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啊哈哈,原来这藤蔓还能感知到我正在想她的吗。”
博士不禁挠头。
不过这终究只是个玩笑话而已。
因为薰衣草为他带来的痛楚只会是对四周即将发生的危险的警告。
“斯卡蒂?”感受着右臂上残留的痛楚,博士小声呼唤了一句,“你能感觉到四周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斯卡蒂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瞟了一眼博士,“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们不是才刚刚离开闭锁回路的寝宫?如果要有什么异样的话,她肯定会比我们先知道。”
“说是寝宫也太……”博士不禁失笑。
“就是寝宫,就是寝宫!”但闭锁回路显然对这一称呼相当满意,甚至跳了起来。
完全就是个死小孩的样子。
“那,所以呢?”博士无视了旁边的闭锁回路,接着向斯卡蒂问,“有什么感觉吗?”
“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那个小鬼吧。”斯卡蒂看了一眼闭锁回路,“她不是六层的主人吗?事无巨细都应该她先知道才对。”
“啊?”闭锁回路咧开嘴唇,“这六层除了收割者以外还有别人?怎么会呢?你们在说些什么疯话?有精神疾病就要治呀,不要出来随便祸害人。”
“所以意思是什么都没有?”
“你这人怎么第一遍说了还没用呢?”闭锁回路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还想怎么样?这么盼着危险降临在你的头上吗?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既然闭锁回路这么说了,那就证明确实是没有威胁在身边了吧。
但这让博士感到略微有些纳闷。
手臂上的薰衣草难不成真能察觉到自己在想关于她的事情?
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是一种寄生生物了,需要连接自己体内的养分才能让她存活下来。
所以和自己相连的她能够察觉到自己体内或者心中的变化似乎也是合理的。
“对了。”
这时,斯卡蒂突然开口,向着闭锁回路问了一句话。
“我之前来的时候看到六层电梯口那边有一个怪异,你之前不是说六层所有的怪异都被收割者杀光了吗?那只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是差点把自己吃掉的那个体型巨大的怪异,博士心想。
“那个怪异的存在我是知道的哦,但它很冷漠,不愿意认识我,所以我也很遗憾耶。”闭锁回路摇摇头,做出有些可惜的表情,“明明可以交朋友的说。”
“它怎么没有被收割者杀掉?我是想问这个。”斯卡蒂补充。
“因为收割者压根就没有发现它嘛!”闭锁回路大声回答道,“它是个拟态型的怪异,因为隐藏的太好了,所以就连收割者都没发现它的存在,于是它就一直窝在那里了呗!像个死宅一样一动不动,真是懒鬼!”
这话大概不该由你来说吧。
——博士很想这样对她回一句,但本着珍惜生命以及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的原则,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第215章二百一十四、whchdreamedt
那是某年在卡西米尔的一个冬夜。
卡西米尔与乌萨斯气候相似,地理上靠近北境,因而冬天也格外寒冷。倘若不穿上些厚实的衣服的话,大概是会被直接在户外被冻成冰棍的。
但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却有一个人行走在雪风中。
那人裹着一身从头顶一直遮盖住裤脚的长大衣,右手提着一口皮箱,漆黑的帽檐下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体格普通的成年男性。
成年男性在雪中迈着坚实的步子,每一步都像是用标尺划好了厘米数的区间一样,不多也不少,一深一浅地走着。
白色的蒸汽从他的帽檐下飘出,然后化成白色的霜雾,又回到这冬天里。
他是在干什么呢?
他是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时间不长,但他曾经有过家。
或者说,有过一个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
“乌萨斯军队已经撤退啦!我孙子也能从前线回来了!”
理想主义的老人挥着手里的报纸,破旧的皮袄在冷冽的雪花中扑开风霜,见证这位日日夜夜恐惧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耄耋重新拾回喜悦的日常。
这里是卡西米尔一座偏远城镇的街头。
它距离乌萨斯和卡西米尔的战争前线只有不到两百公里,在战争时期,当地的农家甚至能在做饭的时候听见远方乌萨斯攻城炮火的巨响。
“看呐,看呐,看这新闻上的内容!”老人将已经皱迹斑斑的报纸张开,亮相在博士的面前,“乌萨斯人撤军了!他们撤军了!战争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男子从帽檐下荡出笑意,“战争结束了,您孙子也可以回来了,太好了。”
“科瓦尔那孩子终于能回来了,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太久了。”老人留下两行热泪,但泪水又很快被这冬夜封冻,凝成晶莹的冰滴,向着重力的怀抱坠入雪层。
但他还是流着泪,并继续那样对着虚无的空气喃喃说着,甚至连男人已经离开了他的面前也未曾察觉。
——这倒并非是男人冷血。
而是那报纸已经是三年前的东西了。
老头那身为守林人的孙子早就死在了那片两国交壤的森林里,尸骨被落叶填埋,与森林融为一体,至今无人寻回。老人则抱着那份战争结束时的旧报纸,仿佛保存着一份过去的灵魂一样,思维停滞地活到了今天。
镇上的人早就习惯了。
男人也早就习惯了。
曾经在两国战场上做过专职战医的他原本还试图用自己的那份良善去帮助老人破碎的精神,然而在多次尝试徒劳之后,他最终也只能放弃了无谓的举措,并任由老人顺其自然。
他还能怎么办呢?
