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成立京畿水利总局,表面上看,是他以工代赈计划的延续和扩大,是为了民生,为了实务。
但其深层目的,却与麟越正在调查的科举案息息相关。
他很清楚,科举舞弊案一旦引爆,必然会牵连到礼部。
而礼部尚书,同样是太师荀晦明一党的核心人物。
如果能在扳倒户部尚书黄时中之后,再重创礼部,那么太师的势力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但莱西也明白,连续扳倒两位六部尚书,必然会引起父皇的警惕和朝堂的剧烈动荡。
他不能表现得像一个热衷于党争,清除异己的权臣。
所以,他必须在暗线调查科举案的同时,在明面上,做出一个更引人注目的实事来。
京畿水利总局就是他布下的新棋局。
这步棋,一石三鸟。
其一,可以继续扩大以工代赈的规模,将民心更牢固地抓在自己手里。
民心,是他对抗一切阴谋诡计的最强盾牌。
其二,可以将工部侍郎张承这样的实干派官员,更紧密地团结在自己周围。
形成一个以“实干”为标签的政治团体,与太师的变法派和所谓的旧党划清界限。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用这件事来转移朝堂的视线。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京城热火朝天的水利工程上时,麟越在大理寺的秘密调查,才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他要用这滔天的民声来掩盖自己磨刀霍霍的声音。
等到麟越那边证据确凿,时机成熟,他再引爆科举案,届时,他便可以站在“一心为民,无意党争”的道德高地上,给对手致命一击。
这,就是他从漕运案中总结出的经验:暗线查证,明线造势。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莱西回到书桌前,铺开一张新的奏疏,提笔写下标题:《为固国本兴水利,请设京畿水利总局疏》。
他的笔锋沉稳有力,一如他的布局,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他当然知道太师荀晦明此刻一定也在想方设法地反击。
这位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莱西不怕。
荀晦明懂权术,但他不懂基建。
荀晦明懂人心险恶,但他不懂民心如水。
堵不如疏。
无论是治理河道,还是治理天下,道理都是一样的。
而他莱西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洱医|]捂 [琉陕 弍。
……
接下来的几天,百灶城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
明面上,秦王炎曦再次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
他那份关于成立京畿水利总局的奏疏一上,立刻得到了真龙的嘉许。
真龙不仅准奏,还再次从内帑和黄时中的查抄家产中拨出巨款,并任命秦王炎曦总领其事,工部侍郎张承为副手,全力推进。
一时间,秦王“实干”、“为民”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京城内外,到处都是新设立的招工点,无数失业的工匠力夫欢天喜地地加入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基建工程中。
秦王府的门槛,快要被那些前来歌功颂德的官员和乡绅给踏破了。
……
大理寺,一间密室之内。
麟越看着手下们递上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大人,查到了!”负责盯梢王腾的王五汇报道。
“那个王腾,最近手头非常阔绰,在城西的醉梦楼一掷千金,还给一个当红的姑娘赎了身,买了一座宅子。”
“据我们估算,这短短半个月,他花出去的银子,至少有五万两!”
“他爹一年的俸禄,都填不满这个窟窿!”
麟越冷哼一声:“何止是一年!”
“看来,这次的墨宝生意,让他赚了不少啊。”
“大人,我这边也有进展了。”负责假扮富家子弟的李三,一脸疲惫,眼圈发黑,但精神却很亢奋。
“我这几天在醉梦楼和几家大赌场里撒出去小一万两银子,总算搭上了一条线。”
“一个叫三爷的掮客,昨天夜里偷偷找我,说他有门路,能弄到通关文书,但不是乡试,是明年的会试。”
“开价……十万两黄金,保一个进士及第!”
“十万两黄金!”密室里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天价!
