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什么结果？”广崎轻微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武器角度，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我都快没耐心了。”
“我并不是很支持你说的每一句话，比如说……你是不是说，欺骗敌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是一种智谋，是被骗的人不好来着？”尤里简单的追忆了一下，“大意如此，是吧？”
“那又如何？”广崎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
尤里激活了此前准备的法术之一，轻微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枪械上，试图通过老办法，继续把他的扳机卡住。
——就好像撞上了一层薄膜，法术被弹了回来。
170 其疾如风
“你——”广崎惊怒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慢，在尤里扣动扳机的时候，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延后。
当然，尤里一直对准的都是对手的腿——至少尤里感觉上对准的是对方的腿——而广崎还多了一个把枪口瞄准到尤里胸口的动作。
按理说，就算这一切的动作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和尤里在同时发动，他做的动作也要比较多——所以，应该还是尤里的动作比较快。
不过，尤里并不确认这把武器能不能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击中目标之后直接导致对方的行动能力消失——尤其是他还特意对准了不是要害的腿部的情况——对方很可能在中弹后仍然能够开火。所以，尤里在动手的同时依旧惯例性的打开了护盾。
因为可以攻击到灵体，就一定需要击穿灵体角度上的防护才行，这也算是个弱点……自从广崎进屋以来，他就没有改变过枪械上的结构，不太可能更换成了正常的子弹。
尤里这边也是一样，他确信这把武器的状态和中道对自己开火时一模一样，不会有什么开火前必须打开的东西被自己误打误撞关闭了的情况。
如此这般，尤里感觉自己优势很大，虽然不太可能做到无伤取胜，但打赢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短促的枪声响起，然后迅速停下。
————
尤里快速整理着眼前的局面。
在刚刚，尤里中了两枪——对方射出了三发子弹，但有一发从尤里身侧飞了过去，打碎了窗户的玻璃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护壁对子弹的消耗作用起了效果，但就和之前一样，有效不代表彻底。
虽然无法明确的判断子弹威力，但从自己被打退的距离来看，一发与一发之间没有太大区别。
而对方身上一枪没中——不是尤里没有命中，也不是对方身上阻碍尤里法术的东西再次生效，而是尤里手持的武器根本没有射出子弹。
“哎，看来是谈崩了，你们这些自诩强大的家伙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广崎露出了险恶的笑容，“你不会以为，人类对敌人会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吧？”
“老实说，你现在的表情要顺眼多了。”尤里的话里带着一定程度的真心实意，“刚刚怎么看都是在表演，而且是用力很猛的那种表演——”
广崎再次摁下扳机之前，一层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尤里准备的备用法术之一，强行把周围的阴影拉过来盖在对方身上，强行挡住对方的视觉，以此来掩盖自己的位置。
刚刚那个法术是直接对着广崎本人手里的东西施展，而这一次并非如此，所以也就没有受到太强的阻碍。阴影不能够阻止子弹，但能够阻止广崎辨认出自己的具体位置，让他不敢胡乱开火。
广崎立刻后退，试图甩掉这些阴影，但他失败了，另一个躲在门外的人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拉开一点距离——尤里都听到这个人急切的脚步声了，应该没错。
虽然很想就这么冲过去展开近身肉搏战，但是，在尤里单方面不能有效造伤的情况下和对手扭打实在是非常不利，万一这帮叛徒自诩枪法好敢在近身的时候开枪就更麻烦了。
尤里再次后退，越过倒在地上的山中由加，猛然一记后踢，踏在正在加速爬进的中道脸上。
就比如说这家伙，刚刚明明都被打晕过去了，没想到起来之后还能再接着打。
