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爆破事件第N次 第98章

　　其实也没几步，之前停下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一半了。

　　广崎深吸一口气，准备去移动柜子。

　　他刚把手放到把手上，异变就出现了——一只属于幽灵的手穿过隔板，打在他脖子旁边，随后猛然横扫，差点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在广崎反应很快，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在幽灵手臂横扫的时候，他用力向另一个方向倒下，虽然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机动空间，但至少没有被第一时间制住。

　　与此同时，另一个鬼魂整个从旁边的格子中冲出来，装在皆川堂人的身上，跟他扭打在一起，虽然很难想象说他会打输，但一时半会是不太可能腾出手来支援旁边的广崎了。

　　倒在地上的殡仪馆经理向食罪者少女伸出了求援之手，“拉我一把——”

　　尤里跨步向前，一拳打在刚刚探身出来的第一个鬼魂脸上，不过也挡住了山中由加上前的路。

　　作为补偿，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广崎，猛然发力，把他拖了起来，同时再次出拳打在第一个鬼魂的脸上，阻止其攻势。广崎身高不如明美，大概只有一米六……这为尤里的发力提供了方便，要是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皆川倒在地上的话这想要拽起来就难了。

　　第一个鬼魂在空中乱抓，只来得及抓住广崎的腿部，随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终于绕过来的山中由加一个符咒贴在脑袋上，陷入了沉默。

　　调整手臂的角度，把广崎扶稳，刚好看到另一边的山中由加把另一张符咒贴在正在和皆川堂人扭打的鬼魂背后，同样终止了他的行动。

　　虽然有点吓人，不过这次结束的挺快，十几秒种的时间，两个鬼魂就都被半制服了。

　　尤里对着皆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方会意的一手一个把两个鬼魂拖出去进行亲切交流了，留下仍然惊魂未定的广崎，忧心忡忡的山中由加，以及同样在思前想后的尤里在原地。当然，他也没有走得太远，可能是因为如果再有鬼魂暴起发难的话，他能及时回来救援。

　　“……总之……感谢你的及时救援。”把气喘匀之后，广崎开始感谢之前尤里的帮助。

　　“不用谢，应该的，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做——而且你也并没有那么危险。”尤里随口回答，“你面对的局面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啊？”广崎很明显没有听懂。

　　“刚刚我和那个鬼魂有短暂的交手，以我感受到的他的力量来说……太过薄弱了，绝对的力量、反应的速度、以及抗打击能力，没有一样是合格的。”尤里在脑海里寻找一个新词，用来替代自己惯用的‘复读机’，“这个鬼魂其实应该仍然是沉睡状态，只是被某种力量操纵了。”

　　“我也有点这个感觉，但感觉有些模糊，为什么你这么想？”广崎皱起眉头。

　　山中由加低声抢答，“当然是因为这两个鬼魂互相配合的时机太好了，他们必须能隔着墙壁感受到外面才可以这么配合，而且还要愿意为彼此牺牲——这一切都要在没有传出声音的情况下完成沟通。”

　　尤里用力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上一次见到这种配合度还是某群黑影——虽然最后也没搞明白是怎么配合的，但它们至少同根同源。而两个鬼魂之间的差别就好像两个人一样大，怎么可能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这两个鬼魂除了死在一起之外就没有别的关联了才对。

　　除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沟通之外，他们对外面的人的位置也判断的太好了，第一个鬼魂错判了反应所以失手，而第二个鬼魂打了个正着，不早不晚，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对面是什么，他的视线能够穿过隔板吗？

　　相较而言，有一个发号施令者在外面进行着观察，并且可以隔空传达指令，这与现在的局面更加吻合一些。

　　头号嫌疑犯尤里决定趁着自己提供了一点帮助的时机，主动把这事挑明，他不清楚这个操控者是谁——肯定不是自己，也不太像是眼前的三个人，会是某个鬼魂吗？

　　“无论遥控者是谁，肯定是通过鬼魂来对我们进行观察的——”山中由加转了一圈，“现在这个遥控者肯定也在透过鬼魂的眼睛看着我们。”

　　“没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手脚。”皆川堂人冒了出来，那两个鬼魂稳定的被他拖在背后，“我想在场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虽然我跟这位尤里女士不熟，但是我看不出来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而且也没有进行这种行为的机会，所以操控者肯定不在我们四个之中。”

　　虽然自己的嫌疑被洗清这点还是让尤里很开心的，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果断了，自己有那么值得信任吗？

