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多重复几次之后他们就干脆不管尤里了，这很正常，换成尤里也不会管一个肯定不会出事的待命者。
在上次事件中的鬼魂还剩下三个复读机的时候，尤里感到了一阵放松，这里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了——留下来的三个复读机并不是特别挑选出来的那三个麻烦角色，而有智力的鬼魂也被带出去了，这三个鬼魂能搞出什么事来呢？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看看安魂仪式……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只能赶上一个尾巴，但有的看总比没得看要强。
尤里此前只见过明美的安魂仪式，只安抚一个复读机（虽然是个特殊的复读机）就用了半天时间，效率要比食罪者的这一套低多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现在这个几十分钟就处理了差不多十个鬼魂的版本，简直就是安魂仪式里的流水线作业，高效无比。
没错，自己不是因为太无聊而决定离开这里去看仪式的，而是因为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而离开这里去看仪式的，这是为了学习和提升自己！
再给自己打气之后，尤里说服了自己离开遗体间，来到了走廊上。
非常安静，没有人走来走去，尤里感觉到一股凉风吹拂着自己。
这可不太正常，毕竟自己正处在灵体化的状态下，什么风能在这种情况下吹拂到自己？
对风的流动进行感知，果然，这些并不是空气的流动，而是微弱能量的流动，环绕着殡仪馆的内部结构，微弱的能量正在流向某处。
虽然完全感受不出来，不过尤里一下子就猜到了目标，当然，不是灵堂还能是哪里？
顺着走廊来到之前的窗户，尤里碰了一下玻璃，确认这个玻璃无法轻易穿行。
和来的时候感知到的不一样，那个时候可没有感觉到玻璃上面有阻碍，应该和突然出现的能量涡流一样，是仪式的效果——又或者，是为了阻止能量不按照特定的方式传输而特意设计的阻隔？
尤里仍然可以突破玻璃的防护，但是在他能接触到玻璃的情况下这么做就等于要在窗户上面打个洞，说不定会对仪式造成不良影响、
“让我想想……”尤里在脑海里回忆殡仪馆的结构图，做好了两手准备。
首先，毫无疑问有一条路允许运送遗体的人穿行，找到这条路就可以了——尤里不太想这么做，这样可能会和那俩碰个照面，有些尴尬。
另外，就是顺着能量的流动前进，既然这个能量会指向灵堂，就肯定能一路穿行过去。
尤里闭上眼睛，开始顺着能量之风近地飞行……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叫做阴风来着？
在飘了一分多钟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办法的问题——如果到尽头发现一个百叶窗结构的东西，仅能让阴风通过，而不能让他经过，怎么办？
变成一团触手钻过去？
尤里想了想，那样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到原位，只要顺着来路倒着走就行了。
——这件事没有发生。
确实一路上有较小的通道，但最小的部分也只是让尤里身上最宽的地方稍微感觉有点挤而已，没有到彻底阻止他的移动的地步。
……或许应该感谢的是明美？
无论如何，正如他所料，最后这些微弱能量汇合点就在灵堂中。
不过他进入的时机并不是特别好，不如说，相当尴尬。
在他从正门的角落钻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食罪者少女，非食罪者经理把又一个遗体带到食罪者司仪指挥的葬礼中来的场景。
角度不太合适看不到脸，不过凭身形来看，应该是自己离开前剩下的那三具遗体之一。
而且他们很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自己，至少朝向自己这边的广崎应该是发现自己了。
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然后迅速把头低下去，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随后发现尤里的是注意到广崎表情的食罪者少女，在确认遗体放稳之后她不动声色的顺着广崎的方向看了一圈，随后也差点破功。
必须立刻躲起来，再这么下去，可能连正在当司仪的皆川先生也要发现自己了——现场的人不多，但注意力都集中在司仪身上，要是他突然失态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左右两边，左边是一些穿着很不统一的人，而右边是几个衣着整洁面容严肃的家伙，左边要略多一点，但都没几个。
尤里决定躲到右侧人群的背后，并且立刻付诸行动。
138 安魂仪式上的意外
实话说，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也不是超自然生物的话，尤里无法在这个葬礼仪式上感受到什么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应该就和普通的葬礼是一样的（他没有参加过，但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和普通的葬礼流程一样，一个三十余岁的男性司仪（皆川堂人）主持着葬礼，说着纪念死者的话，掌控着葬礼的进程，而参加者保持沉重肃穆的跟随司仪的指示行动。
