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335章

　　虽然现在还未能做到，但两百年后，正是密特拉集团最先设计出了【星网】。

　　综上所述，四个初具规模的新神集团都日新月异地发展着新技术，新力量，越来越强大。

　　四大新神集团编成联盟军，向位于东亚地区，最后最强的堕天使旧神王，阿斯莫蒂斯，以及她的儿子大自在天子波旬，推进。

　　（至于古代印度的众神，基本上都在密特拉刚崛起的时候就被一一轰下了。尽早投降的则是作为【天】加入到密特拉集团。荼吉尼天、持国天王他们都属于这一类。）

　　说是联盟军，不过对阿斯莫蒂斯的新神大军，其战力中心主要仍然是就在附近的密特拉集团。另外三家新神集团对此大部分只是提供补给上的支持以及各种方便。

　　另一方面，资源短缺，而且已经没有他国支持的阿斯莫蒂斯·军，虽然一开始试图速战速决，但随着被密特拉新创造的战斗明王挫败，战况难以维续，被迫后撤……终于，最后就惨到被整个从东亚大陆上推走，不得不逃到日本列岛上。

　　与此同时，正如海登所知晓的历史走向，日本列岛上的大和神族，在这时候作出了史无前例的决断！他们舍弃同胞，向新神联盟军投降，成为密特拉集团的一线尖兵，反过来攻向阿斯莫蒂斯的堕天使旧神族！

　　对堕天使，对旧神族来说，这已经是绝对绝望、束手无策、再无反击之力的状态。

　　持续已有二十年的这场战争，即将到达尾声。

　　海登已经在这个时代，在密特拉身边待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海登大部分时间都在密特拉身边，看他怎么带兵打仗，怎么搞建设。不过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看密特拉四处宣讲传道。他传道越多，获得的信徒便越多。他的思想和言论像风一样在大地上传播。

　　密特拉向人们宣讲自由、平等与解脱，告诉大家如何从众神和国王的统治中解脱，如何从痛苦中解脱——通过智慧，通过新的技法，通过战胜那些自称神明的魔鬼。追随乃至信奉密特拉的人们因此数量剧增。随着时间增长，他的信徒与追随者对他也越发崇敬。各地的人民都向密特拉鞠躬。他们以各种头衔称呼他：成就一切者、带来光明之人，伟大的太阳，圣贤，救世主！

　　不过就连海登也必须承认，密特拉在这其中并没干什么坏事，不如说他一直都在做好事。他一直站在顶峰指导下面的人，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他有智慧，他有远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大家照着做就行。

　　……然而海登可不能找密特拉寻求意见。

　　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也许密特拉真的现在就是好人。如果这位么少年照此维持下去，世界的未来或许也没那么悲观。所以海登真的要在密特拉身边继续再监视四百年吗？

　　四百年啊！绷紧神经当间谍活四百年，海登感觉光是这个行为本身就足够让人发疯，呃啊。

　　……海登现在靠在巨型飞行战舰【普陀洛号】的顶层甲板栏杆上，俯瞰着下方的古代日本，内心总觉得有些心累。

　　光是二十年做同一件自己并不是很喜欢但又必须分外谨慎的事，就已经很累心了。明明是吃了仙丹长生不老的肉体，海登现在却感觉出奇地沉重。不是因为肉体真的衰败了，实际上他的肉体比之前还要完好，反倒是精神上承受着负担。

　　这样的事情再做上四百年，恐怕真的会疯掉的。这样想的话也许新神们疯掉堕落也很正常？

　　海登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俯瞰大地，然后更加发愁。

　　这是第几个了呢？看见人们曾在此安居——如今却已沦为一片废墟的城镇、村庄。

　　战争必然会对无辜的人民造成损害，而且往往是最大的损害。就算密特拉军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军队，在打仗进军的过程中也不可能完全不损伤民草。况且这次还把一半的作战任务交给了大和神族。

　　不仅如此，陷入绝望的阿斯莫蒂斯·军最近也正在采用很多疯狂的战术。首先是为了坚壁清野，为了不让人民变成新神的人力资源，也会掠夺物资，四处纵火，杀戮平民。另一方面又把没力量也没技能的人视为难民驱赶，并将能化为人形的妖怪，又或是埋入寄生虫、瘟疫的俘虏混入这些难民中间，然后送入到新神阵营的城市中去。

