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89章

　　如果她会去问黑世的话，自然也会问别的鬼魂，这样一来别的鬼魂就可能会见到她……这对于双方来说是相通的，但如果尤里不利用这点的话就会变成他单方面被调查了。

　　鬼魂们给出的回答基本上来说……一无所获。

　　就好像那次问了黑世之后对方就放弃了似得……尤里嘲笑着自己，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呢？肯定是又去想别的办法了。

　　问题是，那是什么办法呢？尤里不知道，尤里不了解，而且尤里还想不到要怎么去了解。

　　走神的同时他动作没停，继续走向下一个复读机，熟练的“借用”能量。

　　在重复了三四次之后，今天的承载能力差不多就到了上限，可以收手了。

　　——本应如此。

　　在从最后一个复读机上吸取能量的时候，尤里感觉到，这个复读机体内潜藏着什么特殊的东西——随后一股灵势从它身上爆发了出来。

　　尤里急忙撑开护盾，但或许是类别不对，灵势仍然覆盖到了尤里身上。

　　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但黏着不去……很明显，是个标记。

　　解除它，立刻！这个念头当场占据了尤里的主要思考回路。

　　顺着自己的思考，尤里开始设法将其削弱，最初还是很顺利的，但压制到一定程度之后，剩下的部分就怎么都啃不掉了——尤里撞了上去，然后被标记撞了回来。

　　这绝对不是标记自己的力量，他能凭着这个标记逆向感知到施术者的存在——这个标记是和施术者相连的，要想解除就得硬碰硬胜过施术者才行——或者用更长的时间来对耗。

　　然而尤里感觉自己的时间恐怕并不会很充足，让局面更糟糕的是，在自己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之后，只隔了很短的时间，对方就跑了起来——或者进行了其他的相似的加速移动方案，总而言之，正在快速靠近。

　　修正，以整个城市为标准的话，这个移速应该谈不上快，大概不是乘坐什么特别的交通工具，但至少应该算是跑起来了……而尤里试着全速向反方向移动的结果是，并没有感觉到距离有拉开的迹象。

　　一脚踩中陷阱了，尤里心想。如果在薅每个复读机之前都提前用魔法视觉进行观察的话说不定能提前发现，但此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回避了可能是对方探子的有智力鬼魂……

　　双方的速度可能差的不多，至少相较双方之间的距离来说，这点差距微不足道，但灵体的耐力是无限的，如果不能拖到把标记的力量清理干净，终究会被追上。

　　没错，尤里已经通过直接连线判断对面是个灵体，甚至很可能是个鬼了——又一个能到处跑的鬼魂。

　　如果到了这一步还没法联想到某个最近正在找他的非常危险的二人组的话，尤里的警惕性大概就要被评价为负分了。

　　现在有三条路摆在尤里前面，不，究根结底只有一条路可走。

　　尤里立刻开始反方向狂奔，在内心中规划路线，试图以最快速度找到蹭车的办法。

　　说白了就是要硬拖时间，只要拖到标记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这会是一场追逐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不过尤里对于追逐战也算是有些心得，应该不会被轻易抓住。

　　另外两条路都不可取，首先被否决的是“反身迎上，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个处理方式显然最痛快，也最容易死的特别惨。尤里自认为不是个懦夫，但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英勇到这个地步——至少事态还没有严重到让他英勇到这个地步。

　　至于另外的办法……也就是立刻向明美方向飞奔，现在的角度不能说很糟，这和直线远离对方的路线有大概三十度的偏差，而这小小的偏差几乎肯定不会让他在找到明美之前就被摁住。

　　他也不是第一次把明美拖入到自己的麻烦里了，但尤里还没把这当做理所应当，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就该自己处理。……尤其是在秋莎女士已经拜托过他不要把明美带进危险之中了的时候。

　　尤里跑上公路，钻进路过的货车里，随后相对货车停步，这一套他已经练习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从标记上传来的信息显示，后方的追击者正在尝试进一步提高速度，但整体上双方距离依然保持稳定。

　　货车的速度并不快，但至少也是辆车，双方距离保持稳定就说明对方也搭乘了现代交通工具，绝对不是单纯的一个灵体……很好，是那个组合的概率提升到了九成。

　　现在在被追上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趁此机会对这股缠着自己的灵势进行研究。

　　忘记自己正在被追击的事情，尤里再次集中注意力。

　　————

　　寒冷，纠缠，尤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把自己拖入深处——是某种物质吗？不对，不是特定的物质，不是能量，不是任何具体的东西……是死亡。

