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炖派蒙
罗素脚步微顿,随即继续前行,带着他那沾染草药清香的亚麻医疗包。看来,那位遐蝶小姐的故事,正变得越来越精彩
……
光历三千七百六十年。
对于罗素,这跨越千年的时光仿佛只是昨日。离开哀里地亚的雪幕,似乎还在眼前。
此刻,他盯着实验台上堆积如山的报告、资料和无数贴着编号的试管,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千年,发生了太多事。
曾经被翁法罗斯人忽视的黑潮,已吞噬了大陆近十分之一的土地。
许多建立在边界的城邦,即便侥幸未被纷争泰坦尼卡多利摧毁,最终也难逃黑潮的魔爪——被其滋生的怪物吞噬,或被那污秽本身彻底侵蚀。
黑潮的蔓延速度不断加快,如同被某种机制激活,每年都在扩张。它所过之处,只余下黑红交织的死寂,怪物横行
就连靠近都会感到刺骨的灼痛。它像一头贪婪的巨兽,耐心而执着地舔舐着翁法罗斯的边缘,细细品味着它的猎物。
千年间,纷争从未停歇。六个城邦的统治者换了一茬又一茬,战争、死亡、饥荒、瘟疫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这片土地。
偶有变革的火花闪现,也很快在权力的腐蚀下熄灭,重归腐朽。
黑潮的逼近与战争的创伤,动摇了旧日祭司与贵族们至高无上的统治根基。
他们对底层苦难的漠视,激起了强烈的不满。一种名为“元老院”的新制度应运而生,初衷是代表公民意志,监督统治者,防止暴政。
然而,权力的滋味如同新印的钞票,腐朽几乎是必然。元老院的席位迅速成为新的角斗场。
不过百年,它便沦为政治倾轧的漩涡,阴谋与背叛轮番上演。讽刺的是,顶层混乱的权力争斗,竟意外地为翁法罗斯带来了长达百年的、脆弱的和平,雅努萨波利斯便是典型。
其他城邦的元老院,大多不过是旧统治阶级的应声虫,空有叫嚣,实权微薄,其生死全凭真正的统治者一念之间。
而雅努萨波利斯(门径泰坦雅努斯的城邦)的元老院则更为大胆。他们秘密策划血腥政变,清洗了大批旧贵族和祭司。
为了巩固合法性,他们将象征神权的圣女囚禁于神殿,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门径泰坦的“神谕”,自然由他们代为传达。他们,成了雅努萨波利斯真正的掌控者。
一旦察觉到圣女的反抗意图,他们便会举行盛大的“祭礼”,制造“意外”将其抹除。距离最近的一次,便是上一代圣女莫忒丝的“意外”身亡。
对元老院而言,名声的污点远不及握在手中的实权重要。有权力在手,便无人能翻起风浪。
光历3750年,护佑奥赫玛的负世泰坦刻法勒,竟主动交出了自己的火种,陨落在奥赫玛城邦。
无人确知他是否真正消亡,也再无人得到回应。奥赫玛人拒绝相信他的逝去,在史册中记载:刻法勒于光历3750年陷入沉眠。
此后,一种身负伟力的英雄开始在翁法罗斯大陆涌现。他们体内流淌着金色的神血,被称为黄金裔。
与此同时,一直活跃于战争前线的纷争泰坦尼卡多利,不知为何变得沉寂,频繁陷入长眠,上一次吹响纷争号角已是八百年前。
而命运三泰坦也相继出现异状。
岁月泰坦欧洛尼斯的预言愈发晦涩难懂,声音带着恐惧的震颤,仿佛窥见了未来逼近的恐怖。
律法泰坦塔兰顿的天平彻底失衡,无论他如何调整砝码,都无法恢复平衡,如同世界秩序崩坏的前兆。
门径泰坦雅努斯的门扉再也无法完全闭合,门缝后透出的不祥低语,可能预示着未知的灾厄。
伴随这些异象而来的,是黑潮更具侵略性的扩张。此刻的黑潮已如一条污秽的巨蟒,紧紧缠绕住翁法罗斯大陆的外缘。
然而,当黑潮侵蚀到某个临界点时,其速度竟离奇地减缓下来,仿佛被某种力量抑制。
人们误以为危机解除,便又迫不及待地举起刀剑,为争夺日益萎缩的生存空间和资源而自相残杀。
正如千年前理性泰坦瑟希斯所洞察:人类一旦感知不到迫在眉睫的威胁,贪婪便会驱使着他们互相倾轧。
可悲的是,他们错了。在内部厮杀百年后,黑潮吞噬土地的速度猛然加剧!这一次,它带来了更深的绝望与苦难。
如同休憩完毕的巨兽,它再次凶猛地扑向翁法罗斯的每一寸土地,将生灵转化为扭曲的怪物,驱使它们攻击同类。
它正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方式,向着大陆的核心区域步步紧逼,如同在细细消化胃中的食物。
但人们依旧沉迷于纷争。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没有将靠近的黑潮当回事。距离他们那么远的灾祸又何须担心呢?
