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计划里也有和他们沟通的部分，但那是在找到本地大户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能解决大户，这些都不是问题，没有必要一开始就做退而求其次的事情。
不过，这个大户到底在哪里呢？
尤里此前最糟糕的想象是，他刚一踏入范围，当场一个充满敌意的巨人就冒了出来准备宰了他。
现在的局面当然更好，不过目标就得自己找了。
他思考了一番，认定，最显然的可能性就是，对方在灵脉确切的交汇点，也就是灵髓最为充足的地方。
尤里大致感应了一下，朝着能量感最强烈的方向前进。
————
尤里又走了几十分钟，但还是没有找到目标。
并不是车站太大，他并不是按照搜索整个车站的方案来行动的。问题在于，好像这个目标永远在前方。
也并不是说他的感知有误，虽然谈不上精准，但大体方向是没错的才对。
但结果就是，现在，他一直按照“往能量感更强的方向走”的原则行动，结果反而转回了原地。
若干次的小幅度转向加上一两次的九十度转向，现在他走了一个不那么标准的圈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灵脉的交汇点没有错，但多支灵脉并没有交汇在同一点上，而是产生了一个网，网的最中心甚至未必正好在灵脉上。
而作为一个网状结构，它会有内部周期性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术语叫什么来着……涡流？
还好浪费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招来什么肉眼可见的后果——和明美的预测一样，虽然遇到的其他精魂看向自己的眼光各有不同，但在他没有主动上去打扰的情况下并没有任何一个扑上来的。
目前最凶狠的一个也只是站起来做出威吓动作的猫精魂罢了，而且很可能是因为尤里在寻找灵脉的时候走的太近，而非天然对尤里有什么敌意。
作为灵脉的交汇点，这里的灵髓远远没有到尤里想象中的那种，“集合在同一点喷涌而出”的感觉。所以这就是尤里没有找到目标的铁证。
得更换搜索方法了。
规律，先想想这个网有没有什么规律。
尤里停下脚步，在一个距离其他精魂都挺远的地方开始思考。
还真被他想到一个疑点。
在他行动的时候，但凡是可能的情况下，他都在沿着轨道走。
也就是说，在完全没有轨道的地方，他找不到任何路线的规律，但，凡是能通过轨道的地方，他都在通过轨道前进。
作为一个多线换乘车站，这里的轨道比例已经相当大了，但仍然远远不到一半。
按照尤里的估计，区域大概占两成左右。
只占两成左右的轨道却总是出现在和灵脉重合的位置？这好像不是很正常，也许是经过了人为……精魂为的改变。
一句话跳到了尤里的脑海里，“见鬼的列车”。
精魂猎手相关人士一段时间之前告诉明美的话，又经由明美告诉了尤里……而尤里到现在才想起来。
好，破案了，尤里为自己在这一刻才想到这点而感到羞耻。
他知道这个大户是什么了，肯定是列车相关的精魂，那车站里的列车该在哪里，似乎是个很简单的谜题。
尤里不是很擅长猜谜，但这个谜题本身就没有几个可选的解答。
如果尤里静下心来的话，他会想到还有别的可能，但他没有，一股直觉告诉他这个思路是对的，不必再考虑其他的可能。
对着墙上的路线图研究了半分钟，尤里找到了唯一一个目前还没有去过的站台。
这个站台略微靠近边缘，仍然在尤里转的圈子包围之中，实际上，尤里已经经过了通往这个站台的通道好几次，但就是没有向里面转。
他自信满满的向这个站台靠近。
越过“检修中”的牌子，进入空无一人的通道。
两个怪模怪样的精魂正在通道里相对而坐。
左边的看起来像是长了几根机械臂的闹钟，而右边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结构复杂的轮胎。
在尤里试图通过的时候，它们起身挡在他的面前。
啊，找对了，不然它们为什么会拦着尤里呢？肯定是有人让它们这么做，而在这里，能指挥得动其他精魂的还能是谁？
第七十八章 “二号线”
尤里已经和眼前的两个精魂守卫互相瞪眼三分钟了。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禁止通过之后开始打听和说服的准备。
但没有，对方一言不发，只是单纯的用身体阻挡去路。
看起来这俩和尤里打的是同一个主意，先听后说。
尤里估计了一下这俩的体格和行动速度——灵体的体格不能决定它们的力量，行动速度则更倾向于反应速度而非躯体能力，但除了这两项之外似乎没什么办法确认对方的能力水平。
总而言之，大体上，不比尤里来的差，等级应该相同而尤里并不是偏向身体素质的类型——想靠身体素质强行突破来把开口顺序交给对方的计划是没戏了。
好在尤里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低声下气好好做人了，只是开口倒也没什么困难的。
