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38章

　　最近明美似乎对尤里所做的人偶的原型到底是哪个，产生了越来越重的疑心，不过都被尤里应付了过去。这挺容易的，毕竟明美主观上很可能不太愿意承认那些诅咒娃娃的原型是她自己。至于尤里不得不事后把诅咒娃娃拿出去烧掉这件事……就当是必要的代价好了，反正尤里自己看着也烦。

　　而眼下这个已经脱离了诅咒娃娃的水平，达到了正常人偶的标准，所以她应该不会生气——如果她还是非常生气的话，就说尤里是照着镜子雕刻的自己好了。

　　把完工的人偶放在茶几上，尤里遗憾的看着人偶栽倒在桌。虽然让人偶坐下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但那样和盔甲气质不合，还是得设法让它站起来。

　　又试了几次，果然，仅凭人偶自己的脚想要保持平衡是很难的，尤其是在尤里现在还加了活动关节的情况下——再加个底座来固定一下好了。

　　——正当尤里准备雕刻出一个新的底座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波动感从远处传来，尤里感到了一阵晕眩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扭曲和撕裂了。

　　冲击来得快去的也快，晕眩感还没有完全消退，尤里就已经感知不到波动的源头了。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尤里只来得及判断出，源头相当遥远，以及源头相对尤里所在位置的大体方向。

　　是发生了什么吗？如果是的话，也肯定不是尤里熟悉的东西——他想不到有什么东西会产生这种影响。

　　在他努力进行徒劳无功的追忆的同时，明美的卧室里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很快，简单的把衣服套在身上的明美就冲了出来。

　　没有其他的理由，只能是她也感觉到了。

第五十三章 管辖范围

　　“你也感觉到了吗？”明美扫了一眼尤里和他手上的人偶，从她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人偶的脸部——不过她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说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不过尤里知道她在说什么。除了此前爆发出来的怪异扭曲感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确实感到了不对，我刚刚感觉自己的平衡感出了问题。”灵体不需要平衡感，不过尤里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你觉得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我也感觉有点晕眩，好像离得很远——你认为呢？”明美思考了一下，“至少可以肯定是超自然的影响而不是单纯的现实的地震震波。”

　　尤里也认为离得挺远，至少不在同一个街区。至于不是地震那就更理所应当了，不是超自然影响的话，尤里不应该感觉这么难受。

　　得到确定回复的明美陷入了沉默，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

　　……五分钟的沉默之后，尤里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怀疑明美不是在思考，而是正在睁着眼睛休眠。很可能是没睡好导致的精力匮乏——在内心给明美找到了理由之后，尤里决定主动开口发言。

　　“那么怎么办？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干脆做点什么，来一次夜巡？”

　　这是尤里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既然半夜被惊醒，就干脆去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也能安心。

　　当然，尤里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但缺乏超自然世界常识的他可能会错过关键信息，这种活动最好还是和明美一起，反正她那么热心的人肯定会——

　　“……好像不太好。”出乎尤里的意料，一向特别勇的明美这次态度非常没动力，“太远了，应该已经超出我平时的行动范围了。”

　　每次基本上都在自己惯常的行动范围之外的尤里感到有些尴尬。

　　“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扩大一下行动范围呢？”尤里还是直白的把问题问了出来，“毕竟没有人是一开始就拥有固定的行动范围的吧？”

　　“哎……让我来解释一下。”明美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冒犯。

　　“首先，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限制，想要做到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只会招致灾难——类似的事情你也已经见过了。”

　　确实是见过了，尤里飘到沙发对面的板凳上“坐”好，“但是这次不同吧，我们都没有去到现场，怎么就知道问题很大，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东京都市圈占地上千平方公里，里面居住了上千万人——至少等量的鬼魂，很可能更多的精魂，以及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的其他超自然生物——这样的地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仅靠自己管得过来，”明美停顿了一下，加上了限定语，“当然，如果达到人间之神的境界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显然我们都不是，而且我们也不认识这样的英雄豪杰。”

　　真要有的话大家应该知道，因为都在影响下，想到这点，尤里点头示意自己同意。

　　“所以东京地区，所有我认识的超自然相关人士，都会默默的给自己划分行动区域，这个区域的划分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是用来提醒自己一件事。”

