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不是在尤里和他们对射的时候突然倒下的吗——难——”对讲机里传来了惊讶的声音，“彻底不动弹？”
“是的，确实如此——糟糕的是，他们彻底不动弹的表现可能和刚倒下的时候差不多……你得看的仔细一些才行。”明美再次叮嘱，“尤里，你觉得是哪里比较重要？”
“当然是眼睛和喉咙了——眼睛不必我说，如果当时他们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想要对外求援，所以喉咙上应该会有动静才对。”尤里俯视着两具遗体，“多确认一下这两处比较好。”
虽然尤里应该能用法术直接找到死因，但现在说出来就有点不识趣了——直接偷偷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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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离体，身体变冷，意识消散。
这就是尤里看到的最后一幕，当然，并不是他看到的全部内容。
这两个猎人，应该是在被收割者抽走体内的灵体的时候丧生的。
流程应该是，他们夺取了噬罪者的力量，同时，也把缚灵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也许不一定是体内——总之，缚灵和他们的灵魂建立了非常深厚的联系，就好像缚灵和缚身一样。
然后缚灵被收割者抽走了，连带着把他们的灵魂也拽了出去，这一过程作用在他们的身体上，让他们瞬间变得虚弱。没错，只是魂魄离体还不会死，至少不会立刻死。
——再然后，尤里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法术，全身麻痹，就要了他们的命，不知道是心脏，肺，还是头脑中的哪一处先吃不住力气，但他们最后应该会很痛苦，假如那个时候还有意识的话。
同一个法术，释放在健康的身体上，和释放在病弱的身体上是不同的效果。况且，尤里施法时正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奋斗，惊怒之下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就算真的有，他也不太可能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法术会致死。
如果是当即产生的效果的话，尤里可能还能反应过来及时收力，但这次给了最后一刀的并不是他。
尤里在内心里为自己辩护着，试图把自己从杀人魔的位置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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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其实是在你们还在屋子里，和那个怪物对峙的时候，就已经不动弹了。”明美转接着对讲机那面传来的结论，“然后刚刚山中由加说，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怪物从他们体内抽取灵体的时候……那结论很显然，是收割者杀了他们，而你们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当场发现。”
尤里有些心虚，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断这个结论。
“然后，这两个猎人死了，但那个没死……小由加怀疑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完全获取自己的力量，然后当时还被抢了回来，所以怪物就没有针对他下手……尤里，你觉得呢？”女高中生不入流侦探站在门口指指点点，“你看出什么来了？”
心里有鬼的二号凶手动摇了一下子，随后决定还是先边瞒报边打预防针，“我发现这两个人的死可能和我有一定的关系——我让他们倒地的那个法术可能和收割者对他们做的事情产生了连锁反应。”
“……”明美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开口，“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肯定没想着致他们于死地，不然的话有更多的机会……吧？”
山中由加没有反应过来，而她的缚灵也同样默不作声。
而这沉默有点吓人了。
噬罪者少女花了十几秒来理解尤里的意思，随后迅速开口，“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当时他们表现的太过凶恶了，如果留手，死的可能就是我们。”
尤里感觉这话味道有点不对劲。
随后他就听到了缚灵方向传来的声音，慷锵有力，“交战杀敌，有功无罪；自蹈死地，彼应无悔。”
这三个人应该都是支持尤里的，但怎么说的好像尤里行动里的主动成分越来愈大了？是不是已经从无意杀人变成失手杀人变成故意杀人了？
无论如何，最好还是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此外，也要把每一个痕迹都扫除掉。
尤里飘了进去，把落在床上的无人机和放映机重新拼在一起，捡起掉在角落里的灵质球，一起带了出来，递给明美。
来之前没有带什么东西，所以不用担心有物品遗失……
问题在于指纹，山中由加没有动过太多的东西，但被子和床底下肯定布满了她的指纹。
“明美，你印象里，日本警察能根据指纹找到山中吗？”
明美思考了一下，“没有案底的话应该是找不到的……但我不确定这会不会变成案底本身。”
什么案底？指纹出现在凶杀现场，而且分布的相当广泛？
噬罪者少女很可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正在用热切的眼神期待的看着尤里和明美。
她是不是，已经一副“反正我的缚灵肯定没办法”的样子了？
193 灭迹
尤里慎重的向山中由加确认了一件事。
“现在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事前的预想，你认为，我们是这么放着不管，让你的指纹进入记录，期待警察能够破案更为合理，还是不要相信东京警察，我们亲自毁灭证据，让这个案件直接变成悬案更为合适？”
直白的说，就是把现场保留原样比较好，还是让尤里动手把现场搞的一团糟比较好？
明美还没有进入过房间，她的痕迹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发现，尤里不会留下指纹，缚灵也不会，所以唯一一个可能会因此暴露信息的就是山中由加小姐。