“两位，让我过去一下呗？”尤里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闹钟开口了，声音尖利，“我们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你为什么要向这个方向移动，不知名的灵体？”
确实是很明显，很明显的不友好，拦着就是不让人过。
“因为我猜测本地的主人在这个方向，而我希望能直接向他求助。”还是实话实说为好，不然的话尤里也编不出什么必须要去这个方向的理由。
依旧是闹钟做出回答，“你这猜测倒是挺——”
轮胎撞了它一下，打断了它的话头，闹钟再次开口的时候话风一转，“只是猜测你就一定要往这个方向走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猜测？”
尤里在心中暗骂，要是有证据那还叫猜测吗？此外，你们两个的反应还不够当证据的怎么着？
“因为在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尤里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不过两种理解都说得通就是了。
“报上姓名——”轮胎发出了嘶啦声，精神集中的尤里瞬间意识到，是精魂语。
“尤里——尤里。”第一个名字用人类语说，第二个名字用精魂语说。
虽然实际上没什么区别，尤里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一个单纯的发音而已，换成精魂语也是一样的。
至少尤里自己是觉得自己切换了语言，说不定在听的人耳朵里就会有所不同呢。
“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应该不是很有名，你这样的无名之辈，认为你见到了之后就能得到帮助吗？”闹钟换了一种语气，开始劝说尤里放弃。
“不见到我没法确定这点，所以还是得见一下才好。”尤里的内心中并不真的认为见到了之后就会发现对方愿意帮助自己，不过总不能说“你说的对，我回去了”吧？
“万一你在话里话外触怒了主人，直接被杀了呢？你不考虑一下这种可能吗？”轮胎接过话，开始“谆谆善诱”，当然，是用精魂语。
“我自然是考虑过的。”用精魂语回应。
…………
双方又纠缠了一会，无论是直觉判断还是经验推理都告诉尤里，不管是自己还是对面，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找借口。
双方都并不是完全相信自己说的话，只是尤里在找借口要让自己进去，而这两个在找借口让自己不要进去。
但尤里是真的需要进去，而眼前的这两个王八蛋很可能只是出于无聊。
对他们而言，为难尤里可能只是为了给生活增加一点乐趣——对于某些人来说，浪费其他人的时间，那是非常的有意思。
这种情况是说不通对面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尤里通过，不管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打发无聊还是有什么任务都一样，外在表现的只是话术而已，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纠缠到底。
要不要考虑动手？一对二，不知道能不能赢，或许该看一看他们的情况，判断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供利用的要害。
尤里在脑海里转动着危险的念头。
而眼前两个家伙似乎茫然无知……它们不知道出来碍事和浪费他人时间会引来仇恨吗？
“让他进来。”一个轰鸣的声音从通道尽头传来，带着金属交击的声音。
两个拦路的讨厌鬼似乎有些惊讶，但花了极短的时间反应过来之后，它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让开了道路。
啧，最后还浪费了一次计划的时间，尤里都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模拟发起突袭之后要怎么在两个讨厌鬼的围攻下持续吸收其中一个的灵髓以战养战了。
————
此后的道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阻拦尤里……实际上，一路上尤里没有遇到任何人、精魂、鬼魂、或者随便什么有自我意识的东西。
他来到了站台上。
一列旧式火车在站台旁边的轨道中待着，但尤里绝不会认错，这当然不是什么退役车辆，而是一个精魂……一个非常强大的精魂。
长度大概有几十米，高度两三米，看起来陈旧但并没有锈迹，单纯的像是时光的流动罢了。
是尤里目前见到的最强的精魂，其力量感不需要仔细观察都能感受到。
而且它在打量着自己。
“纠缠我的守卫，意欲何为？”轰鸣声从火车体内发出，“若我理解无误，你是否正准备发起攻击？”
