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尤里,你确实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光跑是绝对不行的。”明美压抑着火气,“你不清楚,他们能用枪,尤里,而且还不只是一把,你以为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丧心病狂,而且会毫不犹豫的造成巨大伤害,十分危险。”尤里迅速回答,“如果不能豁出去和他们拼命的话,就应该立刻后撤。”
“你就没有想到警察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明美给出了提示。
还真没想到,尤里脑海里,日本警察根本没有纳入考量,“给我十秒,不,十五秒,我思考一下。”
日本警察啊……尤里并没有真的和日本警察亲密接触过。他们总是在忙忙碌碌的,在东京这个凶杀案遍地都是的地方……
“你是说我们可以报案?我觉得不太靠谱。”他给出了自己的回应,“虽然他们很努力,但他们每次都是在案发后才能解决问题的——直接报案的话,也得等山中由加叫那帮人给毙了之后才有用——问题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已经输了。”
“……哎,等你回来之后我要给你恶补社会常识。”明美的声音变的有气无力,“你就没想到,只是一把枪倒也罢了,对方居然有好几把枪,甚至有连发武器,意味着什么吗?日本可是禁止普通人持枪的,警察也没有资格在不执行公务的时候持用枪械,运输和贩卖枪械一样违法。”
“……这说明什么?”尤里本想回答“这说明日本警察都是废物?”,但是明美似乎没有理由特别跟自己强调一遍这个结论。
虽然这个结论很合理,如果日本警察不都是废物的话,东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说明日本警察内有人协助他们——如果不是这么回事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使用连发枪械?”明美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日本的治安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
“我觉得比较起来,还是说他们都是废物更合理一些。”尤里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报纸上的凶杀案,有不少都是用的私藏的手枪什么的,我觉得他们这个枪支管制的力度实在是没法保证。”
“单发手枪是一回事,连发枪械是另一回事——这就好像连续纵火的消息就能压下去,但换成有人把游乐园的摩天轮搞的滚下来了,那就肯定压不下去了,你明白吧?”明美提高了调门,“好好想想看,如果日本警察内部有他们的协助者的话,会怎么样?”
有那么夸张?连发枪械和单发手枪之间的差距,能大到……摩天轮滚下来的程度?尤里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不过明美都说到这份上了,尤里也就不再抬杠——本来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日本警方是真的废物而不是有内鬼。
“这说明,他们会用日本警方的渠道来追踪我们?”明美三番五次的提醒到这个方向。
“没错,所以你想要带着小由加脱身,多半也就是想想而已——日本警方的追踪手段不是多么有效,但仍然比你一个人的努力更强——警察搜索并确定大体范围,然后那些所谓的‘猎人’用超自然手段进行精细定位,你说小由加身体状况不好?那你拖着她又能跑多远?”
“那又能怎么办,把她丢下?”尤里抬高了声音,“跑总比根本就不跑停在原地更强吧?”
“跑还是要跑的,至少不能停在街边电话亭里,但不要离开东京——尤里,在东京市内,消息更容易传出去,他们也会更有顾忌。”明美的声音回归平静,“我猜你也不明白,我本来也不清楚,但列惠告诉过我,东京市内的消息传播速度远比外面更快——有人持枪的事情更容易变成大新闻。”
“大新闻?”尤里复读了最后几个字。
“是的,大新闻,尤里,几个人持枪肆意横行,这样的大新闻——一旦这件事被揭出来,整个社会的舆论都会压向警方,迫使他们解决这个案件——然后只要他们抓住了那个内鬼,就会一连串的把这些‘猎人’所做的违法事情全部揭出来。”明美停顿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抓不住,但正常来说是不会赌这个的,风险太大。”
停顿的理由大概是想起来了东京警察到底有多废物。
“他们已经在医院里开过枪了,明美——我不知道医院里的监控设施情况如何,但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尤里给出了新的情况,“事先没说明全部情景是我不对——但明美,从他们在医院的行动来看,他们并不是很怕自己的信息被记录下来。”
“我不知道全程,但我认为医院这种地方的监控是可以被切断和删除的,尤里——”明美声音放缓,然后低声说了一个地点,“去这里,尤里,这里的监控不会被轻易解决。”
“你确定?那个方向并不是很方便。”
以尤里现在的地点,连线到医院,再连线到明美所说的位置,大约是个一百五十度左右的角,换言之就差隔着医院相对了。
虽然医院显然不是那帮猎人的主要据点,但就这么回头的话遇到他们的可能性仍然偏高。
“我确定,那个地方是特别的——里面的监控绝对不会轻易停止——你相信我的话吗?”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呢?没有谁更可信了啊?
