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眼前这七个人有两个，这就是百分之二十九，将近六倍于正常比例。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现身，尤里靠近他们，朝他们要了张传单。
走近一看的话，这七个人还真是品类丰富，从青年男性到中老年女性，从胖子到瘦子，除了身上的统一着装之外共性确实不大。
在他们发现尤里的异常之前，尤里摆脱了他们的传教，先行离开。
看看传单，果然，和他们之前说的一样，是个叫什么东京守护教的组织……
没有听说过的宗教，光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载入史册的玩意，东京也不是什么宇宙的中心，守护东京有个锤子用啊，真的有必要守护这种地方？
大体总结一遍，他们的宣传方案非常标准，甚至有些过于标准了，即“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东京将会被毁灭，然后由伟大的神选择谁能重生，现在入教就可以在新世界里幸存”，譬如此类的末世威胁。
且不论世界末日和东京毁灭这两个差了多少量级，类似的发言在各路邪教徒口里要多少有多少。
尤里看不出世界有任何末日的征兆，至于东京毁灭……这倒不是想象不了，但就是能想象的那些东西里也没有哪个是由神决定的。
在认识到以自己为代表的灵体满地跑，而最近又见到了神秘的吸血鬼（已死）之后，尤里并不能排除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或者类神实体存在的可能，但是他们有什么理由特别抓着东京折腾呢？
综上所述，这又是一个普通的邪教，尤里得出结论。
见天色已晚，尤里带着自己的结论和补充了一部分的灵髓，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
第五十章 东京黑暗世界·邪教
明美和尤里前后脚到家，看明美的样子，今天的学校生活对她的心情来说并不是很好。
尤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灵势确实已经消散了……
“明美，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灵势的原因的话，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今天到学校，老师非常高兴。”明美重重的坐在沙发上。
“……你和老师有仇？”不然怎么老师高兴你闹心？
“高兴的理由是这样的：”明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模仿了一下当时老师的声音，“太好了，现在只有两个学生行踪不明了！”
……你们学校这么多灾多难的吗？
“这两个人失踪多久了？”
“一天和三天，他们和我不一样，家庭都在附近，第一个人失踪的时候，家里人以为他可能是去朋友家玩了，然后才发现的失踪——第二个，就离现在比较近的那个，留了张纸条，表示要和朋友一起去加入伟大的教会。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偷了家里不少钱。”明美摊开手，“总而言之，应该是上了邪教的当了。”
邪教，真巧，尤里今天上街就见到了邪教，虽然预感来说不是同一个，但应该是个不错的话题。
尤里大体把今天上街见到的邪教讲了一遍，本以为能让明美轻松一下，结果大失所望。
听到邪教的事情之后，明美脸色发暗，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
“邪教啊，东京的邪教可是多得很，这都是因为法律允许随意成立新宗教。”明美点评着，“大量邪教都打着正常宗教的旗号招收信徒，然后等它们爆发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他们一开始会允诺很多好事，什么治愈疾病，改变运气，开发潜能——最后都会落到统一的根本上，那就是要钱。”
“钱啊……”尤里对金钱也略有所知，那是人类社会中生存所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多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起来。
当然尤里自己是没有付过钱的，他一分钱都没有。
“只是要钱还是好的，无论是哪种邪教，或多或少的都会干涉到人身自由，教主们不只是想要填满自己的荷包，而且还想要满足自己的权力欲，体验身为人上人的乐趣。——明明是他们‘设法’控制的其他人，但又要对外宣称是信徒‘自愿’。”
这听着可非常不好，尤里理解明美为什么语带厌恶了，不过明美的话还没有停。
