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57章

　　【长话短说，我先查了一下这家女方的身份，发现梭克老板未来的儿媳妇原来是我们的学妹校友。确切地说，还正好是我这个系的。所以我顺着关系进一步去打听了一下。】

　　海登轻轻吹了声口哨：“哇哦，像你这种大学时比我还宅，几乎彻底不社交的人，居然还有女学生的关系可以用？”

　　【知道我父亲是谁之后总会有人主动凑上来的。】卡莲冷冷地说，【我甚至不需要真的许诺她们任何东西——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听说这家“玛季娜魔法屋”开在市中心，主要做护身符、女用香水、化妆品以及保养品的生意。祖母、母亲和这一代刚毕业的独生女儿，已经是在新雅图的第三代经营了。】

　　祖母、母亲、女人，三代经营。

　　海登回想起艾比盖尔昨天晚上告诉他的“柔雅三女神巫团”这个名字，让他进一步不由得想到了“三相女神”这个概念。

　　无论旧神还是新神，几乎所有的神话中都能找到三相女神。例如玛尔斯工业集团的重要董事，狩猎女神狄安娜，月亮女神露娜，以及冥界女神普洛塞庇娜——她们三位就是三相女神的经典代表。

　　所谓的“三相”，指的是一位或者一组女神，所拥有的三个不同的姿态或位格。她们三相一组，既是少女，又是母亲，又是老妪，象征着女人一生中的三个重要阶段。少女代表青春和无邪的象征，成长的潜质；成熟的母亲代表生育力和女人的交际魅力；而老妪则代表知识与智慧。

　　顺带一提，大部分三相女神也同时对应着月亮的三个阶段：月盈、月圆与月缺。月亮和女神的关系总是很紧密的。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从传统上来说，一个女巫团至少需要三个女巫，而且往往是三的倍数。

　　祖孙三代单传，对应女神的三相，然后做的生意还主要是女用香水、化妆品以及保养品——海登寻思，这可真是女性力量的超浓缩了。

　　倒也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这年头，古典魔法师需要聚拢收集自己所能使用的每一分力量，否则很难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对此海登也算深有体会。其他小资产阶级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滑落阶级，想必更懂这个。

　　“做护身符、女用香水、化妆品和保养品的生意也没什么问题啊。不过能在新雅图这个市场上生存下来，而且听起来做得还不错，那应该很有她们自己的一套？”

　　所以海登抓了抓脸，

　　“毕竟女性美容化妆品的市场，没有哪个大公司不抢的吧？”

　　从化妆水到bb霜，从口红到眉笔，这年头就连假睫毛也几乎都是大公司在做的呀！

　　海登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话说你有化过妆吗？”

　　卡莲毕竟是神族，是精灵。活到四百岁之前她的外貌都不会变老，而且这外貌还是基因定制出来的，恐怕根本就不需要化妆吧？

　　对此卡莲的回答则是：【去你丫的。想说老娘我不会化妆吗？】

　　好吧。女人的事情真复杂啊。

　　【扯远了。总之，我通过学校的女性校友圈子找到了那家店这一代的女儿。她是今年才毕业的，很容易找到，】

　　屏幕里的卡莲说到这里，挑起眉毛，

　　【我昨天晚上陪她聊了大半夜，发现这女儿……也不太想结婚。】

　　“这个时代到底怎么了？”

　　海登听着都有点乐了，

　　“儿子女儿都不想结婚，家长在上面拼命拉扯？”

　　【好问题。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卡莲冷哼道，

　　【不过这家女儿不想结婚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听说她大学的时候是有男朋友的，前几个月毕业之前才刚分手了。】

　　“毕业之前分手？她是我们学校的？大学有空谈恋爱，不愧是好家庭出身。”海登确实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不过哪怕是大学生，情侣毕业前分手也挺正常啊？”

　　【她前男友以前是新雅图一家代工厂的独生子小开，原本是和梭克老板以及这家“玛季娜魔法屋”一样，在中产家庭里面算得上顶尖的小资阶级。】

　　然而卡莲接下来告诉他的事情，就让海登彻底无语了。

　　【可是你也知道，最近这半年大公司纷纷介入，让新雅图的市场变化极剧，甚至影响到了整个美洲联邦的经济。很多中产阶级都被卷进去，被大公司杀了吃肉。她前男友家里的代工厂本来做得不错，结果就在他们毕业之前一个月，因为沃坦公司的一个投资计划，破产了。】

　　啊这

　　这……这账严格说起来，是不是要算在海登头上？

　　海登肯定不能把这事和卡莲说，但他还是听得满头冷汗，而且他已经有点猜到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了。

　　【那家代工厂的独生子本来和这个女巫女儿都在谈婚论嫁了。可是家里工厂破产，马上就被女儿的家长要求退婚，取消之前的婚约。】

　　卡莲说到这里，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像死鱼一样，

　　【你觉得她现在怎么可能想要结婚？】

　　“哈哈哈哈。”

