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翁法罗斯的丰饶令使 第40章

　蜂拥而至，不死不休。那枚由丰饶之力构筑的火漆印，不仅是身份的证明，更是最严苛的“善恶过滤器”。

　心怀不轨者妄图触碰，瞬间便会被异化为血肉怪物。就连成员们自己也一样。一旦心中欲做恶事，也会遭到反噬。

　所以慈怀医师的群体中就没有道德水平不过关的人，如若有人假冒他们作恶的话也会被慈怀医师们的武器重点关照。

　而若有成员无法解决的强敌？只需虔诚祈祷，罗素便会跨越星河降临亲自收拾不长眼的家伙。

　“得罪这样一群‘医生’？”

　翡翠对着屏幕抿了一口酒，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意味着失去全宇宙最高效，最廉价，人望最高的医疗网络和人道援助渠道。”

　“意味着公司股价会像遇到黑洞一样暴跌。意味着……战略投资部未来一百年的利润都得填这个坑。奥斯瓦尔多还没蠢透。”

　“他只是坏，不是蠢。”

　最终，公司董事会只发出一份措辞模糊的内部通告:“重申市场开拓部在任何星球活动均需严格遵守《星际人权与商业**基本法》，采用温和，可持续方式拓展利益。”

　这份通告，成了奥斯瓦尔多和他的市场开拓部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惩罚。

　……

　十年后庇尔波因特金融风暴。

　十年光阴，在宇宙尺度下不过一瞬。然而就是这短短十年，一场人为操控的金融风暴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星际和平公司的核心经济圈。

　毫无征兆，数百支与市场开拓部深度绑定的蓝筹股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短短七十二小时内连续崩盘跳水。

　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哀鸿遍野。恐慌像宇宙瘟疫般蔓延。最终统计，星际和平公司整体市值蒸发了惊悚的1％——一个天文数字。

　市场开拓部麾下数家重要的资源开采与军工复合体企业，更是直接宣告破产重组。

　这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公司应急小组焦头烂额，准备启动最高级别金融防火墙时，那神秘消失在市场中的巨额财富，又如同幽灵般，分毫不差地流回了原处。

　只留下市场开拓部一片狼藉的财务废墟和蒸发的市值——仿佛整个宇宙金融体系，被一只无形的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开了一个充满恶意的，代价高昂的玩笑。

　听说那时宇宙传来了尖锐的笑声。

　稽查报告最终锁定源头:所有异常交易的起始点，都指向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始账户。其启动资金，赫然是一百枚塔安巴——几乎没多少价值的土著货币。

　“一百塔安巴……撬动了近乎无尽的信用点风暴？”

　翡翠看着屏幕上那个账户持有者的名字——卡卡瓦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浓厚兴趣。

　公司最高效的稽查队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目标。

　卡卡瓦夏没有潜逃，没有抵抗。当他们敲开那间位于庇尔波因特边缘星区，毫不起眼的公寓房门时，那个有着奇异三重瞳仁的少年，正安静地坐在门厅的椅子上，仿佛等候多时。

　他穿着整洁的旧西装，姿态放松，甚至对破门而入的武装人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带着野性狡黠的微笑。

　“辛苦了。”

　卡卡瓦夏主动伸出双手，任由冰冷的磁力镣铐锁住手腕，动作流畅得如同排练过千百遍，“带我去见能做主的人吧。比如……战略投资部的翡翠女士？我相信，她会对我带来的筹码感兴趣的。”

　愤怒的奥斯瓦尔多本想亲自料理这个胆大包天，让他部门损失惨重的小子。

　然而，一份加密级别极高的调令，在他下达指令前一刻抵达——来自战略投资部，“石心十人”之一的翡翠直接接管了卡卡瓦夏的全部处置权。

　而翡翠的这一纸调令是从钻石那里求来的，奥斯瓦尔多就只能咬牙看着翡翠把这小子救走。

　他哪能不明白这是翡翠把这小子保了，估计是看上这小子的操盘能力，想要收为己用了。

　看着案宗里少年干净利落的操盘手法和最后那近乎自首的坦然，翡翠精致的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果决，聪慧，胆识过人……最重要的是，懂得在最恰当的时机，押上自己所有的筹码。哪怕是自己也要押上。”

　她放下报告，对着空气低语，仿佛在对那个即将见面的少年说话，“欢迎来到真正的赌桌，小埃维金人。让我看看你能为我的投资，带来多大的惊喜。”