有的病如果没有特效药就治不好,而有的病则根本没有特效药。
大雪依旧飘荡着。
恐怕在这冷冬结束之前,封锁住整片山谷的冰雪是不会消退了。
但这样也好。
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并不是那种全凭信念就能活下去的状态了。
想到这里,男人的内心就不禁松动。
他想笑。
即便路过了一位悲伤的老人,回忆起了曾经经历过的战场惨象,他仍然想笑。
所以他笑了。
不需要忍耐,不需要压抑,想笑的时候就笑出来——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正确的人生,同时,能够让所有人都拥有欢笑的自由也是他一直以来在心中坚持的理想。
“你在笑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伴着微亮的灯火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那时候天地茫茫,仿佛四周再没有别的人。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男人的脸上挂着微笑,而女人的脸上则是一张温寒的表情。
对于他人来说,那是如同山顶坚冰一样的面容。
但对于博士来说,其中的温度只有他能理解。
冰冷的白气在两人之间升腾而上,深雪沿着微风拂过,覆盖在两人的头顶,积了一层细棉。
“没什么。”男人笑着。
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在天上双月被阴云遮蔽的今晚,她也许就是自己的第三轮皎月。
“今天诊所的情况怎么样?”女人与男人对视,虽然表情依旧不变,但言语中却是带上了些热气。
“来了三个人,都是小孩。”男人提着皮箱站在过膝的白雪中,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是邻镇的矿石病患者,听说了这里有个矿石病医院所以专门翻山越岭过来找我看病拿药。”
“严重吗?”女人问。
那并非是敷衍的辞令,而是不带张扬的关心。
是像她这样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能表达而出的真诚。
“情况都不算太糟。”男人回想着中午偏晚些时候来到诊所里的那几个风尘仆仆的小客人,不禁缓缓摇头,“其中两个人都只是初期,而另一个矿石病中期患者的病灶位置也生的安全,不会太过危及到性命,所以治起来也好治。”
“是吗。”女人的嘴角终于有了弧度,就像是在这寒夜里被蜡烛融化的霜雪,“那么,工作上的话题暂时就谈到这里,你也有自己该说的话才对吧?”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明示。
女人站在门前,雪白如纸的脸庞在深冬的风中冻的泛红,那是她等待已久的证据,是属于她和他之间的镀层蚀刻荣誉章。
于是男人开口。
“我回来了。”
然后女人回答。
“欢迎回来。”
忽然间,原本黯淡的冬夜就有了温润的光。
那光从矮屋的门廊下传来,从玻璃窗后的起居室里透出,从女人脸上那看似淡薄的微笑中流溢,从世界一切的角落中放射,将男人包裹。
在那一刻,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两件事。
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家。
有家的感觉如此美好。
于是他踏雪前行,拉起女人的右手,然后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轻吻,嗅过她衣领中传来的海风芬芳和屋内的食物辛香。
他感谢这个卡西米尔的冬夜。
感谢这寒季的大雪封山和小镇的闭塞。
也感谢命运的仁慈,让他在彻底迈向通往理想的不归路之前,能够保有这一份最后的温存。
第216章二百一十五、致命痛楚
当她振臂高挥,拔剑刺敌,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
博士从久远的梦中清醒过来。
尽管他很难说那真的是一个梦。
毕竟卡西米尔的寒风和浓雾下的灯火都是如此清澈而真实,让他感觉就像是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倘若那真的是自己的经历,那就不应该被称为梦,而应该被称为记忆。
上次触碰到自己留下的源石是一次,这次看见闭锁回路胸前的项链又是一次。
每每体验到那些过去的记忆碎片的时候,博士都会感受到一种生不如死的致命痛楚。那些汹涌的记忆就像是要将他的大脑撕碎一般在他的脑内横冲直撞,根本不认他这个主人。
大脑爆炸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一想到这里,博士便又涌上了一股头晕目眩令人呕哕般的恶心,而这份恶感最终又从大脑蔓延出来,传达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扶住了博士的肩膀,让他微微摇晃的身体不再颤抖。
那毫无疑问是斯卡蒂。
她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对世事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却又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博士脆弱的部分。
“可能是有点吧。”侧头看了一眼伸出手来的斯卡蒂,博士微微从嘴角挤出了些许弧度,言语间并无逞强,但也没有实话实说,“放心,死不了的。”
“我不太愿意相信,因为之前你看到闭锁回路心脏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反应。”斯卡蒂凝视着博士,“虽然是毫无证据的指控,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瞒着……原来我看起来像是这样吗?”博士指了指自己,苦笑着,“像我这种连记忆都没有的人,真的还有保守秘密的资格吗?”
“秘密并不是普通人的特权,不过如果你确实没有的话,那我只能建议你管理好自己的身体……虽然这句话在这里大概没什么大用,对你则更没用就是了。”斯卡蒂轻轻做出叹息,脸上的神色略有些无奈,“另外,你对我隐藏秘密并不是什么大事,真的,因为我觉得但凡是个人都需要一些秘密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世界上没有毫无保留的人,思考是人的特权,而藏匿便是思考带来的特性,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也应当去利用。”
“……谢谢你。”
博士对着斯卡蒂笑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收获了一个理解者。
至于闭所回路,这个死小孩还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不问世事地大步流星朝前走着,全然不顾后方两人的对话和前方可能的危险。
不过仔细想想,她倒也并不需要去顾及这些。
毕竟这整个六层实际上就是她的一部分,她的耳目被分割塑造成监视器的样子,散布在六层的各个角落,只要有着摄像头的地方就有着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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