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毕竟前段时间的动荡过去了，除了真的中招的本人之外，大部分人对此都忘得很快——距离圣诞节不远了，大家的心情也都放飞了。”明美开始解释，“然后最近我们学校里流传的就是各类鬼魂事件哦。”
明美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她在学校听说的事情……其实也没多少。
就是在临近期中考试，人心躁动的情况下，很多学生已经开始惦记着随后的新年假期了——名义上是“寒假”，但实际上只有十天左右，根本不够度过寒冷时期的。
其中一部分人讨论的就是，趁着这个假期——去进行鬼屋探险！
“过年的时候去鬼屋？我不是很懂，这是东京地区特有的习俗吗？”尤里对此颇为不理解。
“那当然不是了——我就没听说哪里有这个习俗，你就当做他们被学业压疯了就好……”明美对此断然否认，“总之，这个……这些个鬼魂事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北条女士她都特意打电话来咨询我，问我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呢。”
“……”尤里保持沉默。
“？”女高中生神秘学家疑惑的看了过来。
“……”沉默在继续。
明美挠了挠头，站了起来，靠近窗边尤里漂浮的位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尤里侧身，躲开明美伸过来的手。
这架势是要给自己量体温？灵体哪有体温可言，摸上来只能摸到空气的温度。
“往常说到这个的时候，你就该上来问‘那么是真的吗？’了啊……”明美疑惑中，“今天怎么没问？”
“我本来想问来着，但突然有一个直觉告诉我，问了的话我可能会被卷进新的麻烦事里——”尤里迅速回答，“而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卷进麻烦事了。”
“这样啊……反正其实是你也知道的事情，我们前段时间一起翻书也看到过的——虽然没有看到实物吧。”
排除掉根本不是鬼屋，只是因为人类的原因误传成这个样子的东西……真正的鬼屋无非是两种。一者，屋子里面有鬼魂徘徊不去并且经常作祟。二者，屋子本身被摧毁之后，因为人类对其的印象，化作的鬼影。
后者是真正的鬼屋，但通常在特殊情况以外根本不会显现——这个特殊情况，一般来说，指的是和屋子本身被摧毁的时候一样的情景。
比如说，被闪电摧毁的小木屋在雷雨中再次出现，躲进去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野地上——这种怪谈，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就往往是这种意义上的鬼屋。
而会被喊去进行鬼屋探险的，那肯定就是前者了——真正的鬼屋往往不怎么吓人，毕竟屋子没有心智，死去的屋子也没有——最重要的是，真正的鬼屋很难寻找，几乎没有办法事先确定位置并且跟着找过去。
而且，鬼魂化的屋子，如果不被人时常惦念的话（往往涉及原址重建工程），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这不是书上说的，是尤里合理推断出来的。
“你真的不想知道？”明美似乎有些丧气。
“我当然不想知——唔。”一阵疼痛袭击了尤里。
……如果自己因为不知道这些信息而吃了亏呢？
……如果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而自己本可阻止一切的发生呢？
……如果因为一时的懈怠，自己将来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呢？
尤里不知道这堆可怕的想象是怎么跳进自己的脑海里的，但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才能把这些东西赶出去。
明美本想在说些什么，但看尤里状态不好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那就算了。”明美抛下这句话回到了沙发上，再次打开了课本，“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知道，可以随时来问我。”
明美停止了发言，而尤里陷入了和脑海里的思绪不断斗争的困境中。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永久的持续下去——在半夜，尤里和思绪结束了斗争，回归了正常的思考方式。当然，这个时候，明美已经去休息了，当时还在头疼的尤里甚至分神跟她道了晚安。