一开始尤里觉得，左侧穿着混乱的人是死者家属，而右侧衣着整洁的人是政府人员，家属本身就会来参加葬礼，而政府人员的到来并不正常……所以可能这些政府人员也有一定的超自然观察能力，是来观察安魂仪式的结果的——
所以尤里选择站在他们背后而不是斜对面，这样自己更不容易被注意到，理论上。
不过，现在他觉得他的猜测有误。自己选的这边可能确实是政府人员，但斜对面的那些表现的完全不像是死者家属。
如果是的话，他们和死者的关系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尤里感受不到他们的悲痛之情有多少……倒是能感觉到大量的、充满着纠葛的不明情感。而在外表上，他们一副“我就是来当背景板的，葬礼什么时候结束啊”的架势，呆在那里，等待着仪式的结束。
这种情况下也亏司仪还能继续说得下去，换成尤里的话他就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也不像是花钱雇来的演员，演员至少还会装一下……
哦……等等。
尤里发现自己见过这几张脸。
只见过一次，之后又没有时时回忆，所以没有太深的印象，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但尤里现在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了。
在自己和北条列惠第一次见面的，同样的别墅里。
直白的说，这些人应该就是邪教徒……或者是前邪教徒。按照电视上的描写，应该是那些“没有涉及核心秘密，单纯被骗来的协从者”。
那样的话，没有太明显的悲痛之情也很正常，他们可能尚未确认自己是应该憎恨同伴还是应该为他们感到悲伤。
……仪式仍在继续，尤里能感受到灵场在周围旋转。尽管现场的遗体只有一具，但看来之前所有的遗体所对应的鬼魂都留在这里——他们环绕着灵堂中安放遗体的位置，在半空中，随着阴风飞舞旋转。
那些被尤里称作复读机的鬼魂并没有表现出获得意识的样子来，但他们也没有跟着自己的遗体离开。
这一个死者的葬礼结束了，工作人员把他的遗体带到后台……大概是炉子的位置，而他的鬼魂同样留了下来，加入了随着阴风飞舞宣传的行列。
不能说非常渗人，但尤里不觉得下面的那些表现的无知无觉的参与者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会受到惊吓。
即使是政府特意派来的人也无法看到这些鬼魂吗？还是他们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以至于熟视无睹？
然后是下一个，接着是最后一个。
当最后一具遗体被带入的时候，尤里感觉气氛紧张了起来。
原因也很明显，岩田苑子……邪教的教主，她被特意放在了最后一个。
以尤里的观察来说，这位带着相信自己的教众走向死路的邪教教主并不能被称为邪恶，她确实相信自己的预言，而这个预言也确实指引她找到了问题的根本。
但她对预言的错误理解毁了一切，鼠王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影界之门确实是生存的关键，但鼠王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影界之门不是逃生之道而是祸乱之源……她带着对自己的判断的信任，与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最后走向了这个后果。
不能说尤里很同情她，如果一切公开的话尤里说不定还会说两句风凉话。
但现在，她的目标被公布为“意图通过恐怖袭击摧毁东京社会”，她的死因被描述为“自制毒气事故”……这就有些可悲了。
邪教徒和政府人员……这些人是可能知道真相的，当然，也可能不。
或许这就是他们来参加葬礼的原因？与死者告别，或者说的严肃一点，做个了断？
最后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
司仪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上方的鬼魂，随后才开始仪式。在其他人看来，他多半只是仰面冥思，让自己的精神清醒了一些。
运送完最后一具遗体的工作人员们带着倒数第二具遗体从侧门离开，只有……对，只有那俩留了下来，站在角落里。
虽然特意把教主女士放到最后，但实际的流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惯例的纪念死者，描述死后世界的愿景，随后——
有所变化的是局面。
普通人可能还没有发现，但是尤里能感觉到阴风的流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体感上，阴风速度正在原来越快……虽然这种灵场的流动并不能简单的用速度来衡量……也就是说，其强度正在变的越来越强。
在当司仪的皆川先生脸上有些冒汗，大家都没有怀疑，毕竟他已经连续念叨了一个多小时还一直站着，有些累也是正常的，不过，他抬头看向鬼魂的频率明显提升了。
这是仪式里计划的一部分吗？感觉不太像
尤里同样抬头看向鬼魂。
阴风正如同旋涡般搅动着鬼魂，并且已经对鬼魂造成了实质性的影响，他们彼此之间碰来碰去，无法固定自身——尤里看到其中一个，有智力的鬼魂，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并且向皆川先生喊叫着什么……
他的声音无法穿过阴风传递出来。
最明显的证据还是在角落里，食罪者少女的脸上有明显的担忧之情。
……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出错了。
皆川略微加快了语速，他明显是想要尽快完成葬礼，但据尤里所知，这种东西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尤里飘了起来，保持自己不会被阴风卷走的同时，顺着阴风，绕过灵堂的边角，靠近山中由加的位置。
