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日记中所记载的东西,正是博士之前在1002室和斯卡蒂一起看过的内容。
唯一的区别在于当时他们翻看的时候,这本日记本已经旧到不成样子,而现在的它还是崭新出厂。
“唰。”
博士继续翻看着。
和之前相比,现在博士翻动书页的频率明显慢了许多。
大概是解读其中的信息量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吧。
不过显然的,随着博士继续深入地读下去,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逐渐出现了些许变化。
看来,文字中的狂热已然透过纸背传达到了博士的眼中。
“华法琳,你……”
在读完了关于第三十五天的记录之后,博士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心情,朝着华法琳发问道,“你收集这些尸体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但是……你收集它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在他的记忆中,华法琳一直都是一个为了科学能够牺牲必要之物的人,什么伦理道德在她的面连屁都不是。
但即便是这样,她的行为也都是师出有名,哪怕做出来的事情再怎么伤天害理,她的逻辑也不会混乱,而是始终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线上。
所以,博士期待她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和曾经罗德岛上的华法琳医生一模一样的答案。
然而,博士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并不是那位与华法琳相处多年的博士,而是和华法琳才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新人。
老熟人之间可以互相理解,互相插科打诨。
但刚认识的人之间不一样。
所以华法琳没有回答他的必要。
也许在罗德岛还依然存在的时候,他还能够得到来自华法琳的回答吧,但不论如何,现在的世界都已经回不去了。
换言之,在与华法琳的沟通中,他已经出局了。
第266章二百六十四、微小的花朵
在浩如烟海的时光流逝中,人们总是习惯忘却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甚至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会遗忘。因此,那些善于记住自己所言所行的人总是会被人另眼相待。
——
“不要诘问我。“对于博士那进攻意图明显的话语,华法琳脸上的不悦之色也萌发出来,使象征着对抗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燃烧。
“不,我没有诘问的意思,我只是……”
“你难道不想出去吗?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华法琳盯着博士的双眼,“如果你想要离开,想要和我合作,那就不要阻拦我,也不要把你的道德标准安插在我的身上——要知道,我只是拿这些器官做实验而不是拿来吃,这种行为已经非常足够道德了。
“我可不认为这种被还原出来的食物能吃……”
博士甚至觉得哪怕就连那四楼楼梯井里的那只蛰伏怪物都不愿意品尝这样的肉。
“这一点,我得承认你说的对,但我不吃并不是因为它能不能吃,而是因为这本质上是一种死者复活的行为。”华法琳点了点头,“毕竟本身将死者复活这件事就已经在挑战绝大部分人的伦理壁垒了,我可不能在这面壁垒倒塌的时候还在一旁兴高采烈。”
“那么,关于死者复活的工程,你成功了吗?”博士问。
“不,没能成功。”华法琳叹了口气,“死者复活是逆天行道,所以失败比例占多也很正常。”
“是啊,逆天行道。”博士点头,“那么说到逆天行道,华法琳你准备怎么把那些残缺不堪的尸体部件利用起来?”
说着,博士指了指房间角落里如同垃圾一样堆叠起来的部件们,和那些缸中完好的器官相比,这些正在腐烂发臭的器官们不禁让博士觉得有些唏嘘。
“怎么用?当然是想什么用怎么用呗?考虑到这个1002号房间的特殊性,我打算将它利用到极致。”华法琳说道,“但不会用来吃是肯定的。”
“所以——”
她的那双红色眸子再次锁定了博士,并将话题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做任何事。”她开口,语气严肃而不容申辩,“我不奢求你能与我合作,但至少别管我,别给我添乱。”
“你能不能离开,我管不着,但我一定得离开这个地方。”她说出这句话的的同时,双眼的目光也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板,仿佛离开了这罗德岛一般。
“那……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地方?”博士看着华法琳开口问道,“虽然我知道逃出这里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对于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以及为何你离开这里的情绪如此强烈的这两件事,我只能说是一点不懂。”
“你想知道吗?”华法琳抬眼看他,两人之间的氛围和刚才相比似乎柔和了一些。
“想,只要你愿意说就行。”博士回答。
“那好。”
华法琳深吸了口气,然后凝视着博士那潜藏在兜帽之下的脸庞,缓缓开口。
“首先,关于我为何来到这里的这件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她说着,掰了掰手指,“而且我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和过去有关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一开始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能搞错,所以如果指望我能详述的话那大概是不行的。”
“嗯。”博士点头,“我能理解,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我也有过,那所以你为什么会如此想要离开?”
“难道你不想?”华法琳反问博士,“这也能叫问题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地方的生活很舒服,值得你这样一辈子生活下去?”
“不,这倒不是。”博士摇头,“我只是单纯的无法离去而已,即便是想也不行——虽然我并不会有这种想法或者说是渴望,至少和你相比我认为是没有。”
“为什么?”华法琳感到相当的不理解,“留下来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背负了使命。”博士看着华法琳,直言道,“在这里,在这个罗德岛里还有我必须要寻找的东西,而在达成这个使命之前,我是不能离去的。”
“真怪……真是怪。”
华法琳看博士的眼神变得略带犹疑,但在那犹疑之中似乎又带着几分迫不得已。
“怪?哪里怪了?”博士笑着问。
“因为你所说的那种使命感……在我的身上也同时存在。”华法琳盯着博士,“而这份使命的尽头,就是回去,回到我最开始所在的地方去,即便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归属,但我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只要我能够离开这里,就能够回去,回到我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而在那个地方……”
华法琳顿了顿,接着嘴角绽放出了微小的花朵。
“有人正在等着我。”
——
“砰!”
