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97章

　　……是因为他们被鼠王啃空而死吗？鼠王消灭掉了他们成为真正有自我意识的鬼魂所需要的某种东西，这个推论似乎很靠谱。

　　想要确认的话，恐怕需要近距离接触遗体，换言之就是让尤里钻进柜子里，和遗体几乎重合的位置……虽然他确实做得到，柜子的“抽屉”并不能阻挡灵体，但即使是他也觉得这么做太过于亵渎死者了。而且此前山中由加说过，不要刺激这些鬼魂，如果尤里钻进柜子去确认遗体的话显然会构成一种刺激。

　　似乎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好研究的了，尤里低声向这几个食罪者询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再等等。”*1“我们开始吧。”*2

　　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产生了明显的分歧。

　　随后山中由加和另外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不等其他人了吗？”食罪者少女看起来相当迷惑，“今竹姐姐、广田先生他们还没到吧？按说他们应该快到了，再不来可能就要赶不上了。”

　　“嗯，他们有些别的事——虽然都说如果一定要的话可以来，但正如你所见到的，一切状况良好，我想不需要都到这里才是——你昨天下午坚持宣称自己可以过来之后就更是如此了。”皆川做出了解释。

　　“哦……”山中由加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去，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们说的开始，是开始什么？”尤里插嘴。

　　“我们说的是，要对遗体进行最后的检查了，这些人的死并不光彩，而且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失去了其他寄托才投身进这个教派……甚至有一家仅有的人一起不幸的——最后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在葬礼上没有办法凑出很大场面的。”广崎在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把声音压到接近于细不可闻的程度，似乎是生怕鬼魂听到。

　　鬼魂们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在火化之前，就由我们来对他们的状况进行最后的整理，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广崎先生的话音回归原状，依旧颇为沉重，“而且，正如你所见的，这些鬼魂可能并非出于故意的对自己的遗体有所改动，我们也必须把这些改动复原，不然万一被政府的代表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麻烦了。”

　　看起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整理遗容，不过……

　　似乎是知道尤里想问什么，广崎立刻继续开口，“通常情况下这部分直接让工作人员来做就行，但是毕竟一次性要超度这么多的鬼魂，我觉得还是一开始就由食罪者接手为好，因此拜托了皆川先生。”

　　这家伙是早就准备好的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难怪能够升官。尤里在内心做出称赞。

　　————

　　在没有人有疑问之后，广崎和皆川走了上去，开始对遗体进行检查的步骤，山中和尤里跟在后面。

　　可能有些失礼，不过尤里觉得这个行动和检查文具差不多，把装有遗体的抽屉拉出来，然后观察遗体的衣着肢体状况和表情，觉得没问题就放回去，有问题的就轻轻改变一下。

　　在两个男人肩负起体力活的责任的时候，山中由加就在负责真正的整理部分，近距离靠近死者让她脸色显得有些不好，但她的行为举止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食罪者来说，接触死亡是不可能避免的东西，她甚至可能见过自己的遗体。

　　尤里跟在她身后，盯着这些遗体，没错，都是在当时见过的脸……不过当时这些脸上可没有这么浓重的死气。

　　一个，又一个，十二具遗体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里的鬼魂有二十多个，但只有一半是死于邪教事件（尤里脑海里标注为鼠王事件），这次要进行仪式超度安魂的也只有他们。

　　检查之后，理论上下一步就是正式的遗体告别，再然后就是火化了。四个人继续回到那个角落里，等待着时间经过。

　　“咔”。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皆川先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示意其他三个人停口，竖起耳朵。

　　而尤里意识到了另一个不同之处：比起他刚进来的时候，鬼魂少了三个……而且都是本次刚刚检查过的脸。

135 食罪者结社·诈尸

　　声音响了一下就停止了，无法进一步进行追踪。

　　“鬼魂少了，各位。”在尤里开口之前，皆川又一次领先两个同伴发现了异常点……不过，似乎他对情况把握的没有尤里那么精细，“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吗？”

　　没错，少了三个，而且其他鬼魂没有什么变化。

　　“诶，两个有知觉的都还在，有鬼魂在昏迷中失踪了？”山中由加走了上去，开始向两个有意识的鬼魂询问具体情况。

　　估计不太可能有结果，尤里心想——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鬼魂消失的，这些注意力集中在不同地方的鬼魂更不太可能注意到。

　　“他们说没有注意到，不过其中有一个说，在我和尤里进来之前，鬼魂的人数还是齐的，这点我不确定……你能判断鬼魂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食罪者少女向早就在这里的两个人询问，“在我们进来之前，还是我们进来之后？”

　　“……我不确定。”皆川小幅度的摇头，“但我认为多半是在你们进来之后——有没有可能是你这位朋友……”

　　喂，你这家伙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尤里并不是太紧张，因为他感觉自己能够找到消失的鬼魂的去向，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说出来只是为了看看这帮食罪者的分析流程。

　　虽然越是藏的久越是难以开口，不过他有（试图）把握这个度。

　　“不可能，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一个就算了，连着吸食了三个还能我们都没发现吗？这么近的距离？”山中由加否决了这个可能性，“要是真有本事连着吃掉三个鬼魂还当面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那怎么可能——总之就是不可能。”

