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
回到总部，莱西立刻召集了行动队的骨干成员。
在简陋的会议室里，他将维谢海海姆的计划和盘托出，但隐去了关于暗杀的部分，只强调工人党将与斯特罗洛家族的新任领袖合作，在维谢海姆建立根据地，并清剿当地的巫王残党。
对于普通成员而言，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意味着工人党不再是局限于塞勒姆贫民区的草根组织。
众人群情激昂，纷纷请战。
莱西看向泰勒：“泰勒，我需要你从行动队里，挑选出五十个最可靠，身手最好的人，他们要绝对忠诚，绝对服从命令。”
“从明天开始，进行高强度的秘密训练。”
泰勒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应道：“交给我。”
随后，莱西又安排了数名机灵的党员，伪装成流民、商贩，分批潜入维谢海海姆，任务只有一个——收集情报。
关于科尔·斯特罗洛的一切，他常去的地点，他的护卫配置，他回家的路线。
以及关于巫王残党的一切，他们在城里的据点，成员的活动规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会议结束后，夜已经深了。
莱西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堆积如山的资料。
他没有丝毫睡意，就着昏黄的灯光，在一张维谢海姆的简易地图上不断地圈点勾画，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半晌后，门被轻轻敲响了。
莱西看也不看，随口说了声“进来。”
只见塞拉菲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一小碟腌菜。
食物的香气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
“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吧。”她将托盘放在桌上，随后很自然地将莱西画得乱七八糟的图纸整理到一边。
莱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她。
灯光下，塞拉菲娜脸上的笑容柔和温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关切之意。
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肉粥熬得火候正好，米粒软糯，肉香四溢，暖意顺着食道一直流进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手艺不错。”莱西由衷地赞叹。
“在乌萨斯的时候，我经常要照顾那些比我小的孩子。”塞拉菲娜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那时候就想，如果以后能开一家小小的餐厅，每天为客人们做些好吃的，看着他们满足的表情，应该会很幸福。”
“那现在呢？”莱西问。
“现在？”塞拉菲娜的目光落在那张画满标记的地图上，眼神变得悠远。
“现在想做一桌更大的宴席，让所有吃不饱饭的人，都能坐下来，有尊严地填饱肚子。”
莱西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眼看着塞拉菲娜，忽然笑了：“你这么会照顾人，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塞拉菲娜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要是你倒下了，这桌宴席可就办不成了。”
玩笑归玩笑，气氛却变得轻松起来。
两人聊着天，从工人党的识字班进度，聊到贫民区新诊所的药品采购。
再到那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家阿尔图罗，最近又在总部搞出了什么新花样——据说她试图用大提琴的琴音净化食堂大师傅的灵魂，结果被大师傅用炒菜勺追着打。
不知不觉，一碗粥见了底。
塞拉菲娜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
“莱西。”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敛去，神情郑重地说道。
“你不是刀，你是握着刀的手。”
“你很重要，非常重要。”
“答应我，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说完，她便带上门，悄然离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莱西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许久没有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十分粗糙并且布满老茧，那是他参加四皇会战时，每日训练所留下的痕迹。
以后恐怕无法再拉动琴弦了吧？
莱西晃了晃脑袋，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将目光重新投到桌上的地图。
……
……
神圣莱塔尼亚帝国：第二十四章：栽赃
与格特鲁德的密会结束三天后，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通过一个伪装成花匠的信使，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工人党总部的后门。
莱西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他看得很快，手指在地图上几个标示着矿场和工厂的地点轻轻划过。
“格特鲁德小姐的效率很高。”莱西将信纸递给凑过来的塞拉菲娜和泰勒，“情报很详尽，看来不需要等我们的人展开行动了。”
信上不仅有科尔·斯特罗洛未来几天的详细行程，甚至包括了他身边那支由选帝侯派遣的卫队队长的姓名、背景和换防时间。
更重要的是，信中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一个代号为“书记官”的巫王残党成员。
此人是维谢海姆巫王残党势力的二号人物，负责监视和联络科尔，确保这未来的傀儡伯爵不会脱离掌控。
“这个科尔，每周三下午都会雷打不动地去‘高塔之声’拍卖行。”
泰勒铁匠粗大的手指点在信纸上，念出声来，语气里满是不解。
“花大价钱买些没用的瓶瓶罐罐？这些贵族老爷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莱西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蠢货。”莱西断言道，“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只会追逐美酒和女人，对这些需要沉下心来鉴赏的东西毫无兴趣。”