“这不是最糟糕的邪教，最糟糕的，是那种教主自己都信了的。”
“他要是自己都不信，还能当上教主吗？”你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还能有说服力吗？
“正经骗子哪有把自己骗了的？”明美倒是说的理所应当。
尤里感觉这说的也很有道理，于是他请明美细说。
“有的教主在长期的吹捧和自我催眠之下，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他编出来的那个神——他们想要对世界进行切实有效的影响，又或者想要实实在在的掌握他们臆想出来的权柄。”
明美顿了顿，“然后他们就疯了。他们会为了自己心中的大志不择手段，不顾死伤，不把其他人当人看——而且就连这大志本身也未必是正确的。就算是正确的志向，被疯子拿来执行也不会有好结果，何况很多时候根子上就是错的呢？”
可能是觉得力度不够，明美再次加以补充，“大部分邪教，为了劝人加入，都会主张神的救济，或者某种末世预言。在发疯后，神的救济的那种往往会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神，真的有权利决定其他人的生死存亡而不受审判——自认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有代价的人，往往什么都会做。而末世预言的那种，他们的末世预言从未实现，结果就是不得不不断的修订自己的末世预言，最后走上亲自实现的道路——”
“那他们实现了吗——哦，当我没问。”
尤里开口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犯蠢了——真要实现了的话，难道他们还能站在这里谈论吗？
如果东京经常被人炸上天，那明美肯定就没法站在这里了呀。
“有好几个试图实现的，比如说意图在东京撒毒气的，意图起爆东京工厂的，意图释放生化武器的……”明美随口举了几个例子，“当然，都没有成功，毕竟邪教徒的水平通常来说很差，不够专业，他们连东京都毁灭不了，更别提毁灭整个世界了——虽然也不排除他们觉得东京就是整个世界的可能吧。”
……尤里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邪教可能具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吗？”
这次明美想了想才做出回答。
“可能，各种意义上都有可能。虽然和你理解的可能不一样……”
“和我理解的不一样？我理解的是他们通过信念来获得改变现实的力量。”尤里不太相信明美能猜到自己理解的到底是什么。
“嗯，和我六岁的时候建立的理解一样——我不是说你幼稚，我是说大多数人听到邪教的超自然力量都会往信仰方面想。”明美辩白了一下自己并无嘲讽的意思，“实际上，就我所知，大部分有超自然力量的邪教，其力量来源都不是依靠信仰和信念。”
嗯嗯……那是来自于什么？
“更多的来自于和超自然生物建立的某种联系，不管是驱役，合作，还是侍奉——也可能是被欺诈。”明美摊开手，“这种邪教往往闹不出什么大事。”
闹不出什么大事？尤里看着明美，等待着后续的解释。
“因为他们往往会飞快的在和超自然生物的交流之中把自己玩死——没有一定的力量，却要强行掺和到超自然生物事务中，下场并不乐观。而且，出于某种原因，超自然生物通常并不会倾向于在人类社会中闹出大事，具体原因我并不明白。”
尤里也并不明白，不过这是好事，不是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邪教的存在有这样那样，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好处。那么为什么日本政府不直接重拳出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宗教全都管制起来呢？”
尤里完全看不出放任这些邪教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不过通常来说，也就是说，我爷爷认为的理由是：日本这个社会中邪教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并不是说同一个邪教——很多高层人士都有非常奇怪的宗教背景。”
那就没办法了，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尤里现在理解了。
“然后邪教和正常宗教的区分也是个问题，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等到真的能发现问题的时候，都已经是有人受害的情况了——侦探，警察，调查员，这样的人都不太可能预知未来，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去解决问题。”