是到了为接下来的意外做准备的时候了，出风险的可能性正在剧烈上升。
在他与食罪者少女汇合之前，暂时还没有出现问题。
————
“现在局面不正常，是吗？”尤里把声音压到最低。
不用对方回答尤里就知道答案，食罪者少女已经进入牙关紧咬的状态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这样的，随着葬礼的进行，灵场应该变的更稳定而非更剧烈，这样……不对。”山中由加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这么下去会怎么样？”尤里看着上空的旋风，速度似乎仍然在增加。
“我不知道，但结果……恐怕不堪设想。”两个鬼魂在半空中相撞，难分难解，见到这一幕的山中由加哆嗦了一下。
看起来她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疏散人群？”广崎低声插入对话，“如果局面继续恶化下去……”
“恐怕不行，葬礼尚未完全结束，这个时候让参加者撤退可能会直接破坏仪式。”食罪者少女轻轻摇头，“看来我们必须相信皆川了，不过事先的准备可以开始进行……”
抬起左手，山中由加压住了自己锁骨的位置，随后，一道影子从她身上探了出来，很快，被她叫做“表里谋士”的缚灵就出现在了几人身旁。
食罪者少女比划了一下，让缚灵保持矮身状态，不要干扰到空中盘旋的鬼魂们。
葬礼的客人中，两侧都有不安的扭了一下身子的人，但并没有谁站起来发出尖叫。
“你是怎么确定他们不会看到这一幕的？”尤里控制住自己的惊讶，低声询问。
“……我忘记确定这一点了。”山中由加的声音有些发抖。
原来你也慌得要死啊！
无论如何，补救措施就是先让缚灵同样穿过侧门，离开客人们的视线范围，希望他们中如果有人能看到灵体的话也误以为是错觉。
时间仍在稳定流逝，皆川的主持已经接近尾声，如果要出什么问题的话，剩下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尤里绷紧了神经，他已经准备了两个护盾和一个阴影——缚灵和收割者的大战比他的等级要更高一些，优先保持自己的生命和进行辅助更为合适。
变故来的比预想的要慢，但仍然令人猝不及防。
在完成了悼词之后，皆川堂人请工作人员把遗体抬走，而变故就发生在在躲在角落里的三个人提心吊胆的看着遗体离开，教主的鬼魂也加入旋转之后，皆川堂人请客人有序离开的瞬间。
客人们尚未开始迈动脚步，灵场产生的阴风就再次加速，而且旋转的范围也猛然缩小——将所有的鬼魂挤到了一起。
尤里死死的盯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山中由加和他一起，而广崎克也正急急忙忙的和皆川堂人一起去引导客人尽快离开灵堂。
皆川堂人并未释出缚灵，相反，有一片灵质层覆盖在他身上，明美在山中由加身上描述过类似的东西，但当时显然没有厚实的就跟盔甲一样……如果有的话，他应该能看到才对。
旋风中，鬼魂正在以一种粗暴的方式融为一体——把十几个人团成一团，然后让他们略微融化，黏合……得到的大概就是这种东西。
它看起来很怒，但暂时仍未挣脱阴风的束缚。可惜，它脱困所需的时间不会很长，风向正在变的紊乱起来，很快就不能再彻底的控制住它了。
而且它伸出七八只手在灵场里胡乱挥舞的动作似乎也在继续破坏灵场的稳定性——考虑到仪式的进行人都不再努力而去疏散人群了，它的破风而出不可避免。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尤里略微飘起，进入旋风的边缘，用意志稳住自身，然后就受到了连续的攻击。
拳打，脚踢，牙咬——一切攻击都完全没有击中的可能，最接近尤里的攻击也距离他半米以上，但这个鬼魂聚合而成的怪物仍然在不断地试图接触到尤里。
他可不认为这是为了和他握个手什么的……快速搜索，找到了目标。
尤里此前没有看错，有一个有智力的鬼魂的头部仍然露在外面，如果能问清楚对方的状况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但近距离观察后，尤里判断这是不可能了，这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充满着憎恨，狂怒……以及占据绝对优势的痛苦。
看起来尤里只要再靠近一点，这个聚合体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生吞活剥。
近距离观察到的另一个特点是，这个聚合体的身躯呈现不太明显的实体化趋势……距离真正的实体化还差很多，但趋势已经展现出来了。
它脱困之后，会因此受害的不一定只是食罪者结社的三名成员和尤里，还可能包括还没走的其他倒霉蛋们。
稍远一点的地方，客人仍然在缓慢离开——非常缓慢，他们甚至开始在路上聊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广崎和皆川的驱赶只是略微加速了他们的行动而已，仍然不够快……但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跑的更快一些呢？
稍不留神，他们就可能死的和这些邪教徒一样，被接近实体化的灵体撕裂和吞噬。
难道说这就是它的行动力的源头？因为愤恨想要拖着其他人一起下水？
尤里撑起护盾，让已经成功靠近自己的手臂弹开，灵场对对方的束缚正在迅速下降，而尤里上来吸引火力减轻对方对灵场的破坏这个计划……不说是全然无功，也可算是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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