　　此外，阿斯莫蒂斯还采取了诸如将志愿者或犯罪者，乃至无依无靠的战争难民与孤儿作为法术的活祭、人体炸弹等等手段，以对抗新神的攻势。

　　正如安洁拉所言，阿斯莫蒂斯就算之后倒大霉也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就是这样的混蛋。

　　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肯定是对大家都好。

　　“洛基。”

　　就在这时候，海登听见身后传来了密特拉的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

　　密特拉不知何时也已经悠悠走到飞行战舰的顶层甲板上来。

　　“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已经看到我有没有空了？”海登挠挠耳朵吐槽，“战争已到最后阶段。我不打算直接上战场，本来也没别的事啊。”

　　海登拒绝参与正面战场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只负责外交和顾问工作。这主要是出于他担心自己这未来人太亲自参与战争容易引发时空错乱。密特拉知道他是未来人，也能理解他的担忧，所以从来没对此说过什么话。

　　反倒是密特拉身边的其他人——那些其他菩萨啊（例如观音）还有明王们啊，有时候会鄙视海登洛基这个偷懒吃闲饭的家伙。观音菩萨甚至可能有那么点吃海登洛基的醋的意思。

　　可惜这些其他菩萨和明王们，都不知道不理解密特拉真正想要什么，以及他想要从海登这边得到什么。

　　“我当然看到了。”密特拉如海登所愿般地吐出这句话，然后笑了，“但出于礼貌我总还是要问一下。接下来我要去前线，因为事情很重要，希望你可以随行。”

　　巨型飞行战舰【普陀洛号】是密特拉军队这次军事行动在日本的移动总指挥部，同时也担任了基地的功能，是空中要塞级的重飞行舰。与那巨大的体积成比例，同时兼有最强大的航空母舰机能。

　　不过另一方面，因为是航空母舰，因为是基地，因为密特拉是字面意思上的全集团全军首脑，虽然战舰很强，但一般是不会开到前线去的，更不会随便让密特拉跑到前线去。

　　既如此，密特拉现在怎么会突然说要去最前线？

　　“不动明王刚刚已经成功带兵把他化自在天子波旬斩杀。这是我早就看见而且准备好的。”大概是看穿了海登的疑惑，密特拉主动开口解释，“我已经知道，接下来阿斯莫蒂斯将会因为这个消息陷入彻底的绝望，然后做出最后的负隅顽抗。”

　　海登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回想起（对他来说主观时间二十年前）的过往。

　　阿斯莫蒂斯曾经告诉过海登，在这绝望的势态下，她究竟作出了什么事。

　　她抓住了天照和月读这两个大和神族的女神，在仪式上把她们极尽暴虐地凌虐、亵渎，把她们百般折磨直到断气。再堆积尸山血海，在尸体上大行渎神之举——魔鬼之王试图用这一套仪式召唤神罚……结果却并没有成功。

　　但阿斯莫蒂斯应该确实搞出了某种奇怪的效果。应该确实有某种，和外神相关的事情在那时候发生了。因为密特拉接下来应该确实就要被外神的力量暴打一顿了。

　　海登很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想到这里，海登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你的眼睛已经提前看到阿斯莫蒂斯会做什么事了？”

　　难道密特拉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外神之力痛打？

　　“当然。我的双眼可以看见一切。”密特拉微微一笑，“阿斯莫蒂斯接下来会召唤出有些麻烦的东西，但并不是我不能战胜的对手。打败他们之后，这场战争就可以结束，我们就可以开始致力于创造一个对万民更好的世界了。”

　　“洛基，你会和我一起来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吧？”

420：回环 上

　　位于日本东北的苇原国，会津苇名城，是阿斯莫蒂斯·军最后的防御都市，是被数十道城墙、护城河、壕沟和结界层层保护的军事要塞。

　　这是一座被大雪覆盖的山城，也是一块非常优秀的灵地，是日本东北灵脉交汇之处——虽然京都其实是更好的灵脉交点，可惜阿斯莫蒂斯·军已经把京都丢失给大和神族·军了。

　　幸好苇名城的灵地仍然很优秀，即便在有许多知名土地神族盘踞的日本东北也能争得头筹。所以国津神族在其上修筑了日本北土最大的城市，再整备通往四方的道路。现在阿斯莫蒂斯·军还增设了关隘、屏障、哨卡等各类工事，连接起此地的山川河流自然力，填满所有的缝隙。一切要道都由本地神族重重严防，连一只蚂蚁都没法通过。若非千军万马杀到，否则难以突破。