也对。
“最后，并不是没有管理——至少神道教这边是有一定管理的。比如说我准备去考的神道科，就是合法的成为宗教人士的办法之一。”
明美摊开手，“虽然其实只要随便注册一下就合法了，但这个科目出来的话算是得到官方认证的——并不是说最后就不会变成邪教组织。换句话说，等我真的考上了，毕业了出来，我去搞邪教的话隐蔽性要比普通教主高好几倍。”
邪教教主蛎崎明美？尤里想了想，差点笑出来，这邪教怕不是个运动系教团。
————
对邪教的讨论打开了话匣子，话题很快转移到了前两天碰到的吸血鬼（已挂）身上，进而跳转到了超自然生物身上。
东京有超自然生物，这是非常显而易见的——鬼魂、精魂、吸血鬼——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有办法说服自己超自然生物并不存在。
何况尤里自己就是超自然生物。
但是东京的普通市民对超自然生物并不了解，超自然生物把自己藏得很好，远离普通人的视线。
“他们在怕什么？”尤里对此颇有疑问。
虽然尤里并不是这样的野心家，但是，拥有超自然力量很容易让人膨胀。在这个基础上，应该凭借这种力量去抛头露面成就一番事业，这么想的人应该不是少数。
比如说竹村，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他一直在觉得力量不足，并且在获得充足的力量之前就挂了。此前说的邪教教主应该是超自然生物很适合的发展方向。
“我有一个说得通的道理，但未必对每个超自然生物都管用。”明美不太确定，“首先，超自然生物并不是无敌的——没有任何人或者事物是永远无敌的——超自然生物有其弱点，而暴露在大众视线下会引来研究，进而增大暴毙的概率。”
尤里感觉这个说法似曾相识，不过确实说得通。
“就比如说……你，你作为灵体，普通的物理攻击对你效果非常不佳，对不对？”
“是啊。”尤里等待着明美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如果你在实体化的情况下，被五十吨重的卡车全速撞击呢？”
“……”不知道，尤里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回想起当年被小汽车撞飞的一幕，尤里怀疑自己不死也要半残……实际上，如果没有被撞飞减轻冲击的话，多半是当场死亡。
“当然，你可以通过灵体化回避单纯的物质打击，但暴露之后你可能会被找到祸根，然后被祸根撞击，不是吗？”明美补充了一句，“确实，找到灵体的祸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运气和尝试——但如果根本不暴露在视野里，这样的尝试就更难成功了。”
“吸血鬼或者别的超自然生物，比如说狼人或者替换儿之类的也是同理，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能力做出反抗，但是久守必失——而跳出来就意味着要开始久守了。”
“你说的很对——替换儿是什么？”
“……我和替换儿其实也不是很熟，总之，就是那些童年的时候被妖精拐走，之后带着奇奇怪怪的能力回来的前人类吧。”
“他们的弱点都是什么？我听说狼人怕银，替换儿我完全不知道。吸血鬼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他们怕大蒜、十字架、火、流水、狗、阳光、银、圣经、满月，还有——”
“停，停，谁跟你说的吸血鬼怕这么多东西？”
在竹村的书上看的啊，尤里满脸无辜，虽然竹村的书不是什么非常靠谱的资料，重点完全不在这方面，一点细节都没有只剩传说——但总比没有资料强吧。
“记住吸血鬼只怕火和阳光，连月光和手电筒都不怕，更不要提什么十字架流水什么什么什么的了。”
“记住了，那狼人呢？”
“……其实我和狼人也不是很熟？应该就是银吧。”明美有些心虚。“至于替换儿，据称替换儿怕寒铁——别问我寒铁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就是一种铁，普通的铁应该也有些效果。”
“原来如此——月光真的不行？月光不就是反射的太阳光吗？”
“月光确实不行，至于为什么太阳光反射一下就不行了这你得去问太阳和月亮去，我是真的不知道。”
话题一时间断掉了，随后明美又捡了起来。
“总之，超自然生物都有自己的弱点——竹村那样的其实也算是超自然生物，他倒是多半没有特定的弱点，因为他和其他人类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弱点，抛头露面的话很容易被抓住弱点干掉，而就算没有被抓住弱点，也可能会被大力出奇迹。这就是为什么只要超自然生物认真就能对人类社会造成巨大的威胁，但没有，至少没有在表面上造成威胁的原因。”