　　尤里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明美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是一旦管到这个区域之外的事情，就意味着自己开始膨胀了。膨胀本身并不一定会带来不良结果，但明显是个不妙的征兆。而我对自己的克制能力并没有特别好的自信——真的见到了我很可能就要上去管，这是没有尽头的，早晚有一天会出界。”

　　……尤里记得前段时间明美好像还说过类似于“现在不管将来可能后悔”的话，现在这个转向没有一百八也有九十度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明美的话还没有说完，尤里打算等她说完再问。

　　“最后，东京又不止我们一组活着的超自然相关人士，我们的默认活动区域是互相重叠的，应该不会有哪个地方没有人管才对。——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先等等，如果接下来局面没有好转再把自己往里面填。”

　　明美的长篇大论说完了。

　　原来如此，尤里基本理解了明美的意思——现在还差两点就很合理了。

　　“你说的话是建立在那个方向有类似于你这样的人存在的基础上的——可是，真的有吗？你和那个人很熟？”那边也不是奥村屋的方向啊，“再说你才来了两个月左右，怎么就有自己的区域？”

　　“我的区域？那只是我按照自己的活动范围划的我熟悉的区域罢了，并没有和其他人打过什么招呼。”明美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至于前一个问题，答案是当然不。但是，人类是很强的——只要一直没人管，就会冒出来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的倒霉蛋，”明美的表情有点恍惚，“总会有人挺身而出，不是吗？”

　　……尤里对这个意见，完全、彻底、根本、绝对不赞同。

　　但，说到这个的时候，明美的表情就好像这是她的一种信念，而说服其他人放弃信念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本次还要加上毫无利益这点。

　　最好还是转换一下角度，尤里开动脑筋——可以用来说服明美的话术，他能想出来好几个，但具体哪个最合适仍然需要挑选一下。

　　“首先，如果恰好所有人都本着不在自己范围内所以不用管的原则袖手旁观的话，可能会产生本可避免的影响——”

　　说话的同时，尤里一直在观察明美的脸色，她看起来并不反对，但也没有明显心动，得继续说。

　　“其次，我们并不确定那里到底有没有人会管和能管——如果我们以为有人在解决问题而其实没有的话，问题不就很大了吗？”为了加强效果，尤里又补了一句，“这种时候可能就是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时候——只是可能需要挺身而出的正是我们自己——哪怕只是确认了风险很大需要找更多的人，也比一无所知来得强。”

　　这似乎说动明美了，她点了点头，而尤里松了口气。

　　如果这还没有办法的话，尤里可能就得说“如果他们在管，但是管不了，急需支援，我们再不去可能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了。

　　尤里预感这种说辞会非常有效，但也可能会引发非常不良的后果——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说出这种话来。

　　没有办法找到什么确切的理由，只能解释为这形同威胁，而尤里不想威胁朋友。

　　疑惑一闪而过，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新的重点上，既然明美的态度改变了，应该有新的计划。

　　“嗯……我们还是不要现在立刻就去，等到明天，如果明天晚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信息的话，我们就当做问题正在被解决——如果有，那我们就去看看。”

　　这个计划不错，其实尤里也觉得稍微有点感应立刻就飞奔过去有点过火了，但是……

　　“奇怪的信息？我们要怎么得知奇怪的信息？”尤里就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信息来源可用。

　　“到时候去找奥村大叔打听一下就好了，既然我们感受到了，他们当然肯定也感受到了，和毫无根基的我俩不同，他们肯定有些信息才对。”

　　看来明美此前说的“在东京地区认识的、会划分活动区域的，超自然相关人士”就是那帮精魂猎手了——这个样本大概是代表不了所有超自然相关人士。

　　但反正她已经同意进行调查了，特意戳穿这点也没什么意义。

　　————

　　商议好之后，明美又回去躺着睡觉了，第二天她还要上学。

　　而尤里则开始为接下来的探索做准备。

　　首先必须要停下现在的灵髓消耗行为——确实尤里已经把消耗压到了最低水平，但最低水平并不是零，还是要节约一下。

　　然后，必须得迅速把能量补满。

　　在那之后就是调整心态等着第二天的晚上了——有什么信息，那个时候应该也能搞清楚了。

　　尤里沿着窗户飘出楼外，随后直线向下，开始向自己熟悉的鬼魂（新）所在的方向移动。

　　最近他开始习惯这种高效的移动方式，毕竟书上说了，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而走出线段的方式就是走直线。为什么要拘泥于人类的行动方式，跑去走楼梯呢？

