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145章

　　那震耳欲聋的分贝甚至要比之前爱国者仰天长啸的音量还要大，以至于就连爱国者自己都被博士的这一声咆哮所震住，一时间忘却了两人的对峙还在继续。

　　“砰！”

　　而看准了这一机会的博士则立刻将十字镐从之前的对抗中抽出，并反手直接凿在了镶嵌在爱国者身上的一块护甲片上。

　　“叮！”

　　火星四溅。

　　那不仅仅是金铁之间的相互碰撞，同时也是对爱国者血肉的直接伤害。

　　“吼——！”

　　强烈的痛楚立刻使爱国者爆发出了一声哀恸的吼声。

　　但这并不能阻止博士继续手中的攻击。

　　“哀嚎？惨叫？以前的你可从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博士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压下了自己凿入爱国者护甲片的十字镐，将更加庞大的痛楚和压力感沿着血肉直接传导进了他的心中。

　　“为何不反抗？为何不证明我刚才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你是否还真的记得你的名字叫博卓卡斯替？”

　　博士的攻势伴随着他的质问而愈发凶猛，同时爱国者那坚硬无比的外装甲也开始剥落出裂缝，并向外渗出流淌的赤色血滴。

　　“吼——！”

　　此时的爱国者已经因为那钻心般的疼痛刺激而变得无法对博士做出有效的反击，手中的工字钢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无奈而无助，完全没有了方才那苏醒之时的威严和豪气，所剩的只有卑微。

　　“弱小，太弱小了，你何时变成了这样？你何时成了如此弱小的模样？”

　　另一边，博士的攻势则与爱国者完全处在两个极端上。爱国者越是向后退却，越是无法还击，他的进攻便越是猛烈。

　　“嘣！”

　　甚至于在他这一次的凿击中，竟直接将爱国者身上一块巨大的护甲片从血肉中剥离了出来。

　　而此时的爱国者，已经因为痛楚的过于强烈而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轰——”

　　于是，曾经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猛烈袭来的高山，如今只能带着伤痕累累的臃肿身体瘫坐在地，如同任人宰割的驮兽。

　　“看来，直到最后你也没有找回自己的身份。”

　　凝视着眼前已经几乎失去了回敬能力的爱国者，博士遗憾地摇了摇头。

第252章二百五十、万物成灰

　　“博士。”

　　“如今我已，垂垂老矣。”

　　“这副身体，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心中有着挂念。”

　　“我的信仰，被信仰本身揉碎。我的事业，被事业的主人背叛，于是，我只剩下，我的亲人。”

　　“叶莲娜，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叶莲娜的幸存，我的生命，一文不值。”

　　“所以，我会站在这里，我会站在罗德岛的面前，这，只是因为，叶莲娜在我身后。”

　　“博士，我们之间，必有一战。”

　　“拿好你的武器，带上你的信仰，忘记你的身份。”

　　——

　　坐在倒下的高山身旁，博士仰望着一片苍白的天花板，心中流淌着刚才战斗时涌起思绪的全部内容。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了自己的目标与理想，自己是不是付出的有些太多了。”

　　他对着爱国者说话，但却看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每当我看到自己的付出被转变成价值之后，我便又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那么你呢？你又如何？博卓卡斯替。”

　　面对着博士的问句，躺在地上的爱国者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他还能回答些什么呢？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怪异，而非爱国者，更非博卓卡斯替本人。

　　他甚至无法和博士相抗衡。

　　“哎，你当然无法回答。”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博士摇了摇头，“毕竟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这里的一个游魂，一个怪异，即便生长着比其他个体更加庞大的身躯，但内在却仅仅只是空壳一个。”

　　“这样的你，还能做到什么呢？你甚至连杀了我都做不到。”

　　博士叹口气，耸了耸肩，空闲的右手轻轻拍了拍爱国者的肩膀。

　　“不过……就算你不是博卓卡斯替，我也必须有话要告诉你，或者说，正是因为你不是爱国者，所以我才有这个胆量开口。”

　　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向了爱国者那空洞而怪异的头颅。

　　原本在眼睛的小孔中所亮起的红光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关于霜星……叶莲娜的事情。”

　　博士思考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罗德岛的所有人都没能活下来，叶莲娜也是一样。”

　　他的语气平和，言辞不带一点波澜，只是叙述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他说，“从一开始，在我做出那个错误的决策之后，发生在罗德岛的一切悲剧便都是我的责任。”

　　“所以，我现在身在此处，不仅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拯救你们。”他低下自己的头，仿佛在像爱国者致歉。

　　“但我最希望的，并不是大家都能得到救赎，而是大家从一开始便不需要这所谓的救赎，毕竟我——”

　　然而还没等博士说完，他的话语便被塞回了声带之中。

　　因为突如其来地，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他的腰部。

　　“嗖——”

　　接着，还没等博士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那攥住他腰部的大手便立刻发力，将博士朝着九楼入口方向的墙体如同投球手那样直接抛掷了出去。

　　“轰——！”

　　蜘蛛网一般的不规则裂纹在博士的落点扩散开来，盛放出异样的美感。

　　而博士本人则仿佛一颗被粘在墙上的口香糖一样，深陷在刚才的冲击所制造出的凹痕之中。

　　“呼……”

　　不远处，粗重的喘息声正如同引擎一般响起。

　　那是站起身的爱国者，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重新点亮了那如同鬼灯一般的红色双眼，并将视线锁定在博士身上，朝着他不断逼近。

