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那汉子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观望的人群终于被触动了，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我报名！我也报名！”
“还有我！我以前在码头扛大包，有的是力气！”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但在杨威和他手下那些纪律严明的亲卫维持下，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
第一天，他们就招募了三百多名工人。
莱西没有坐在王府里遥控指挥，而是亲自来到了乱葬沟的工地上。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衫，和工人们一起站在泥泞的沟渠边。
在他的【基建狂魔】天赋加持下，整个工地被组织得井井有条。
他将三百人分成若干个小组，有的负责上游筑坝，有的负责下游设网，有的负责在渠壁打桩加固，有的负责后勤运输。
任务明确，分工合作，效率极高。
莱西亲自拿着图纸，给工头们讲解施工的要点，他的话语简单易懂，全是干货，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都听得连连点头。
中午，大锅饭送到了工地。
真的是白面馒头，还有一大锅飘着油花的菜汤。
工人们捧着饭碗，吃得满嘴是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傍晚，收工的时候，杨威亲自带着人，抬着装满铜钱和米粮的箱子，来到工地。
三百多名工人，排着队，一个一个地领钱领米。
当第一个工人，将那沉甸甸的三十文铜钱和三斤糙米拿到手里时，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莱西的方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谢谢秦王殿下！谢谢秦王殿下给了我们活路！”
他这一跪，在场的所有工人，全都自发地跪了下来。
“谢谢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是活菩萨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一跪，是他们压抑了太久的感激和希望的释放。
莱西没有去扶他们，静静地受了他们这一拜。
民心，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这个消息，比任何告示都有用。
第二天，天还没亮，安业坊的招工点前，就已经排起了几里长的队伍。
成千上万的失业百姓，从京城的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脸上带着期盼，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工地上，热火朝天。
在莱西的指挥和百姓们高涨的热情下，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不过短短五天，那条困扰了城东居民数年之久的乱葬沟，就被彻底疏通了。
黑臭的污水顺着新修的渠道排走，露出了坚实的渠底。
当清澈的活水第一次流过沟渠时，周边街巷的居民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甚至有人放起了鞭炮庆祝。
他们自发地给莱西立了长生牌位，称他为“治水的好王爷”。
与此同时，工部侍郎张承也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
他被莱西那种化繁为简、效率至上的施工方法彻底折服。
他不仅主动提供技术支持，还利用职权，调来了一批工部库房里闲置的工具和材料。
他看着那些曾经麻木的百姓，如今脸上洋溢着劳动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心中感慨万千。
他觉得这位秦王殿下，和朝堂上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官僚，完全不一样。
他是在做实事，是在真正地为百姓着想。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四十一章：漕帮线索与深夜会面
以工代赈试点项目的成功，很快就以一份详尽的报告，配上工部侍郎张承和城东数个坊区联名上奏的万民书，一同摆在了真龙的案头。
报告里称：招募民工三千余人，耗时七日，疏通河道三里，修缮道路五里。
总计花费内帑库银不到五千两，却让数千个家庭有了收入，让数万居民免于污水之苦。
真龙看着报告，又看了看那份按满了鲜红手印的万民书，龙颜大悦。
“好啊！好一个以工代赈！”他赞许道。
“老二这件事办得漂亮！务实，高效，深得民心！”
他当即下旨，对秦王炎曦大加褒奖，并决定将以工代赈的模式，在京城其他几个情况类似的区域推广。
这正是莱西想要的结果。
但他并没有满足于此。
他立刻递上了第二份奏折。
奏折里，他首先感谢了父皇的信任和支持，然后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儿臣在疏通乱葬沟时发现，河道淤塞，非一日之寒。”
“其根本原因，在于上游水土流失，以及整个京畿水系缺乏统一规划。”
“如今只疏通下游，乃是治标不治本。”
“若想一劳永逸，必须对京城周边的主要漕运线路，进行一次全面的勘察，摸清其水文地貌，方能制定出长远的治理方案。”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一个成功的项目负责人，想要扩大战果，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是任何一个英明的领导者都会支持的。