　　尤里看向皆川，只收到了意味不明的鼓励性的微笑。

　　算了，总不能自己跳起来高呼自己非常可疑，要求对方速速来调查自己吧。

　　尤里转换到了一个安全的切入点，“真的有超自然生物有能力能借助其他鬼魂的眼睛来进行观察吗？”

　　鼠王能用鼠精魂进行观察，那是构建了一个精神网络，而现场这帮复读机怕是没有什么精神网络可言……至于剩下的那两个有智力的，虽然在之前的交手中他们看起来除了回避什么都没做，但是他们确实有可能进行操纵。

　　尤里怀疑的就是他们，准确的说，尤里最开始的时候就怀疑，操纵者本身就在现场，而最有嫌疑的就是这俩了。

　　“收割者可以。”皆川的声音有点沉重，“收割者是可以强行控制鬼魂的，虽然他们一般不屑于这么做。”

　　收割者？

　　山中由加跟上，“如果我的能力提升到顶点的话，我认为我也可以远程遥控其他事物，甚至鬼魂……不过现在还做不到。我听说收割者完全可能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能力，那么收割者能远距离遥控鬼魂发起进攻也是很正常的。”

　　食罪者还真是……了不起，感觉很强啊，这样那样的事都能做到。

　　不过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收割者，你们说的是哪个收割者？”

　　————

　　收割者这个词往往跟衰亡跑不了关系，而且用起来非常广泛，尤里在书上看到过很多次关于死亡精魂的化身收割者之类的说辞……当然，还有其他的。

　　在简单的确认之后，眼前的食罪者所说的“收割者”，指的事实上是从冥界冒出来的强大鬼魂（尤里脑内翻译：与缚灵水平相当，等级三到等级五），这些鬼魂和某个（或者，某些个）邪恶的冥府之神签订了契约，要为他（他们）服务，主要服务就是把留在阳间的鬼魂抓回去，无分善恶，全部被冥府之神囚禁起来进行折磨。

　　如果没有最后的“无分善恶都要进行折磨”的部分的话，尤里感觉收割者几乎是群英雄。这不就是人类对神话故事中的冥府勾魂使者的描述吗？

　　无论如何，这些收割者和试图让鬼魂解脱的食罪者算是宿敌的关系，虽然他们并不以食罪者为主要目标，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给食罪者添堵。

　　“抱歉，你们说的好像冥界是个判罚不公，无与伦比的地狱，只要进去了就只有受苦——是不是我理解错了？”

　　眼前的两个人一起摇头，山中由加为了避免误会还开口讲了一句，“没错，你理解的很对。”

　　回去之后值得把这事告诉明美，看她怎么说。

　　————

　　食罪者对收割者的描述可能有所偏颇，这点尤里心知肚明，好在他也没蠢到会当面点出这个问题来。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广崎克也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时间，这些人的葬礼就会在政府的监督下进行，只要我们顺利的完成了对鬼魂的超度，不管遥控者是谁，他的计划都会失败。”

　　听起来时间还挺长的。

　　“当然，遗体并不是被全都一次性抬出去，是一具一具的……这次就由堂人来负责作为葬礼的司仪，以及安魂仪式的执行者——”广崎的眼睛在余下的三人身上扫过一遍，“我已经安排好了，真正的工作人员都会以为是别人被安排了这个任务，不会起疑心。”

　　“很好，没问题。”皆川堂人一口答应下来。

　　“有问题，皆川先生，你还是赶紧换一套大点的衣服吧，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怪。”山中由加指出了一个问题。

　　就尤里来看，确实有点怪，而且因为经过了刚刚的几次剧烈动作，这衣服看起来更加不对了。

　　“等安排完了我带你去找就是了。”广崎确定没有别的问题了之后继续开口，“护送遗体的任务就分给我和山中小姐，当然，会有其他人来抬，我们的主要职责是避免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真要命，类似的事情已经做了好几次，偏偏在政府人员有参与的时候真的出事了。”

　　“…………”看起来大家对这个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好，我们就先这么决定，我先去仓库找衣服，你们可以休息一下。”广崎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我呢？”在广崎从房间的尽头消失五秒之后，尤里才取得了实感……这家伙真的没理自己。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问的时候，皆川走到他的面前。

　　“尤里小姐——”

