与你的利害关系一致。海登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就尽快说来听听吧。”

　　“呃，没有计划。”海登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需要进去【苇原国】，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但现在进去的通道已经被我自己搅烂了。”

　　“真是这样吗？”须佐之男却再一次望向被海登降灵天照的红叶，“你搅烂了通往【黄泉国】的通道，却还是有办法从内部召唤出天照的神力？这听起来不合常理。”

　　话是这么说没错。考虑到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花招，海登只好耸耸肩，转身回石阵和注连绳那边看看，琢磨琢磨是不是真的还有啥结界上的漏洞。

　　与此同时，须佐之男则是把建御雷神还有其他被打散的残余相扑力士、忍者们重新集结起来。大和新神望着对面的十万旧神妖怪，仇恨比海更深的两个阵营，互相大眼瞪小眼。

　　哪怕是永恒的仇人，今天为了对付同一个更麻烦的敌人，也可以暂时不计仇恨……但也只是“暂时”不计而已。

　　就像海登，他杀了两个大和神，啃掉须佐儿子的一只胳膊，难道大和神族真就“算了算了”吗？恐怕也不太可能。不过另一方面，海登也没打算真就和这群半封建半资本的日本新神们“算了算了”。他们的罪恶不用计算吗？最多不过是先排到密特拉后面再算。

　　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只不过现在不说而已。从这角度来说，就算海登他们真的杀败密特拉菩萨，世界肯定也不会就此太平。

　　不过现在还是先言归正传吧。因为海登正在检查那被打断的通往【苇原国】的通道。他施了几个法术，检查着检查着，便逐渐发现一件非常古怪、非常诡异的事情：

　　在他过来这里之前，大概他最初到达这里的两个小时前，有一个其他人先来过这个地方。不仅来过，而且这人还打开过一次通道，赶在海登他们到来并搞乱通道之前，已经提前先进入到【苇原国】中。

　　……要说这是巧合，也未免令人起疑。而且更奇怪的是，没有【引路人】，这人到底是怎么打开通道进去的？

　　越是细想这个问题，海登就越是感到违和。在他们今天刚刚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好像就有一个漏洞，一个被他错过的点。而且海登越是琢磨这个漏洞，就意识到一个关键的还没搞清楚的问题：

　　某个【引路人】当然不是海登杀的，好像也不是荼吉尼天杀的。

　　那么到底是谁杀了驹草太夫？

394：千种思虑

　　海登忙着检查通往【苇原国】的通道，看看能不能再开一条缝来，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东西们当然也没有站在原地发愣。须佐之男、建御雷神那边的新神军队是现代正规军，状况倒是还好，在建御雷的指挥下做着一些该有的自我调整，很有秩序。

　　反观十万旧神妖怪，祂们可都是被海登临时复活出来的，全都搞不清楚状况。刚刚趁着那个混乱的、狂热的战斗气氛，祂们还姑且能够一窝蜂冲上去共同作战。现在暂时不打了，有时间冷静下来思考了，有时间了解状况了，祂们的想法自然也就变得多种多样起来。

　　首先，所有妖怪们都听红叶大致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知道了自己是复活在四百年后的未来，而且如今的世道是旧神族败北后的世界。

　　考虑到祂们的仇敌就在眼前，有不少脑子简单而且脾气暴躁的妖怪立刻就想要冲上去再战个你死我活。幸好大部分妖怪还是没那么愣，赶紧把最暴躁的那些妖怪给拉住了。

　　与此同时，这些没那么愣的妖怪也都各自在心里打起算盘来。

　　脑子比较单纯的妖怪们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有幸复活，而且继承主家血统的公主就在眼前，那就继续尊她为主，在这个时代重新拼搏奋起也就行了。”

　　也有些妖怪心想：“复活我们的是孔雀王的女婿，如今的公主也在他麾下效力。孔雀王好像没有儿子，那独生女的赘婿实际上就相当于儿子。不愧是孔雀王，跟着他应该也是未来可期啊？”

　　祂们倒不觉得孔雀王是仇敌。一方面因为孔雀王本人没有亲自参与日本地区的战事，另一方面大概因为孔雀是在战争刚开始就光明正大表示了态度，而不是中途突然跳反背刺，所以大家只把他当作强敌来畏怖吧。

　　无论如何，这两种妖怪心里打的算盘，都是在这个新的时代里仍然用旧封建的模式在思考。祂们心里最相信的，仍然是传统血缘传承所带来的保障。

　　血统！这听起来确实是很靠谱的东西，至少比金钱构筑的关系靠谱多了……嗯，虽然祂们是这样想，可实际上是否真的这样，应该就很难说了。

　　另一方面，当然也有些妖怪的想法是比较新潮的。此时此刻，就有几个大妖怪聚在角落里，一起偷偷讨论。

　　这些妖怪中，有一只虎狼狸。这只丑陋的妖怪正如字面意义一般，像是虎、狼、狸混合而成的怪物，其曾散播瘟疫，夺走了众多性命。

　　另一只则没有实体，是能扩散热病的妖风，在种类上算是恶魔帕祖祖的东方近亲，只是没那么强大。它只在讨论中保持着沉默。

　　还有一只，则是独脚猪尾的巨大猫头鹰。其名为跂踵，曾在大地降下灾厄，令数万人为之受苦。它正细眯着那黑色的眼睛，发出低沉而又阴森的鸣叫。

　　祂们每一只都是有着骇人力量，杀人如麻的大妖。四百年前，祂们与新神还有大和神族征战就不是为了什么集体利益。现在私底下聚起来讨论，当然也不是在说什么正经的东西。

　　“如今正值天下大乱，又有那么多可以让我们升级与享受的新技术，正是群雄争战的好时机。这次复活真是到了个好时代啊！”