　　海登只能发出几声干笑，

　　“男方从草根爬上来，倾尽家产栽培独生子；女方三代单传，女儿的前男友因为破产被退婚……卡莲，你不觉得我们俩正被卷进某种奇怪的连续剧里吗？现在抽身或许还来得及。”

　　如果半年前海登没有掺和到【波旬】组织的事情里，沃坦奥秘技术公司就不会参与到新雅图的市场里激烈竞争，那家代工厂或许就不会破产，那个女巫女儿自然应该也就不会需要和安德烈结婚了。

　　可悲的是，到了现在，这种事感觉已经没那么蛋疼了。这只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我不看连续剧。】

　　但卡莲用比液氮还要冰冷地声音回答，

　　【一个晚上能够了解到的东西太少。这个女孩子应该没有太多问题，但我还要继续去调查一下她的长辈。之后再联系你。】

　　她就这样把通话结束掉了。

　　海登对此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怀疑卡莲现在不只是因为担心梭克老板家的状况或者药材店的结果而在掺和这件事的。最糟糕的情况下，卡莲可能只是因为不爽所以想要做点什么。

　　然而一个神族哪怕只是不爽，都有可能把许多平民弄得鸡飞狗跳。尤其考虑到她的血统……

　　海登叹了口气，起床准备洗漱吃早饭。

　　安洁拉就在这个时候把脑袋探进了房间里来。

　　“主人，我有事情需要向您报告。”

　　她也皱着眉头，看起来稍微有些困惑，

　　“有陌生人从天亮之前就开始在房子外面来回窥探。他并未做出任何真正的敌对行为，所以我选择不打扰您的睡眠。但是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祸不单行啊。

　　“一直没有任何敌对行为，只是在盯梢？”

　　海登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开始给自己套裤子披上袍子，

　　“我没听说附近的街头帮派最近有什么势力变化，应该不是有组织罪犯。年龄、装备和强度方面有什么特征吗？”

　　安洁拉把一只手托在腮上，若有所思：“生物类别显示为人类男性，年龄大概刚过二十岁，不是我们曾经见过的任何人。”

　　奇哉怪哉。如果不是【波旬】那帮小鬼，这年纪的人还能和海登有什么关联？

　　“先吃早餐。”

　　所以海登想了想，

　　“如果吃完饭他还在外面盯梢，我们就出门去运动一下。”

062：山谷大侠竟是我

　　或许还有人记得，半年前，海登家门口的街道对面，曾是一间废弃的餐厅。

　　如今因为新雅图旧工业区复兴，市场变化，那里已经重新装修变成了一家正常无比的麦当休二十四小时汉堡店。

　　所以现在就有一个身穿黑色长大衣的青年男子坐在汉堡店里。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午餐高峰期还没到，店堂里空空荡荡，只有少少的几个人。这青年男子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慢吞吞地吃着薯条，一边喝可乐，一边看街上来往的人。

　　一个小女孩走进店门，大概十二岁，头发打结，脸上有一些伤疤，穿着过大的外套和有洞的长裤，试图向这些顾客们讨零钱。这年头身上有零钱的人其实已经很少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在如今这个明亮闪光的时代，乞丐都懂得拿着手机和人要钱。

　　青年瞥了小女孩一眼，什么都没有做。薯条吃完了，可乐也喝完了，他却没有想离开这里的意思。他视力如老鹰般的双眼轻松破开将他与目标位置间隔开的距离，远远望着街对面的海登家。他在这里等待，等待某个人走出家门。

　　但他确实没料到自己等到了什么东西。

　　三个头顶紫色鸡冠头发型的操蛋混混冲进这家汉堡店的门，两个人类和一个兽人，三个人都穿着灰色的合成皮革外套，带着铁链子，身上满是纹身，手拿长刀、手枪和散弹枪。

　　“闭嘴！不准尖叫！把你们的钱包和手机交出来！”

　　他们冲进店堂，恐吓着顾客与员工，大呼小叫，还朝天花板开枪。

　　不用说，这便是这个时代平民城区里的特产，会到处溜达找不认识的人干架、抢钱、袭击好市民的神奇生物——传说中的街头混混了。

　　这里是穷人住的城区，低等居住区，所以公司警察不会很快出现，从报警到赶到起码要二十分钟以上。但反过来说，这附近也有别的街头帮派。他们可能会先发现，先过来，不久之后事情就会变得更混乱。

　　妈的。

　　这可不是黑大衣青年想要的结果。他从天亮前就开始盯着海登的家，不是为了让场面变成一锅粥的。

　　混混们已经开始朝青年的座位这边走来。大部分顾客和店员都躲在他们的桌子下或柜台后，除了黑大衣青年和那个乞讨的小女孩。黑大衣青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优势——他所在的位置摆着一盆很大的凤尾竹。如果这帮混混真的像看起来那么蠢，他们有可能没发现青年在这里。