　　尤里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幻觉，而非真实存在的事件……他不该这么做的，这会让自己淡出观察视角，但另一方面，对死亡的恐惧一样会把他弹出去。

　　死亡是无法逃避的终结，被它缠上的东西绝无可能逃脱，就算一时得以脱身，最终也会落入它的大网之中——

　　不太对劲，尤里的知觉产生了割裂感，他无法继续沉浸其中了。

　　————

　　刚刚似乎是力量的来源，死亡……一种尤里非常熟悉的力量。

　　不过，这一力量的形式和尤里建立的理解不同……准确的说，确实和一般的鬼魂有些相似，但尤里不是一般的鬼魂，而对方很可能也不是。

　　不是行愿者系列的力量，但也比一般的鬼魂能力要精细很多，而且要和“死亡”联系的更为紧密。尤里觉得如果自己能维持观测的话能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但眼下他不太可能立刻再次进入到观测状态了。

　　检查双方之间的距离，尤里留意到距离有着明显的缩小，但正在重新扩大。

　　这是……对方先猛劲追了一阵，然后力气用尽了不追了？难道说不是用现代载具而是纯靠自己的两条腿的吗？

　　无论如何，随着距离的重新拉大，尤里感觉自己很可能发现了另一个解决标记的办法。结合刚刚的观察，尤里能感受到，有一根无法碰触的线连在这个标记和施术者中间，而随着距离的增长，这根线最终会被扯断。至少现在，他在货车上待了十分钟之后，感觉自己可以更轻松的摧毁这个标记和施术者之间的联系……他没有这么做，如今似乎他已经脱离了被对方追上的危险，是时候进一步对这一标记效果进行调查了……即使不用魔法的方式进行观察也不是什么都找不到。比如说，它到底能在多少距离下维持自己？

　　双方之间的距离开始猛烈增大，考虑到尤里并没有感觉到货车的加速过程，应该是对方停止追击，开始回返了，尤里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危险已经过去——

　　随后纠缠着他的灵势猛然向内炸开，撞在他一直维持着的护盾上，迅速消散。

　　威力并不是很大，但非常吓人，尤里本能的闪躲，于是从自己正坐着的箱子上面摔了下去，头先接触到车厢底部。

　　还好没人看见，不然这可就算是丢大人了，尤里心想。

　　————

　　看起来，对方在放弃了追击之后，远程遥控这一标记，进行了类似于废物利用的活动……然而这个标记本身的能量总量就不够高，最后的爆炸更多的只能算是出口气。

　　哪怕没有护盾，尤里脸接，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大概就相当于尤里自己的用力一拳吧。当然，这也验证了尤里的观点，确实在标记与对方之间存在着某种确切的联系，不是扔出去之后就不管的东西。

　　第一回合，一比一平，尤里先中招然后再急急而奔甩掉了对手。

　　接下来就是反击……尤里回归虚体，从车厢里探了出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从没有见过的景象……有点像是原野。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路回去。

123 隔空试探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次的对手还是相当有敌意的，尽管不一定是针对我，可能是针对任何会吸收复读机们能量的人……他们设下陷阱，准备对这样的人进行追捕。”

　　“——与此同时，现在就我所知，会经常跑去吸收复读机能量的就只有我，精魂并不经常攻击鬼魂，而鬼魂大多被固定在特定位置上，很难移动。”

　　“简单来说最后还是在针对我。”

　　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尤里可算是爬回了住所。

　　往外跑容易，随便找辆车一挂就行，往内回这可就麻烦了，尤里今天诸事不顺，经常选错车，最后不得不气急败坏的徒步飘了回来。

　　无论如何，明美已经在家中等了一会了，看起来是打算在尤里回来之前不睡的样子，样子上倒是没慌。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明美听完了尤里的叙述。

　　“……我打算继续出去进行补给能量的活动，这次我要在每次补给之前都用魔法视力仔细检视一遍，要是每一个都被设置了这种陷阱——这不可能吧？全东京那么多复读机，他能挨个设置陷阱？”尤里左思右想都到不了这个地步，“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复读机能量变空这个不可能掩盖起来，所以我还打算加入乱序移动，只要我走的路线无法总结出来具体的规律，他们就不太可能就此追上我。”