　　如今是午夜，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日新月异，一定要找不同的话怎么样都能找出来，但是尤里没有发现任何看起来像是突然出现的剧烈变化的东西。

　　就算有什么变化，也很可能已经错过最佳观察点了。

　　这也并不是没有弥补的办法，尤里心想。他一边薅复读机，一边寻找可以回答问题的鬼魂——鬼魂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或多或少会有些印象，尤里只要找到那些不是那么绝对自闭的家伙就可以了。

　　第一个目标非常顺利的成功了，但第二个没有。

　　并不是说有意识的鬼魂突然消失了——他们还都在那里，尤里认识和尤里不认识的都没有太大变化。也并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回答尤里的问题——“可疑的风衣墨镜帽子人”似乎已经在鬼魂之间建立了某种非常恶劣的声望，即“有个非常可疑的穿着风衣的恶劣鬼魂会不断地吸取复读机和可怜的新生鬼魂的灵髓，号称猎手”……他们好像把两个东西传到一起了——总之，在这个非常恶劣的声望之下，按说只是问个问题不应该有鬼魂不愿意回答才对。

　　但结果就是所有有意识的鬼魂都说不知道——它们不只是没有发现产生了什么变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昨晚的撕裂感。

　　尤里一轮询问，直到找到黑世一伙，才终于得到了相对详细的描述。他们说，虽然他们自己没有感知到什么，但在尤里说的时间点后面，又过了一两个小时的时候——也就是距离现在大概半个小时前——他们看到几个离群的小动物精魂（有老鼠、狗、还有大个昆虫）疯狂的在黄昏（灵体世界）里飞奔，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这伙闲的发慌的鬼魂仔细的描述了一番那帮小动物精魂的状况，即如果它们不是在互相追逐的话，也是在一起被什么其他东西追逐。

　　鬼魂帮派分子们甚至认为它们在狂奔中动用了灵髓来加速。

　　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正常灵体应该是不会这么胡乱挥霍能量的。

　　也就是说，目前来看，鬼魂们都没有直接感知到什么东西，而精魂有极大概率是感知到了那次扭曲。

　　这次的扭曲感很可能和精魂世界有关系，具体有什么关系尚不明确，但是，肯定是可以把弱小精魂吓跑的等级。

　　弱小精魂很少独自行动，大多数会和同类抱团，也不太会脱离自己的常驻区域——大体上行动模式与兽群相近。出现这种单独狂奔的弱小精魂一点也不正常。

　　精魂世界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弱小精魂感受到威胁，进而开始慌慌张张的逃跑。

　　是某种以精魂为目标的版本的“猎手”吗？尤里把自己的联想扔到了一边，这不是不可能，但毫无根据。

　　在天亮之前，尤里得出了结论，准备回去之后告诉准备去上学的女高中生神秘学家。

　　当然，这也带来了另一个没有得到解释的谜题。

　　如果是精魂世界，那么尤里为什么会有所感知？尤里的状态难道还能是精魂吗？

　　可能和行愿者的奥秘有关，说不定自己有使用精魂奥秘的潜能——或许已经在无意中使用过了？尤里把事情往好了想，毕竟现在除了记下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

　　明美认为尤里给出的推论非常有道理，但是尚不能肯定会对人类社会带来影响。所以还是按照半夜时约好的那样，先等一天，打听一下情报，然后再做出决断。

　　然而，当天下午，明美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她的态度再次有所偏转。

　　“看来不用去特意问奥村大叔了——真的有情况。”

　　证据就是她挥舞着的一份报纸，上面的新闻标题是“多起自燃事件发生”。

第五十四章 “自燃”

　　尤里大体浏览了一遍报纸。

　　大体内容就是，昨晚，XX区连续发生了多起财物自燃的现象，多人受伤，但好在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发生自燃现象的物品多为布质木质，不过有且仅有一例是塑料自燃。

　　回忆了一下上次的地图，这个XX区就在昨晚感应到的波动方向没错。

　　仅凭新闻里的描述，看不出地点有什么特殊的，能得知的就是这些自燃事件发生的地点没有共性。其中最危险的是一家便利店，危险之处在于离便利店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囤积了大量易燃物的仓库，不过也正因如此，仓库一直有人值守，即时发现了不远处的火情，抑制了火势等到消防队赶到。