　　那怎么可能什么？怎么可能差点被你干掉是吗？尤里在心里猛力念叨，随后联想到了那个问题，可以提示兼打探一下。

　　“你们没有事先在鬼魂体内埋下可以用来跟踪的灵势吗？那应该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忌讳才对，理论上只要不发动就不会有任何鬼魂受伤，不是吗？”

　　尤里进来之后没有用魔法视觉观察过这些鬼魂，无法判断他们的内部有没有被埋下灵势，虽然看现在的局面是显然没有……但万一是他们没有想起来呢？

　　“那对于即将被超度的鬼魂是很失礼的行为，有可能会产生刺激——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不会。”皆川摇头，“那是山中专用的技法。”

　　食罪者少女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还补充了一句，“而我这段时间第一次来这里，没有提前做这种事情……虽然我即使来了也不会特意给他们布线吧。——至于之前我在干什么，我想不必多说。”

　　之前你在全场追杀尤某，尤里对此心知肚明。

　　看起来他们对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一时间没有明确的想法——虽然从他们的表情和频频看向柜子来说，他们应该也有所猜测了，但暂时还未下定决心。

　　尤里决定推他们一把，帮他们尽快解决问题。

　　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抽屉上，心里默念一声失礼，把抽屉拉动一点。

　　如果能不断强化这个能力的话，说不定可以用意念直接把整个抽屉拉出来……不过即使可以尤里也不打算做到这个地步，那样就真的太失礼了。

　　只要稍微摇晃一点，发出“砰”的声音就可以了。

　　“你做了什么？”食罪者少女立刻虎视眈眈的盯了过来，“刚刚我感觉到你……”

　　“一种侦测手段——”尤里开始睁着眼睛说谎，“你们刚刚有听到吗，又一次声音？”

　　“有，是柜子里，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少女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看来我猜的是真的，他们是突然躲回了自己的遗体上。”

　　另外两个人没有什么惊讶感，看来他们也有同样的猜想。

　　“没有心智的低级鬼魂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难道是他们突然醒了？”广崎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不太可能，鬼魂突然醒来的事情确实存在，但三个一起突然醒来好像有点过分了。

　　“总之，看来我们不得不挨个打开所有柜子来检查状况了，”皆川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去打扰那些无关的死者，但是……”

　　如果犹豫的是这个的话，尤里有办法解决。

　　“不，不用打开所有的柜子，021、032、033——这三个就行了。”

　　经过对记忆的比对，尤里认为，失踪的三张鬼魂的脸对应的就是这三个里面的遗体。

　　万幸啊，某位老年女士不在其中，要是在的话他就已经开始严阵以待了。

　　——即使是现在也不能放松警惕，虽然尤里并没有特意注意背后，但他是有背后视野余光的——如果鬼魂在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下钻进了自己遗体所在的柜子，就说明这个鬼魂“醒来”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奔自己的遗体而去。

　　这可不太像是临机决断，怎么想都像是蓄谋已久。

　　他们最好是蓄谋已久，不然的话最后可能会发展成“罪魁祸首是尤里哒！”的惨烈局面。这次他是来观察食罪者生态和获取事先说好的报酬的，不是来树敌的。

　　“你怎么知道？”山中似乎还有点怀疑。

　　“我不是说了吗？我试着侦查了一下，对比我的记忆，我认为有很大可能性就在这三个里面。”说着尤里走向了抽屉，“我来负责打开，你们在旁边盯好了，不要真的出事。”

　　然后，广崎先生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他的前面。

　　他有不同意见？

　　————

　　“这件事是我们负责的，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能让客人动手——此外，您是不是有战斗力的类型？”

　　尤里点了点头，确实有一定的战斗力。

　　“那就更不该让您这么做了——还是我来，我来打开柜子，皆川先生和山中小姐盯着我，如果他们两个也撑不住，再请您插手吧。”

　　这到底是有勇气还是好面子，尤里分不出来，不过看起来，皆川先生完全赞同这个方案，正在连连点头，而山中小姐也并没有抗拒这个计划。

　　那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尤里就干脆后退了。走道能并排通过三个人，但考虑到要把抽屉拉出来，一排最多两个人，如果考虑到还不要互相干扰的话，最好只有一个人。

　　分配方式，广崎在中间负责拉开柜子，山中和皆川一边一个，尤里跟在山中后面。

　　调整站位的时候没有出什么问题，虽然尤里和广崎交错而过的时候胳膊互相碰撞了一下，但这也只是他大意了而已，想来也是，虽然不是食罪者，但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却连灵体都接触不到也太过分了。