随着尼卡多利的沉睡,纷争世的号角也渐渐沉寂,似乎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在这片所有人依旧没有意识到的阴影下,活过一千两百年的罗素却从未放弃。
他依然埋首于那些堆积如山的实验报告和试管中,执着地寻找着对抗黑潮的希望。
琥珀仁医卷 : 第十二章 神悟树庭的千年贤者
黑潮如同贪婪的巨兽,永不停歇地吞噬着翁法罗斯的边陲之地,连罗素这样四处行医的脚步也被迫停下。
并非畏惧黑潮带来的死亡阴影,而是凭借数百年积累的阅历与敏锐直觉,罗素洞察到这黑潮的恐怖。
若不提早应对,未来必将演变成黑潮灭世的浩劫。这个不祥的预感,在随后的漫长岁月里,不幸被残酷地证实。
黑潮成了翁法罗斯无法愈合的顽疾,无休止地啃噬着边境线,以缓慢却无法阻挡的态势向外扩张。
更令人忧心的是,纷争世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六大城邦连同无数中小势力陷入无休止的混战,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
罗素所代表的仁医派影响力,也随着元老院政治逐渐取代传统的祭司贵族政治而日益式微。
这几百年间,罗素倾尽全力奔走呼号,试图阻止无意义的战争,唤醒人们共同对抗灭世灾厄的紧迫感。
然而,在人性根深蒂固的贪婪面前,他的努力如同螳臂当车,苍白无力。甚至曾有几个城邦在他到访时,意图效仿雅努萨波利斯囚禁圣女的手段,将他强行扣押,奉为象征性的傀儡。
数次死里逃生,全赖那些他曾倾力救治过的病人后代暗中相助。永远不要低估一位行医百年以上、足迹踏遍大陆的医生所积累的深厚人脉。
出于安全的严峻考量,罗素最终如老师瑟希斯所预见的那样,来到了神悟树庭,以“怀医派贤者”的身份安定下来。
从游历四方的医者,转变为中立学术圣地神悟树庭的七贤人之一,罗素的到来让怀医派声名大噪,从原本敬陪末座的派系,一跃成为树庭内举足轻重的第二大派系。
罗素毫无保留地将毕生钻研的医疗经验和知识倾囊相授。他深知,单凭一己之力拯救整个翁法罗斯,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在荒芜土地上播撒种子的农夫,静待知识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与此同时,他千年如一日地将主要精力投入到遏制黑潮的研究之中。
神悟树庭最顶尖的学者们经过无数次推演和计算,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若无有效干预,最多三千年,整个翁法罗斯大陆将被黑潮彻底吞噬,不留生机。
三千年,对于普通翁法罗斯人而言是漫长的岁月,他是数代人的光阴,但对罗素这样几乎被时间遗忘的存在来说,却是清晰可见、迫在眉睫的未来。
他与他的学生们,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投入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研究。虽然大多数尝试都石沉大海,徒劳无功。
但愚者千虑,终有一得。无数代人的心血与智慧结晶,终于凝练出一种能够延缓黑潮侵蚀病症的药剂。
它对轻度感染的患者效果显著,能有效遏制病情恶化,延长生存时间,然而对于中重度患者,却依然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黑潮的步步紧逼,迫使边境地区的居民大规模向内陆迁徙。一时间,奥赫玛等内陆核心城邦,竟重现了几分黄金时代虚假繁荣的泡沫景象。
这短暂的、建立在难民潮和恐惧之上的繁华,被奥赫玛新成立的元老院牢牢铭记,成为日后泡沫破灭时,他们疯狂追忆和赞颂的所谓“美好时代”。