　　警方不能排除有人连续纵火的可能，但认为这样的概率相当轻微——目前信息最丰富的的起火的地点，是一个相对现代化的家具店，监控拍下了床单自发开始燃烧的一幕。

　　但和单纯的自燃现象又有不同，同样是那个监控里显示的，据称床单上并不是从一个火星开始逐渐扩大，而是在一瞬间就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火区，随后从此扩大。

　　尤里也算是玩过火的人，他知道，大部分燃烧现象都是在引燃最初的部分之后，由最初的部分燃烧放出的热量引燃其余的部分。

　　直接引燃很大一片，那需要对这一片同时加热——作为自燃现象，这是很不正常的。——要是把一个本来就燃烧的东西，比如说火炬，怼到上面引燃的话，倒是符合了描述。但那样的话监控应该能看到火炬和纵火者的身影。

　　这一处自燃现象很不正常，由此类推，其他自燃现象很可能也有问题。但是其他自燃现象没有这么详细的现场信息，虽然也可能是有但没有登报。

　　总之，报纸是把这件事作为奇闻轶事宣传的，顺便提及了一下建议所有人加强自宅防备不要让人入室破坏的事情。

　　正常人应该是不会把多起自燃事件立刻想成特别大的危机，顶多是认为有疯狂的纵火犯，等警方抓到犯人就好了。可惜，尤里二人组属于非正常人，立刻就联想到了昨晚的异常感觉，并且怀疑这件事是一个超自然事件。

　　先把这个信息取下来。

　　在确认了报纸上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之后，尤里用手指在报纸上这个版面周围划了一圈。能强化自然也能弱化，本来就非常脆弱的报纸在被进一步削弱之后，再用指甲划下来的时候都不需要费力气。

　　当然，在边角好像有点撕破了，不过应该不影响运用。

　　把自己带来的影响撤销，避免报纸一碰就碎，将取下来的方块叠好交给放好东西的明美，随后两个人就出发了。

　　天色已经是黄昏——或者说接近入夜了。毫无疑问是季节变化的原因，随着冬天的临近，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但一时间还没有冷下来，明美不是个合适的穿衣参考对象，但街上的人的衣服不会说谎，很多女性现在还在穿短裙，肯定是没冻着。

　　路上的人群还是那么行色匆匆，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对，应该就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自燃现象不过是报上的谈资，普通人又没有感知到那次扭曲感，对他们来说的现实还是那个平淡无波的现实。

　　这样说不定也挺幸福的？尤里有些嫉妒的腹谤着。

　　这些人不知道超自然的事情，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但尤里的阴暗面有点想要把超自然的事情灌入他们每个人的脑子里，让大家和自己一起闹心。

　　想想就得了，别说这样会带来问题，就算不会，尤里也没有能力完成这个计划。

　　再次加快脚步跟上前面正在认路的明美，如明美所说，她对这个区域并不是特别了解，为了寻找要去的地方，需要减速慢行细心观察周围。

　　报纸上的位置和昨晚感受到的扭曲是同一方向，而且更加具体，所以两人选择按照报纸来寻找位置。

　　第一个目标当然是那个号称有监控的家具店。

　　这个家具店的运气不错，在起火之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消防队就赶到了，因为消防队刚刚从另一个起火点灭完火向回走的时候经过这里，而这也是他们能把监控留下来的原因。

　　来到目标街道后，寻找家具店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在一排正常营业的商店中最乱的那个还是比较显眼的。

　　火焰并没有烧毁整个店铺，只是烧毁了一部分货物，一些看起来像是店员的人正在清点损失和清理残骸。没有封锁线，两人得以接近店铺门口。

　　根据尤里的目测，这里的建筑结构在火灾中有些受损，不过影响不大，大概就是把几十年的房子寿命缩减了三五年的那种感觉，具体数据可以再议。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明美低声询问尤里。

　　尤里感觉店铺里面有点怪异，但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感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灵势，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向明美示意让她留在原地之后，灵体化的尤里走进了店内。

　　靠近之后，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尤里认为原因是这里弥漫着某种灵势，但和过去感受到的其他灵势不同，在尤里的感知中，这股灵势较为惰性，正在衰退，它就好像只是存在在这里，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