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炖派蒙
“嗯?”罗素脸上浮现疑惑,“我应该不久后就要离开哀地里亚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回答。”
“前辈,”遐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请问…奥菲娜姐姐,她是您的弟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罗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苦涩。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答案。
随后,他习惯性地抬起头,望向风雪弥漫的天空,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呼~今天的天气…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一百多年前的往事,伴随着这个名字,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再次汹涌地席卷过他的脑海。
那些刻意尘封的画面、声音、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庞,清晰得令人窒息。
风雪似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积雪,迷蒙了视线,也模糊了此刻与过去的界限。
琥珀仁医卷 : 第九章:花海,我已见证
“前辈,您似乎情绪有些低落…是不是我的问题…”遐蝶敏锐地捕捉到了罗素流露的悲伤,轻声说道。
“只是想起了些旧事。”罗素摆摆手,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让你见笑了。”少年般的声音里,却带着经历漫长岁月的温和。
“对了,”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期待,“能和我多说说奥菲娜的事吗?听你叫她‘姐姐’,想必很了解她吧。”
“这丫头自从出师来到哀地里亚,十多年里只给我回了六七封信。要不是她每两年好歹写一封,我还以为她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呢。”此刻的他,更像一个絮叨着往事的慈祥长辈。
遐蝶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跨越百年的记忆碎片。
“怎么了?”罗素看着她犹豫的样子,不禁问道。
“嗯…这里的氛围不太适合谈论这些。”遐蝶望向周围的墓碑,声音轻柔而庄重,“死者应当享有安眠,我们在这里谈话已经算是惊扰了。作为督战圣女,我深知对亡者的礼仪。”
罗素点头认同,墓园的肃穆确实让人压抑:“你说得对,在这里叨扰死者是我失礼了。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前辈如果不介意,请跟我来。”遐蝶的语气温柔,眼神却异常坚定,“那里会更适合说这些往事。只是…请务必与我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我的能力…会伤害到您。”她不愿这位带来生机的医者,被自己死亡的气息沾染。
罗素重新戴好兜帽:“明白,走吧。”
两人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一语不发地穿过墓园,如同为逝者送行般静默,表达着无声的尊重。
新落的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身后的脚印很快又被风雪悄然掩埋。
一路行来,罗素的目光扫过路旁一个个被雪覆盖的坟冢,心情愈发沉重。奥菲娜,又沉睡在哪一方冰雪之下呢?
走在前方的遐蝶,步履同样带着凝重,但若能看到她的脸庞,会发现她脸颊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微笑。
风雪渐渐小了,脚下的积雪越来越薄,直至完全消失,露出黑褐色的土地。
罗素环顾四周,认出了这里——百年前,理性泰坦瑟希斯曾于此降下赐福,赋予植被在严寒中生长的权利;大地泰坦奥吉利亚亦将丰饶的祝福永固于此,令冰雪融作滋养万物的甘泉。
他极目远眺,田野间是整齐的作物,荒地和田埂上,则盛开着一种不知名的紫罗兰色小花。
遐蝶缓缓蹲下身,凝视着这些顽强绽放的小花,手指微动似乎想要触碰,却又猛地收了回来。
她轻声道:“以前,奥菲娜姐姐也很喜欢这种花。她说,这些无名的小紫花,特别漂亮。”
罗素也蹲了下来,看着这些在雪国背景下依然怒放的生命,想起瑟希斯当年也曾赞叹过它们的坚韧。
遐蝶指向远处一片罗素尚看不清的地方:“我们去那边吧,奥菲娜姐姐就安息在那里。那里有她想让您看的东西。”
罗素的好奇心被勾起。百年前的奥菲娜,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脚下不再是积雪的脆响,而是踏在坚实土地上的声音。这片充满生机的绿色景象,无形中抚慰着心头的创伤。
他们来到一块精致的墓碑前,上面清晰地镌刻着“奥菲娜”的名字。
墓碑周围,竟是一片盛放的花海。来自其他五个城邦的鲜花在此汇聚,而哀里地亚特有的紫色小野花正逢花期,点缀其中,生机勃勃。
遐蝶解开披风,仔细整理好礼服裙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缓缓坐下。“奥菲娜姐姐非常喜欢花,”她开始讲述,声音温柔,“她一直相信,能在这遥远的北国种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花海。她说,等到花开最盛的那天,就写信给您,邀请您来看。”
遐蝶追忆着往昔,那时她也曾想和奥菲娜一起实现这个看似童话的梦想。在绝望弥漫的哀里地亚,只有奥菲娜从不介意她“死亡圣女”的身份。虽然无法近距离接触,她们却共享着许多秘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罗素的声音有些发颤,淡青色的眼眸中泛起水光,“她种下的花海,我看到了…她啊,从来就是个不信命的小家伙。”
他迅速从医疗包里掏出一方洗得干净的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风雪吹的…年纪大了,眼睛就容易这样。”
遐蝶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专注地倾听。作为督战圣女,她深知此刻最好的安慰,就是做一个耐心的听众。
“说起奥菲娜小时候,”罗素的声音渐渐染上怀念的温度,“那真是调皮得没个正形。我教她辨识草药,她倒好,采了一堆花全插在自己头上…”
记忆中的身影愈发清晰——那个发色如黎明般闪耀的阳光女孩,古灵精怪,总爱给他起各种奇怪的绰号。
而如今,只剩下这块冰冷的石碑,将一切定格。被时间遗忘者,总背负着更沉重的过往。
“还有一次,她为了躲懒赖床,居然在我面前装病…”罗素越说,心头的愁苦似乎就消散几分,语气也轻快起来。
讲述完毕罗素像是卸下了重担,带着一丝释然的疲惫,坐到了奥菲娜的墓碑旁。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温暖了几分。
奥菲娜在这里,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孤苦。他看向身旁不远处的遐蝶,心中了然:她还有这样一位始终陪伴的朋友,不是吗?