真龙看完奏折，想都没想，就准了。
他甚至还特意下了一道旨意，命工部等衙门，全力配合秦王的勘察工作。
就这样，莱西拿着一道“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条牵动着大炎经济命脉的大运河。
他组建了一支小规模的勘察队，由工部侍郎张承负责技术，杨威负责安保，沿着运河，一路向京郊行去。
表面上，他们是在测量河道深度、水流速度，勘探两岸地质。
但莱西的眼睛，却更多地落在了运河两岸的田野和码头上。
他一眼就能看出庄稼的长势。
他看到，运河两岸的农田里，蔬菜长得郁郁葱葱，果园里瓜果飘香。
这明明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可与这丰收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在沿途的许多小码头和路边，看到的另一番景象。
一筐筐新鲜的蔬菜，因为无法及时运出而开始腐烂发黄。
一担担熟透的水果，堆在地上，散发出变质的酸味。
他停下船，走上岸，与一个正在对着一堆烂菜发愁的老农攀谈起来。
“老乡，我看你这菜长得鹨意漆亿.倭8司飼捌越已这么好，怎么不运到京城里去卖？堆在这里，都烂了。”莱西问道。
那老农抬起头，看了他们一行人一眼，见他们衣着不凡，不像是普通人，便大着胆子吐起了苦水。
“卖？这位爷，您说得轻巧，怎么卖啊？”老农指着运河，一脸的愤恨。
“您瞧见没？这河上，每隔十里地，就有一个税卡！”
“过一个卡，就得交一份过路钱！”
“到了京城门口的大码头，还有发运使司那帮天杀的，他们说你的菜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跟明抢没什么两样！”
“我们辛辛苦苦种一年，到头来，大半的收成，都进了那帮人的口袋。”
“要是运气不好，船在哪个关卡被多耽搁两天，这一船的菜，就全完了！血本无归啊！”
老农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莱西沉默地听着。
就在他心中思绪万千之时，杨威快步从后面跟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殿下，我们安插在城里漕帮的人，传来了消息。”杨威的声音压得极低。
“漕帮内部，因为分赃不均和盘剥过甚，已经起了内讧。”
“有一个叫李四的小头目，他的亲弟弟前几天因为顶撞了‘通达商会’的管事，被活活打死。”
“他现在豁出去了，想要把事情捅出来。”
“他说……他手上，有一本账本。”
账本！
莱西的眼睛瞬间锐利了起来。
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突破口，终于出现了！
这个叫李四的小头目，他的绝望和复仇之心，就是撬开漕运黑幕的第一道裂缝！
“他人在哪里？安全吗？”莱西立刻问道。
“还在城里，暂时安全。”杨威答道。
“他不敢相信官府，只说想见一个能为他做主的大人物。”
“好！”
莱西当机立断：“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你立刻回去安排，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要亲自见他。”
“记住，这件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杨威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莱西转过头，再次看向那条缓缓流淌的运河。
河水浑浊，深不见底。
……
当晚子时，京郊，一处废弃的渡口。
月黑风高，芦苇丛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几道黑影潜伏在渡口四周的阴影里。
他们是杨威手下最精锐的亲卫，每一个都曾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
渡口中央，一盏孤零零的马灯在风中摇曳，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周围数尺之地。
莱西就站在这片昏黄的光晕中，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便服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杨威领着一个身材瘦小、形容猥琐的汉子，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
那汉子一路上被杨威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腿肚子都在打转。
当他看到站在灯下的莱西时，更是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头磕得像捣蒜一样。
“草……草民李四，叩见……叩见王爷！”他因为恐惧和激动而颤抖不已。
莱西亲自上前，将李四扶了起来。
李四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抬头看莱西。
“抬起头来。”莱西说道。
李四这才敢偷偷地抬眼，飞快地瞥了莱西一下，又赶紧低下头。
“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莱西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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