　……

　第七十三章感谢您的慷慨。

　星际和平公司审判庭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照着被拘束立场牢牢禁锢的少年。

　卡卡瓦夏安静地站着，三色瞳仁在强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仿佛蕴藏着破碎的星河。

　战略投资部的高管翡翠，端着一杯如血的红酒，姿态慵懒地斜倚在观察席上。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了那双眼睛。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清晰地传入审判区，“告诉我，它们会在黑夜里发光吗？”

　卡卡瓦夏微微抬眼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表情平静无波:“如果能让您感到有趣，我的回答是:是的，女士。”

　翡翠抿了一口酒，鲜红的液体在杯壁留下痕迹:“可惜，这世上盼着它们永远闭上的人可不少。”

　“市场开拓部的奥斯瓦尔多，可是恨不得亲手剜出你这对眼睛。”

　她观察着他的反应，少年脸上连一丝肌肉的抽动都没有。

　“他发了话，没有律师敢为你辩护。或许，你可以试着为自己争取个无罪声明？毕竟，除了市场开拓部的蠢货，这次‘小小的金融风暴’里，其他关联方确实没损失什么。”

　“这对我而言不难，”

　卡卡瓦夏的声音平稳，“但没有意义。”

　“哦？”

　翡翠挑眉，身体微微前倾，“看来对自己的口才相当自信？欺骗博识学会时，你也是这么想的？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各取所需罢了，女士。”

　卡卡瓦夏迎着她的目光，“他们因金融的繁荣而贪婪失去自己的基本判断力。而我，只是提供了一场可能性，一场小小的赌局。”

　“至于结果……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近乎没有的弧度，“我也没想到，贪欲和愚蠢会让它失控到那种地步。如果他们不坏，不贪，又怎会一头栽进我编织的网里，无法自拔？”

　翡翠轻笑一声，指尖划过面前悬浮的全息案卷投影:“‘真的不知道吗？’，这种话在法庭上说，尤其是奥斯瓦尔多在场的时候……卡卡瓦夏，你很聪明，但这只会激怒一头已经受伤的疯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提醒，“他对付不了你，难道还对付不了你的那位姐姐？你这份嚣张，足够让他窝火一周，迁怒于人了。”

　她放下酒杯，双手交叠，审视着他:“要不……求求我？让我为你提供庇护？战略投资部要保的人，奥斯瓦尔多还不敢动。”

　卡卡瓦夏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挺直了脊背，三重瞳仁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一点，不劳翡翠女士费心。后路，我已经铺好了。而且我想我也不用上法庭所陈述了。”

　“哦？”

　翡翠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慈怀医师们，”

　卡卡瓦夏清晰地吐出这个词，“会替我照顾好姐姐。”

　“慈怀医师？”

　翡翠紫罗兰色的眼眸亮了起来，她快速翻动案卷，茨冈尼亚的地形图一闪而过，“你能调动他们？这可不寻常。”

　她紧盯着他，“除了那位喜欢在星海间游荡，救苦救难的丰饶令使怀朽，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那群温和的正义人静下心来当保镖。你和他，有过交集？”

　卡卡瓦夏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翡翠女士想必清楚，这场风暴的源头，仅仅是一百枚塔安巴？”

　“当然，”

　翡翠赞赏地点点头，毫不掩饰她的兴趣，“用一堆几乎毫无价值的土著货币做杠杆，撬动了万亿信用点的市场。精准，大胆，充满想象力。”

　“孩子，你确实吸引到我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无声弥漫，“但还有一个问题:一场如此兴师动众的表演，主谋却分文未取。卡卡瓦夏，你为了什么而来？总不会只是为了看奥斯瓦尔多跳脚吧？”

　“如若真是如此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叫过来。”

　少年深吸一口气，砂金色的眼瞳直视着这位掌控他命运的女人:“那一百枚塔安巴，是罗素先生给我的天使投资。我用它，达成了我此行的目标。”

　“目标？”

　翡翠重复。

　“见到您，”

　卡卡瓦夏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战略投资部的掌舵人之一，‘石心十人’的翡翠女士。”

　审判区陷入短暂的寂静。翡翠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冰冷的质感:“呵呵……有趣的赌徒。如果今天坐在这里审你的不是我，而是奥斯瓦尔多，你又该如何？你的天使投资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没有‘如果’。”

　卡卡瓦夏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笃定，“因为我从不输。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像您这样精明的投资者，会放过一个能用一百塔安巴撬动公司市值的战略投资天才吗？我想，不会。”

　翡翠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眼光毒辣，胆识过人。很好，卡卡瓦夏，那我们就来谈谈你的第二场豪赌。说说看，这次，你打算押上什么筹码？”