他们沉溺于这虚幻的荣光之中,畏惧任何可能打破现状的变革,逃避外部世界的残酷争夺,却又在内部争权夺利,互相倾轧,上演着一幕幕丑陋的权力游戏。
罗素目睹这一切,将其称之为翁法罗斯历史上最疯狂、最血腥阴暗的年代。在这残酷的丛林法则中,元老院制度最终以微弱优势彻底取代了古老的贵族政治根基,成为主流。
然而,外界的纷扰与喧嚣,似乎与神悟树庭的贤者们无关。罗素虽位列七贤,却拥有着号令整个神悟树庭的无形威望。
这份威望,不仅源于他那跨越漫长岁月的惊人资历,更来自他堪称传奇的个人经历、对医学发展无私且巨大的贡献,以及他那令人望尘莫及的恐怖学术能力。
这千年里,罗素早已将瑟希斯留下的所有知识宝库钻研透彻。炼金术的神秘转化、锻造术的千锤百炼、医学的生死奥秘、哲学的深邃思辨、自然科学的严谨法则……他在每一个领域都达到了足以碾压其他贤者的巅峰高度,令所有学者心悦诚服。
他曾经与那位传说中的理性泰坦——瑟希斯并肩同行的经历,更是让他的每一句话在神悟树庭的学者心中重若千钧。
翻开翁法罗斯厚重的史册,总能看到罗素的身影活跃其中。对于那些孜孜不倦的历史学者而言,能够向这位“行走的活历史”当面请教,并得到他亲口的解答,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和享受。
更重要的是,神悟树庭其他六位贤者的传承谱系中,不知有多少代贤者、多少核心学者,都曾直接或间接地出自罗素的门下,接受过他的教导与熏陶。
这使得神悟树庭内部的权力结构,远比外界那些风云变幻的城邦要稳定得多,学术的纯粹性得以维系。
在罗素始终坚持的学术中立原则庇护下,神悟树庭成为了纷争世中一片极其珍贵的思想净土,隔绝了外界的刀光剑影。
罗素的贤者之位,一坐便是千年。这千年里,树庭内外的普通人已历经近百代的生息更迭。
目睹人类在大敌当前、灭顶之灾步步逼近时,仍不忘互相厮杀、争夺蝇头小利,罗素有时也深刻理解了瑟希斯当年对人类感到失望的根源。该劝诫的,他已苦口婆心;该警示的,他已直言不讳。
既然他们仍执意沉溺于贪婪的迷梦,那就只能由他们去吧。贪婪的火焰,终将焚烧自身。
而他罗素,要带领神悟树庭的所有人,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对抗黑潮的终极研究。因此,其他非核心的研究课题被他一再压缩,树庭绝大部分的人力、物力资源,都被坚定地导向了黑潮研究与防御项目。
外界并非没有批判之声。一些声音指责罗素失去了医者悬壶济世的仁心,将神悟树庭变成了他个人的私产和工具。扼杀了学术的多样性。
对于这些非议,罗素选择沉默,不予置评。他坚信时间终将证明他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
而神悟树庭内部的学者们,也从未觉得他独断专行。恰恰相反,他们视他为一位和蔼可亲、智慧深邃的老师。
他从不苛求任何人必须成就惊天动地的伟业,只殷切希望每一位学有所成者,无论将来选择去往何方,都能用所学的知识,实实在在地造福一方土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外界的非议,并未能阻止其他城邦源源不断地将最优秀的年轻学子送入神悟树庭求学。罗素对此照单全收。
此刻,在他的感召与凝聚下,神悟树庭的七大学派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摒弃了往日的门户之见,将所有的智慧与力量拧成一股绳,共同面对那如浓重阴影般步步紧逼、吞噬一切的黑潮……
笃笃笃——
一阵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罗素实验室里精密仪器的低鸣和他专注的思绪。
“老师,”门外传来年轻学生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声音,“有客人求见您。对方……身份有些特殊。请问您此刻方便吗?”