　　被这些工事围绕着的山城，又进一步被结界所包裹，以抵御所有类型的敌人入侵。

　　现在，这苇名城仍然驻有阿斯莫蒂斯·军最后的兵力。这之中既有堕天使神族的军队，又有日本国津神族的战士，还有周围的妖魔鬼怪神族之类。即便被数万新神族大军进攻应该也能支撑数年。

　　新神联盟军的无尽雄师从四面八方对旧神军最后的领土发动了围攻。一个又一个的堡垒被掀翻，一座又一座要塞被毁灭。

　　——但这还不够快。

　　会津苇名城，成为了破局的关键。

　　它是一座顽强的堡垒城市。目前为止，新神联盟军以一次快速精准的突击拿下苇名城的期望都破灭了。

　　所以这一次，对这座城市的攻击，将由密特拉本人亲自下令，亲自执行。

　　密特拉最为信任的朋友，也要与他同行，奔赴战场。

　　苇名城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和清晨的太阳一样明亮，冲击着人们的一切感观。

　　那是一艘飞行巨舰，由七种奇宝和黄金铸就的庞然巨物，一艘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战船。在这整个世界，惟有一位举世无双的英雄配得上这艘战舰。

　　密特拉菩萨本人的旗舰，【十地法云号】，于此刻抵达战场。

　　站在金色舰桥上的密特拉俯视着苇名城，然后开口说：

　　“烧吧。”

　　太阳之力化作一道道炽热的光束炮，立刻从飞行战舰上迸射出来，朝地上的苇名城扫荡过去，要把这堕天使最后的城堡从外到内撕个粉碎！

　　然而，欲置阿斯莫蒂斯于死地，绝非一件易事。

　　整座山城被重重叠叠而且依靠大量祭品维持的咒术结界层层包裹，就连太阳光炮的轰炸也几不可行。足以一击夷平数座城市的金色烈焰，也只能在苇名城中燃起熊熊大火。

　　要说没用，那当然不至于。成千上万的旧神族部队以及祂们栖身的防御工事被焚作飞灰。无数妖魔鬼鬼在火焰风暴中逃蹿、挣扎、并最终死灭的景象从天上看可是一览无余。

　　但只靠几发炮击就攻下整座城市，终究是不可能。

　　所以密特拉说：

　　“力士们，准备就位。”

　　他说话的对象，是三百名站在身后的巨人。他们身高两米五，身披全身金甲，手执金刚杵，整装待发，完美的身姿巍峨壮丽。

　　这些是密特拉集团最早设计完成的第一代【金刚力士】。密特拉亲手使用成本高昂且技术复杂的生物炼金术将他们制造出来，亲自动手改造基因，悉心培养。

　　三百名战士，听起来不多，阵容却是无比壮盛。他们是雷霆的化身，是密特拉的战士。他们现在集结于此，屹立于战舰的主甲板上，要为自己的创造者奉献全部的身心。

　　因为密特拉，只有他，命令虚伪的众神向人类屈膝；只有密特拉，一手将他们塑造成型；只有密特拉，率领他们向着远大理想坚实迈进！

　　同一个理念，同一种思想，将密特拉与【金刚力士】们合为一体。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切断他和他麾下战士之间的连接。

　　对密特拉来说，命令他们去献命奋战只需要一句话：

　　“去吧。”

　　于是雷霆一闪。三百名【金刚力士】化作三百道闪电，朝熊熊燃烧的苇名城劈落。苇名城当然还剩下一些结界，可惜并没有用。闪电在剩余的结界上撕开大洞，劈开剩下的咒语防御系统，径直烧穿了挡他们路的一切阻碍，杀进城中，奔赴战场。

　　他们会与城中剩下的旧神族兵将们交战，并将这些旧神族狠狠屠杀。

　　“说真的，我们还需要下去吗？”

　　海登在旁边嘀咕，

　　“你作为集团领袖，竟然把自己作为一介将领冲到前线，我只能将其称为匹夫之勇啊。”