他掏出那块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光洁的墓碑表面。指尖抚过“奥菲娜”三个深刻的刻痕时,仿佛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真是的…哭什么?一点师父的样子都没有。”
“我种的花海,你看到了吗?师父。它很美吧?”
“是啊…”罗素在心中轻声回应,“它很美…就像你一样,向阳而生,不惧风雪…”
……
今天就这样吧,因为明天我要科三考试,所以今天就一个浅浅的常规更新。大概5000字左右。如果明天我能过的话,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爆更。
剧情方面的话前面是有点压抑的。因为主角的基本人设问题就无法改变这个压抑的事实。如有可能我会在后面的章节找点甜的东西补一补。
因为我发现我现在写的这个文章开始有那种沉郁的感觉。好像有点儿过头了。
琥珀仁医卷 : 第十章 仁医的死亡哲学
罗素微微晃神,淡青色的眼眸重新聚焦,眼前的景象依旧是哀地里亚的茫茫雪原。
刚才那熟悉的声音……是幻觉吗?
他宁愿相信那不是。
他转头看向一直安静陪伴的遐蝶。此刻他真切地感到,奥菲娜能有这样一位朋友陪伴到最后,是幸运的。至少她离开时,不会孤单。
而且听遐蝶所言,她在这里的十多年,过得充实而快乐。
如此看来,奥菲娜的故事,确实精彩地落幕了。
那么,他这个被时间遗忘的旅人,又该由谁来陪伴呢?
罗素没有答案,也不愿深究。追寻答案,或许只会带来更深的苦涩。活得够久,这样的困扰总会浮现。
所谓长生并非完美,但世人依旧趋之若鹜——在翁法罗斯那些显赫的贵族祭司身上,他见过太多对长生的卑微乞求。
“其实,奥菲娜姐姐一直不喜欢哀里地亚的寒冷。”遐蝶闭上眼睛,继续回忆,“她常说,很怀念在奥赫玛的日子。前辈,奥赫玛…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温暖吗?”
“是的,”罗素点头,“那里没有终年风雪,四季如春,希望的光仿佛能滋养每一个人。
“她很崇拜您。”遐蝶的声音带着怀念,“每次我们在这片小小的花海旁交谈,她总会向我打听您的消息…”
罗素沉默着,以深呼吸平复心绪,安静地充当着听众。
“啊,对了!”遐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奥菲娜姐姐说过,如果您来到哀地里亚,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褪色的布包裹。
遐蝶将包裹放在地上,后退几步:“抱歉,前辈,我只能这样。我的能力…会伤害到您。”
罗素起身,将手帕收进医疗包,拍去衣上的尘土走上前捡起包裹。
他一层层打开褪色的布料,动作轻柔而专注,如同开启一件珍贵的礼物。
最后一层布料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枚略显褪色的麦穗头饰。罗素心中了然,果然是这个。这正是百年前奥菲娜离开奥赫玛时,他亲手赠予她的那枚。
此刻,它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到了他手中。百年的时光仿佛完成了一个回环。
只是这一次,佩戴它的人,依然是他自己。
“奥菲娜姐姐临终时说,这枚头饰一定要转交给您。”遐蝶轻声转述,“她说,就让它代替她,继续与您同行,去看更多精彩的地方。”
罗素没有犹豫,拿起头饰,再次将它别在自己那缕金色的挑染发丝上,动作熟悉得如同昨日。
一股久违的、朝气蓬勃的感觉似乎重新注入身体,仿佛回到了行医之初的热忱年代。
整理好情绪,他看向遐蝶。这次哀里地亚之行,收获远超预期。至少,那个沉重的心结,已然解开。
“遐蝶小姐,我们停留得够久了。”罗素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该走了,别再打扰奥菲娜欣赏这片花海了。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嫌我这个老头子矫情了。”
“前辈,您不必…” 遐蝶看着他嘴角的微笑,感觉有些复杂。
“我了解她。”罗素语气肯定,“既然她的愿望是长眠于此,守护这片花海,那就让她静静欣赏吧。”
他深吸一口气,风雪的气息带着一丝清冽:“奥菲娜的故事,已经圆满落幕了。”
“而我们的故事,尚未完结。”他脸上的笑容纯净明朗,再无一丝阴霾,“何不看看,我们又能谱写出怎样的篇章?”