“你说的这个毁灭证据，大体上，是到什么程度？”食罪者少女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意义重大，“把整栋楼炸飞？”
“……”有的时候尤里真的很怀疑，到底是自己没常识，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类更没常识，“不，当然不至于——大体上，相当于，把房间里的，你可能接触过的东西，都剥掉一层皮。”
至于那仨，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现在尤里感知物质的能力依然没有回复，但他十分肯定，在旅馆里有一位好心的玻璃眼会愿意帮助他把这仨身上的记录设备全都找出来的，而且肯定不会要报酬。
不过，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事情，动静也不会很大——所以尤里觉得不值一问。
“干吧，尤里。”山中由加做出了抉择，“指望日本警察破案，不如指望这些见鬼的家伙直接自首。反正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先保护好我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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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所有人包括缚灵都离开房间，尤里飘到床上。
明美去找玻璃眼了，山中由加则待在门口——缚灵更干脆，在确认了自己没什么事要做之后就回到了噬罪者少女的躯体内，宣布收工。
老实说，他还挺喜欢这个房间的，比他经常待着的明美客厅要舒服不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对不起老板了。
山中由加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从门口到床。
如果能通过法术让自己肉眼看到指纹的话还可以针对性的进行操作，但现在的尤里实在是不想现场开发新的法术了。
所以只好玉石俱焚——同时锁定这个区域里的所有东西，然后让他们一起衰朽。
这个法术尤里也用了好几次，效果非常显而易见——就是直接让物品走向衰亡——表现在外的就是好像在一瞬间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而腐朽的样子。
子弹变形，枪管生锈而变得脆弱——把可能需要按照天乃至月计算的损耗在一瞬间兑现出来。
尤里没有办法锁定指纹，但可以把每一个有指纹的东西其表面结构搞的乱七八糟，想来这也会让上面的指纹一起完蛋……会吗？
不要在这种时候怀疑自己——尤里把注意力集中到整个房间上。
愿景为将这些痕迹摧毁。
时间为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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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晃晃悠悠的飘出了房间。
“怎么样？我感受到了相当强烈的法术……”山中由加探头看着里面，“好像变化不大？是法术失败了吗？”
“不，法术本身非常成功，现在房间里乍一看还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只要有人一碰，就会扬起大量的烟尘。——实际上再碰一下那张床就该倒了。”尤里的回答有气无力，“但……嗯？”
明美正拉着玻璃眼说着什么，还指着尤里。
玻璃眼连连点头，走上来，指出了几个待摧毁的目标，然后还没等尤里道谢，它就狂奔而走，就好像身后有狼人追着似的。
“明美大姐，你刚刚，是在威胁它？”跟沉浸在施法中的尤里不同，山中由加似乎把话听全了。
“威胁它？”尤里看向女高中生。
“没有啊，我只是告诉它，你看，这位朋友身上的力量波动如此明显，这个忙你帮不帮吧？”明美一本正经，“所以严格的说，是尤里在威胁它，而不是我。”
“噗嗤。”山中由加笑出了声。
尤里本想愤怒的声讨一番，但看着这俩都有心情开玩笑，他就意识到战斗结束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总而言之，接下来，尤里摧毁了玻璃眼指定的目标后，体内的灵髓彻底宣告见底。
对房间内的东西施法消耗的能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很有可能是因为同一次选择的目标太多——但如果按照对每一个东西都单独施法来算，消耗又明显较少。
说不定这是个折中的情况，尤里有能力同时对多个目标施法，但没有多到房间里的东西那个数量——如果能确定这一点的原因，尤里此后对多个目标施法的时候会更有效率一些。
当然，已经说过很多次，这里并不是研究法术的最佳地点，按照明美所说，她去找玻璃眼的时候确认了一下旅馆雇员的情况——这些人在昏迷中渡过了整个事件，反而没受什么伤害。最后的灵体冲击可能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比如说估计有人要连做一个月噩梦了——但也没有任何一个有伤到中道那个程度。
换言之，他们完全可以醒过来，而且随时可能会醒过来……尤里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最后一个痕迹，离开旅馆前，尤里确认了一遍入住登记上自己写的字——上面写的确实是广崎中道这个假名字没错。
应该没有任何残余痕迹剩下，在出现任何新的意外之前，尤里一伙离开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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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旅馆出口附近的马路上被某个记者堵了。
北条列惠一副熬了一晚上的样子冒了出来。
“……虽然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不过你们要不要说明一下？瞧，都把人吓到了。”尤里对记者示意了一下躲在明美背后的山中由加，“以及，你这幅眼睛发红扑过来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渗人。”
“你们这是准备在我过来之前就解散？”记者对山中由加虎视眈眈，“这么大的事，想要上报是不太可能了——但至少让我做个私人访谈——”
“额，你要再不说出是你在对讲机对面的话，她可能就有一位身高两米五的朋友要来和你谈心了。”尤里转向食罪者少女，“既然这位都主动冒出来了，我也就不替她遮遮掩掩了——这位是北条列惠，是个记者。”