　　而刚才的瞬间抛掷毫无疑问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看来，你已经醒了啊。”博士轻咳两声，伸出右手擦了擦自己脏污的嘴角，“没想到提到叶莲娜给你带来的影响如此之大，还真是有点超乎预料。”

　　“但是，就这样吧，既然你能够明白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博士的左手按在墙体上缓缓发力，将自己从凹陷的墙面上脱身出来，“因为在这个罗德岛，你的敌人并不是我，博卓卡斯替。”

　　言语的力量终于起了效用。

　　相比于之前那不顾一切朝着博士发动攻击的姿态，如今的爱国者增加了些许冷静的因子。

　　在听见博士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后，爱国者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而鬼灯般的红眼则继续盯着博士。

　　“好好看看这周围，这里已经并不是我们之前的罗德岛了。”博士脱离墙体，轻身着陆来到地面，抬起头注视起爱国者的双眼，对他说，“而你也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你了。”

　　“嘀嗒。”

　　方才被博士强行撬出装甲板的位置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迹，正向外不断渗流出暗红色的血滴。

　　“对于你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博士诚实地说道，“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了，但事到如今我果然还是想再说一遍。”

　　从爱国者牙缝里渗漏出的喘息声又因为博士的发言而变得粗重了几分。

　　“我不会奢求你原谅我，但至少在这里。”博士的目光扫过四周，“在这罗德岛中，我希望我们能够不再是敌人……尽管曾经的我们也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唔……”

　　低沉的吼声翻涌在爱国者的喉咙深处。

　　他看上去像是听懂了博士的发言，只是囿于自身怪异的身份，所以无法自由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也无法将文字编织成语言。

　　不过他的怒意明显还尚未消除。

　　之前在博士提及到叶莲娜之后，他便一直处于愤怒之中，即使是经过了博士的那些话语也未曾消灭。

　　“我知道，你的内心还有着愤怒。”博士开始迈动脚步，朝爱国者的方向走去，“那是因为你在死的时候就是怀抱着满腔的愤怒死去的，所以即使是在死后，你的愤怒也会化作柴薪，灼烧你那始终坚守不屈的灵魂。”

　　“那么既然如此，就烧起来吧。”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烧的越旺越好，把这片地狱，这片因我而产生的地狱，烧成灰烬。”

　　——

　　感谢环节。

　　感谢的刀片，谢谢。

　　虹龙洞刚出就改d，好快的思必得。

第253章二百五十一、生之境界

　　永生与复活是最大的禁忌，这个行为足以摧毁我们所熟识、珍视的一切。世上的伦理、道德，不论属于哪个流派，都建立在“人终有一死，而死者不能复生”这个事实之上。一旦这个基础被动摇，那么所有的努力、奉献、牺牲，所有的懒惰、贪婪、自私都将变得无足轻重——人生不过是一场轻飘飘的滑稽剧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因此可以说，正是死亡，给生命赋予了重量。

　　“呼——”

　　这次博士醒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和之前相比稍弱了一些。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

　　“你昏迷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

　　斯卡蒂坐在他的身旁，目光落在博士的面容上，红色的光芒微亮。

　　“因为这次看到的事情比之前更多……真是难以置信。”博士努力将自己的背脊挺直，并从之前瘫在椅背上的姿势矫正过来，“看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是吗。”斯卡蒂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都发现了什么，不过从你的这种反应来看，大概是收获了不错的东西。”

　　“……其中也有和你有关的事情。”博士抬起之前低下的视线，与斯卡蒂直视。

　　“和我有关的事？是我的使命吗？”斯卡蒂问。

　　对于她而言，恐怕找回自己的目标和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没有人愿意浑浑噩噩地在这个可疑的建筑物中游荡。

　　如果有人主动将自己投身于地狱之中的话，那么那人要不就是有着不得不下地狱的理由，要么就是在地狱里有着需要找寻的东西。

　　而斯卡蒂显然是后者，博士当然也是。

　　“使命的话……我想应该无关，但曾对你造成过伤害。”博士回答了斯卡蒂的问题，“还记得你在十楼的时候所遭遇过的那巨大怪异吗？”

　　“记得。”斯卡蒂点点头，“毕竟他成功伤到了我，自身的实力也足够强大——而这样的存在我是不会忘却的。”

　　“你只会记住强者是吧。”博士笑了笑。

　　“难道你会优先记住弱者吗？”斯卡蒂反问，“那些在我的手中连一剑都撑不下的人，又有什么值得被铭记的必要呢？”

　　“这倒也是，我一路走来也很难记住那些烂泥一样的怪异。”博士最终还是对斯卡蒂的发言表示了肯定。

　　“所以说，就是这样。”斯卡蒂耸肩，“那么，关于那个巨大的怪异，你有什么想说的？”

　　“首先是关于他的名字，你对他的姓名有了解吗？”博士问。

　　“不知。”

　　斯卡蒂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拥有一个代号，名为爱国者。”博士回忆着自己刚才所看见的那些景象，并努力地将其中的情报张口说出，“而在代号之上则是他的真名——博卓卡斯替。”

　　“这名字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斯卡蒂问。

　　“对。”博士点头，“我和他应该曾经相当熟识，不然的话不可能用那样的方式来互相说话，甚至还直呼姓名。”

　　“哪样的方式？”

　　“这很难解释，但非要说的话，我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就像是在对待一位为敌方效命，但却身为你的多年好友一样的存在。”博士思考片刻后说道，“虽然我并未和他交流过，但记忆中的片段带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