　　“叫尤里就行。”尤里并不是很习惯于被称呼的时候加上这种代词，哪怕是表示尊重的也一样。

　　“好，尤里——”皆川堂人摆出严肃的架势，“你是客人所以我们不打算麻烦你……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了，估计你也不在乎。”

　　毫无疑问此处当有但是，尤里等待着后面的话。

　　“但是，算我拜托你，不要在这种时候继续刺激克也了，”皆川堂人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有点在意自己不是真正的超自然生物的事情，你要是老显得自己比他更强的话，他会越来越窝火的。”

　　“……”之前尤里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我们这个结社中有接近一半的人是普通人，克也他已经是他们中最接近超自然生物的了——在现在这种灵场强烈的地方，他甚至能够接触到灵体。论战斗力，普通人当然不如我们几个食罪者，但是其他方面并不比我们逊色几分，同样是我们这个结社不可或缺的部分。”皆川堂人叹了口气，“虽然这么做并不是最有效率的，但是还是请你不要插手克也要做的事情……如果非常有危险的话，务必去拉他一把，但除此之外的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去做的好。”

　　尤里听懂了，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广崎克也的精神承受能力没有明美那么强，无法在一群妖魔鬼怪中间保持平常心。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能直接袖手旁观——不说别的，事先承诺的灵髓我还没有拿到呢，我不能就此离开啊？”尤里把问题抛给了对面，看对方会给出什么答复。

　　“嗯……你不介意的话，你就在这里等等？按说应该小由加看着这里，但发生了那种事之后，我觉得她应该和克也一起去运送遗体，这样一来这里就会有一定的空窗期……”皆川堂人思考了一下，“这好像是在把最危险的任务扔给你，如果出了什么事请立刻离开而不必坚守，和小由加汇合再说。这个要求有点不好意思，不过……”

　　不过这能把自己和广崎隔开，避免产生进一步的矛盾。

　　尤里点头同意——就算这里的二十几个鬼魂一拥而上，他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再说也未必打不过。

　　皆川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请不要对广崎心存芥蒂，他只是突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吃了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熟悉起来的话你就会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137 食罪者结社·谜团

　　皆川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点……仓促。

　　大概是要急着去追上广崎，尽早弥合关系吧。

　　尤里摊开手，“他还真是操心啊。”

　　山中由加连连点头，“是啊，基本上把我们这群人合在一起就靠他了，值得信赖——”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补充，“当然并不是说没有他的话就有什么不可磨合的矛盾，但那样过去的一些小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据说团队里总要有这么一个人才能磨合起来，他是你们最初的组织者吧，那就更正常了。

　　“看起来你们食罪者的工作也挺辛苦的，今天是这些鬼魂不太强力，但不太可能次次都是这样的吧？”尤里小声念叨着，尽可能防止那些鬼魂听清。

　　“实际上大部分阳间的鬼魂都是这个水平，因为……哦，你就知道，在阳间鬼魂通常很难提升自己就行了。”食罪者少女似乎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描述起来很麻烦？”

　　“描述起来很长，你姑且知道鬼魂想要突破自己的能力，必须在冥界获得一种东西就行了，在阳间是找不到的。”山中由加叹了口气，“即使如此，当这样的鬼魂上了数量之后也会带来问题不说，最可怕的那些，从冥界爬回来的厉鬼，他们远比现在的这些鬼魂要强。”

　　“大概也是缚灵的水平？”尤里猜了一下。

　　“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山中由加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

　　……当然是因为目前为止每次提到特殊的鬼魂就对标缚灵了，在尤里眼里，“缚灵级”已经是个鬼魂阶级了，就是用来描述比新生有智力的鬼魂更强的全部鬼魂的。

　　“我猜的。对了，你们食罪者……是缚灵一侧比较强，还是食罪者一侧——我是说，缚身一侧——比较强？”尤里问到一半才想起来对方此前提到过的说法。

　　“对于绝大多数食罪者来说，都是缚灵一侧比较强，我也不例外。据称缚身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能达到和缚灵相提并论的程度，我想我还没有那么长时间的积累。”食罪者少女无意义的比划了一下，“缚身的成长要比缚灵来得快，如果能一直成长下去的话理论上是肯定能追上的，但实际上，至少我没见过真的追上缚灵的缚身。”

　　和尤里想的差不多，那么……“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请缚灵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被弱小鬼魂突袭不是什么大事，但同时还可能有个收割者在监视着你们，而收割者作为和缚灵平级的单位，实力绝对在你们本体之上，这种情况下呼唤缚灵出来应对和调查，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对。