　少年挺起胸膛，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豪赌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性命。我赌您不会将我送上刑场。”

　“赌注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翡翠追问。

　“一个机会，”

　卡卡瓦夏的目光灼灼，“在您麾下工作的机会。一个能让我展现全部价值的位置。”

　翡翠站起身，高跟鞋在金属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回响。仿佛能直接看到卡卡瓦夏的灵魂深处。几秒钟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宣判般的重量:“恭喜你，卡卡瓦夏你赌赢了。”

　她走回座位，优雅地坐下:“你要的工作机会，我给你。而且，远比这更多——财富，地位，权力……星际和平公司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甚至你未曾奢望的东西。”

　她指尖轻点，一份闪烁着琥珀金纹的电子契约书投影到卡卡瓦夏面前，“从明天起，你就是战略投资部的见习战略分析师。至于你姐姐塔拉卡，”

　她看着少年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可以接来庇尔波因特。战略投资部后勤保障处，会为她安排一份清闲体面的文职。这个安排，满意吗？”

　“您的慷慨，”

　卡卡瓦夏微微低头，姿态恭敬却依旧不卑不亢，“超乎我的预期。”

　“我从不亏待真正的天才，”

　翡翠恢复了她掌控一切的气度，“因为我相信，他们终将为我赚回十倍，百倍的价值。这就是投资的真谛。”

　她挥挥手，解除了卡卡瓦夏的拘束立场，“还有什么要求？趁我今天心情不错。”

　卡卡瓦夏活动了一下手腕，望向翡翠:“我想知道怀朽先生现在的确切位置。我想去拜访他。”

　“哦？”

　翡翠饶有兴致，“去感谢那一百塔安巴的天使投资？”

　“不止，”

　卡卡瓦夏的目光投向舷窗外无尽的星海，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是他赋予了我押上一切，向命运掷出骰子的勇气。而且……”

　他收回目光，看向翡翠，三重瞳仁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希望让他看看，他投资的那个茨冈尼亚孩子，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翡翠轻轻鼓掌:“知恩图报，不忘来处。很好。”

　她调出一个星图坐标，“不过，拜访不急于一时。先去洗个澡，换身像样的衣服。战略投资部的员工，可不能像个刚打完架的街头小子。”

　“顺便选一个合适的身份加入星际和平公司，就当过去的卡卡瓦夏死了。主要嫌犯死掉了，自然这场法庭就没有开庭的必要，你说对吧？”

　她将坐标信息发送到卡卡瓦夏的个人终端，“公司最快的星舰会送你去。拜访完你的天使投资人，记得把你姐姐接回来。庇尔波因特，才是你们的新起点。”

　“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你的姐姐应该也很优秀。我很期待你们姐弟两个在战略投资部的作为。”

　卡卡瓦夏看着终端上闪烁的坐标和全新的身份识别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翡翠的方向，行了一个茨冈尼亚人表达最高敬意的抚胸礼:“感谢您的慷慨与远见，翡翠女士。”

　“不必对我提出感谢，你该感谢的是自己的胆识与见地，我可绝对不会和蠢货聊这么多话，孩子。”

　……

　第七十四章再会卡卡瓦夏。

　星际和平公司的新闻频道在舰桥光幕上无声滚动。罗素百无聊赖地扫过那些千篇一律的报道。

　直到一条后续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震惊寰宇的百枚塔安**融风暴最终以主谋畏罪自杀草草收场，市场开拓部损失惨重却只能吃下哑巴亏。

　除了奥斯瓦尔多的势力被精准爆破，其他参与者如同被开了个天价玩笑，蒸发的财富隔日便如数奉还，所有损失全由市场开拓部麾下的公司承担。

　“一百枚塔安巴……”

　罗素眼中掠过一丝回忆的微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孩子……真是了不得。竟然真能用这点火种，点燃足以让那条散播死亡的疯狗狠狠挨上一记闷棍的燎原大火。”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不愧是我看中的雏鹰。”

　丰饶神舟此刻正停泊在星际和平公司的一处大型星港。前方的星轨因未知原因发生剧烈紊乱，跃迁引擎被强制锁定，闪烁着红色的警告。

　港口的工程船如同忙碌的工蜂，正紧急抢修这片宇宙血管的堵塞。而公司方面也为这些因为星轨出问题，无法跃迁的船只提供了免费的维修保养服务。

　这也就使得虽然很多舰船被耽误了时间，但没有太大怨言。

　烬背靠着舰桥内一根由翠金藤蔓自然形成的廊柱，距离罗素仅十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