“我相信你,当然。”尤里做出了回答。
“好,那你尽可能安全的过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太可能在那里能藏过两天,但是,至少白天是相对安全的,你可以预期你的敌人会在晚上发起进攻。不要和他们硬拼,坚持到监控收集到足够的证据,然后我会用这个监控来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肯后撤的话就向全社会公布——”
“你等等,这个计划不行。”尤里猛然反应了过来,“别干傻事,明美,他们有枪,你突然冒出来会让自己身处极大的危险中。”
“我没有愚蠢到会自寻死路,当然是通过喇叭和他们沟通了——你现在就过去,到了那里之后用那里的电话和我交流。——大概要用多久?”
“两个小时到四个小时。”尤里估算了一下路程。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绝对用不了这么久,但抱着山中由加前进的话至少要俩小时——算上路上躲人的话再翻个倍。
这还是凌晨时分人少,要是中午出发的话,大概是永远到不了了。
“……你们是跑到东京另一头去了吗?”
“体谅体谅吧,我们又没带着摩托。”
“打个车吧,算我求求你们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真的不要省钱。”
……其实是根本没想起来,倒不是要省钱。
————
尤里离开电话亭,走到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山中由加旁边。
冬日凌晨的地面非常寒冷,当时尤里把她放在这里的时候没有细想,她也没有叫苦,但现在来看实在是有点过分。
“打……打完电话了吗?”坐在地上的食罪者少女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哆嗦的表情,“打算怎么办来着?”
“你带钱了吗?我们接下来可能得打车去一个地方,据说那里很安全——而且也很暖和,到了之后我们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只是一点。”
山中由加用力点头。
172 两面之词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折腾,两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可疑的旅馆楼下。
在出发之前,尤里进便利店偷了一盒糖果,糖果本身倒不是特别重要,但装糖果的盒子是铁的。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课本上说金属容器能隔绝信号——现在,虽然不知道那把手枪到底会不会向外传递信号,这个铁盒到底隔不隔得绝,但他还是决定尽量堵死一切可能性……至少尽量堵死。
然后感谢山中由加的钱包,要不是她有钱的话,这路上折腾的时间肯定是现在的数倍。
虽然出租车司机对于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颇有一些怀疑——但每当他试图询问的时候,尤里都直接拉高音调宣布“我妹妹就是有点贫血”,硬是把他给堵回去了。
虽然尤里也不知道贫血会不会让人虚弱到需要被搀着走,但听说这是个影响范围非常广泛,下到刚出生上不封顶都有可能患上的疾病。
感谢山中由加的状况有所好转的事实,要是还是得抱着走的话,这就更难解释了。
当然,更难解释的是这个旅馆……上面的心形霓虹灯有点过于明显。
仔细观察,这栋楼有明显的老化之后再重新修补的迹象,应该是上了年纪,与此同时,同样老旧的霓虹灯就完全没有维护的样子。
看起来经营的不是很好,为什么明美会指定这里?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吗?这个旅馆看起来好像和其他的旅馆不一样啊。”山中由加指着那个心形霓虹灯,“love?这个旅馆好像不是单纯用来住的地方。”
“看地址应该是没错的,而且虽然这个看起来不太对头,但其他的根本不像是会让人进去住的样子。”尤里也有些犹豫。
周围的其他建筑基本上都是商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让人进去休息的样子。
“在这傻站着也没用,还有一个确认的办法。”尤里想到了一个主意,“明美说这里正在举办一个‘敢在XX房间内待着就不用付钱而且还送免费食物’的活动,我们直接进去问就是了。”
“额?为什么?”
好问题,尤里也不知道为什么。
————
“所以门口的那个大妈……那位女士就这么直接让我们进来了?只要求我们住完之后离开的时候写篇小作文证明那个房间没问题?”山中由加没走开太远就急急忙忙的开始念叨起来。
“是啊,还送了我们两盒泡面呢,说明天再送我们两盒,如果我要吃东西的话那就是真抠,但我不需要,所以对付两天应该还可以……”尤里提着泡面的盒子,“你胃口大吗?”
