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希儿,开局艺考落榜 第225章

作者:暗锁の饭卡

  莱西彻底明白了。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

  太师、太尉、大皇子、三皇子,甚至真龙本人,每个人都在局中,每个人都在算计。

  “殿下,你这颗天元,”晏观颐指着棋盘中心的那枚黑子。

  “孤悬在外,看似危险,却也位居中央,俯瞰全局。”

  “进可攻,退可守,充满变数。”

  “大荒城的功绩,是你的地,是你立足的根本。”

  “但要想在这盘棋里活下去,甚至赢,光有地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势。”

  “何为势?”

  “民心,就是最大的势。”晏观颐一字一顿地说道。

  “荀晦明为了权斗,牺牲了民心,谁能得到民心,谁就能在最后,获得执棋人的青睐。”

  莱西站起身,对着晏观颐深深一揖:“多谢太傅指点迷津。”

  晏观颐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摆了摆手:“老臣什么也没说,只是与殿下下了半盘棋罢了。”

  “剩下的半盘,就要靠殿下自己去走咯~”

  ……

  走出太傅府,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莱西心中的寒意。

  他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宫墙,第一次感觉到,那里藏着多么深沉的算计和权谋。

  “杨威!”

  “末将在!”

  莱西翻身上马:“我们去京畿各县走一趟。”

  “我要亲眼看看,这天子脚下,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诺!”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三十五章:风浪越大鱼越贵

  马车驶出百灶城,不过三十里,繁华便被萧条迅速取代。

  平整的青石官道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

  道路两旁,本该是沃野千里的京畿良田,此刻却大片大片地荒芜着,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莱西撩开车帘,眉头紧紧皱起。

  这里是清河县地界,紧邻国都,是大炎的心脏地带。

  在他的印象里,这里即便不是鱼米之乡,也该是百姓富足之地。

  可眼前的景象,比之大荒城五年前的盐碱地,也好不了多少。

  偶尔能看到几个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麻木,仿佛行尸走肉。

  马车行至一处村口,前方传来一阵哭喊与咒骂声。

  莱西示意停车,与杨威一同下马,步行上前。

  只见村口的一颗老槐树下,围着一群村民。

  人群中央,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正将一个老农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人则牵着老农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缰绳已经套上。

  “放开我爹!你们这群天杀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冲上前,却被一个衙役一脚踹倒在地。

  “小兔崽子,还敢反抗?”为首的衙役班头狞笑着。

  “你爹欠了官府的‘雨税’和‘晴税’,交不出钱,就拿这头牛抵了!这是县太爷的命令!”

  “放屁!上个月刚下过雨,你们收了雨税!”

  “这个月天晴,你们又来收晴税!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少年挣扎着爬起来,满眼通红。

  “道理?在清河县,县太爷的话就是道理!”衙役班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带走!”

  村民们围着,却无一人敢上前。

  “住手。”

  衙役们回头,看到莱西和杨威二人。

  莱西一身普通布衣,但气度不凡。

  杨威身材魁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铁塔。

  衙役班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不像是本地人,便多了几分警惕:“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县衙的闲事?”

  莱西没有理他,而是走到那老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又看了看那头瘦骨嶙峋的老牛。

  “这牛,值多少税钱?”

  “不多不少,正好二两银子!”班头狮子大开口。

  莱西笑了。

  这头老牛,送到集市上,能卖一两银子都算不错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扔了过去:“牛,我买了,剩下的,赏给你们喝酒。”

  衙役班头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接住银子,在嘴里咬了咬,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这位爷真是爽快人!既然您开了金口,那这牛就是您的了!”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得意洋洋地走了。

  老农和少年对着莱西千恩万谢,就要下跪,被莱西一把拦住。

  “老丈,不必如此,这牛还是你的。”莱西将牛缰绳交还给他。

  “我只想问问,这雨税和晴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老农的眼泪就下来了。

  他将莱西和杨威请到自己那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倒了两碗浑浊的井水,开始诉说清河县百姓的苦难。

  原来,自从三年前新县令王长青上任以来,清河县的苛捐杂税便层出不穷。

  除了雨税和晴税,还有什么鸡税、狗税、牛税。

  甚至家里生了孩子要交添丁税,嫁女儿要交出门税,老人去世了还要交往生税。

  “官爷,您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老农抹着眼泪。

  “我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一半以上都要交税。”

  “交不上来,他们就抢东西,抢牲口。”

  “再不行,就逼着我们卖地。”

  “地卖给谁?”莱西追问。

  “还能有谁?县里的王大善人,李员外他们呗。”老农的儿子,也就是刚才那个少年,恨恨地说道。

  “他们跟县太爷穿一条裤子!我们家的地,就是被他们用一亩三钱银子的价钱逼着卖掉的!”