　　“额……这方面你想的比我想的更加周全，我就不说什么了。”明美一副想岔了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就打算这么逃下去吗？”

　　“……不逃怎么办？设下伏击给他们来个狠的？”尤里开始认真思考这招的可行性，“村上秋莎女士会愿意提供协助吗？”

　　“让她来估计就彻底没有和平谈判的可能性了，尤里——没错，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可以谈谈？在确保我们安全的情况下。”明美捂着脸，“你是不是还没从鼠王事件中恢复过来，我觉得这次似乎没有一定发展到死敌的理由。”

　　如果他们没有你这么好心呢？尤里本想这么反驳，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次不能谈。

　　“那么要怎么确保我们安全？村上秋莎女士有空吗？”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个问题了，明美也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对面可能真的会翻脸，但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你还是别老想着靠她了……她又不是我的绑定道具。”明美捂着脸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你再跟我说一遍对方的行动模式？”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尤里这两天继续小心行动，不要再被堵了，拖到这个周末。

　　与此同时，明美找一条适合摩托行动而不适合小汽车直接行动的路线，到时候尤里去故意触发标记，把对方引到明美所在的位置，尽量就此进入谈判环节。

　　二对二，实力上应该不会有绝对性的差距。

　　如果感觉局势不妙，那么就使用老办法摩托跑路，对方的载具同样也是摩托的可能性很小，这样有助于迅速甩开对方。

　　讨论过程中尤里指出这样很可能会把明美也暴露在对方视线里，不过明美认为这是可以承受的代价。看她这么自信的样子，尤里也有点二胡。

　　说不定真的不会出事？

　　“另外，有一点我想问问，没有不满的意思，也不是说你就该怎么样，绝对不是说这不正确……”尤里事先给自己设下重重保护。

　　“你直接问吧。”明美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回来的晚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那当然是因为你经常这么干了，我们又没有约定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不是吗？”明美的疑惑表情让尤里感觉自己傻的惊人，“你真的有外出和回来的规律吗？”

　　……尤里选择认栽。

　　————

　　第二天，尤里继续出发去搜索那些复读机。

　　他已经想好了，这种痕迹上的跟踪是双向的，在对方能通过确认哪些复读机被尤里吸收过能量来确认尤里的行踪的同时，尤里也能通过确认哪些复读机被埋了陷阱来确认对方的行踪。

　　很遗憾，或者很幸运的是，在大量复读机不断地产生（苏醒？）的情况下，无论是尤里还是对方都不太可能把这种虚无缥缈的确认作为决定性的手段。

　　而复读机……它终究只是个复读机，除非有办法把他们原地拔升一级，否则没有人能从这些无知无觉的家伙身上直接问出什么东西来——哪怕尤里跟它们贴着脸，它们也不会记住。

　　在这种情况下，只依靠复读机来收集信息确实是不靠谱的。

　　但，确实能看出一些征兆，一些不是很妙的征兆。

　　尤里小心翼翼的躲开了几个鬼魂，一路向前。

　　过去他曾经抱怨说鬼魂对于侦查这件事非常不上心，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这好像也不是没好处，只要别靠的太近，鬼魂就相当于看不到自己……对方去问黑世的事情说明他们完全也会通过鬼魂搜集情报，虽然估计并不是会对每一个鬼魂都做出要求（尤里不觉得有任何鬼会有这样的影响力），但哪怕只有一两个报点报行动的，他的行动路线都有可能被识破。

　　排除掉尤里没有去问的有智力鬼魂附近的空间之后，尤里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实话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鬼魂每个的具体观察范围，但总之，能远点就远点吧。

　　有智力的鬼魂是相对可靠的信息来源，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如果尤里走上去问他们关于对手的事情，而他们真的看到了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尤里，毕竟他们和对手又没有什么密切关系。

　　但与此同时，下次再见到对手的时候，只要对手随口一问，这些鬼魂就肯定也会老实交代看到过尤里的事情……而对手当然会询问这些鬼魂，那个不知名矮个少女和不知名高个灵体已经在黑世那里证明自己会去询问灵体了，而且会毫不犹豫的采用暴力手段。