　　然而那个小女孩蹲在柜台旁边的角落里，但并没有只是蜷缩着。她看着那些混混怎么勒索顾客和砸碎店里的东西，显然很害怕……但恐惧没有支配她。她很害怕，却同时也很愤怒。她正在想办法鼓起勇气。

　　“好了，小丫头，把你今天讨到的钱也交出来！”

　　很快一个混混就走到小女孩旁边，朝她大呼小叫，挥动手里那把尺寸大到夸张的长刀。

　　混混居然要去抢乞丐的钱，这可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所以黑大衣青年起身走过去，在这个混混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抬手一拳，轰进他的肚子。

　　这混混穿着某小公司做的山寨品护甲背心，看起来确实能挡住一些刀片甚至法术。不过黑大衣青年不需要担心这些。心念一动，雷光便起。青年缠绕电光的拳头，便如同雷霆之锤般，轰中混混的腹部！

　　长刀混混甚至没机会哭喊，就被一拳打了个对折！

　　没有咒语，甚至也没有法术！这黑大衣青年，怎会能这样心念一动，举手之间，便操控强大的电流？

　　剩下两个混混盯着他，惊骇之间却也已反应过来：“强化人！这是个强化人！”

　　自然人类不会有这样的能力，神族天威则更胜此十倍。唯有介于人神之间的生命会具有这般力量！

　　兽人混混大骂一声，操起散弹枪就朝青年扣下扳机，无数寒铁破魔钢珠立刻从枪口迸射而出。这枪声听起来不像是一把好枪，大概是哪个手工作坊或是血汗工厂的仿造品便宜货。不过假如它轰中了青年的头，他大概也还是要死。

　　所以青年举起右拳，振臂如铁锤挥落。电光好似雷锤锻钢，爆发而起。电弧闪动之间，寒铁散弹已被尽数击碎。

　　混混们的脸上终于闪过恐惧。另一个人类混混绝望地开出一枪。他的射击技术甚至谈不上熟练，但这枚魔弹却正巧击穿了青年拳头上力量已尽的电弧，正中他身上的黑大衣。

　　一个奇迹。毫无意义的，奇迹。

　　魔弹命中青年黑色长大衣的后背，炸开一发【轰击术】，却未造成丝毫损伤。他身上这件长大衣可不是什么普通衣服，而是能当军用盔甲用的高级品。

　　青年转过身来，迅速将黑大衣一掀，竟从他自己的腰带上也拔出一把大口径左轮款式的魔枪，朝着两名混混射出一发魔弹。

　　“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从魔弹释放出来的强劲电流瞬间将他们击倒在地，痛苦地尖叫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汉堡店门口又出现了五六个人，他们都穿着皮革护甲外套，脸上有纹身。他们每个人都冷笑着加入了战斗，一边向前走，一边挥舞着枪械、链条和刀子。

　　黑大衣青年也不惧怕。他沉下脸，意念在他心中激起，电光在他拳上涌动。他开口说话，说出了自己今天第一句话：“好！今天我就要清楚这份力量能在实战中去到什么境界！来拼吧！”

　　——而这一切全都被海登看在眼里。

　　“不错啊。”

　　站在混混们身后的海登点点头，

　　“【群体定身术】。”

　　混混们就这样被解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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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洁拉拖着这些混混的鸡冠头，把他们全部扔进了下水道。这些混混们都没死，但醒来的时候肯定有的好受了。

　　海登则是找了个不太会被公司警察发现的旁边小巷，打算和这黑大衣青年聊聊天。

　　“你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我吗？”

　　刚才发生在汉堡店中的事情经过，已经全被海登通过法术收入眼中，所以他对这名青年的第一印象其实还不错。

　　这青年看起来不像坏人。因为他如果是埋伏着想要对海登有什么预谋，就不应该在混混抢劫陌生人的时候出头，把场面打成一锅粥。以他强化人的力量，想要偷偷跑掉本来再容易不过了。

　　而且这青年身为强化人，也就是次级的基因调整者，自然也有一副好皮相，总体来说就是个一头金发的型男，不仅有一张帅气的面孔，身材高大，肌肉也锻炼得十分结实。

　　海登是异性恋，但他总不至于仇视帅哥。好皮相是客观的嘛。

　　黑大衣青年闻言果真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做出了一件海登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

　　“我叫艾力克·拉尔森。今日前来拜访大名鼎鼎的独狼‘巫师’，确实是有一件不情之请。”

　　青年说到这里，突然恭恭敬敬垂下脑袋，把姿态摆得很低，向海登躬身行礼，

　　“我知道您半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所以也不敢请您再牵扯街头俗事。唯独希望您能稍微指点一二，教我如何像您这般，跻身都市佣兵的行业顶点！”

　　…………啊？

　　纵使海登见多识广，这一时间也得愣住了：“……你说什么？”

　　这名叫艾力克的青年却误会了海登的意思，立刻从黑大衣中取出一个比人头略小的盒子，开口道：“如果只是空口白话求教，那我就只是知识之贼了。听说‘巫师’现在和他全身构装改造的妻子退休隐居于此，所以我特别准备了这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