这个症状凭空出现，非常没来由，而且……虽然谈不上必然要命，但十分碍事。
如果是在平时出现的话，就等于会造成效率下降或者空耗时间，而在交战中突然冒出的话……尤里要修正自己的结论，在交战中冒出的话，那就非常要命了。
虽然完全没有原理存在的痕迹，不过似乎触发时间是尤里拒绝得知新信息的一刻，暂且猜测为“本可以轻易获得信息的时候主动拒绝信息”……
而应对方式有三种，一种是对信息来者不拒，一种是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让自己无懈可击，再有一种就是掌握笔记上写的“让人心智清明”的法术。
不管哪种都挺困难的啊，是吧？
145 险情
尤里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中反复测试，试图搞清楚自己的毛病到底是什么。
得出的结论是非常朴素的。
【似乎】“只要尤里表达出拒绝其他人传递给自己无害信息的意图”，就【有可能】“引发尤里的精神问题”。
这个可能性是什么决定的，他完全不清楚，但明美告诉他的事情十有七九会导致自己精神问题发作，而黑世说的话……哪怕完全相同，也只是单纯的十有二三会有问题。
此外，【如果】“尤里明知道具体的信息到底是长什么样，或者自认为完全知道信息到底长什么样”，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始精神问题发作”。
换言之，又多了一种新的解法，只要尤里把一切都搞清楚……
算了，还是不要做梦为好。
————
三天后的星期三，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日子。
接近午夜的时候，明美刚刚结束一如既往的书堆奋斗，准备去休息，差点没有接到突然响起来的手机，而当她接起来之后，手机的对面只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随后就回归了沉寂。
“喂？喂？到底是什么情况？北条小姐？列惠女士——给个反应？”明美对着电话连续呼叫，但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
正在挂在窗户边上进行脑筋急转弯的尤里被这呼唤声吸引了过来，虽然很想立刻询问，“什么情况”，但万一打断明美和对面不知道是谁的沟通就不好了。——听起来应该是记者。
他一直坚持到明美停下发言之后又一分钟才问出这个问题。
“我们的记者小姐可能出事了，”明美保持着对电话的接听，“她的声音非常微弱，我只听出了一句话，声音极低——关键词是‘尤里，进屋’。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尤里在脑海里快速把自己的记忆过了一遍。
这完全不是个好迹象。
“明美，我想我得立刻离开一趟——”尤里说着就准备往窗户外面钻。
“我也去，有车会更快——你要去哪？”明美也立刻站了起来。
现在恐怕不是谦让的时候了，尤里点头同意，两人一同来到楼下。
如果说是“尤里，北条列惠，进屋”这三个关键词的话，就是在一段时间之前，北条列惠曾经说过的话，“没反应的话，特许你穿门而入”……而当时举的例子是“如果意识模糊倒在家里急需救援”，这倒是能和现在对的上。
当时北条列惠给他的名片上有记录自己的住址……尤里把名片给明美看过，在明美看完之后，他就把名片摧毁了。
看明美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背下来。
“总之，她的住所是这个方向没错——继续前进吧。”在尤里的指引下，明美加快了驾驶速度。
如今已经接近午夜，路上的行人车辆数量都相当稀少，路况可谓畅通。
但光线就不是很好了，虽然今天并非新月，但浓烈的乌云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至于星光，那本来就几乎无法照进城市的夜晚。
路灯密集的地方还好说，行车经过路灯稀疏的角落的时候，尤里可是为明美捏着一把汗。
实际驾驶员明美倒是表现如常，没有真的搞出什么事故来，尤里可能应该佩服她心智坚韧。
在路上，他也趁机思考了一番可能发生的事情。
首先，北条列惠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会让她失去说话能力和活动能力的事情……说话能力自不必提，活动能力方面，但凡只要手指头还能动，她应该就会发短信告诉明美细节才对。
她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她自己的家里，她给出的信息应该就是这样的……大概？