　　密特拉笑了：“那你认为我会干站在这里看着？况且我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必须让我亲自去打完，否则想要赢也是很难……你会和我一起下去吧？”

　　海登当然没有其它选择。穿越时空400余年，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安洁拉也默默跟在海登身后，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密特拉瞥了安洁拉一眼，然后对海登说：“洛基，你好像很喜欢带着这个机器人到处跑啊。”

　　“是啊。”海登面不改色，在密特拉身边待了二十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有什么不妥的？你的眼睛看到什么问题了吗？”

　　密特拉挑了挑眉毛，耸肩回答：“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好啦。”

　　海登说，

　　“我们下去呗。”

　　一道炫目的电光闪过，然后是一阵令人眩晕的错位感。【十地法云号】的金色舰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日本古典城市街道。

　　海登、安洁拉和密特拉，已经通过闪电降临到苇名城中，和密特拉的战士们在一起。金刚力士们架起了降魔杵，以一次齐射倾泻出闪电风暴——顷刻间，旧神族的妖怪队列就已经血肉焦黑！

　　紧接着，密特拉本人也加入了战斗。

　　密特拉使用什么武器战斗？答案是他根本不用武器。他连手都不需要。意识、心灵才是现实中最强大的力量，才是终极的工具。

　　密特拉直接用心灵杀人。

　　他的意念化作一道无形的剑芒，剑锋所至肉眼难见。

　　他的心念在敌人的阵线中闪现，腾挪起跃迅如思想。

　　前一刻，密特拉才刚刚用心念斩落一大片妖怪的首级。下一秒，他又随心所至，凭空出现在了别处，信手掠去大群土地神族的性命。

　　一头比楼房还高的巨牛冲出来，正面朝密特拉直撞！但是密特拉用余光瞥了它一眼，就把这巨牛碾为齑粉。他的目光就像无形之剑撕裂军阵。所到之处，只看见妖怪的残肢漫天飞舞。

　　如同铁屑遭磁铁吸引，上千个鬼——日本那种像巨人一样的鬼——聚集为一股怒潮，手脚并用，以近乎荒谬的速度全力冲刺，直直朝密特拉扑来。

　　“是密特拉！杀了他！拼尽全力也要杀了他！”

　　它们怒不可遏，它们毫无保留，它们势不可挡。

　　于是密特拉将注意力投射到这些鬼们身上。他的眼中开始燃起金色的炽焰。那团太阳之火就像超人的热视线一样迸射出来，立刻把成片的鬼族烧成爆裂的残渣和飞灰！在密特拉的意志之下，它们瞬间被屠戮殆尽，尸骨无存！

　　这就是无敌的密特拉。他仅凭意念确实就已经可以移山倒海，把整个世界拆成碎片。

　　海登留在密特拉身边监视已有二十年。但每次于战场上亲眼目睹密特拉的伟力，还是会令海登深深为之震撼。

　　这不光是强度的问题。未来的新神会有很多比现在的密特拉更强，毕竟技术一直都是在继续发展的。然而唯独密特拉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几乎尽善尽美，几乎无与伦比的【感觉】！

　　海登和安洁拉并不参与直接战斗。他们在后面站着，海登一边趁机琢磨思考密特拉的想法以及他如今表现出的力量。

　　不过就连海登也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

　　苇名城战场的另一端，突然传来轰鸣般的咆哮！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冲过来，大地为之崩裂，翻腾起破坏的风暴，将周围的妖怪乃至金刚力士们都吹飞！她的出现是如此突如其来，在与无数妖怪交战的金刚力士们之中，以巨躯从大地中钻出。

　　首先，她囫囵吞下恰好位于其正上方的一名金刚力士，接着又一振身躯，将慌忙应战的两位金刚力士的上半身拍飞。

　　“仅凭这种肮脏的假货也想打败我吗？！！！”

　　一边瞬杀三名金刚力士，这七头十角的大红龙还一边狂怒地咆哮！被人类制作出来的战斗神族围攻，对她来说似乎就是屈辱至极！

　　“阿斯莫蒂斯。”

　　并不参与战斗的海登远远望去，喃喃嘀咕。这姿态，这长相，再怎么说海登都不可能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