琥珀仁医卷 : 第十三章 跟随脚步
“是谁,他有通报姓名吗?”罗素放下手中泛着微光的试剂管,开始整理略显凌乱的实验台面,将各种标记清晰的试管重新归位。
“老师,是伊瑟尔学长,他说想见您。”门外年轻学生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伊瑟尔……”这个名字让罗素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遥远的过去。
伊瑟尔,是他百年前教导过的一批学生中最为耀眼的天才。仅用一年时间,这个年轻人就凭一己之力,学完了神悟树庭所有面向新生的通用课程——其中相当一部分知识,还是他最初偷偷旁听来的。
他出身低微,并非来自任何大城邦的推荐名额,也没有显赫的背景或熟人引荐。
支撑他走到神悟树庭门口的,只有一颗对知识近乎偏执的恒心。当年,他衣衫褴褛地出现在树庭大门外,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求知火焰。
因为没有正式入学手续,这个固执的少年便以打扫庭院为借口,频频溜进各大讲堂,躲在角落偷听贤者们的授课。
贤者们并未驱逐他。如此纯粹而强烈的求知欲,在他们看来,本身就是一种天赋,值得分享知识的火光。
久而久之,罗素也注意到了这个总是出现在不同课堂角落的沉默身影。他好奇,这个看似天赋异禀的少年,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在罗素的默许下,伊瑟尔获得了参加入学考试的资格。结果令人震惊,他在众多精心准备的学子中拔得头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神悟树庭的正式学生。
此后,伊瑟尔展现的学习能力更是惊人。如同当年罗素追随瑟希斯的脚步,他仅用了十年时间,就完全掌握了罗素当年花费二十五年才精通的医学基础体系,甚至更进一步,触及了罗素在随后千年里积累的创新与深邃感悟。
面对这样的速度与深度,连罗素也不禁由衷赞叹:“令人惊叹的天赋。十年光阴,竟抵得上我千年的理论基石。他的未来,无可限量。”
伊瑟尔毕业后的去向,罗素所知不多。只零星听闻,他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踏上了行医之路,足迹遍布战火纷飞的大地。
他试图用自己的医术和行动,去阻止无谓的杀戮。明知可能徒劳,他依然坚持,就像当年他执着地站在讲堂门外偷听一样。
同样,他也继承了老师对黑潮的深切忧虑。那看似步履蹒跚、却带着毁灭性威胁的灾厄,同样是他渴望解开的谜题。
“老师,您还在吗?需要我做什么吗?”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将沉湎于回忆的罗素唤回现实。
“嗯,”罗素定了定神,“安排一间安静的会客室。告诉他,我十五分钟后过去。”他动作利落地脱下覆盖全身、用于隔绝黑潮微粒的特制防护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
接着,他快速整理了一下因连续多日实验而显得有些蓬乱的头发,对着墙边一面光洁的金属板映照了一下,确认仪容尚可,这才推开实验室厚重的门,朝着安排好的会客室走去。他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片沉静。
……
站在休息室的门前,罗素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师生重逢,在这漫长的千年岁月里,他已经历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那份潜藏的紧张感,都如同初次。
他清晰地记得,百年前伊瑟尔离开神悟树庭时,还是个黑发如墨、眼眸如琥珀般明亮的少年。那时的他,眼神锐利,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仿佛世间一切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罗素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稳定心神,拧开了门把手。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休息室座椅上那个身影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呼吸微微一滞。
“老师,您来了……”一个佝偻着身躯、满头银丝的老人,用极其虚弱沙哑的声音说道,浑浊的目光望向门口的罗素。
“您看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充满活力。而我……已经老朽不堪了。”他发出一阵干涩的轻笑,声音如同破旧风箱在抽动,带着砂砾摩擦般的粗糙感,仔细听去,似乎还有痰液在深处滚动。
曾经浓密的黑发变得稀疏、枯白。年轻自信的面庞被刀刻般的皱纹覆盖,松弛的皮肤如同揉皱的纸。
曾经挺拔的腰背,在岁月的重压下弯折。那双曾折射着坚定光芒的琥珀色眼眸,如今浑浊不清,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去大半神采。连牙齿也所剩无几。
凭借行医千年的丰富经验,仅仅听到这声音,罗素便已心知肚明:伊瑟尔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气若游丝,瞳孔涣散,生机渺茫。无需详细诊断,结局已然注定。
双方都默契地避开了关于病情的直接话题。罗素相信,以伊瑟尔的医术造诣和性格,若非自知大限将至,绝不会在此时回到这里。
“这一天终归会来,”罗素在伊瑟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表情显得平静而克制,但内心深处却波澜起伏。“叙旧的话暂且搁下。今天来找老师,是有什么要紧事?”
“呃……”伊瑟尔的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老师。只是……人老了,就想回家看看。想……家了呀。”他费力地咳嗽了几声,胸腔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还有就是……”他停顿了一下,用颤抖的手,艰难地从随身携带的那个磨损严重的医疗包中,掏出一大把形态各异、散发着奇特药香的植物材料。
他将这些草药小心翼翼地推到罗素面前的桌上。“这些……草药……我以后……用不上了。放在老师您这里……应该……能救治更多需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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