人类真是意志顽强的生物。
突然间，尤里感觉有人在对自己释放的黑影做什么——直觉上，应该是在试图直接用能量消除阴影。
几乎没有效果，但也说明对方花了几秒钟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正在积极自救。
抉择的时刻到了，是战是逃？
————
尤里托着山中由加从窗户中跳了出去——中道挣扎着试图拦住他们，但在尤里又补了两脚之后还是失去了意识。
最后还是决定逃跑，这是尤里在短时间内做出的结论……他预感自己将来可能会因此而后悔，但眼下没有太多的时间仔细推敲每一个环节了。
并不是没有继续战斗的可能性，比如说，只要变出阴影匕首，上去就捅，凭借自己中弹也没那么容易暴毙的特性，在被打死之前把门外两个人（或者更多？）捅的血流满地，这还是有可能的。
但即使是这样也可能会输，三处中弹位置都已经在表面上愈合了，但尤里知道，这些子弹确实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负面影响——只是灵体没那么容易因为这些负面影响而失去行动能力罢了——但如果积少成多，结果就不那么乐观了。
如果广崎不是看到尤里中弹之后没有反应，打算通过威吓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是直接扣紧扳机倾泻子弹，来个十几发几十发的扫射，那尤里不死也残。
或许通过冲上前去与对方进入纠缠状态可能迫使对方投鼠忌器，但在尤里连续捅了对面一通匕首让对方怎么看都要死之后，其他人说不定就会连尤里带队友一起扫射。
此外，尤里看着怀里正虚弱的看着自己的山中由加……虽然不能跟这小丫头说，但是，如果广崎克也说的话是正确的呢？
尤里不相信广崎克也的言辞，尤其是他说自己是为了正义的部分……但除此之外呢？他真的因为攻击食罪者就该去死吗？
——如果尤里挑起战斗，那么要么杀了他们，要么就会输。而尤里对于两者都不太能接受。
不得不承认，广崎的一番话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落地前沿着墙壁减速，减少着陆的颠簸，被打横抱着的山中由加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纯的看着尤里的脸。
她的脸色依然很差，但并没有比之前的更糟糕……尤里觉得不是自己这次抱人跳窗的结果，但多半也起不到什么好作用……
换言之，食罪者少女头上又没有状态计量条，尤里根本没法判断她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忍着点，小丫头——我们现在需要快点跑出他们的视线，有什么话到那个时候再讲吧。”
山中由加的脸色依然很差，看起来在试图点头，但也有可能是被飞奔中的尤里晃悠的——尤里决定就当她是在点头好了。
留在医院里肯定不行，医院周围能躲避的区域太少，医院内又有那么大量的鬼魂会起到充当对方眼线的作用——但敌人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而且因为搜索医院周围对他们来说最为容易，所以他们多半会优先进行这种搜索。
大概吧，尤里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这么想……万一对方想到了尤里的想法，完全无视医院内部，提前追了出来的话，那就变成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就应该躲在医院里的局面了。
无论如何，除非治愈精魂愿意出手帮忙，否则待在医院里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尤里要做的就是最快速度离开医院。
大门离他们的距离相当远，虽然不知道后面的家伙跑到窗口往外看要用多久，但不太可能用时很长……所以尤里又一次故技重施，选择跳墙而逃。
在越过墙的最高点时，尤里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窗户上只有一个人影再往外看。
在一层，发着白光的治愈精魂正看着他落荒而逃。
这回真是丢人现眼了，尤里对此心知肚明。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尤里都快习惯啦。
————
十分钟后，两人行走在街道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在离开医院不久之后，尤里就感受到自己的阴影法术解消了，从持续时间来看，不是自然消失，而是被某种低效率的方式强行破除掉了。
往好了想，那个法术已经拖延了数分钟的时间，不能要求的更多。
“唔……”山中由加的状态似乎有所好转，刚刚她连吟呻的力气都没有，“我……”