声音吵的尤里头昏脑涨，大概是灌注了某种力量——不过尤里没有闲心去分析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还没被干扰的那部分思考能力发出了警报——如果眼前的强大精魂真的认为尤里是来捣乱的，那么他就麻烦大了。
“确实动过念头，但我没有打算在这里闹事。”快速拼出回答，而且也确实是实话。
强大精魂一时间没有继续开口，尤里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渐渐回复。
它刚刚是不是说它对尤里的观察在通道口就开始了？
“它们受我命令，拦截所有不够格者。够格的标准与它们相同。”火车体内再次传来出轰鸣声，这次没有把尤里震晕。
尤里回顾了一下状况，不得不承认，仅从外表看来，怎么看自己都不能说是比那俩更强。
如果考虑到灵巧度的话，尤里在一对一中应该是能胜过同一水平的精魂的（因为没打过，所以不能保证），但这多半无法在开战之前就看出来。
这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位列车精魂会主动开口让尤里进入……它在尤里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尤里感觉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对他来说很重要，虽然未必是立刻，但延后也看不出什么好处。
“我的名字是尤里，请问您怎么称呼？”总之先打破眼前的僵局再说。
“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没有见过的脸，不认识我的人——”轰鸣声一句一顿，“看起来并不是死去的老朋友突然复活了来找我开玩笑。”
它是把自己误认成某人了？听起来是这样。
“抱歉，我对于现在的状况很不了解，能不能请您说的更详细一点……”尤里本想装出恳求的语气，随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装。
“能向你们这样的人类传达信息有一种报复的快乐，但以前我并不是没问过你们这样的人，回答我没记错的话是……‘有的秘密，如果你不能自己发现，那就说明你不应该发现’。”轰鸣声没有明显的恶意，事实上尤里感觉对方快要笑出声来了，“你觉得，我应该按照哪种方式行动呢？”
“会告诉我详情的那种？”大着胆子回应。
“嗯，你可以这么‘觉得’。”火车说完这句话之后开始哈哈哈的轻笑，以它的标准。
在尤里耳朵里听到的基本上就是狂笑了。
尤里抬起眼睛，在对方身上集中注意力——
“哦，不要这么做，小子。”轰鸣声再次传来，带给尤里阵阵晕眩感，“你可能以为自己只是想要了解一些知识，但这是一种敌意行为，意思是我要探究你的秘密，并且寻机利用。”
尤里在晕眩的瞬间就停止了观察，或许他能挺过晕眩，但两项加起来他大概就没有别的思考余地了。
“把这当做一个测试吧——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就告诉你一点事情……我们公平一点，如果不想答的话可以换问题，但终究要回答一个。”火车的声音还是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不过它说的很合理。
但是，如果其中一方死赖着就是说每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呢？
尤里环视了一圈，这个站台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只有尤里和火车精魂两个。
尤里，等级二。火车精魂，等级目测为，四。
现在尤里明白了为什么——仅仅是产生这个疑惑就说明自己在犯蠢。
“好，谁先问？”尤里点头同意，随后立刻留意到，如果对方足够刻薄的话，可以把自己的话当做一个问题——
“你还没有变成那些贱人的样子，这很好——我先问。”火车精魂没有抓住这个破绽，当然，它很可能也不需要抓住。
尤里凝神静气，等待着它的问题，说实话，他也有点好奇到底对方会对自己身上的什么这么关心。
“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人类？”火车压低了声音，这句话说得和普通人的说话声差不多大。
好问题，尤里也不知道，不过它说什么，人类？
毫无疑问，对方正期待着尤里的回答。
“我不知道。”尤里对此没有什么别的回应可做，“我确实不知道，而不是我不想说。不过，如果让我猜测的话，大概是死亡——一般人都是这么变成鬼魂的，不是吗？”
“你不知道？这可不算一个合适的回答——你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火车精魂略微提起了一点声音，“你是单单忘了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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