从头部传来的一阵冲击感将博士强行从梦境的幻觉世界中拉扯了回来。
那些所有和华法琳以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都如云般消散,所剩的只有面前灰白色且不断摇晃着的现实。
“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博士拖着恍惚的身躯缓缓坐起身子,急于从任何一个能够带给他可靠信息的人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然后,他感知到了一只女人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是闭锁回路,不用惊慌,现在已经没事了。”那是斯卡蒂的声音。
她的声音总是像黎明前从天空中照射下的曦光一般柔和,尽管从平时的表情来看只会觉得和她之间似乎不太匹配,但久而久之倒也就习惯了。
“闭锁回路?她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博士一下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不,她很好,她没事,只是由于我的缘故,导致她似乎出现了一些小意外。”斯卡蒂说。
“因为你的缘故?”博士惊讶。
“我……”斯卡蒂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带食物的时候,不小心连带了一盒酒心巧克力回来。”
“结果被闭锁回路吃完了?”
“吃完了。”
“然后呢?”
“疯了。”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它的原材料也好歹是伏特加,。
——
感谢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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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二百六十五、过去之花
“呜嘎!”
“啊哒哒哒哒哒哒——”
“咚啪!砰砰砰!”
前略,闭锁回路喝醉了。
“她到底吃了多少酒心巧克力?”看着那悬吊在三架无人机上四处乱飞的闭锁回路,清醒过来的博士满头黑线。
“不多,也就一盒。”斯卡蒂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包装,上面清楚地用乌萨斯语写着【一盒12个装】的字样。
“这不能怪她。”斯卡蒂极少替人辩解,但这次似乎是个例外,“这明显是乌萨斯产的酒心巧克力,里面装的都是伏特加,若是不常喝酒的人肯定撑不住。”
“那我是怎么醒过来的?”博士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毕竟这一次博士是受到外界的影响而突然被惊醒的,在那之前他还在接收来自华法琳的重要情报。
然而遗憾的是那条情报被中断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断点续传,从停的地方开始重新体验。
“你的话,是被闭锁回路用茶杯砸到了头。”斯卡蒂叹了口气,“唯一的好消息是那茶杯里的茶之前被我喝完了,所以你没有被打湿。”
“都已经被茶杯砸头了,被不被打湿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吧?”博士苦笑。
“总好过既被砸了头还被泼了一身好,你要乐观。”斯卡蒂的语气像是个老僧。
“行,行,那现在呢?”博士伸出右手,指向那飞翔在天空中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她已经被自己的朋友们带着飞上天了,我们该怎么才能把她弄下来?”
“我想,也许不必弄下来也行。”斯卡蒂遥望着口中一边发出“芜湖”一边被无人机倒提着的闭锁回路,开口道,“毕竟她只是喝醉了,等到酒醒了之后自然就会恢复了吧?”
“不过还真别说,怪异居然也会喝醉,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博士摇了摇头,一副不予置评的模样。
“那么,我不会喝醉,所以我不是怪异?”斯卡蒂看了一眼自己发白的细长手指,“可以这样证明吗?”
“你试过吗?“博士问。
“试过啊。“斯卡蒂笑了。
现在的两人正处在一个奇妙的状态下。
由于之前博士被惊醒的时候斯卡蒂正处在一个安抚他的位置上,所以现在的两人正如同躺在山坡看星星的一对牧童一般,斜躺在那王座脚下的玩具堆中,肩头相碰。
这就是罗德岛。
从紧张到闲适,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
“真怪,你之前不是说不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了吗?”博士仰望着天空中飞行的闭锁回路,与斯卡蒂的目光交织在同一个中点上。
“是啊,我的确不记得了。”斯卡蒂点头,“但过量饮酒这种事情也许是被记在身体里的,所以即便大脑被清空了也还是有所印象吧。”
“真是方便的记忆力。”博士笑了一声,“只让人遗忘重要的事情,却把无关紧要的东西都留下来了。”
“那你不也是一样的吗?”斯卡蒂瞥了身边的博士一眼,“有时候总会冒出一些奇妙深刻的话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我看你接的挺好的。”
博士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几个冷门梗,而那几个梗几乎都被斯卡蒂完美接住了。
不,岂止是接住,她甚至直接反击回来了。
“那可能只是基于本能做出的反应而已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斯卡蒂随口一句话,将博士的问题敷衍了过去。
至于博士倒也没有去追究斯卡蒂这句话的真意,只是继续望着那一边大喊大叫一边飞行的闭锁回路,开口道,“那关于之前喝醉那件事呢?既然提起来了,就讲讲吧。”
“嗯。”
斯卡蒂没有拒绝。
大概她自己将这个话题抛出来的目的就是自己想说吧。
哪怕是像她这样冷漠的人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表达欲——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冷漠这种感情并不是从每个人出生开始就与生俱来的。
所谓的热情,所谓的冷漠,所谓的忧郁,其实全都是被后天环境所影响而造就出来的东西。
所以大概斯卡蒂也曾经有过乐天开朗的时候吧,大概她也曾经能够敞开心扉待人,并将自己的感情诚实地表露出来,与他人交换彼此之间的想法。
只是,生活最终磨损掉了她最后的一丝正常感情,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至少从博士的解读看来,斯卡蒂就像是这个样子。
“话要先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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