“虽然你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我的建议是等你能够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再来聊天。”尤里俯视着食罪者少女，“当然，如果是有什么特别要命的事情的话还是早点告诉我吧。”
“硌。”山中由加就吐出来一个字。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用不好，但好歹也是战利品，不能这么轻易地丢掉，对不对？”尤里解释了一下。
在他跳窗而逃之前，他顺手把缴获的武器揣在胸口口袋里，而现在，它正稳定的待在尤里的胸腹部和食罪者少女之间——尤里自己的灵体谈不上软，但这个金属物肯定更硬。
“……”山中由加回归了沉默。在尤里看来，她的脸色已经要比最糟糕的时候好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在尤里不断地更换道路走入小巷的时候，山中由加再次开口。
“这……去哪里？”中间的话声音有点小，不过尤里推测，全句应该是“我们这是在去哪里？”
“我不知道，山中……首先，我们不能去你家，因为他们肯定知道你家在哪，你告诉过他们，对不对？”不能说那是个错误的决定，虽然这很显然在眼下产生了阻碍。
没有等待山中由加的回应，尤里继续自己的发言，“然后，当然，我确实知道另外两个住所，我也认为她们会愿意让你躲避一时……但我不喜欢这样。”
食罪者少女只是继续听着，没有发言。
“不是说我很希望把你置身在危险之中……但那两个住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顶多是让我们住的舒服一点……而且还会把危险引向她们，你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吗？”尤里快速躲进阴影里，躲开一辆巡逻中的警车，并不是说他觉得警察和广崎那伙人是蛇鼠一窝，但现在他的样子估计相当可疑。
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中长发风衣人，抱着一个无力行动的女孩，在凌晨的街道上跑来跑去……让尤里看到的话大概已经开始脑补举报绑架犯能拿到什么奖励了。
哦对了，尤里现在还是标准的私藏枪械。
“当然不，但我们是去哪里？”山中由加的好转速度比尤里预期的要高很多，这肯定不是自然回复，就跟之前倒下也不是自然倒下一样。——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她和中道之间的距离有所加长。
“不知道，我认为我们已经离医院有一定距离了，都跑到这里了，而且连个脚印都没有，他们不可能通过跟踪我们留下的痕迹来找到我们。”尤里在跑路的过程中就一直在思考这个，“但除了留下的痕迹之外，会有别的办法吗？”
最显而易见的两个可能性分别是通过此前和山中由加建立的联系来跟踪山中由加，以及通过枪械上面的什么装置来跟踪枪械。——尤里已经对枪械进行了粗略的检查，没有发现这样的结构，但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了解到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试着调动力量……”山中由加叹了口气。
试着调动力量？尤里可是一点都没感受到，“结果呢？”
“完全调动不起来，就好像把全部力量都用光了一样。”食罪者少女叹气停不下来，“过去明明还是可以用的，现在就……”
“你的缚灵呢？”这是另一个大头，如果能联络上缚灵的话……
“我知道他出什么事了，但……这很难解释，能不能等我们找到一个有掩蔽的地方再说？”山中由加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这个状态……”
“有些尴尬？我理解。”尤里点头同意，“等我们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之后你再说吧——不过，要告诉我的事情很多，不止这一件。”
“好……那你准备去哪个地方？”山中由加闭着眼睛做出回答。
“还没有决定——嗯，找到了。”
“找到了？”山中由加茫然的看着前面半圈，“我没看到任何像是临时住所的东西。”
“是啊，找到了，电话亭。”
尤里试着在电话亭里把山中扶起来，但失败了，只好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后让她坐在电话亭外面的一处地面上——地面不怎么干净，但现在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
把手伸向电话亭，用意念压下内部的机关，尤里开始拨打明美的号码。
171 东京警方的水平问题
“你是谁，三秒内说出姓名来历，不然我就挂断。”电话对面传来明美带着寒意的声音。
“是我，尤里，我在用街上的电话亭跟你说话——小点声。”