　　眼下还是先主要观察复读机，更为安全。

　　而对复读机的观察就是那些“不是很妙的征兆”的主要来源。

　　首先，这些被埋下陷阱的复读机的密度，并不算低，尤里一路走过来，差不多每五个复读机里面有两个被埋了陷阱。

　　这种埋伏并不平均，有的地方一条街上六七个复读机全都挂着陷阱，下一条街的三五个复读机上一个陷阱都没有。布置的有倾向，但很难说是具体的规律——而尤里又不能赌这个。

　　这说明对方追捕自己的决心小不了，上一次绝对不是误打误撞——同时，也说明这种陷阱对他们来说，消耗很小。

　　如果能把五分之二的复读机都安排上陷阱的话，估计想要再努努力把剩下的部分也都安排上也不是问题。顶多是新生复读机比较难以跟踪罢了——但对尤里来说，新生复读机也一样难以寻找啊。

　　然后尤里进一步向外探索，他就不相信，对方还能把全城都布置上陷阱？

　　如此往复折腾了一天，最后尤里身心俱疲的蠕动回到住所。

　　当对方和尤里的能力大面积重合的时候，对抗起来就颇为困难了……尤里还是更喜欢对手无法有效回击的不对称作战，而非有来有回的交手模式。毕竟，一旦进入有来有回的状态，他硬属性较低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

　　————

　　很遗憾的是，虽然这次没有被抓，但结果依然是在向不妙方向发展。确实，对方并没有在全城都布置上陷阱，实际上尤里甚至已经走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陷阱存在的地方（并且，当然，趁机薅了不少复读机）。

　　但是……有陷阱的地方大体上是以明美的住处为中心的，有一定的偏差，可也差的不远。

　　换言之，对方已经基本确定了尤里的日常活动区域，现在对方布设陷阱的这半个市区说小那是没小到哪里，说大可也真大不到哪去。

　　而另一个角度来说，尤里的魔法视觉并不是无消耗的，现在已经非常熟练的他用起魔法视觉来消耗很低，但每个复读机都要检视一遍的话，仍然会显得消耗超标。

　　即使算上最后走出区域之后的收获，这一次尤里的灵髓总量也只能算是略有增加，整体上只赚了一点，这还是因为后半部分尤里主动控制了魔法视觉的使用，隔几个街道才检查一次。

　　当然，也并不是说就没有新发现，经过多次观察，尤里确信这些陷阱都是时刻跟对方连在一起的，而且距离越远其联系也就越薄弱——换言之，在陷阱覆盖他所在的半个市区的同时，对方多半也待在这个市区里，而且和明美的住所相距不远。

　　对方并没有因为上次尤里的脱身而降低警惕，而是继续针对性的进行着搜索……再这么下去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了。

　　志在必得啊，尤里再次感受到了对方的决心。

　　面对这种步步紧逼的对手，如果想要确保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急急而奔，跑出对手的搜索范围……不过尤里不想这么做，一点也不想。

　　虽然算是无法复刻的特例中的特例，但击败鼠王这件事让他的自我认知颇有提升，如果现在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直接被吓跑，那也太丢人了。此外，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能跑到哪里去。

　　这回明美有了新增的提议，她建议尤里接下来就在住所里待两天不要出门，她会加设一个“据称”能掩盖气息的结界来阻止对方远距离感知到尤里。

　　“——我不反对这个蹲家计划，但什么叫‘据称’？你没有测试过吗？”尤里拉高了声音。

　　没错，就在明美的描述中，她自己直接使用了“据称”这个词——而这个词实在是没法忽略过去，光是听着就已经非常不靠谱了！

　　“因为，这个结界对我爷爷的感知是有用的，但对姨母那边似乎就没什么效果……”明美有些尴尬，“我也没搞明白这区别所在，多半是人类和超自然生物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似乎、多半？”尤里感觉这话完全没法让自己安心。

　　要说是人类和超自然生物之间的不同产生的区别的话——那这次的对手里面可有一个灵体，灵体应该算是超自然生物吧？

　　“没错，总之，大概……我觉得总是有点用的吧？”

　　“大概？总是？”尤里瞪着眼睛，“你还是别说了，再说两句的话我大概就真的对这个结界绝望了。”

　　明美如尤里要求的那样停止发言，开始搬动物品，留下尤里在原地奋力思考。

　　尤里快速转动着思考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