  “现在,我们全家都是给他们种地的佃户!”

  莱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了,这是官绅勾结,系统性地对底层百姓进行敲骨吸髓的掠夺!

  ……

  接下来的两天,莱西以行商的身份,走遍了清河县的几个主要村镇。

  他看到的、听到的,比老农说的还要触目惊心。

  无数家庭因此家破人亡,年轻人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京城或更远的地方做苦力,留下老弱妇孺在家里苟延残喘。

  而与民生凋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县城里那座富丽堂皇的县衙,以及几位乡绅的豪宅。

  这天夜里,杨威一身夜行衣潜入了县衙。

  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回来了。

  “殿下!”杨威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县衙后院灯火通明,王长青正和那几个乡绅喝酒听曲,席上山珍海味,还有从外地运来的舞女。”

  “他们的库房里,堆满了粮食和金银,足够整个清河县百姓吃上三年!”

  莱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一个京畿之地li:u翼漆衣貳爸思司]捌的县令,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豪奢至此!

  他的背后,若说没有更大的靠山,谁会相信?

  在清河县的这几天,莱西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贯穿全县的漕运河道,本该是运输大动脉,如今却几乎断航。

  河道中段,被人为地用沉船和石块堵塞,河水浑浊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问了客栈的掌柜,掌柜告诉他,官府的告示上说,是河道年久失修,需要清淤,工期不定。

  可几个月过去了,连一个干活的工人都没见到。

  如今,所有进出县城的货物,都必须走陆路。

  而县里唯一的官道,被县令王长青的小舅子开的“捷运通”车马行垄断了,运费高得吓人。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莱西心中形成。

  他立刻写了一封密信,传回京城的秦王府。

  信中,他只要求办一件事:彻查近半年来,京城及周边地区所有官方记录在案的“查抄没收物资”以及“漕运损耗物资”的最终去向。

  做完这一切,莱西没有立刻离开清河县。

  他在等,等一张能够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的网。

  三天后,京城的回信到了。

  信中附上了一份详细的清单和地图。

  清单上,赫然记录着:清河县令王长青,在过去半年内,以“打击囤积居奇”、“惩治刁民”等名义,先后“抄了百姓粮食三万石,布匹五千匹,以及其他各类物资。

  这些物资,在官方账目上,都被注明为“已上缴国库”。

  然而,这些物资根本没有进入国库,而是被秘密运往了几个不起眼的水陆码头,然后换上普通商船的旗号,顺着一些偏僻的小河道,最终流入了几个位于下游州县的黑市。

  而这些黑市背后最大的庄家,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一个人——三皇子,炎文。

  地图上用红线清晰地标出了物资的流转路线。

  从清河县被掠夺的民脂民膏,通过人为堵塞的漕运和被垄断的陆路,最终汇入了炎文那深不见底的钱袋。

  莱西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原来如此。

  这根本就是一个连环计。

  王长青这样的地方酷吏,是炎文的爪牙,负责在下面搜刮民财。

  堵塞漕运,既能让他的人垄断陆路运输牟利,又能为这些赃物的秘密转移提供掩护。

  均输法在京城造成的物价混乱,则成了他们销赃和操纵市场的最佳掩饰。

  一环扣一环,从地方到中央,从官员到皇子,一张利益网络已(一)霖崎岜泗(?七)飼鷗柳经将大炎最富庶的京畿之地啃噬得千疮百孔。

  莱西对着窗外的夜色,缓缓说道:“他们是在挖大炎的根啊。”

  杨威站在他身后,厉声说道:“殿下,要不要我今晚就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