　　站位调整完毕，广崎一点一点的拉开021号柜子。

　　一只手从柜子里伸出来抓向他，他在抬着柜子的同时尽力后退——在他被遗体的手抓住之前，皆川就扑了上去，用右手单手抓住了遗体的手腕。

　　在尤里的视野里，一股能量从皆川身上传出，冲向遗体——随后一个鬼魂被从遗体上挤了出来，但它的手腕仍然被皆川握在手里，因而行动不利。

　　随后，鬼魂立刻想要缩向柜子更深处，但在那之前，皆川的左手也抓住了她，随后松开同时抓着遗体和鬼魂的右手，猛力把鬼魂拽了出来。

　　然后尤里身前的山中小姐一张符咒盖在仍然在张牙舞爪的女鬼头上，鬼魂的行动猛然减速。——随后皆川继续发力把鬼魂带离遗体，广崎趁机把遗体的手放回原位，推了回去，关上柜门。

　　随后，皆川似乎在对鬼魂进行着什么操作，鬼魂的表情……不能说变的祥和起来，但至少也没有那么疯狂了。

　　在此期间，尤里趁机仔细观察，认为，似乎是这个符咒封锁了对方的力量，让对方虚弱到无法自如行动的程度……但是，似乎……

　　“山中小姐……你觉得这正常吗？”尤里看向手里抓着一把符咒的食罪者少女。

　　“你说的是哪个部分？我觉得不正常的点有很多。”山中由加低声回答。

　　“当然是说对方这么轻易受控的部分——你的符咒有这么强力吗？”尤里继续死死盯着已经被压制下来的鬼魂，“我怀疑这个鬼魂并没有真正的醒过来。”

　　不管怎么看，这个鬼魂的水平都和复读机没有太大的区别……至少强度上没有区别，但是她很明显是有一定的计划性和规律性的。

　　虽然现在她只是在无声的挣扎和做出呼唤的动作，看起来毫无理智……

　　“有没有可能她是受到控制？你听说过直接对鬼魂的行动进行支配的能力吗？”尤里继续自己的猜测。

　　“我听说过，而且其实我就会。”食罪者少女低声回答，“你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我也感觉这个鬼魂太弱了……但是，是谁，什么时候，为了什么？”

　　这几个问题尤里一个也答不上来，而且他面对的问题还要更多一个——实话说，他感觉现在这个局面……自己有点像是会变成头号嫌疑犯的样子，虽然眼前的这个食罪者少女还没有想到，但等她真的想到就有点迟了。

　　“接下来的鬼魂让我也搭把手吧，我觉得恐怕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还有两个，而且是连在一起的。

　　————

　　没用多久，皆川就摆平了鬼魂，四个人继续向着另外两个柜子靠近。

　　尤里加速从山中由加的侧面挤过，靠向另外两人，在即将接近的时候放缓脚步，做出提议，“这次就由我来打开柜子吧。”

　　广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他准备措辞的时候，皆川就开口了，“为什么？”

　　听不出什么敌意，至少不明显吧。

　　“如你们所见，我是灵体而非血肉之躯——被抓了被咬了都不会轻易受到严重的伤害，你们——尤其是你，恐怕并非如此。”尤里看向普通人广崎，“而且让我在旁边看着你们冒险，不太符合我的道德观念。”

　　“……嗯……”皆川开始考虑。

　　广崎再次表示了反对，“可是，你作为灵体，根本不能接触到柜子吧？如果你用灵能来拖拽，动静就太大了。”

　　这是个不错的问题，不过显然，这就是不清楚尤里的能力了。

　　在提议的时候尤里就准备暴露给他们看，所以这时也没有犹豫。

　　轻拍了一下手吸引注意力，尤里完成了实体化。

　　“…………”四周一片沉默，三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尤里。

　　“你……这也是你的特性吗？”山中由加第一个反应过来，“能到处行动，能随意显形，你这样的灵体还有多少？”

　　“诚实的说，不知道。不过我想，不会太多，有很多的话，我应该知道。”严格的说，尤里感觉可能一个都没有，但尤里觉得把自己的特殊性描述的太高不好……能随意显形已经很特殊了，再变成举世独一无二就好像只会有负面效果。

　　到底是怎么变异成这样的，尤里自己也不知道啊。

　　“真是，让我也吃了一惊，你说呢，克也，我们怎么办？”皆川先生面对广崎先生，询问他的意见。

　　被询问的人似乎在内心中挣扎着，在这冷藏库的环境下，尤里能看到他额头隐隐冒汗，更不要提死死握住的拳头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尤里开始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正确的事情……怎么这个人一副受到巨大压力的样子？

　　“不，我还是坚持由我来做这件事——感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的职责！——我是说，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广崎克也的声音一度高起来，随后迅速的意识到了不妥，又降了回去，不过话里的坚定程度并没有随之消失。

　　看起来如果尤里继续要求由自己来完成这个步骤的话，他可能就要和尤里翻脸了。

　　尤里只是想要帮忙，而非提前挑起矛盾，所以还是算了……后退一步，摊开手，“好吧，那至少让我加入到准备做出反应的人里。”

　　这一次对方没有拒绝。

136 食罪者结社·隐忧

　　争执结束之后，就到了去处理剩下两个柜子的时间了

　　……尤里在之前的交手结束后就一直对周围保持观察，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动，鬼魂的数量也没有改变，但是猫在里面的那两个鬼魂有可能仍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未免夜长梦多，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几人向目标柜子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