如果在这种明显遇到了危机情况的时候她还会说什么，“尤里，虽然我之前跟你说过可以穿门而入，进屋到我家里，但我的真正意思其实是你现在千万不要来”这样的几里拐弯的废话的话？
不，她应该没有那么蠢才对，虽然不清楚她是否还保有正常的思维能力，但是不管是出于减少误会还是减少消耗的理由，她都应该直截了当的发言。也就是说，她的话应该更接近于“尤里，进屋，救命……”这样的发言——当然，也可能是“尤里，进屋，有敌人，小心”这样的话。
无论如何，她期待的都应该是让尤里去她家里起到某种帮助性的作用。
尤里曾经考虑过，北条列惠被人挟持了，要求她把人诱导过来的可能性——只考虑了六秒。首先尤里和明美好像就没有那么多还活着的仇人，其次那样的话不是应该让她大声把话说明白了吗？那么小声骗得了谁啊——要是明美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清的话，两人还不一定会去呢。
再之后，尤里觉得，对方家里有敌人进入的可能性也很小——北条列惠一副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样子，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她把电话播出来，这敌人得多无能？
时间在思考中流逝。
明美的超速驾驶让本来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三十分钟，代价就是要冒着深夜发生车祸的风险……以及被摄像头抓住的话会被罚款的问题。
不过明美还干了遮挡车牌的事情，所以应该不会被轻易抓住……这好像更过分了啊？
北条列惠的住所离此前数次会面的咖啡厅不远，距离鼠王事件的垃圾场也一样，反而是离报社比较远。而她所在的小区，虽然也谈不上多么高档，但看起来明显比明美所在的小区要强不少——这里的门卫是在上班的，晚上也会关门。
明美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巷里，上锁，然后开始和尤里一起绕着小区寻找翻墙而入的好位置，这倒是没过多久就找到了。
两个疑似盗贼轻易的进入了小区，到达了北条列惠家的楼下。
仍然有一点距离，北条列惠住在五层。
“……有一点我有些奇怪，以北条女士说话时虚弱的状态，她有可能靠自己爬到五层吗？”明美思考了一下，“尤里，你觉得呢？”
“首先，我感觉楼里可能有电梯……其次，她未必是在回到家中之后立刻给我们打电话的……”尤里思考了一下，“她可能是回到家中，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于是决定休息一下——然后直到半夜，始终无法恢复正常的时候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力气了。”
“你说的绘声绘色的，是亲眼所见吗？”明美的表情有点扭曲。
毫无疑问，确实不是，完全是根据“有没有哪种情况恰好符合现在的状态呢”的胡猜，若问有什么证据的话，尤里是完全拿不出来。
“总之，都到这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楼道的门没有关死，我们尽可能小声的过去吧。”女高中生做出了自己的提议。
不过尤里并不赞同，“我们最好别一起爬楼，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沿着外墙飘上去钻窗户进入——我先确认一下，屋子里会不会真的蹲着一个吸血鬼，然后我再回来向你报告情况，最后我们再上去。”
虽然这套繁琐的操作会消耗更多的时间，但是反正已经浪费了这么久了，也不会再差这点时间了。
如果打了电话之后半个小时都没有出事，再多五分钟应该也没有问题，而如果有问题的话，尤里至少也能进行最基本的反应。
“没问题——不过这事怎么跟吸血鬼扯上关系了——你先去看，有空我们再谈这个。”明美点头同意。
尤里开始顺着外墙向上漂浮。在上来之前，他跟明美说好了几个明显的动作，分别代表“可以上来”“快来帮忙”“逃命”……虽然最后一个没什么用，如果要发信号逃命的话，尤里肯定是自己从窗户跳出来带头逃跑的。
此前提到的吸血鬼只是尤里胡说的目标，但毕竟，北条列惠曾经拜托他去搜索吸血鬼相关的报社……虽然尤里事后提醒她，不要去找吸血鬼的麻烦……但万一她过了这段时间又觉得自己行了呢？
而且除了吸血鬼之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的嫌疑对象了，难道还能是偷偷跟踪狼人结果被一巴掌打吐血了吗？
很快，他就来到了五层窗户，向内看去……屋内一片黑暗，能看到一个不错的客厅，里面没有人的痕迹。
这里是对应的客厅吗？尤里来到了旁边的另一个窗户上，这次似乎是卧室……也可能是工作室，尤里看到了一张床，以及离床不远的还亮着的台式电脑，电脑上面似乎在显示屏保程序，压制了亮度，所以在一层的时候没有看到屋内有光透出去。