然后再次转回记者的方向，“我早该想到的，肯定是你在出谋划策，用公开隐秘信息来威胁别人……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啊，是你啊，真是太感谢了……”山中由加放松了下来，随后脸色突然变红，从明美身后钻了出来，“我还真的没有认出来。”
除非事先知道，否则正常人应该都认不出来。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接下来接受我的专访就行了——你就是尤里口中的专业人士？专业处理鬼魂的——诶？”
在记者掏出录音笔之前，尤里把她拽开了。
“没必要这么急，我有一些事情要确认。”
列惠刻意斜了尤里一眼，“你不是都猜到了？”
尤里不是很清楚这人是怎么回事，总之还是继续开口，“那也得确认——首先，房间里的摄像头是你装的？”
“当然啦，在你和新朋友满世界跑的时候，我可没有闲着——那些摄像头可都是特制的，能在闹鬼导致电源中断的情况下继续运作，而且还可以录下比较明显的灵体，在那个房间里我可制造了不少缝隙来放置摄像头。”记者举起左手，掌心向上，做了个托起的动作，“当然，告诉老板那里确实有鬼之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老板哭着喊着求我不要把这事真的说出去来着。”
尤里认为哭着喊着的部分可能有些夸张。
“然后明美找到了你，希望你提供帮助，你也就真的来了？”
“错，在你和你的新朋友满世界跑的时候，明——呜”北条列惠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后半段话完全没能说出来。
“什么情况？”尤里看着刚刚冒出来的女高中生。
“这段时间列惠恳·求我去帮她处理一些可能有危险的区域探索问题，作为朋友我当仁不让——是不是啊，列惠小姐？”明美稍微松开了手。
“啊对对对，是我主动要求的——总之，这里其实是我们探索的区域之一，我们前两天才刚跑过一次。”列惠喘完气，继续开口，“所以在你打电话的时候，明美才会立刻给你推荐这里。”
嗯，那堆社会理论应该也是列惠给明美灌输的东西。
“那，你们之前待在哪里？那个遥控无人机飞不了很远吧？”
“其实还是能飞很远的——不过我们确实离的很近——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待着的位置就在朝你开枪的那个人的正下方两层——后来可能是四层，他应该是转移到楼顶去了。”
什么意思？尤里回忆着当时拿到无人机时的情景，从窗户中能看到对面的房子，大体上中道应该就在那栋房子接近顶层的位置，而按照列惠的说法，此时她和明美就待在中道的下方。
“说来也正常，我们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适合观察你所在房间的地方，然后刚好就和你的敌人撞上了，好在至少没有选定同一间。”列惠摊开手，“明美考虑过突袭上方枪手的可能性，但她毕竟没疯——你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当然不是个好主意，且不论明美能不能躲开子弹，当时该死的收割者皆川堂人也在那里待着呢。
尤里到旅馆。→猎人跟上踩点。→猎人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北条列惠和蛎崎明美也选择了同一个角度→在猎人对里面开火的时候，两个人猫在屋子里收集信息，并且放出无人机→交涉失败之后两人暂时没有行动，直到皆川堂人毫不顾忌的飞过这两栋建筑之间的距离，直接冲进尤里所在房间→明美窜了出去，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锋，赶在灵场强化前跑进了范围。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没错，这次我可是劳苦功高，总该有点收获吧？”北条列惠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
“……劳苦是真的，但功高方面……”尤里对此颇为怀疑，“你的威胁不是最后也没有成功吗？那家伙最后直接直接撕破脸了啊”
记者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抬手理了理头发，“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你低估了对方的战斗欲望，那家伙完全想要投入到一场反对异己的圣战里——哪怕你威胁要把他们的事情公开，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不是吗？”尤里摆着手，“倒不是说你应该能预测到这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啊。”
“不……”记者摇着头，“我认为我没看错，在最后一刻之前，他确实是要走的意思——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的对答出错了。”
“最后一个问题……”尤里轻声复述着记者的发言。
“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按照明美的指示，回答了特遣队三个字——我看得出来，那之后他才彻底下定决心动手。”北条列惠叹了口气，“他的表现就好像他不是那个什么特遣队的，我的回答暴露了我对他们还不够了解，这个样子。”
……可惜人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傻了，这个疑惑的答案估计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总之，你没问题了的话，还不赶紧让开，我还要做专访呢！”记者理直气壮，“枪战的事情不能报道出去，至少让我找到一个能稳定产出灵异新闻的消息来源啊！”
虽然有点怀疑她的意思是她要雇山中由加去闹鬼，尤里还是让开了道路。
“不行，列惠，现在不行。”这次换成明美挡在记者面前，“现场除了某个根本不需要睡眠的家伙之外，所有人都累得够呛，你现在也只是靠着热血上头强行亢奋硬挺吧？我们应该先休息。”
“好吧，那上我的车吧——我送你们回家——我家，在那里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谈剩下的事情吧！”
尤里已经能想到列惠到时候堵着门，不回答问题不准走的样子了。
194 这样的猎人，那样的猎人
同日下午，在记者的住所，开始进行正式的战后总结，主讲人……很遗憾，是蛎崎明美而非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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