　　“呼唤缚灵并不是无代价的，尽管也谈不上什么要命的代价，但是能不呼唤还是不要呼唤来得好。”食罪者少女有些闪烁其词，估计是不太想告诉尤里细节。

　　那么作为善解人意（？）的优秀灵体，尤里决定不在这方面继续打探下去了，掺和的太深似乎只是会惹上更多的麻烦。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段时间。

　　————

　　大约在半个小时后，广崎和负责搬运的工作人员一起到来，山中由加对着灵体化的尤里点了点头，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里。

　　以她的身高，和其他人配合搬运恐怕只能打个辅助，但作为护卫就不用在乎这种事情了。

　　尤里独自一人留在寒冷的房间里，和一群鬼魂在一起。

　　他试着和那两个有智力的鬼魂搭话，但对方现在只关心食罪者宣传的安魂仪式到底有没有用，没有跟他大量答话的意思，聊不了两句就自然终止了。

　　他们在留存于人世间的执念和孤独存世的恐惧之间犹豫着，很难说具体偏向哪边，所以，就连他们自己也在希望食罪者来推他们一把，帮他们做出决定。

　　一般的鬼魂显然不会这么想，看来在之前的时间里，皆川已经跟他们进行了相当细致的沟通——尤里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上去说东道西，要是他一番努力，反而坚定了鬼魂留下来的信念的话，那就乐子大了。

　　毕竟，真要尤里负责心理建设的话……尤里更倾向于那种“活着总比死了强”的类型。

　　无论如何，这也说明这两个鬼魂多半不太会在意尤里做些什么，所以他开始进行观察。

　　这种施压可能会对接下来的仪式产生不良影响……或者不会？但如果自己干涉了，然后仪式失败了的话……他会很尴尬。

　　尤里决心不让仪式失败的锅砸到自己身上，所以他选择了刚刚暴起发难的三个鬼魂复读机作为观察目标，它们很显然已经受到过外力的干扰，想来对他们进行冒犯性的观察，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复读机不会说话。

　　集中法师之眼，目标不是探寻其死因（这个死因，尤里已经知道了），而是探寻其身上是否有某种异常，是否受到某种超自然效应的影响，譬如此类的东西。

　　至少尤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而且视野中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也确实变得更加明显——

　　就结论而言，完全混在一起，甚至还包括尤里的一点灵气，大概是在用拳头招呼对方鬼脸的时候蹭上的。

　　这三个鬼魂的强度，毫无疑问，都是彻头彻尾的复读机水平，没有任何隐藏的力量。尤里此前所说是正确的，如果广崎没有被突袭而失去平衡，没有选择躲避求援而是正面对抗的话，他直接自己应付都能应付的过来。

　　但当时的情况可能不容他进行这样的准确分析，就连尤里都是真的交手之后才发现的，广崎作为普通人更不可能冒这个风险就是了。

　　在这三个鬼魂之间对照，尤里也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当然，鬼魂作为不同的个体肯定是有基本的区别的，但排除掉外形，他们彼此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而且，并没有发现他一开始试图寻找的“不认识的灵气”。

　　尤里的法术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灵气，明美的法术也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灵气，食罪者们的法术当然还是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灵气……换言之，尤里认为，超自然生物的法术应该基本上都会在受术者身上留下可供追踪和感知的东西，能够掩盖自己的影响是一种技能而非本能。

　　但这次他的探寻失败了，尽管他都没准备去顺藤摸瓜寻找幕后黑手——他这次连藤都没找到。

　　本来还想过，是不是可能幕后黑手远程注入能量强化了这几个鬼魂，让它们临时得以提升……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

　　完全找不到来自于外界的嫌疑犯的痕迹，虽然很难分辨每组灵气到底是来自于谁产生了什么效果，但应该都是尤里见过的，属于此前在房间里会面过的四个人的灵气。

　　即，根据目前现有证据来说，怎么看搞出这事的都在四个人里面。

　　尤里知道自己没做，而另外三个人也完全看不出这么做的理由……而如果幕后黑手不在四人之中，就说明他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痕迹，足以让尤里完全找不到。

　　不管是哪种，探查都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里的鬼魂没有任何再次爆发的迹象，数量也在随着遗体的离开而减少，山中由加和广崎克也都看到了自己并且隐晦的致意，但因为附近还有别的工作人员，所以也没有和他们对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