　　至于什么密特拉菩萨即将用【轮回】统一全世界啊，把大家的灵魂统统掌控啊——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实在太玄乎了，这些古代妖怪们自然是不太相信的。祂们相信的是自己的力量和才能，相信自己能在新时代里也争出一片天！

　　这就是自信和野心哒！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设祂们真的扯旗在乱世中争出一片天，还他喵的成功了，摇身一变成了新的神王，那画面美归美，可是除了台上坐的妖怪变了，和前面那些到底又有什么区别？

　　……红叶现在身处于这各种妖魔鬼怪的核心，自然也是感觉十分心累。一边笑着和这些前辈妖怪打招呼，解释，安抚，她一边还在心里哀嚎——老爷，我根本不擅长做这种事啊啊啊啊啊啊！

　　她毕竟是那种，比起当国王更适合当武士的性格。海登可能都还比她更适合负责这种职位。然而海登呢，现在忙着调查【苇原国】通道的事，压根没功夫来顾这十万妖怪。

　　十万妖怪，至少也有五万种想法。红叶自己甚至都不算例外。

　　反观人神阵营这边，他们倒是也没区别到哪去。趁海登忙着调查通道，须佐之男抓住持国天王，开始狠狠将他“访问”，想要问出更多密特拉菩萨目前的计划和情报。可惜持国天王所知也甚少

　　无论新旧，无论神人妖魔，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渴望，自己的计划，自己的目标。

　　说回海登这边。他研究捣鼓了一会【苇原国】断掉的通道，检查了几个小时前有其他人进入【苇原国】的痕迹，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奇怪。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转身跑回去找【本地人】：“红叶，你有空吗？如果忙着和亲戚叙旧我就不打扰你了。”

　　红叶正被妖怪们烦得头晕眼花，哪能错过这个机会？赶紧转过身来：“老爷——！有何要事都可以尽管吩咐在下！”

　　其他妖怪们都把海登当成孔雀王的婿养子，立刻畏惧地让开。虽然海登和卡莲的力量已经逐渐追上孔雀王，有些事情甚至能做的比爹更好，但孔雀王的名头和年资总还是很硬的。

　　“我检查了一会通道，有件事反而越来越不明白。”海登皱着眉说，“【苇原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本来以为它是被封印起来不让简单出入的旧神族管理区。后来听你们说【黄泉国】，我又以为这里是被封印的特殊冥界空间。可是我现在检查，又感觉也不太对。这里不只是单独隔离出来的空间，好像连时间……”

　　话音未落，红叶还没回答，已经有另一个声音接下话茬：“感觉奇怪才是正常，证明了你的能力。”

　　原来须佐之男已经拷问完倒霉的持国天王。这事本来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眼看忍者们处理得差不多，海登又有所发现，须佐之男也就过来了。

　　只听这大神淡淡地说：“因为在空间上相隔离，所以才是【根之国】，因为在时间上是过去，所以才是【黄泉国】。海登先生，你可理解这意思？”

　　以前的海登可能还真要多想一会。不过他前几天才刚经历过南美阿兹特克那些破事，对于死亡和过去的魔法都多了几分领悟，现在也立刻就反应过来：“停留在过去就是死亡。”

　　换句话说，【黄泉国】就是在空间上和现实隔离，在时间上停留在四百年前的……一个单独的被分割出来的领域？

　　理论上这不难理解。

　　但海登一想清楚理论，就觉得这实际操作简直更令人震惊：“你们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把一块地区级的空间切下来，还把它的时间停滞在四百年前？？”

　　“这不是我们做的。”须佐之男摇摇头，“四百年前，新旧神战争的最后一天，八大菩萨在这里与阿斯莫蒂斯大战，打破了时间和空间，把常理都磨灭了。从那以后，【苇原国】的时空状态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密特拉只是在外面套了个结界，让我们看守。”

　　如果是以前的海登，可能会震惊阿斯莫蒂斯居然有这样强，或者怀疑是不是须佐之男搞错了。不过现在他从观音菩萨那边听说阿斯莫蒂斯和外神力量的事情，反而觉得这事的可信度挺高，心里暗暗思量——这种技术放在今天都不好做，何况四百年前？

　　恐怕就是阿斯莫蒂斯召唤外神之力，然后光是余波就把大道都打得磨灭了。

　　总体来说这好像是件好事，因为海登现在更清楚外神力量的可怕……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把自己锁外面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