“嗯？尤里……你为什么会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明美果然按照尤里的提示压低了声音，“有谁和你在一起？山中由加？她怎么了？”
尤里看了一眼坐在外面的地上，双手抱膝的食罪者少女。
“嗯，确实出了点事，现在我和山中由加正在逃离敌手的追击，而且她身上可能还有窃听器……虽然我的检查是没检查出来，但谁知道到底有没有。”
那把手枪现在放在山中由加身上，和电话亭里的尤里中间隔了一层墙壁，按说应该听不到才对……但谁知道呢？万一就是听得到呢？
“你们惹上什么神秘组织了吗？窃听器都出来了——算了。”尤里能想到对面的明美摇头的样子，“告诉我你们的位置，我这就去找你们。”
“不行啊，明美，这次不行——”虽然局面很不合适，但尤里差点笑出声来，“他们有枪。”
“枪？”
“枪——就是会发射子弹的那种东西，我们在电视上看过的。”
尤里的注意力转移到外面，山中由加的衣服不适合藏着那把武器，即使她现在坐在原地，只要事先知道她藏着东西，也能隐隐看到衣服下面的痕迹……也可能和体型有关系，她比较瘦嘛。
“你们是去抢劫银行了？”明美的声音非常纠葛，“怎么会和有枪的家伙扯上关系——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在新闻上看见你们了？”
“我看到了两种，一种是单手持用，一次一发的，一种是双手持用，可以连射的——有没有更大个的玩意就不好说了。”尤里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哦对了，我们没去抢银行，攻击我们的也不是警方，至少没有自称是警方什么的——他们倒是自称猎人，正在和食罪者们过不去。”
“猎人……”明美的声音似乎充满着迷茫，“哪个猎人？”
“我也不知道，我脑海里的猎人是狩猎野兽的，这几个至少自称是狩猎怪物的——不巧的是山中小姐和我都属于怪物分类——该杀。”不愿透露姓名的尤某也感觉自己冤枉啊。
“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吗——不是说用枪——我是说超自然的那种。”电话那头的女高中生正在追问，“比如说会喝奇怪的药剂，使用看起来很科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对超自然力量有效的神秘装备，看起来跟宗教人士一样使用各种奇怪的宗教符印，之类的？”
“他们的枪装填了能击中灵体的子弹，这个算吗？”这当然有了，“以及他们能通过不清楚是什么的办法夺取食罪者的力量，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有几成被夺者的功力，但可以肯定他们自己是能用的。——山中她就中招了，现在非常虚弱。”
“你要只说第一部分的话我有点猜测，但这俩结合起来我就真的不知道是哪个猎人了——总之，情况有多危急？我们还能这么聊多久？你身上——山中身上的零钱还够用吗？”明美如同连珠炮般发问。
“我们暂时摆脱了他们的追击，或者说他们暂时还没有追上来……但是山中的情况不好，所以我们不应该留在原地很久。”尤里看着外面的食罪者少女，“零钱？如果只是打电话的话，没问题，但还是不能拖太久，理由我刚刚说过了。”
“那还好，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计划了吗？”女高中生吹了一下话筒，“你打算怎么办？”
“有两件事，第一，是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我们不是不辞而别，也不是在外面暴毙了，不用特意来找我——”话题回到了尤里一开始就想说的事情上。
话筒对面的明美没有开口，于是尤里就继续说了下去，“第二，是请你推荐一条能够带人跑路的路线。”
“……什么？”明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一是——”尤里再次开口。
“直接说第二，第二是什么？”明美打断了尤里的复述。
“你更关心东京的交通，所以你应该知道吧，就是怎么样才能方便的带着人逃离东京。”尤里开始给没有听清自己说什么的明美详细解释自己的想法，“其实也没必要跑到别的地方，我觉得离开市区应该就行了。”
“这是由加她提出来的？”明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尖锐。
“不，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我认为只要带着她跑开一定距离，这些人就再也追不上她了，然——”
尤里没来得及说出自己之后可以偷偷摸摸回来，就再次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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