“他还说什么了?”麟越追问道。
“他说,他这只是小门路,真正的大头,是这次乡试的墨宝。”
“他说那生意已经被上面的人给垄断了,他们这些掮客根本插不上手。”
“他还隐晦地提了一句,说这次乡首,也就是乡试第一名,那个叫刘景的,就是走了天价墨宝的路子。”
“刘景?”麟越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时,负责调查学子背景的赵四立刻上前一步,从一堆卷宗里抽出一份:“大人,刘景的资料在这里。”
“此人出身寒微,父母早亡,靠着族学接济才读到今天,平日里在学宫表现平平,甚至可以说是中下之姿。”
“但这次乡试,却以一篇《论均输法之利弊》的文章,惊艳四座,被主考官王启年大人亲自点评为‘经世之才’,力排众议,点为乡首。”
“平日平平,一朝惊艳?”麟越冷笑道。
“好一个经世之才!”
“去查!把这个刘景给我查个底朝天!”
“他一个穷学子,哪来的钱买墨宝?他背后一定有人!”
“是!”
情报一条条汇集过来,一个庞大的舞弊网络,已经显现出了雏形。
这个网络分工明确,组织严密。
底层,是像三爷这样的掮客,负责在富商、权贵子弟中寻找客户。
中层,很可能就是王腾这样的官二代,他们利用父辈的权势,负责具体的操作,比如传递考题、掉包试卷。
而顶层,毫无疑问,就是手握考官权力的六部高官!
他们是这个网络的保护伞,也是最大的获利者。
从泄露考题,到组织替考,再到考后直接掉包墨卷,舞弊的手段五花八门,其猖獗程度,远超麟越的想象。
而乡试第一名刘景,这个寒门贵子的典型,很可能就是他们推出的一个样板!
一个用来掩盖其他舞弊者,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幌子!
想通了这一层,麟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帮人,不仅贪婪,而且恶毒!
他们不仅卖官弄爵,还要愚弄天下!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动刘景?”李三问道。
麟越摇了摇头。
“不能动。”
“刘景现在是新科乡首,万众瞩目,动他,就是打草惊蛇。”
“王腾那边,也暂时不要动,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些小鱼。”麟越摇头道。
“殿下的意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我们现在掌握的,还只是这张网的边缘。”
“我们必须找到这张网的核心,找到那个负责统筹全局,分发利益的总舵主!”
“可……可这要去哪找?”众人面面相觑。
麟越沉默了。
是啊,要去哪找?
礼部侍郎王启年很可能是核心人物之一,但未必是全部。
太师荀晦明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吗?
以他的身份,似乎不屑于此。
但若说他毫不知情,麟越又绝不相信。
这案子,越查越深,也越查越危险。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深渊的边缘行走,脚下是万丈悬崖。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名亲信在门外低声禀报:“麟大人,府里传话,小姐……小姐她发高烧了,请您赶紧回去一趟。”
“什么?”麟越脸色一变,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他顾不上再想案子的事,立刻脱下官服,急匆匆地朝着府邸赶去。
他心中满是自责。
这几天他忙于查案,几乎没怎么回家,都忘了妹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虽然聪慧,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如此阴暗的案件,心里的压力和恐惧可想而知。
这一病,恐怕多半是惊惧交加所致。
麟越心急如焚,一路策马飞奔。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五十三章:瓜娃子装病
麟越几乎是撞开府门冲进去的,一路横冲直撞,带起的劲风吹得回廊下的灯笼一阵摇晃。
守在院门口的丫鬟婆子们吓得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从未见过自家一向沉稳如山的麟大人这般失态。
“青砚!青砚怎么样了?”人未到,声先至。
他一把推开妹妹卧房的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让他心头一紧。
床榻上,麟青砚裹着厚厚的被子,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旁边的老妈子一见麟越,赶紧起身行礼,带着哭腔道:“麟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小姐她……她从下午开始就发起高烧,一直说胡话,喂药也喂不进去,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麟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伸手探向麟青砚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让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他扭头厉声问道。
“请了,张大夫刚走,说是……说是惊惧攻心,忧思过甚,开了安神的方子,可小姐她……”
麟越的目光落在床头那碗几乎没动的药汤上,心中无比自责懊悔。
这病根儿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他为了考验妹妹,将那案子丢给她,她又怎会如此?
上一篇:一人之下:请称呼我金色闪光
下一篇:超神:我穿越者身份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