似乎是担心尤里借着当好奇宝宝问到自己的知识盲区，明美迅速切换到了下一个步骤。
“说到这个——你猜猜邪教徒和超自然生物的威胁哪个更大？”
“……超自然生物？邪教徒再怎么样也只是人类——就算以你这个非正常人类为标准，也不可能躲得开警方的枪弹吧？”
虽然按照这种诱导提问，明美显然会期待尤里说出超自然生物然后加以反转，不过又不是在辩论，没必要争胜，尤里就老实的按照自己意见回答了。
“答案是都很大——邪教徒的威胁在于，他们总是具有非常强的传染性。狼人不能把伤到的人变成狼人，吸血鬼不能无限制的转化新的吸血鬼，鬼魂和精魂更不必提，占据人类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是一对一的行为，很难进一步扩散——但邪教，这种人类组织，是可以飞快扩散的，如果他们真的具有一点超自然力量的话，就更容易了。”
原来如此。
“此外，还有一种情况不得不防，就是人类邪教背后由一个真的丧心病狂不管不顾的超自然生物支持——这种情况下威胁会翻好几倍。不需要多，只要一个真的能展现某种意义上的奇迹的教主，就够了。”
原来如此，东京这地方真可怕。
第五十一章 如入宝山
次日，恰好是一个休息日，尤里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周围没有其他人——明美出去加餐了，预期再过两个小时才会回来。
一切都在最好的情况下，依靠薅复读机和明美的石灯笼支援获得的灵髓完整，一直以来都有的无打扰环境，还有就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获得的充分心理准备。
好，是时候开始了。
尤里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向笔记本里夹着的纸角。
他想了个好办法，努力把阅读带来的负面效果分批化。即，拜托明美完整的把笔记本内的书页单独取下一张，夹回书里，然后要读的时候单读这一张。
根据明美的说法，这笔记本一共三四十页，其中开头和结尾符文密度最少。尤里拜托她取下来的是最后一页。
具体决定是第一页还是最后一页的是个硬币。
总之，眼下就是执行的时候了。
尤·准备充分的行愿者·里，开始行动。
随着尤里的阅读，眼前出现了老样子的幻境，老样子的飞舞的怪异符文，不过本次尤里足足张开了三层护盾来和它们对耗。
实际上，尤里本想要张开一层特别强的防御，但在他默念了半天，要把所有已知的防御能力全都加进去之后，张开的是一个多层结构的古怪护盾。
这事可以之后再想，现在先应付眼前的局面。
集中精力调动能量和飞舞的怪异符文对耗，此过程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双方都没有什么花招技艺的发挥余地（符文大概是没这个脑子，而尤里明显是没这个水平），就是单纯的对耗。
在一切开始之前，尤里曾想过，要临机应变，当场决断，抓住符文的破绽发动反击——然而实际开始之后他就只剩下咬紧牙关硬挺的本事了。在空中飞舞的符文没有脑子，但只要碰到就会消耗尤里的防御，没有尤里的防御就会消耗尤里的本体。所以它们的战术——如果可以被称为战术的话——也极为单纯有效，就是对着尤里撞过来。
在体内灵髓消耗了一大半之后，尤里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一幕，符文数量正在飞快下滑。它们的全力进攻将它们的最后一丝能量也消耗掉了，所以一旦停止就是真的彻底停止。
有准备之后效果真是太好了呢！是时候检查成果了。
维持着护盾，尤里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纸上。
或许是护盾已经耗空了符文的力量，没有发生什么新的打击。而且可能是因为这次没有直接接触的缘故，符文大多保持着原本的样式，没有渗透开来，便于阅读。
和上次的血魔法符文不同，虽然花式很像，但这次的文字基底不是日语，而是……尤里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语，好在他莫名其妙的就读的懂——大概是某种超自然感应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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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纸的最上方，记录了一整套冥想发功的流程——而且只用了一行。
这信息密度真是了不起，显然是某种超自然的技艺，尤里暂时没时间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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