在仔细分辨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之前，尤里就明显发现，一个身形和印象里的北条列惠几乎完全重合的身影正半搭在床上——以一种腿部在床下，腰部在床角，上半身趴在床上的奇怪姿势……而她的手机掉落在床上离手不远的位置。
尤里有些心惊，因为这个画面莫名的和电视上报道过的有些凶杀案一致……该不会是真的出了大事？他迅速穿过窗户进入北条列惠的卧室。
没有任何东西朝他扑上来，于是他直奔倒在床上的记者小姐，检测了她的呼吸——
——还有气。床上地上没有血痕，头部没有遭到重击的痕迹，背部和前胸……穿着外套呢看不出来，但衣服上也没有明显的划痕。
她看起来有些痛苦，呼吸很微弱，但没有外伤——尤里不清楚是不是应该立刻移动她，于是就暂时没动……虽然能从列惠身上感受到一些微弱的灵势，但具体的细节可能得用魔法视觉仔细观察才能做出判断。……有超自然能力介入？
随后，他以最快速度在屋内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威胁的生物，如果曾经有，现在肯定也离开了——而且离开前还好心的锁了门且挂了门链。
如果不和尤里一样是灵体的话，这个可能存在的入侵者得能变的很扁才能通过。
屋内没有敌人，尤里从门口向外探头，在外面的走道上也没有发现敌人。
安全，回到北条列惠的卧室，尤里打开卧室的灯，走到窗户边缘，向下面的明美发出信号，“可以上来了”。
————
确认明美接收到信号并且开始向楼内移动之后，尤里开始检查北条列惠的卧室情况。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别人的卧室……和前两次的风格都不太相同。
北条列惠的卧室，虽然在中间没有隔离墙，但是被明确的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靠近窗户的一张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大床，大概够三个人睡，看起来垫的床垫质量也非常过关；另一部分则是一台电脑，一个电脑桌，几个黑板，以及黑板上面贴着的一大堆报纸新闻。
老实说这第二部分看起来不太像是记者的工作，更像是侦探的工作……或者杀手的？在床尾，有一个衣柜，尤里之前探头进去观察过了，里面没有躲着凶手，倒是有不少衣服——和某个一年到头只有两套衣服的家伙不一样啊。
除此之外，这个卧室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可能夸张了点，但尤里觉得这个卧室得有明美用的两倍大小。
再考虑之前他去晃悠过的客厅，书房，厨房，次卧之类的其他的房间，这房子的居住面积应该有明美家的三倍左右。
是记者特别有钱，还是这个地段的房租特别低？
轻轻摇晃了一下北条列惠的脑袋，听到她发出了低沉的吟呻声，但人看起来是还没醒。
有点像是累的，但如果光是劳累的话，就不应该给尤里打电话了才对……再说这家伙应该也不是会把自己累晕的类型。
再检查了一遍，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至少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出事。
接下来就等明美到来了，给她开门之后，就可以放手进行调查——这应该用不了很久，尤里已经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了，看来她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直接跑了上来。
146 止损
在里应外合打开了屋门之后……不对，只有里应……总之，在明美进入房间之后反身关门的同时，尤里顺便把客厅的灯也打开了。
和明美租的房子不一样，记者的家进门就是客厅，而且这个客厅也是相当的不小。
明美倒是没太在意这个贫富差距，立刻开口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昏迷在卧室里了，没能喊醒，没有外伤——更细致的检查我打算等你到了再做。”尤里把明美引向卧室，“她在这边呢。”
尤里再次迈进卧室的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意识里……或许他之前应该给北条列惠盖个单子的，现在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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