与他同时代的人皆已逝去,作为翁法罗斯的活历史,每一步前行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往。
“也感谢你,哀里地亚的督战圣女,陪我这么久。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都有路要走,不是吗?”罗素的心情轻松,眼中最后那抹忧愁也彻底消散,“故事未完,怎能停滞不前?”
看着如此豁达的罗素,遐蝶心中涌起更多疑问。刚才那深切的悲伤绝非伪装,可眼前的前辈与片刻前判若两人——一个沉郁如深潭,一个却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前辈,您说得对。”她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但看到您刚才的反应,我有个新问题,可以问吗?”
“问吧,”罗素似乎早有预料,“我想我大概猜到了。”
“前辈,您和哀里地亚的人不同。即使在这个直面死亡的城邦,亲人离世,生者依然会哀恸。可您对死亡的理解…似乎…” 遐蝶斟酌着词句。
“如果是这个问题,”罗素平静地回答,“我的答案是:我认为奥菲娜并未真正死去。”
“在医者眼中,死亡是寻常之事。两百多年来,我已看得透彻。万物终将走向终结,我也在安然等待,只是死亡似乎对我避而不见。”
“况且,我认为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奥菲娜,只是经历了第一次。”
“三次死亡?” 遐蝶困惑地重复。
“第一次,是肉体的消亡。心跳停止,呼吸断绝,生命之火熄灭。这是我们通常理解的死亡。”
“第二次,是当世间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也逝去。从此,她的故事无人再提起,只剩下墓碑上冰冷的刻字。她存在于世的痕迹,开始模糊。”
“第三次,则是所有关于她的痕迹彻底消失——名字被遗忘,事迹湮灭于历史,如同翁法罗斯漫长岁月中那些不曾被记载的无名者。至此,她归于真正的、彻底的死亡。”
罗素的目光投向远方,声音清晰而坚定:“遐蝶小姐,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遗忘。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那些与我生命交织过的人,某种意义上就还‘活着’。”
“而我,恰好被时间所遗忘。或许百年、千年之后,我依然行走在这片大陆。我能将他们的故事讲给后来者听,让世界记住他们曾经来过,活过,闪耀过。”
“生者有生者的旅途,死者有死者的安宁。我们不应模糊生与死的界限。学会看淡生死,与死亡和解,是每个人一生的课题。”
遐蝶的精灵耳尖微微颤动。这个理论让她震惊,却又莫名契合。
哀里地亚人沉溺于哀悼,而前辈则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豁达。她喜欢这种看待死亡的方式。
罗素的话语,也悄然解开了她一部分心结。如果按前辈的理论,她所“给予”的死亡,并非终点。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逝者就尚未经历第二次、第三次死亡。
她守护着他们的记忆,某种意义上,也延续了他们的存在。
“谢谢您,前辈。”遐蝶郑重地行了一礼,“您的到来,解开了我许多困惑。期待下次相见,能听您讲述更多旅途中的故事和人。”
……
今天科三挂了。加上被晒了5个小时,浑身可能是被晒伤了,有点疼。所以今天就少更点吧,思绪实在是太乱了。
琥珀仁医卷 : 第十一章 一眼千年
两人在花海旁道别。正如罗素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书写的篇章。相遇的章节结束,自然要翻开新的故事。人与人的轨迹,不过是无数次交汇与分离的记录。
罗素在哀里地亚这座冰封之城又停留了三个月。期间,他尽力医治那些愿意接受治疗的轻症患者。虽有抵触,但多数人最终接受了这位仁医的帮助。
督战圣女遐蝶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她将罗素关于“三次死亡”的理论传播开来。
这套理念意外地契合这座崇尚死亡的城邦,竟让原本消极等待终结的人们,开始尝试记住每一个逝者的故事。这或许是罗素为哀里地亚带来的微小变革。
三个月后,城中需要罗素救治的病患已寥寥无几。反倒是哀地里亚风格最为隆重的葬礼,他见证了三次。
罗素始终秉持原则:患者愿意救治,他便全力以赴;若患者拒绝,他便尊重其选择。强加的治疗本身便是一种病症。若强行“救活”一个求死之人,让他重新承受活着的痛苦,医生岂非成了折磨的帮凶?
答案早已清晰——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这看似冷酷,实则对双方都是解脱:医生避免无谓的纷争,患者得以完成生命最后的抉择。
于是,罗素如同来时般悄然离开了这座死亡之城。他的到来与离去,并未在哀里地亚掀起多少波澜。
只是在离开前,他偶然听到守卫城门的士兵低语:那位总在葬礼上神情肃穆的督战圣女,最近竟在一次葬礼结束时,脸上露出了与祭司们相似的对死亡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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