“科尔对古董的痴迷，说明他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且极度渴望在某个领域获得他人的认可，以弥补现实中的无能。”
塞拉菲娜立刻明白了莱西的意图：“你想利用这一点？”
“一个渴望被认可的人，最容易被引导。”莱西的嘴角勾起。
“他会心甘情愿地走进我们为他准备的陷阱。”
“我们需要一个看起来比科尔更懂古董的鉴赏家，还需要一件足够有分量的古董，一件能让科尔十分想要弄到手的珍品。”
泰勒皱起了眉头：“这……我们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和东西？”
“人，我们有。”莱西看向窗外，贫民区里人来人往，这里是藏龙卧虎之地。
“我记得我们招募的党员里，有一个叫里奥的，他加入工人党之前，是流浪剧团的首席演员，最擅长扮演贵族和学者。”
“至于东西……”莱西的目光转向伯爵府邸的方向，“我们的盟友，莱尼娅伯爵，她的收藏室里想必不缺这种东西。”
“而且，她会很乐意帮我们这个小忙。”
塞拉菲娜的心头一紧。
她轻声开口道：“莱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莱西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可以花十年，甚至二十年，在维谢海姆慢慢发展，和那些巫王残党打游击，等待科尔自己老死或者犯错。”
“但塞拉菲娜，我们等不起，那些在矿井里咳血的工人等不起，那些吃不饱饭的孩子也等不起。”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塞拉菲娜的肩膀。
泰勒在一旁沉默着，这个质朴的铁匠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但他相信莱西。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头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那个叫里奥的，我马上去找他！”
塞拉菲娜没有再开口阻止。
……
两天后，莱尼娅伯爵的管家亲自将一个木盒送到了工人党总部。
盒子里是一只高卢时期的银质酒杯，杯身上雕刻着繁复的狩猎图景，而在酒杯底座的夹层里，一枚精心改造过的微型源石炸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的威力不大，不足以夷平街道，但也能够将一辆马车，连同里面的人，炸成碎片。
与此同时，行动队队长泰勒也找上了那个名叫里奥的落魄演员。
当里奥得知自己也能为党派做出贡献时，整个人异常的兴奋。
他对着镜子，只用了一个下午，就从一个畏畏缩缩的贫民，变回了曾经在舞台上的样子。
……
周三，维谢海姆。
“高塔之声”拍卖行里，衣香鬓影，人声鼎沸。
科尔·斯特罗洛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享受着众人若有若无的奉承和敬畏。
他甩了甩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银灰色卷发，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拍卖品名录，直到一个身影坐到了他的旁边。
那是一个穿着考究，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学究气，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傲慢。
“斯特罗洛先生，午安。”男人声音温和地主动开口。
“在下里奥，一个不成器的古董商人，久闻您在古典艺术品领域的鉴赏力，特此前来拜访。”
科尔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虚荣心涌了上来。
在维谢海姆，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伯爵之子，未来的继承人，却从没有人真正认可过他的才华。
“里奥先生，y/*ue-已壹刘1（三）鸸洱镹迩客气了。”科尔矜持地点了点头，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对方。
一场精心编排的对话就此展开。
里奥从高卢的雕刻风格，谈到萨尔贡王朝的釉彩技术，他渊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让科尔听得如痴如醉，将其引为生平第一知己。
当时机成熟，里奥故作不经意地叹了口气：“只可惜，这次拍卖会上的东西，都不过是些凡品。”
“我本以为能见到那只传说中的‘狩猎之杯’，看来是无缘了。”
“狩猎之杯？”科尔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您没听说过？那可是高卢王室的秘宝，据说……”里奥压低声音，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把那只银杯描绘得天上有地下无。
就在这时，拍卖师高声宣布，下一件拍品，正是由一位匿名收藏家临时委托的高卢王室秘宝——狩猎之杯！
科尔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转头看向里奥，只见对方眼中也充满了震惊和狂热。
他不知道，这一切，包括拍卖师的说辞，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剧本。
他更不知道，在拍卖行二楼的一个隐蔽角落里，那个代号“书记官”的巫王残党，也正因为这件突然出现的秘宝而皱起了眉头。
“十万金币！”
科尔·斯特罗洛涨红了脸，高高举起手中的号牌。
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一半是因为激动，另一半则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今天能动用的极限。
“十一万。”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二楼的包厢传来。
是“书记官”。
巫王残党同样对这件突然出现的高卢秘宝产生了兴趣，他们更看重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历史价值和秘密。
科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知己”里奥，对方正用一种混合着惋惜和鼓励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斯特罗洛先生，这可是狩猎之杯啊！错过了，恐怕此生再难得见！”里奥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科尔咬了咬牙，他感觉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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