“同龄人里我食量算少的,怎么了?”山中由加投来了警惕的眼神。“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那就好。”要是你胃口和明美一样好的话,这点东西估计给你垫个底都不够。
两人闲聊着来到了房间门口。
打开门。
尤里猛然抬脚,把扑过来的女性厉鬼踢了回去。
“嗯,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会举办这个免费住的活动了。”尤里轻轻松开山中由加,确定她靠着墙站稳之后,再次面对扑过来的女性厉鬼。
“现在情况紧急,事急从权,厉鬼女士——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还是决定让你尽快往生。”轻而易举,手拿把掐,尤里飞快的制服了厉鬼,准备用抽取能量的办法解决对方。
“等一下,没必要这么做。”食罪者少女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你现在很缺灵髓吗?”
“实话说,介于缺与不缺之间。”多次中弹造成的内部损伤被尤里用消耗灵髓的方式治好了。
“那就不急于一时了吧。”山中由加走到尤里旁边,掏出符咒,用力摁在厉鬼身上。
“……”尤里已经忘了还有这种办法了。
厉鬼停止了行动,呆呆傻傻的保持着那个被尤里摁住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尤里抓紧时间把她扶起来塞到墙上的大柜子里。
“真是奇怪,感觉上次这么合作好像已经过了几十年,差不多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身后传来了山中由加的感叹声。
“嗯,是啊,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尤里用力关闭衣柜,把厉鬼和柜子里原有的另一个男性鬼魂关在了一起。
他们身上的伤口痕迹还挺相似的,应该是被同一个形制的刀捅的——尤里暂时没有进行悬案调查的兴趣。
“看起来你好的差不——嗯?”把注意力转回到山中由加身上,发现这家伙已经到床上躺好了,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一副双人被被她拉去给自己盖了两层。
动作真快啊,除了鞋之外什么都没脱吧?
“嗯,比之前是好了不少。”山中由加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了出来,“虽然再睡一觉可能会更好,但是我估计睡不着。”
“你现在的精神能够进行有效的对答了吗?”尤里做出了提问,“我想我们确实有时间休息一下。”
“不,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我欠你不少解释,你不问完,我睡不着的。”食罪者少女的声音有些发闷,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缩在被子下面的结果,“随便问吧,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
————
“第一个问题,他说的是真的吗?食罪者会杀死其他人来为自己的复活做准备?”这几乎是广崎话中最骇人听闻的部分,尤里打算先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他说的那种方式,但……确实有这个意思。”山中由加的声音更加沉闷,“解释起来很容易,但……很难以启齿。”
尤里等待着接下来的话,不完全一样,但有相似之处?
“他说,食罪者会事先通过缚灵杀人,来储备复活次数——这是假的。”被子里的声音不大,不过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没有外界声音干扰的情况下尤里完全听得清楚,“但食罪者的复活会以其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这是真的……或者至少非常贴近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尤里敦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食罪者是一定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只要和缚灵保持着契约,缚灵就会不断地复活缚身……然而,每次复活,除了契约本身会被削弱之外,还会有一个代价——一个其他人的死亡。”食罪者少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是缚灵亲手所杀的,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证明其死亡和食罪者绝对相关——但据说只要体验过复活的食罪者都知道,那就是自己害死的——因为在复活的过程中,食罪者会体验一遍对方的死亡。”
“据说?”尤里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是啊,据说,毕竟我又没有再死过。”山中由加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至于第一次,签订契约的时候,这次是不会有其他人死亡的——如果有,那我也不可能知道,但至少当时我没有体验过其他人的死亡过程。”
“有没有可能,食罪者复活的时候体验的其实是自己的死亡?”在屋子里飘来飘去的尤里努力思考着,“不然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食罪者……缚身和缚灵都没有去杀人,那么其他人的死亡是怎么和食罪者的复活挂上的勾?”
“这是很常见的说服自己的办法,认为自己只是和‘恰好在此时死去的’其他人产生了共鸣。”食罪者少女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在用力呼吸,“这样可能会让他们自己感受好一点……但我的缚灵说了,这就是食罪者的复活带来的结果——而且,如果我死了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复活我,不管我是否同意。”
“……”尤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然后,这个死亡通常会发生在贴近食罪者的人身上……最常见的就是食罪者尚活着的亲属,但也可能是其他人。”山中由加的失落感溢于言表,“他们会在一些本可活着的情况下死去——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个可能存活也可能死去的命运节点——指针指向死亡。”
“……凭什么?”尤里感觉很不好,“这不公平,这……完全不公平。”
“这当然不公平,那些其他人本来是不会死的,然而食罪者的复活在命运中引起了一道波纹——随后这个世界要求以命抵命。”食罪者少女用带着明显颤音的声音继续发言,“我的缚灵认为,食罪者的复活,多出来的这一条命,对世界产生了压力——这压力将会加在其他人身上,直到一条本不会消逝的性命消散,数量回归平衡,才肯罢休。”
房间里一片沉寂,尤里感觉自己突然发现了这个充斥着粉红和金黄颜色的房间的独特美感——如果他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欣赏房间的美感上,想必就可以逃离这个现实。
“不说点什么吗?比如说,‘你们这些杀人犯’,之类的。”自暴自弃的食罪者少女从被子里发出声音,“你看,我告诉你了。和那个叛徒的说法不同,但很难说哪种更为恶劣——是自己选择去杀人,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杀人?”
“那么,杀死一个食罪者,也就是……”尤里的记忆正在串起来,“这才是为什么你说明美不懂……”
“是啊,当时我以为她会直接杀掉我,至少表情很像——然后我会复活,另一个人会死。”山中由加的动摇没有丝毫缩减,“我不知道这事真的发生了的话,我应该怪谁,似乎显然是我自己,但……”
“你刚刚说,无论如何缚灵都会复活你?意思是,即使你自己不愿意的话?”尤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推卸责任的目标。
“是的,而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至少大部分缚灵给出的契约里都包含这点——只要能,他们就要复活缚身。”山中由加在被子下面蜷成一团,“缚灵真的很想要回到这个世界上——而缚身……我虽然说的好像‘即使我求他们他们也不会撒手’,但我真的想要他们撒手吗?……我曾经想要指责缚灵没有详细的跟我讲解每一个条款和其后果……但是……”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契约,山中由加当时就死了,根本没有进行这个指责的余地。
“然后,当然,我立刻就想到了最好的办法——只要我一直注意不要死第二次,就不会有其他人因我而死。”食罪者少女打起了一点精神,“你要相信我,我完全没有因为可以用其他人来替死就肆无忌惮的想法,这种事我根本不可能去做!”
“这点上我相信你。”尤里给出了回应,“你确实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无论是她的人格还是智慧都不支持她这么做……不过……
“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不是吗?”尤里停止踱步,“这一套解释里面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如果食罪者……或者说,缚身,是个全无良知的畜生的话,岂不是问题会变得很大?”
如果食罪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复活带来的连带死亡呢?其他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可以为所欲为,反正会由其他人来付出代价。
用其他人的命代替自己的,而且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他可以为所欲为,冒任何死亡风险。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真的有食罪者如此丧心病狂的话,虽然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来阻止他的复生,但只要他水平不要太差,无辜者的死亡就几乎必然出现了。”少女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提议如果见到食罪者作为敌人的话要活捉。”
“破解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直接提问别人“如何解除你的不死性”非常失礼,但在现在提问已经是最佳时机了,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问出来。
“最朴实的方法是多次死亡,复活会减弱缚灵和缚身之间的联系,削弱契约,短时间内死太多次的话,就会导致缚灵无法复活缚身。”山中由加就好像没有听出这句话的问题,直白地回答了,“此外的方法基本上可以总结为限制缚灵的活动,比如说用缚灵的祸根解决食罪者,或者,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做,但可以通过直接拆解掉双方的契约来完成这件事。”
听起来直接干掉确实不行。
173 七分之四
“……这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些叛徒特意采用这种办法的原因?缚灵不见了——是因为你的衰弱而连带衰弱,导致突然被干掉了吗?”
话题转入了更为现实的部分,食罪者的特性决定了尤里要不要帮山中由加——而她至少已经给出了一个说得通的解释,那么,接下来要研究的,就是要怎么帮她。
也就是说,就要先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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